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庭锋吼道:“谁让你放箭的?恩?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对方又是何等人物?”吼完这句,马上对着拥在身边的禁军诸将大叫:“还不给我打进去,妈的,要是颜家跑掉一个人,我就扒了你们的皮。上千人的队伍,居然给几十个人挡住,就是一千头猪也比你们好。妈的你们不觉得丢脸我都丢脸”。
禁军诸将均感到那庭锋话语中饱含的杀气和威胁,领头的几名锋将,包括鹰击营统领段朗如、凤翔营统领李牧棋、狮威营统领植铁锋、豹捷营统领率海禽等都齐声应是,立马转身吆喝着各自部下发动进攻。其中段朗如率部用箭射住了养心堂,李牧棋则挥舞佩剑,开始整理队伍,将各部约有六百人的步兵分作了三队,带兵的各为一名曲长。植铁锋领着两百来人,从两边的回廊绕开养心堂,一声不吭地向府内后院冲杀。而率海禽则带着部下向颜府门外跑去,准备带人将颜府合围。各部禁军整齐的脚步在这个烧杀已经逐渐停歇的雨夜中显得特别刺耳。
那庭锐低声顶嘴道:“不就是个平凉王嘛,只是个异姓王爷,算不得数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什么了不起?”,听到那庭锐的话,那庭锋声音更是高上了三分,“我告诉你,这个异姓王,可比那些正统的王爷还要厉害三分,你就不能用用你那个猪脑袋?和他一比,这个姓杜的淮王爷才是什么都不算的东西。对了,我不是叫范君赐找你去了吗?他在那里?你没见到他吗?”
正说到范君赐,就看到范君赐扶着参军洪亚熙,二人狼狈不堪的从人群后面挤了上来。刚到面前,范君赐就躬身对那庭锋道:“大都督,我赶到林家的时候,二都督已经带人过来了。我又正好遇到洪参军被叛将薛万骢挟持,耽搁了点时间,所以没拦得住二都督。大都督,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庭锐捂着脸,嘴中不服气,囔囔道:“一千多号人,我就不信这些人还能飞?再说,不是还有一个是瘸子嘛,跑得到什么地方去?”
“给我闭嘴,到那边去指挥去,少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那庭锋很不客气地打断那庭锐的说话,用手一指正在忙乱集结整队的禁军队伍,朝那庭锐嚷道。那庭锐没法,转身就笔直朝凤翔营统领李牧旗走去。来到李牧棋面前,还没等李牧棋说话,那庭锐一把从李牧棋手中把佩剑抓过来,推开李牧棋,狂喝道:“兄弟们,给我上……”众禁军发出野兽般的激烈和应,朝养心堂阶上冲去。
见状,范君赐知道那庭锋已算是和颜王撕破了脸面,要完全灭掉颜家,只有悄悄摇了摇头。洪亚熙则道:“大都督,听说一般王府里都有用于逃生的迷道,我看是不是通知守着城门的各路官兵,严加防查?城外也应该有人巡视才好。”
范君赐也皱眉道:“这个事情现在比较麻烦。淮阳四个城门,除了东门是由狼突营的李统领在掌守,其他各门都很难说,尤其是西门,可是在吴州兵手里。这次平乱,他们老是和我们争夺功劳,矛盾很大;章亮基和程灵秀还好说点,下面那些中下级军官,对我们可算是有点恨之入骨了。如果得知此事,不要说帮手,能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对我们很好了。”
那庭锋叹息了口气,道:“这个事情本来是章老头的烫手活路,却坏在了老三这个死色鬼的身上。这下可好,我算是死了三弟,还结下了这么个大仇。淮阳的这些颜家人困在这孤城里,倒还好办。可外面还有个官居天水节度使的颜仁瞻,还有颜之骞的老部下,位居秦川节度使的董啭霄,辽东节度使的孙楼,定宛节度使的王翼孝,安北天玄军的都指挥使傅南辞,定南天威军的都指挥使张绣。哎,真是想着就头疼阿。”说到这里,那庭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脑袋。
这时,洪亚熙悄悄挤过来,抵声道:“属下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庭锋凶狠地瞪这洪亚熙,骂道:“狗日的,有什么主意,先给我说出来,老子听了再说。”
洪亚熙缩了缩脖子,道:“灭了颜府这件事情,要让人说不是我们禁军干的是不可能的了。那与其这样,不如那都督,你就推几个人替死鬼出来好了。既然那小将军是虎盘营的锋将,就说是虎盘营的将士不服统领之死,在几个冒失鬼的带领下,闯进颜府,不分青红皂白的乱砍乱杀,导致颜府玉石俱焚。那都督闻讯急忙从淮王府前线赶来,已是太晚。”
“好,这样的托词不错。”范君赐击掌叫好道,“反正我们天翔禁军是脱不了关系,还不如这样以退为进,最多都督也就有个治军不严的罪过。可当今皇上是亲口下的屠城之令,他们颜府被灭,本来就算是无话可说的事,谁让他们不早点搬家离开?这点只要皇上担待,那些人就不能明里难为你;暗里的事情,那又谁还怕谁?再说既然都督有难,当然下面这些小兵们是义不容辞,该背的黑锅也就应该背上了。不过,应该交出哪些人到是个问题。官职小了恐怕不够分量,担待不下;大了又会伤了兄弟们的心啊。”
“伤心?伤什么心?我都要被急死了,还操这些心?”那庭锋将手一挥,道:“洪亚熙,我现在任命你为虎盘营的代理锋将,去将虎盘营留下的那些个人都去审审,看看都是谁参与了残害我大夏忠臣平凉王的罪行。不要怕得罪人,管他是那个张三李四的亲戚故友,立过什么功劳的,居然有担子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罪,就是该死。听到没有,恩?”
