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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出,哗的一下,重重摔落在青石路上。待那庭钢吞下口中溢出的鲜血,勉强的抬起头颅,只看到方存孝那讥诮的笑容和冰冷的搭在他咽喉上的剑锋。顿时,那庭钢只感到腹内一阵痉挛,屎尿齐发,在这生死的威胁前失禁了。
方存孝突然感到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定睛一看,居然一个堂堂七尺的魁梧大汉被吓得如此丑态,不由在心中痛恨之上更增厌恶。手中剑锋就预备一递,了结这无耻无用之徒的性命。突然,一声暴喝传来:“放开那大人,否则老子就杀了这个臭婆娘……”方存孝猛抬头,看到一个下身赤裸的禁军士兵,身体躲在浑身精赤的林夫人身后,左手死死的揪住林夫人的秀发,右手钢刀刀刃则压在林夫人白皙细长的脖子上,刀刃上已经出现了由于用力而被划出的红血。
听到这声呼喊,已经瘫软的那庭钢仿佛被充了气一般,发疯的大叫起来:“阿贵啊,你一定要救我啊。只要你救了我,我给大哥保举你,让你当什长,不,哨长,不,曲长……不管什么,只要你救我,什么都行啊。”阿贵闻言,眼中闪过狂喜,立刻朝方存孝大喝:“快,给老子把剑丢下,不然这个臭婆娘马上就死……”吼声中,手中钢刀更是又用力下压,一股鲜血顺着林夫人的脖子,一下流淌到了高耸的乳房之上,染红了那如玉洁白的酥胸。
被揪住的秀发和剧痛的脖子,此时此刻都不能让林夫人感到害怕。可真正让她心中无法承受的反而是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已经将那庭钢控制在手的那个男子。他是自己丈夫的同僚,梅郎的结拜兄弟,他的威猛的形态,冷酷的目光,让刚刚看清楚救自己的人是谁的林夫人心中的悔恨惭愧又翻涌而出。在被自己称作小叔的男子面前裸露出自己的身体,还夹杂着明显的被玷污的秽迹,此时此刻还被当作威胁的工具,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个曾经心高气傲、自诩美丽,如今却心死如灰、麻木无觉的女子,那颗心灵开始了渴死的悸动。怎么能这样面对梅郎,不,我再也不能见到我的爱人了,我再也无法让自己这肮脏的身体去承受他火一样的热情和水一样的温柔,我再也没有资格了,我是一个不洁的女人,被禽兽玷污后的这个躯体是需要血的洗刷才能恢复清白。对不起了,梅郎,我去了……
阿贵对着方存孝大声呼叫,看到方存孝眼光中的犹豫。他又将勒在林夫人脖子上的钢刀紧了紧,就看到方存孝大喊了一声不,然后慢慢的弯腰,将手中剑轻轻地放在了青石地上。躺在地上的那庭钢见状立刻一个翻身,手脚并用的脱离开方存孝的威胁,立刻缩在了阿贵的背后。阿贵心中鄙夷,但是此时此刻不是表露的时候。左手一揪林夫人的头发,就欲上前将方存孝放在地上的剑踢飞。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一直任由自己拖迤的林夫人好像突然充满了力量,脖子硬硬的梗着,自己一只手居然不能将这个女人带动半分。妈的,找死,阿贵心中一骂,左手使出全力。可这突然之间,林夫人好像一下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全身顺势向前一扑,那细腻的脖子就在钢刀刀刃上一划而过,一股血箭冲天而起。
“不……,”还不待阿贵有任何的反应,就听到方存孝大叫。然后在阿贵眼前的就是那眩目而来的银光,然后就是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目瞪口呆的那庭钢,和在那庭钢前面正在倒下的一个无头身躯……那是我?我死了?这就是阿贵临死之前残留下的最后的一点意识。
