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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革命本来就应该脚踩多条船嘛!”叶生秋说。
朱鼎发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门响了,赵孟庭去开,进来的是杨福根,他说,“阿文,陈先生回来了,招呼你过去。”
章林虎顿时喜形于色,触那,还真让阿文说对了,革命党真的是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了……”
龙邵文听说师傅回来,自是高兴,他兴冲冲地说,“等着吧!一定有好消息……”
张静江开设通济公司,明面上贩卖古董,暗地里是联络革命党的大本营。它分上下两层,下层主要收购一些古董字画,上层专供革命党聚集开会商讨事情。
龙邵文到的时候,陈其美,张江静,还有许多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都已经坐在那里,像是研究什么事情。见他进来,张江静说,“就等你了,赶紧坐下吧!”
龙邵文本想同张江静开几句玩笑,但见人人表情肃穆,就把想说的话咽到了肚子里。他已经有近一年没见陈其美了,突见师傅的双鬓,罩了一层清霜残雪,不由心生感慨,“师傅为革命如此操劳!得到的好处也不见得有多少,不值啊!”
陈其美见到龙邵文关切的眼神,略微点头颔首,接着话题说,“……介于郑汝成如此疯狂地屠戮我们革命党人,我建议,对他执行死刑。”
众人皆沉默,只龙邵文跳了起来,“奶奶的郑汝成,我发誓要他的命,替革命同志报仇!”
陈其美双目饱含嘉奖,“阿文,你愿意接下这件艰难的任务么?想办法刺杀了郑汝成……”
105 杀郑(中)
如果让龙邵文带兵打仗,或当敢死队冲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找借口推脱,可暗杀这类躲在背地里的事情却正合了他的心思,他慷慨激昂着一口应承:好!为革命,豁出去了啊!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竖起大拇指,“强将手下无弱兵,陈先生收的好徒弟!”陈其美介绍:这是杨虎,孙中山先生任命的伐袁江苏军总司令,海军陆战队司令兼代理海军总司令,对郑汝成比较熟悉,下面让他说说郑汝成的情况。杨虎点点头,“袁世凯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引起全国性的反袁怒潮。忠实执行袁世凯命令的上海镇守使郑汝成,成为上海革命党人打击的首要目标。不知有多少革命党人都等着要他的命,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整日龟缩,不敢出门,想刺杀他,必须先想个办法引他出来才好下手……”张静江叹气说,“郑汝成最近因剿杀咱们革命党有功,已经踩着咱们革命烈士的遗体升了官。昨天袁世凯对他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官职为上海警备地域司令官、江南制造局总办、海军上将,掌握上海的军政大权……”听到这里,龙邵文突然一拍桌子,触不及防下,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他说,“我来想办法引诱郑汝成这个乌龟出壳。”杨虎沉吟了一下说:我有两名兄弟你带去吧!他们一直负责盯着郑汝成,熟知他的活动规律,或许能帮上你的忙……他喊了两个人进来,介绍给了龙邵文。他们一个叫王晓峰,一个叫王明山,都是洪帮成员。龙邵文说:好!我这就回去布置除去这个大王八的事情,你们等我的消息吧……回到住处,龙邵文召集兄弟,向他们说明任务,“刺杀郑汝成,为革命扫清道路。”并让俞文征尽快去摸郑汝成的底儿,伺机下手。俞文征在外奔波数日,回来说,“郑汝成疯狂捕杀革命党人,到处张贴‘留藏匪类者,处死’的告示,还派军警在南市、闸北等地挨家挨户搜查革命党……”龙邵文担心了,“师傅他们没事儿吧!别让郑汝成给抓了去。”俞文征面带担忧,“陈先生他们躲在租界,郑汝成倒是不会明目张胆地去租界下手抓人,但是他对于藏身租界的革命党,通常手段是与密探联手伪造函件诱捕,或收买刺客暗下杀手。