范君赐闻言心中暗叹:“那都督真的是够狠够辣。虎盘营本是以那庭钢为统领,下属大部都是关系户,不是某某官员的亲戚,就是某某将军的老乡什么的。那庭钢一死,看来那庭锋也失去了耐心,这些本要图个升官发财的人看来这次要升棺发材了。依那庭锋的性格,也不可能留着他们到朝廷大狱里去申冤了。”
洪亚熙则是闻言狂喜,虽然他的参军一职按理说还高于营官锋将,但却是手中无兵之人。在军队里,自己手里没有队伍,实在是只有任人宰割,即使一个小小曲长,有时都对敢对他不敬。此刻他忙道:“那是自然,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找出那些给都督带来麻烦的混蛋。”,心中已在暗暗构想,那些人可以留下,那些人应该拖下水,那些人则应该先看看能孝敬多少再好好招呼的人了。
忽然,洪亚熙想起一人,忙道:“虎盘营曲长薛万骢本已被看管,却携械逃亡,我看此人却是嫌疑最大。”他心中忿恨薛万骢给他带来麻烦,借机就在那庭锋前陷害于他。
那庭锋看了他一眼,道:“我将此事全权交于你,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要再烦我了。”说罢,不理洪亚熙,回头对范君赐道:“天恩,悔没有听你的劝,现在都不幸被你言中了,让我是佩服万分。这次平乱回朝,我一定面奏皇上,提你做我天翔左军的统军使。那个张韶华老是和我们不齐心,仗着自己是京兆尹张韶毕的弟弟,嚣张跋扈,妈的,这次回去老子就废了他,让你来带他的左军,让我们的天翔军变成铁板一块。
范君赐微微一笑,拱手道谢:“多谢都督提拔,不过,此刻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颜府有一人脱身,否则麻烦大矣。最好现在就通知屯驻城外老营的蛟翻麟火二营统领,立刻在城外开始搜索,同时最好在各门之外再布一岗。地道不可能太长,而且出口通常应该开在树林或是山丘之后好做掩护,要他们仔细搜查这些地方,不可遗漏一处。”
那庭锋笑道:“好,天恩考虑果然周全。来人,通知萧湖鲤、沈野筹二位统领,立刻带人封闭城门,搜查四野”,范君赐忙随后加上一句道:“告诉他们,仔细点,不要走漏风声,也不要和友军冲突,听到没?”。一名亲军点头出列,立刻策马往西门而去。
颜仁基倒在地上,身体去势不减,一直到滑到堂屋里,重重撞上了一张太师椅方止住身形。屋内几名家将早在箭声响起之时便已各自抽刀,将哭泣的颜云放和逝去的颜之骞二人护住。见方存孝将颜仁基推进堂屋,裴文警和阎仲元二人立刻迎了上来。裴文警顺手搬倒一张案几,挡在颜仁基面前,就听到“笃笃”的利箭插在几面上的脆响;阎仲元则伸手一把将颜仁基拉起,转身扎马,双臂发力,将他百六十斤的身子负到自己背上,向后堂奔去。
苏铁铠和朱彝见势不对,也一个将已哭得软倒,不省人事的颜云放抱在怀中,另一个马上背着颜之骞的尸身,随着阎仲元身后向后堂奔去。裴文警则一个人堵在养心堂通往后院的大门处,一手将佩刀飞舞如轮,格开纷射而来的飞箭,另一手撑着案几作为盾牌避住自己身形。黑暗中一只利箭掠过裴文警耳际,将他系发的丝带射断,头发顿时飞泻而下,在风雨中狂乱飞舞,在闪电映射下,裴文警年轻而魁伟的身体显得如此孤单而悲壮。
赵旬秋等退回到养心堂内的一众家将在门窗的掩护下,开始还能暂时凭借敢死的气势阻挡住乱冲而来的禁军。可此刻禁军在那庭锐的调度下发起进攻,每个家将面临的对手都有数十个人;禁军们进退有度,相互掩护,家将虽相对武功较高,但反而没有一丝还手之力,片刻之间,包括赵旬秋在内,二十多名家将均被屠杀,血溅当场。
