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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板,别转弯抹角的兜圈子,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明白了。”
“杏山啊!金廷荪刚才说的没错,瞧这次的态势,英租界禁烟势在必行,绝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几家大土行都已经坐不住了,流露出了搬家的打算。你不如就坡下驴,借势去找那些土商谈,让他们搬到法租界来,我呢!则派人给那些土行寻房子,我晓得你们打出来这个局面不容易,至于将来怎样拆账,好商量。”
黄金荣话说得婉转,态度却不容置疑,那就是逼迫沈杏山让出土商保护权,沈杏山心底大为不忿……当初你让杜月笙为首的小八股党拼了性命来硬抢烟土,叫我大八股党在土商面前塌台,现在抢还嫌不够,竟然不停发难,要逼我让出土商的保护权……他当下前仇旧恨,尽涌心间,他冷笑几声,阴测测地说:黄老板,我是真佩服你的手段,你吃捕房饭,开着赌台、妓院,浴池、茶馆,又大做没本钱的买卖,手下养了这许多三头六臂的人物,何必要我们让出什么保护权,鸦片就在吴淞口卸货,干脆点,你派人搭上兵舰,统统去接过来罢!
黄金荣心底暴怒,“俗话说,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你沈杏山也是吃捕房饭,干的也是这个勾当,现在却来揭老子的伤疤。”他只气得脸色铁青,虎的站起,伸出胖厚的手掌,对准沈杏山,左右开弓,一刮二响,甩了他两记耳光。黄金荣虽说名声在外,一生却极少出手打人,若不是他气愤至极,也绝不会如此冲动,也正因如此,这两记耳光的份量,也就非同寻常。
沈杏山顿觉眼前金星直爆,怒火上顶,向前迈了一步,就要朝黄金荣动手。马祥生、顾掌生见状,霍然立起,一左一右,作势要向伸杏山扑过去。沈杏山顿时惊慌失措,骇极大呼,“不要动手,有话好讲!”
金廷荪圆睁着眼,“说吧!这事儿怎么了结。”
沈杏山捂着脸,“就依你们吧!”他是黄浦滩上出道早,名气高的人物。当初大八股党当道的时候,他威镇八方,气焰很高,但长江后浪推前浪,面对火气旺盛的年轻后生,他也不得不表示服帖,以免吃那眼前亏……
沈杏山挨了两个大嘴巴子,心情极劣地回了捕房,大八股党一个叫做鲍海筹的兄弟凑过来,“大哥,又发案子了,老闸捕房有个红头阿三被杀了,兄弟们不敢说出去,把红头阿三的尸体装麻袋里,拉到江边埋了。”红头阿三是上海人对印度巡捕的统称。英国在全世界很多地方都有殖民地,而印度被殖民的时间最久,奴性最强。英国人在上海开租界时,从印度招募了不少巡捕来上海,基本都充编在老闸捕房。这些印度巡捕头上都缠一块红布,又因为英语当中“先生”的发音读起来跟“三”有点接近,所以人们都管这些印度巡捕叫做红头阿三。在公共租界,红头阿三的主要作用是维持交通秩序。
“黄金荣居然连巡捕都杀,真是疯了!”沈杏山皱着眉,说,“处置的好,没别人知道吧!”
“没有,阿三死的地方挺背静,咱们兄弟接到报案,赶去抢先处理了,没对外人讲。”
沈杏山叹着气,他说,“这次死了个巡捕,事情不小,一旦被罗伯特知道了,咱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鲍海筹连连点头,“兄弟们都知道这次事关重大,只盼望着赶紧过了这一关,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些事情,还没完没了呢!”
“还能有谁,黄麻皮呗!”
