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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为什么我要你跪下吗?”,赫令侠冷着脸对徐宗砻问道。
“违反军法第五条,擅杀同僚,引起火并,军中械斗,按律当斩”,徐宗砻一字一句,响亮有力的高声回答道。
赫令侠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弯下身子,嘴巴凑到徐宗砻耳边,轻声道:“是因为你集重兵在这条小巷中,队形展不开,兄弟死伤惨重,还让对手有机会负隅顽抗,到现在还不能斩尽杀绝,他妈的要让老子来给你揩屁股,你说你该不该受罚?恩”
徐宗砻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转瞬换成了笑容,马上对着赫令侠磕头道:“属下知罪,属下知罪”。赫令侠直起腰,继续冷脸道:“既然你知罪,就给我在这里跪着,我没有吩咐,不准起来。看我等会怎么处罚你。”
赫令侠环视周围站立的这群心里忐忑的部下,刚才他对徐宗砻的所说是凑在耳边,声音很小,吴州兵众只道赫令侠要待会再重罚徐宗砻,一个个心中都如小鼓敲打,七上八下。这时传来一人的小声抽泣,赫令侠循声看去,正是刚才从磨坊里冲出的那个年轻家将打扮之人,此刻正抚着那年长一点,失去知觉的家将在低声哭泣。而刚才被吴州兵扣留的那个也是家将打扮的人此刻却已挣脱控制,跑到磨坊门口,将那身作白衣儒服的年轻男子拖了出来。而磨坊里的禁军可能是看到吴州兵已经退下不再进攻,怕自己主动进攻再惹起对手激烈反应,要不就是被打傻眼了,反正也没有人攻击这两人。
磨坊内的火势越来越大了,马厩早已被烧成了一片白地,而马厩旁边的屋子也被火焰点着,有些燃烧的草木被上升的气流带动,飘过墙去,将旁边的木屋也引燃了,火势已经蔓延开来,失去控制。
赫令侠走到颜云放身边,此刻朱彝也正把苏铁铠的尸身拖到阎仲元身旁。赫令侠仔细看着苏铁铠的脸,年轻清秀,剑眉星目,穿着儒服,一派优雅,背上五箭穿心,脸现不甘之色,不禁心中暗叹,问朱彝道:“这个才是真正的平凉王小王爷吧?”
朱彝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闻言立刻停止哭泣的颜云放,迟疑了一下,才恭声道:“这位将军真是明察秋毫,这死去的人才是我们真正的小王爷。刚才我自称小王爷,不过是为了引开贵军,使他能安全脱险。不过现在……”,说到这里,朱彝心中不由想到了这个和他从小总角之交的苏铁铠的林林总总,尽现眼前,泪水再也无法忍住,滚滚落下。
赫令侠当朱彝是为小王爷之死哭泣,不由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小王爷虽然死了,但是只要有这几个真正的颜府家将在,不怕那庭锋和颜仁瞻不翻脸相向,赫令侠也就无所谓了。几步跨到磨坊大门,赫令侠隐好自己身形,大声对内叫道:“禁军兄弟们,刚才的冲突都是个误会,现在我已经让他们都住手了,你们都出来吧。”
率海禽和几个部下躲在大火燃烧的屋子里,虽然没被火直接烧着,也早被高温烤的无法忍受。此刻闻得赫令侠之言,其中一兵眼巴巴地凑到率海禽面前,出言请示行止。率海禽的一张长脸此刻拉的更比马长,他也深知,此刻若不出去,只有被烧死一途;若出去,那也要冒被杀的风险,但相对的总比被烤人肉烧烤好点。想到这,他摆摆手,示意几个部下先出门去,他则仍然一个人躲在屋里,打算再看看风声,以保万全。
看着磨坊里燃烧的屋子大门突然打开,十来个禁军灰头土脸、冒火突烟的冲了出来,赫令侠不由心中窃笑。他背在背后的手悄悄做了个手势,田锐和他是心有灵犀,一见之下,暗自吩咐手下亲兵准备不提。待得几个禁军快走到大门口,赫令侠长声问道:“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吗?”