阿文,得通知陈先生他们小心了,千万不要中了郑汝成的圈套。另外我听说,袁世凯已经通电租界当局,要租界当局帮他捉拿陈先生这些‘国事犯’。并说只要帮了他的忙,他愿意扩大租界的辖区。我担心租界当局抵制不了袁世凯的诱惑。出卖了陈先生。”龙邵文怒骂,“袁大头这个卖国贼,我x他十八代祖宗,为了害陈先生,他居然又出卖中国人的利益。”他问,“有没有对郑汝成下手的机会?”俞文征摇头,“革命党人发誓要杀郑汝成,他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从不出江南制造局,没办法下手!”龙邵文焦急着说:我已经在师傅和杨司令面前打了保票,他要是不出来,我在革命党老大面前可就塌台了!*,他要一直这么缩着头,就是混进江南制造局也得把他杀了!”“阿文,急不得,革命党二次起义都没打下江南制造局,咱们去了也白给。龙邵文来回走着,“郑汝成就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比如睡野鸡,逛烟馆?”“他现在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听说他烟瘾不小,不过从不去烟馆。”“*,难办!乌龟不露头,没机会啊!”龙邵文说,“你继续打听着,关于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咱们能不能为革命党立功,能不能捞到好处,郑汝成很关键啊!”又过几天,龙邵文正同朱鼎发、吴文礼、章林虎几人打麻将。俞文征匆匆而归,“有消息了,咱们的机会可能来了!”龙邵文推到麻将,直盯盯地看着俞文征,等他下文……俞文征一口气灌了杯水,“刚得到消息,两天后是日本大正天皇登基之日,日本驻沪领事馆将在礼查饭店举行庆祝招待会;郑汝成是上海头面人物,以前曾随使团考察过日本海军,并接受了日中绶章,现在日本天皇登基,他定然亲去驻沪领事馆致贺,正是杀他的绝佳机会。”“太好了!”龙邵文用力拍着桌子,“乌龟出壳了,咱们准备动手吧!”他拧着眉,沉默了半响,又说,“机会难得却不好把握!郑乌龟一定会戒备森严,怎么才能一击而中又全身而退呢!可别为革命搭上咱们的命!*,一定要万无一失!”“我来的路上就想过了……”俞文征说,“从江南制造局到日本驻沪领事馆,不管他走哪条路,外白渡桥都是必经之路,咱们就在那里多派人手设下埋伏等他。同时在高昌庙至礼查饭店一线,多设几个狙击点,要是有好的机会,也可以下手刺杀。朱鼎发补充,“这样依旧不保险,再派人带上炸弹炸这个郑乌龟。”龙邵文狠狠着,“多派几个拿炸弹的兄弟,只要郑汝乌龟经过外白渡桥,就把他炸飞了,怎么也让这只露头的乌龟有去无回。”龙邵文的兄弟们开始忙乱了,组织人手,检查武器。有两个人不乐意了,王晓峰对王明山说,“没咱们什么事儿啊!”王明山说,“找龙邵文问问。”他们找到龙邵文,“是不要对郑汝成采取行动了!我们不能置之事外啊!”“你们是杨司令的人,保护你们的周全是我的责任,这件事情危险的很……”龙邵文手一摆,“我可不能去让你们去冒险。”王晓峰怒了,“杀贼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无权阻止我们参加。”龙邵文冲他微微一笑,“这可由不得你们,老子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说不让你们去,你们说什么都没用……”他甩甩手,“你们回去睡觉吧!到时候事情干成了,少不得你们的功劳。”王晓峰“哼!”一声,“无功不受禄,你这是对我们的侮辱……”他一拍腰前的别子,“没我二人参与,怕你们难以成事。”“行啦!别在这里闹啦!刺杀郑汝成可不是杀鸡,你们的功夫、火候都不到家,怕你们白白送了性命啊!”本来沉稳的王明山生气了,“你说我们的功夫只配杀鸡?好!那咱们就比试比试!如果你输了,你就把你暗杀组长的位置让给我们!”龙邵文摆出一副革命前辈的口吻,淡淡地教育他们,“革命不能凭一时之义气,更不能感情用事,纵观历史几万年,谋大事者,无不狡兔三窟,即便再有把握的事情,也要想好失败后怎么应对危局,去书场听过吧!黑宋江即便再想当老大,他也不敢公然跟晁盖叫号子夺权!你们应该学学黑宋江,那才叫虚怀若谷啊!”“龙组长,你错了,我们并没有夺权的意思,我们的意思是,有我们的参与,行动成功的把握会大一点,实话说吧,我们都是革命军中的神射手,不然杨司令也不能把我们派到你身边,你应该理解杨司令这么做的深意啊!”