林夫人倒下的身躯正好落在跨步赶上的方存孝怀中。方存孝左手一把揽住已经软倒的林夫人,右手放下手中宝剑,单手撕开自己上衣,一把紧紧地包裹住林夫人脖上的伤口。但是那喷涌的鲜血立刻将衣服侵湿,然后不受阻碍的滴滴答答而下,瞬间就让地上出现了一汪血潭。
“弟妹,弟妹……”方存孝连续不停的低声呼唤,似乎本已失去知觉的林夫人突然睁开了双眼,迷离的眼神突然汇聚,死死的盯着方存孝,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一股污血却从口中喷出。
不远处的那庭钢已经被刚才阿贵被杀的那种惨烈给吓得脚软如绵,浑不知该如何逃生。此刻看到方存孝似乎已完全没有注意自己,马上四肢并用,朝大门口爬去。好不容易到达门口台阶,正欲爬上,就听到那被自己糟蹋过的女子的嘶声大叫:“梅郎,我爱你啊……”,顿时一个手软,又顺着台阶倒滑了下来。
方存孝放下手中的已经开始冷却的身躯,缓缓站起,头也不抬,右脚一踢,刚才阿贵临死时落在地上的钢刀已经如电光般飞射而出,那庭钢顿时一身大叫。那把钢刀从俯爬在地的那庭钢双腿之间劈入,一下将他的生死命根给砍了下来,钉在了大门的木台阶之上。
还没待那庭钢放声长嚎,自己身躯已经被急冲而来的方存孝送到了半空,唯一留在原地的就是那惹出这杀身之祸的命根。方存孝迅疾如电的身型闪动,手中已经握住了那把银光宝剑,剑锋直指那正从空中落下的那庭钢壮硕的身躯。
“休伤我家将军”,一声大喝,三道黑影从林府大门外迅疾而至,直逼方存孝。一人直扑空中将那庭钢的身体半空截住,推至一边花园之中;一人手中军刀如奔雷之势,横扫方存孝腰间;一人手挽刀花,就待绞开方存孝手中宝剑。方存孝骤然受袭,手中剑急急回缩,如毒蛇吐信般连连刺出,逼三人回救自身,更是将刀砍自己的那人虎口刺中;身体却如柳絮,借着格档之势,向后飘飞而去。
待方存孝站定身形,看到的是三名禁军军官,其中个子最矮微胖的那人,手中虎口爆裂,飞溅的鲜血已经将手中大刀刀柄完全染红。三人中一人向方存孝一个点头:“天翔军虎盘营左曲长薛万骢。”,另一人接口,“哨长季衡息。”,那矮胖子刚张口说到:“哨长武……”话音未落,方存孝手中的长剑已经再度盛开,剑尖一下刺中他的咽喉,将他的后半截话永远的封在口中,也永远不知道他叫武什么了。
刺杀了那武姓矮胖子,方存孝身形又是乍退。刚才偷袭虽然一举得手,但余下两人反应也极快,那薛万骢手中刀硬是在方存孝左臂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而季衡息也刀光如山,掩护了薛万骢进攻而留下的空档,成功的将方存孝欲一举格杀三人的企图破坏掉。
此刻从门外又陆续拥进了百来名禁军,都是全副武装,其中夹杂着的二十来名弓箭手更是将手中箭矢直接瞄准了包围之中的方存孝。方存孝放眼环视,看到先前偷偷溜出的几名禁军正在大声吆喝,已知道这些官兵必是他们邀来。
落在庭院之中的那庭钢被几名亲兵拉了起来,顺手就给了其中一人一个大耳光,哼哼唧唧的骂道:“他妈的你们就不能再快点,老子差点就给这个疯子杀掉归位。看老子回去不好好的收拾你们这些混帐。”几名亲兵强忍着快被那庭钢身上的所散发出的臭味熏晕的感觉,慌慌张张地连忙将其带到后面众人掩护下的安全之处。
方存孝手持长剑,四顾环视。这些散围在四周的禁军明显和刚才那庭钢身边的那些个白白胖胖,胆小如鼠的亲军不同,个个显得彪悍有力,训练有素,黝黑的脸庞上显现的是一种久战沙场才有的气质和视死如归的平静神情。仿佛在他们眼中,方存孝手中的剑和院内四布的尸体都丝毫没有影响,既无惧怕也无轻视。
薛万骢回首看了看被亲兵包围,正在手忙脚乱的包扎胯下伤口的那庭钢,嘴角上翘,现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旋即当其回过头来面对方存孝的时候,这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之色立即从他脸上消失。