一个不到二十的禁军回头看了看燃烧的屋子,方点头道:“都出来了,里面没有人了。那么大的火,还有谁能呆下去啊。”
赫令侠微笑道:“那就好,都出来了就好,免得我一个一个去找……”,话未落音,他向后一退,几十名早就箭上弦的吴州兵一下拥上台阶,冲进门去。那些禁军此刻都正在院中,根本来不及躲避,霎那间都身中数十箭,横死当场。
赫令侠冲田锐和余肇指了指还在燃烧的屋子,道:“进去搜搜,估计还有人在”。二人得令,自领众兵小心翼翼向屋内逼去。
忽然“咔勒”一声巨响,那屋子一下塌了下来,引起烟尘弥漫,一时间众兵都被迷住眼睛。还未等有人反应,一道黑影从废墟中腾空跃出,手中刀光无声袭过,只听几人连声惨叫,已经被杀。余肇和田锐二人同时出刀,烟雾中只听余肇大吼、田锐惨叫,几声武器交击,那黑影已伤了田锐,逼退余肇。这时其他吴州兵已退后结成阵势,那黑影见机,倏进倏退,不待众人逼近,已向墙角冲去,左脚一踏墙角那口井的井沿,身形如大鹏展翅,在黑夜中寂静无声,如幽灵般向外飞去。
眼看那人就要脱出重围,黑暗中三道白光无声划过,那人“啊”的一声惨叫,背心被三支利箭曾品字形射穿,顿时本上扬的身形如流星急坠,从空中直落而下,在井沿上一磕一翻,整个人头朝下倒栽钟落入深井,只留下连串惨叫在空荡荡的井里回响。众兵回头,只见赫令侠手持长弓如射月,右臂虚挽似抱子,正是他见势不好,亲自出手,用成名绝技“三连弩”射杀了逃逸的率海禽。
颜云放抱着昏迷不醒、血流如注的阎仲元怔怔发呆,朱彝抱着苏铁铠的尸身走过来,“哗”的一下从苏铁铠身着的儒服上撕下一大片,递给发呆的颜云放。颜云放接过布片,看着阎仲元背后被豁开如小孩嘴唇的三道刀伤,胡乱的将布片放上去,还未包扎,就已被鲜血染红,昏迷中的阎仲元也发出了一声痛楚的叫声。颜云放忙将布片拿下,心中实在不知该如何施为;求助的看着朱彝,朱彝却一言不发,低下头去,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举目四望,看到的却都是吴州兵漠不关心的眼神。
一个身材高大的吴州兵站到二人面前。颜云放抬头上望,只见此人虽面色苍白,但眉宇间充满英气,左臂处长袖飘飘,正是被赫令侠所救的薛万骢。他跟着赫令侠赶过来,此刻见颜云放眉清目秀却茫然无措的样子,不禁心里怜惜,走上前来,抓过颜云放手中的布片,折成数叠,倒上刚从赫令侠亲兵那里要来得金创药,猛地敷上阎仲元的伤口。阎仲元的身体因伤口的刺激猛烈颤动,薛万骢用一只膝盖顶住阎仲元的身体,又抬头示意颜云放另撕一块布片,叠成三角,从阎仲元背上拉过,将那布块和药物都紧紧压住,才将阎仲元翻过身来,将三只角分从阎仲元一只肩头和腹部两边环腰拉过,紧紧系住。颜云放看着包扎好的阎仲元沉沉睡去,不由的对薛万骢投去感激的目光。
朱彝此刻看着颜云放,心中却越来越感到难过。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少爷究竟有什么值得自己用生命拯救的?不过就是出生好点、长得白点而已。刚才的他在被徐宗袭抓住,大刀砍下的霎那自以为必死,结果峰回路转,现在暂时保住性命,但心里已经被那死亡袭来的沉重感觉吓坏了。而现在他更看见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苏铁铠、裴文警都已经为了颜家丢掉了性命,而一向武功高强的阎大哥也重伤昏迷,他心中不禁又感到了这种害怕,而这种面对生命威胁的恐怖是他此前单纯而自负的生活所无法体验也想象不到的。我要活着,我还要享受这大好人生,不行,我不能死,我不如告诉这些官兵,这个人才是他们再找的小王爷?他们一定会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朱彝心中突然冒出了这个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念头。这个疯狂的念头一旦滋生,就不可遏制的生长开来。
看到赫令侠大步流星的从磨坊大门走过来,朱彝猛地站起迎了上去。赫令侠见状,停下脚步,脸带疑问的看着朱彝。朱彝对赫令侠拱了拱手,手指颜云放,道:“你们不是在找平凉王小王爷吗?这个人就是真正的小王爷。”
听到这句话的人一下都怔了,颜云放瞪着朱彝而赫令侠则面带疑惑。见众人都望着自己,颜云放突然一下感到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他身为平凉王的小王爷,平时本就是古灵精怪、聪明异常,只不过今天跌遭奇变、家破人亡,这个打击让他全然懵了。此刻朱彝要出卖于他,反而让颜云放脑袋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思路一下清晰。