王明峰一脸的不屑,“神射手?”龙邵文站起来,“听你的意思,派到老子身边委屈你们了,老子到想看看你们怎么神了。不瞒二位,兄弟我也玩儿过几天枪,听你们这么一说,倒有些手痒。”他吩咐下去,“去找三瓶洋酒,摆在院子当中,老子要跟神射手比试一下枪法。”院子中很快就摆好了三瓶威士忌,龙邵文拍拍腰间的枪,说,“让人数三个数,咱们一同拔枪射向洋酒,谁打不准,打得慢了,谁就算输,你们赢了,我这组长拱手相让,你们输了,不用老子说,你们乖乖地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吧!”王明山笑了,“你这是跟我们比试速射,好啊!奉陪。”
106 杀郑(下)
龙邵文笑着喊来朱鼎发做个见证。朱鼎发喊了“一二三……”只听“砰、砰、砰”三声,院中摆放着的三只洋酒瓶已经全部爆掉了。王晓峰、王明山手中拿着枪呆住了,他们互相看看,用眼神向对方询问,“是不是你干的?”呆了片刻,他们震惊了,他们不相信世上居然有出枪这么快的人,如果真与此人在战场上刀枪相向,死得太冤了,居然连对方枪的样子都没看到,简直是神乎其技……二人自知难以望其项背,彻底折服。
朱鼎发也呆住了,他虽常看龙邵文拔枪玩耍,却没想到他居然技精于斯,他想,“这绝对是天赋异禀!”龙邵文心想,“奶奶的,这要感谢杨文,若不是他从小就逼着老子练习行窃时出手的速度,天天逼老子在手指上吊秤砣,老子的手指绝无这样灵活,枪也拔不出这么快的速度……”
王晓峰、王明山不甘心,但所能做的,就只有苦苦哀求……龙邵文不为所动,“摆着手,愿赌不服输的是婊子,回去吧!”
王晓峰、王明山二人没有办法,只好去找杨虎,让杨虎帮着求情……杨虎想,“龙邵文不让你们去,是看我的面子不愿让你们涉险,你们又何必定要去出这个风头……”他说,“听命令吧!他是行动负责人,我不好过多干涉。”二人跪下了,“我们一定要跟龙组长干,我们服他啊!”杨虎叹口气,“宿命呀!”他去找龙邵文求了情。
龙邵文依旧为难着,“杨司令,他二人可是你的忠实弟兄,又何必让他们涉险?这次狙击可是九死一生,连我都抱着必死的信念。”
杨虎摇头说,“阿文兄弟,承你的情,你的好意哥哥心领了,可他们说的对,革命是大家的事情,咱们不能打击了他们的革命热情不是。”
龙邵文沉重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拦着他们了,这次狙击郑汝成,就带他们同去吧!”
王晓峰、王明山二人好不容易争取到这样的机会,齐向龙邵文表示,“要埋伏在最危险的地方,要将堂堂男儿的七尺之躯献身给国家。”龙邵文听后,自然同意,他三番五次阻止他们参加行动,本意就是逼着他们去玩儿命,自己是一定不能玩命的,身边的那些旧日兄弟一样是不能玩命的,但没有玩命的人,怕是任务完成不了,他得意着想,“老子这欲擒故纵之计奏效了……”
行动前一夜,陈其美让革命军实行部部长孙祥夫带着革命军一百多人前来相助龙邵文,二人就刺杀郑汝成的计划做了周密部署。第二天,龙邵文坐阵协调指挥,孙祥夫则带人早早地就在外白渡桥设了埋伏……
眼看已过正午,却一直不见郑汝成的车队经过,孙祥夫派兄弟把情况报告了龙邵文,询问其消息来源是否可靠。龙邵文有点急了,“奶奶的,郑汝成,你快出来啊!可别真的当那缩头乌龟!”
……郑汝成已经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十圈了,他时而摸摸自己那修的齐整的短胡子,时而停下看看窗外天色,又看看表,心中狐疑不决……他风闻革命党人绝不放过自己,整天不敢离开那戒备森严的办公室。那日他接到日本驻沪领事馆请帖,不禁苦恼了,“如果推辞,既有失面子也违背了老袁的旨意,可若是去了,极有可能会遭暗算回不来,奶奶的,好为难呀!”
天将正午,如再不快点拿主意,可就错过了日本天皇加冕的庆祝时间了。他脸上的肌肉带动着唇上的那两撇小胡子不停地颤动着,“到底该怎么办……”一边的副官见状,凑上来出主意,“黄浦江近在咫尺,大人何不绕开陆路,改走水道?”郑汝成闻听大喜,一拍桌子,“妙!此举堪称出其不意,我看这些乱党能耐我何!”他当下决定,“走黄浦水道,以避开革命党的刺杀。”
就在革命军埋伏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