裴文警眼睁睁看着众家将被杀,睚眦欲裂。但他却半步也不敢离开大门,将这群虎狼之师放入。虽然以己之力,不可能挡住禁军前进的步伐,但是能多挡一时,主公脱身的希望便更大一些。一道闪电劈下,借着电光,只见风雨中,大群禁军蜂拥而至,瞬间将裴文警淹没。人群中传来裴文警的大呼喊杀声,但片刻之间一切就安静下来,只剩下雨打芭蕉的噼啪之声。
阎仲元背着颜仁基,后面分别是抱着颜云放和颜之骞的苏铁铠和朱彝。三人绕过后花园,直奔正在熊熊燃烧的海心阁而去。阎仲元一脚踢开海心阁大门,环顾已被倒塌的阁顶砸的乱七八糟的情景,没有丝毫犹豫,先恭敬的将颜仁基放在一边木椅上,立刻跨步上前上前一把将书架拉倒。哗啦声中,数千本书册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堆在屋中。其中一些书倒在已被引燃的木梁上,顿时火焰为之升腾,燃烧更加猛烈,腾起的火苗足有丈高,又将屋内的帷幕窗帘也一并点着。
书架墙上显出了一排铁环。阎仲元跳过书堆,按照之前方存孝的嘱咐,抓住左边第三个,按左三右四的手法旋转铁环,只听墙内传来“咔咔”机关大作之声,墙壁上出现了一人高大的深邃黑洞,扑面而来一股潮湿之气。阎仲元好不犹豫,立刻跳回颜仁基身边,就要去背颜仁基。此刻却听到开始一直未发一言的颜仁基开口道:“仲元,你带着公子从地道离开,不要管我。朱彝、铁铠,你们也去吧,把老爷子的身体放在他最喜爱的书中,让我和他一起随着颜府燃烧吧。”
阎仲元闻言,“扑”的跪倒在颜仁基面前,道:“主公,万万不可阿。我们一定可以能安全护送主公脱离险境。颜家不能没有你啊。”,朱彝和苏铁铠也一起跪下,脸上流下泪水。
颜仁基见状,大吼道:“带上我这个废人,你们怎么逃走?况且,恁大的一个颜府在今天毁灭了,我身为平凉王颜家的主人,一不能阻淮王作乱,是为不忠;眼睁睁看着老父气死在面前,是为不孝;留下妻妾侍女,任由暴兵凌辱,是为不仁;拖累自己生死之交,害得明达枉送性命,是为不义;我这样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废人,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你们带着云放,快从秘道走吧……”说罢,自己强撑而起离开椅子,向外一滚,身体立刻跌落到已经被引燃,开始冒出火苗的书堆之上,闭目不再言语。
阎朱苏三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阎仲元一言不发,将早已哭晕过去的颜云放背在背上,跃过火堆,进入秘道。朱彝和苏铁铠两人将颜老爷子的尸身轻轻放在颜仁基身边,对着颜仁基再恭敬的行了一礼,也跃过已被完全引燃的书堆,进入秘道之中。
“扎扎”声响,秘道大门开始渐渐掩上。此刻颜仁基却慢慢睁开眼睛,眼神中透出了不舍,嘴中默念:“儿啊,从此以后,你就要独自面对风雨了。愿你以后一切都好,为爹的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烈焰翻卷,顿时将颜仁基和颜之骞吞没。一道燃烧的横梁崩塌而下,激起满天的黑烟和火焰。
海心阁外,上百名禁军已经赶到,但看着已完全被火焰吞没的房屋和灼热的熊熊烈焰,只有呆在外面,无人敢闯入火场。
烈火浓烟中,忽然传来一阵男人嘶哑而悲凉的歌声:
江山万里起苍茫
气冲霄汉世无双
好儿郎
熊熊烈火焚残躯
何处不可忠魂葬
耀四方
正是大夏军人在火化战死者时所唱的葬歌。在这数千书籍和雄伟高楼化作的耀眼火光中,这段歌声反反复复,渐渐低缓;随着大雨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