“是他!”鲍海筹也苦恼了,“那咱们怎么应对啊!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沈杏山苦笑了一下,“不算了,又有什么办法。难道去和罗伯特说,是法租界的探目黄金荣干的,罗伯特肯定要找法租界工部局理论,到时双方一对质,我又没有确凿证据,黄金荣非但死不认账,反倒会把咱们做烟土生意的事情抖落出来,到时候咱们更吃亏。”他叹息着想,“还是算了,反正银子也捞足了,罗伯特要是不依不饶,老子干脆就主动辞职。”
118 鸿丰易主(上)
……吴文礼风风火火地去找龙邵文,“阿文,你猜对了,红头阿三的尸体不见了。奶奶的,当时把尸体扔大街上好了,我喝口水,这就带兄弟出去,再弄死个红头阿三,这次就扔大街上,不信就引不来英国佬的注意。”他喝口水,“铁飞阿哥说了,只杀这些无干紧要的人没意思,下次再弄就直接弄死洋鬼子,那样才过瘾。”
龙邵文笑着,“铁飞是义和团出身,专杀洋鬼子。咱们就是想把沈杏山搞走,没必要把事情做绝了,杀了洋鬼子动静太大,目前对咱们没好处,你也不用再去搞红头阿三,咱们该做的事儿,也做的差不多了,等着消息吧!估计过不了几天,沈杏山就该滚蛋了,租界出了这么多案子,英国佬不会放过他。”
果真没过几天,工部局一纸命令,把沈杏山从四马路总巡捕房调到了赫德路静安寺捕房,充做了一名普通的包打听。龙邵文说,“虽然沈杏山权势不如从前了,但他八股党的势力还在,杨在田、鲍海筹、郭海珊那些八股党的兄弟,依旧在捕房权势不小。”他考虑了一会儿说,“但对咱们来说,这就够了,沈杏山这一调走,就管不到鸿丰的地界了,就算他与郭德荣是至交,也对他无能为力了,妈的,咱们这就去鸿丰,打听一下杀我师傅的凶手。”
……阳光下,“鸿丰煤炭公司”几个金色大字光彩夺目,熠熠生辉。从它那幢三层楼中进出的人也都是衣冠楚楚,不是丝绸长衫就是西装洋服。
俞文征说:鸿丰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表面上做煤炭生意,暗中却从事烟土生意,在黄浦滩边,他家烟土的销货量,也是能排的上号的。沈杏山等人与郭家交好,怕也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
龙邵文指着金字牌匾对几个兄弟说,“鸿丰还真是有钱的主儿,看见没?只这几个镶金的字就值不少钱,奶奶的,从前不知道什么是金字招牌,原来这就是金字招牌啊!”他说,“我进去谈笔生意,你们在门口等着我招呼。”
鸿丰的看门人穿着洋装马甲,他伸手把龙邵文拦住,“先生有没有预约?”
龙邵文摇着头:“我初次登门,不懂规矩……”他在看门人手里塞了一块大洋,“我想打听一个人……”他回忆着杨福根的描述,“个子比我矮点,瘦瘦的,大眼睛,脸色有点青白,嗯……头发齐耳朵背到后面……”
看门人手背儿一转,大洋进了口袋,“你说的怎么像是德林少爷呢!”
“对对!”龙邵文一脸的释然,“就是德林少爷。”他敲打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一下没想起来,他是郭老板的几少爷啊!”
“二少爷!”看门人朝里一指,“就那间房。”
“谢谢!”龙邵文走到房前,敲了下门,里面的人也不开,直接问,“谁!”龙邵文说,“谈生意!”房中人颇不耐烦,“生意的事儿不归我管,去楼上找郭德荣吧!”
龙邵文“嗯!”了一声,从身上摸出一根小铁丝塞进锁孔,锁“咔”地一声开了,他推门进去,郭德林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正抱着一个女人乱啃。
看见龙邵文,郭德林惊慌地甩脱身上的女人,惊恼着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我一推就开了。”
郭德林皱着眉,过去踹了一脚门,“妈的,早该修了。”他怒视龙邵文,“不是告诉你,我不管生意么!你怎地不经过我同意,就闯进来。”
龙邵文一脸的抱歉,“哎!既然这么说,那我就走了,我去告诉郭守义,就说你不想跟我谈生意啊!”他摇着头,“可惜!只好去找郭德荣啦!”
郭德林呆了片刻,青白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显出莫名的惊喜,“是我父亲让你来的?快坐快坐。”他自言自语,“唉!老爷子怎么突然想起我了,不容易啊!”
龙邵文分开长袍坐下,看着诚惶诚恐的郭德林,笑着说,“看来你家老大是大权独掌,你父亲百年之后,怕你连一个角子也捞不到。”
郭德林脸上的红晕又扩大了,他咬咬牙,咳嗽了一声,打发走了身边的女人,亲热地坐在龙邵文身边,“我父亲让你来找我谈什么生意?”
龙邵文一脸的不屑,假意看了看办公室,突然站起来,“什么生意你都做不了主,算啦!我还是上楼找郭德荣吧!”
郭德林青白的脸胀得通红,伸手拦着龙邵文,“这里我做主?”
龙邵文停下脚步,“真的么?烟土生意你也能做的了主?”
郭德林把十指关节握得咯咯响,咬着牙说,“我能!”