站起身来,颜云放脸上带着一丝无奈苍凉的微笑,对着赫令侠道:“这位将军,我这个朱大哥看着小王爷被杀,心里一时糊涂了,还请将军见谅。”,他也不和朱彝争辩,直接就给他安了个丧友失心疯的名头。朱彝闻言,心中大怒,吼道:“你他妈才糊涂了,老子今天要活下去,可顾不得你了”,马上转头对赫令侠媚笑道:“将军,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颜家小王爷,你们要抓得就是他。”
赫令侠看着这个脸色恬然的颜云放,又看看媚笑的让人恶心的朱彝,不由问道:“你又怎么证明他才是真正的颜家小王爷?”,朱彝忙连连点头,道:“口说无凭,我当然能证明。真正的小王爷身上带的有一块和田碧玉所制的长命锁,锁的正面是一只下山猛虎,背面是刻的颜家祖训‘无妄心似水,临危若泰山’,你可以看看,在他身上一定有”。
赫令侠又转头看着颜云放,颜云放此刻反而放开了,伸手解开自己衣襟上的拉扣,“呼”的一下撕开上衣,露出白生生的上身,只有健壮的肌肉和光洁的皮肤,又那里有那玉锁的踪影。又跨前一步,蹲到苏铁铠尸身前,小心翼翼的解开他的上衣,只见一块碧绿若深潭、温润如凝脂的玉锁正躺在苏铁铠已冰冷的胸膛前。颜云放轻轻抚摸了一下这块自小跟随自己的玉锁,揪住猛拉,将玉锁从苏铁铠胸前拉下,看也不看,直接递给赫令侠。这厢朱彝有点傻眼了,他没想到一向视这块玉锁如命的颜云开竟舍得将这唯一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也换给了苏铁铠。
赫令侠接过玉锁,反复来回的看了看,玉锁两面所刻文字图像确实如朱彝所说。此时朱彝又大喊道:“一定是他们刚才交换了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颜云放,真的,相信我。对了,他是小王爷,不是真正的家将,你让人和他比试一下就知道他一点功夫都不会的。”
闻言颜云放猛的站起来,双眼怒视朱彝,直接道:“那我们两个就来比试比试,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不配颜府家将的称号”。朱彝看到这双充满怒火的双眼,不禁心中打了个怵,但转念一想,颜家老爷子因为颜家只有颜云放一个孙子,不愿其再走从军之路,逼着这个小公子从小饱读诗书,要他去参加科举走文官之途,根本就没有学过武艺,又有什么害怕的,遂应声道:“好,我们就比试一场,让这位将军看清楚你这个小王爷都有些什么本事。公子,可要当心哦,刀剑无眼啊。”
“是吗?”颜云放嘴角上翘,以一种蔑视的眼光看着朱彝。右手轻抚腰间的“白虹”宝剑,只感到一股柔和温润的感觉从剑柄传来,让他感到自己的力量的流转。这柄“白虹”宝剑是方存孝偷传给他闪电穿云剑法,待他有成后,特意托江湖朋友寻来的上古宝剑。此剑剑身细锐,锋尖刃利,韧性十足,入手极轻,极为适合闪电穿云剑法的“疾风流云”意境。
朱彝右手“当啷”抽出腰刀,双手直握,本来方正的脸膛因为狞笑而扭曲。只见他跨上一步,大刀如风,威风凛凛地横扫而出,直接往颜云放抚剑的右手砍来。他只是想逼颜云放手忙脚乱后退;若颜云放持强不退,也只会伤了他的右手,让他无法再反抗。毕竟颜云放曾是他的少爷,虽然如今他要出卖于他,但积威之下,心里却有一种内疚,不敢伤害颜云放。
只见这一瞬间,颜云放手中“白虹”出鞘,掀起一阵微带凉意的清风。朱彝只感到这股清风如此清新,在这个恐怖的夜晚又如此的平静。喉头传来一下轻微的刺痛,这股清凉平和之意从喉头蔓延砍来,瞬间传遍全身。朱彝手一松,大刀“当”的一声落在地上,膝盖软麻,朱彝跪在了地上,本来狞笑的脸慢慢恢复的平静。对着颜云放沉静的脸,朱彝的眼神里射出了强烈的悔恨和乞求原谅的光芒。“对不起,请原谅……”,这是朱彝在死去前的最后念头。
颜云放此刻反而呆住了。自他学会方存孝的闪电穿云剑法以来,没想到杀死的第一个人就是从小一起的玩伴朋友,这种震撼让他半天回不过神。而朱彝临死前从眼神里射出的悔恨和乞求,更是让他无法相信自己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剥夺了另一个人的生存权利。他知道朱彝在和他相对的时候并没有要真正伤害自己的意思,所以才会刀速甚慢,而且也是奔自己右手而去;而自己从一比试开始就已存了要利用朱彝不知自己会武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