龙邵文犹豫良久,他向郭德林招着手,“好!那你跟我来吧!我先带你去看货,如果价钱合适,我们可以签一个长期合同。”他看出了郭德林的犹豫,故意讥讽地笑了一声,脚下也不停留,直接向门外走去。
郭德林开始脚步沉重,似乎还有什么顾虑,可走了几步后,步履就开始轻快起来,出门追上龙邵文,“到底是什么生意?”
龙邵文说:谁都知道鸿丰的生意是郭德荣做主,我这次怕是冒了风险,找错了人……他看着郭德林笑了笑,突然冒出一句:李海秋,鸿丰在日本银行的贷款办下来了,陈其美先生让我来找你要三十万元的好处。
郭德林一脸的茫然,“什么贷款?什么好处?”
龙邵文心下嘀咕,“奶奶的,看来老子这次又找错了人。”他摆摆手,笑着,“你特别像我的一个朋友李海秋。”
郭德林也笑了,“我叫郭德林,不叫李海秋。”
又走几步,郭德林停下脚步,“你是在哪里见到的我父亲?”
龙邵文一怔,支应说,“自然是在你家啊!”
郭德林掉身就走,“这生意我不跟你谈了,因为你在撒谎,我父亲不在家,他在医院。”
龙邵文摸摸鼻子,自嘲地笑了笑,上前去拉他,“你父亲刚从医院回的家。”郭德林使劲一挣,“原来你是绑匪!”他大喊,“快来人……”
119 鸿丰易主(中)
赵孟庭与付伟堂上来,二人左右一夹,已经把郭德林擒住,捂住了他的嘴巴!二话不说,把他塞进了马车……龙邵文看着郭德林,“对不住了,你特别像我的一个仇人李海秋,我带你回去,请人辨认,若是冤枉了你,我给你设宴压惊赔罪。”他对朱鼎发说,“快去请杨福根来认人。”郭德林一听杨福根,马上瘫软在马车上,兀自喃喃,“我不是李海秋,你们一定认错了人。”龙邵文家中,郭德林还在发着火,他不停地喊,“我不是李海秋,你们认错了人……”直到看到杨福根进来,他才闭上了嘴。“李海秋,你还认识我吧!没想到又见面了!”杨福根怒气冲冲。龙邵文面无表情冷笑着,“原来真是李海秋,不到最后一刻,还真是临危不乱,老子佩服的很啊!”他说,“李海秋,老子就想不明白了,你家贩大烟,父亲这么有钱,你放着公子哥不当,却要去做杀手。说吧!袁大头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替他卖命?”李海秋突然跪倒在龙邵文面前,“求你饶了我……我……我也是被张宗昌逼的。”他见龙邵文面容冰冷,就说,“我赌输了钱,张宗昌借钱给我翻本,没想到又输的精光。张宗昌见我输了,马上就要我还钱,我哪里有钱!张宗昌要挟我,说是去逼我父亲还钱,这些事情我不敢告诉父亲,就哀求他放我一马,张宗昌说,只要替他办件事情,不但这些钱不用还,还可以再给我一千块大洋让我翻本,就这样,我上了张宗昌的贼船,鬼迷心窍地就答应了。”龙邵文摇摇头,“老子早就打听过了,你家有百万家财,怎么可能欠下张宗昌的赌债。”他上前一脚,踢在郭德林的腮下,“妈的,你不老实的很啊!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郭德林用衣襟擦一下嘴角的血,咬牙切齿着,“我父亲只相信大哥郭德荣,家中的任何生意都不让我插手,寻常给我的零用钱又很少,所以才逼我走了这一步。”“这么说你欠陈先生的那三十万是兑现不了了?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龙邵文喊来赵孟庭,“割下他的脑袋,放在陈先生的牌位前,与祭奠用的三牲摆在一起吧!”赵孟庭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拔出一把牛耳尖刀,拎起郭德林的脖领,作势就要动手。“别杀我,欠陈先生的钱,我能兑现。”龙邵文摆摆手,示意赵孟庭放开他,“你*,兑现?你要是能兑现,会欠下张宗昌的赌债?你死到临头了还敢消遣老子。”郭德林一头大汗,“我父亲快死了,只要他一死,遗产肯定有我一份,到时不就三十万么,我一定能偿还。”龙邵文哈哈干笑几声,又在他头上狠狠地踢了一脚,“你父亲会把遗产传给你这个败家子?做你*清秋大梦吧!你当老子不知道?你哥哥郭德荣才是你爹的最爱。”郭德林的面目一下狰狞起来,“若不是因为郭德荣,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