“这位侠士,小弟对你的剑术是佩服之至,更敬你的一片侠义心肠。不过,”说到这里,薛万骢语音一顿,再接下道:“你伤了我天翔禁军虎盘营长官那小将军,怕小弟不能让你随意离开,否则就无法对我家那大将军交待了。”那庭锋在天翔军中极受尊敬,军中都尊称他为那大将军,而他的两个弟弟,那庭锐和那庭钢则被分称为那二将军和那小将军,不过那庭钢在军中的名声威望远远不及他的两个分任天翔军正副督指挥使的哥哥。
方存孝冷冷的目光从薛万骢脸上扫过,与他的目光一个相交,薛万骢只觉此人目光之中充满杀气和悲哀,不由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不自觉的将手中的刀柄紧握。纵然已身经过数次大战的惨烈,见惯了血腥,习惯了绝望,但此刻面前之人给他的感觉仍如此强烈。未待薛万骢有任何表示,方存孝的目光已毫不停留的越他而去,仍死死地盯在他身后的那庭钢之上,不带任何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季衡息见方存孝对薛万骢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大怒。刚才方存孝不由分说就刺杀了他的好友,同为哨长的武宗璇,心中本已十分愤恨;现更见方存孝在重兵环伺之下,居然仍无动于衷,明显的轻蔑让这名曾久战沙场的老兵尤其愤怒:“妈的,看来这位朋友是把我们都当作是泥塑木雕,庙子里的摆设阿。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不知道你家是开染房的……”,手中刀一摆,就带上前厮杀。
“慢……”薛万骢一把拦住自己的部下,嘴上却对方存孝道:“这位朋友,你这身大好武艺,为了这淮王反贼丧命,岂不是太不值,不如投效禁军如何。以你的身手,随意便可取得说不清的荣华富贵……”
“我操你个薛万骢,妈的巴子,老子还没死,你充什么老大……”这声音一听就是那庭钢的破锣嗓子,“你们这些混帐,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子把这个混蛋千刀万剐,上阿,上。”
薛万骢微微回首一看,那庭钢此刻在两个亲兵的搀扶下已经战了起来,但是下身赤裸,兜档一块白布,上面满是血迹,两腿还在不停的打颤,显然是那要命的伤让他无法忍受,不由心中暗笑。
那边厢季衡息听到那庭钢之令,手中钢刀向下一挥,外围的二十余名弓手均立刻松手放箭,直射当中的方存孝。只见方存孝本低垂的宝剑一下灿烂绽开,身形如一道青烟般,在剑光银屏之中飘忽不定,那飞射而来的羽箭遇到那宝剑寒光,纷纷激飞他去。三名禁军手中长枪攒刺,方存孝一个旋身,剑光与枪杆一咯,当当当三声脆响,三名禁军身体被带向一侧。方存孝侧身虎跨上前,季衡息身形一矮,手中刀横劈而出,势若疯虎;方存孝左脚在地一点,右脚脚尖轻踢下压,看似极慢,却一脚将横扫的季衡息刀侧踩着,压于青石地上。季衡息本已用上十二分力,此刻手中去势极猛的大刀却被压住,顿时虎口剧痛,刀柄脱离手中,一百多斤的身体被自己的力气带飞而出。
方存孝就势外扑,手中宝剑直指季衡息后心,斜刺里两支长枪猛刺过来,方存孝再次旋身而回,身形沿着枪杆向两名挡路的禁军扑去。两名禁军双手奋力回拖,人向两边一分,从二人之中奔突而来的是薛万骢高瘦的身量和双手高举的刀锋。不待方存孝有反应动作,便闻薛万骢吐气大喝,声如巨雷,双手直劈,刀光若炬。此刻方存孝招式已老,无有他法,唯有举剑格档。只闻金铁交击,火星四溅,一截刀尖“刷”的一下直落地上,又在青石板上反弹而起,带出几点火星。还未等薛万骢回过神来,方存孝的灰色身影已飘过他的侧背,然后就是那庭钢的惨号和众亲兵的惊叫,羽箭破空声和禁军吆喝声,但转瞬间即安静下来,显然方存孝已飘然而去。
毕竟方存孝手中宝剑不是凡物,为昔日大夏开国大将白敬思的爱物,随之征战沙场五十余年,赐名“邪锋”;而薛万骢手持钢刀只是军中制式斩马刀,虽做工极究,仍不可与宝剑抗衡,加上二人力拼,钢刀无法承受如此巨力,一崩两断。而方存孝也算是未借机痛下杀手,只是绕过阻路的薛万骢,将躲在薛万骢和众亲兵中的罪魁那庭钢一剑刺杀,也算是为林夫人报了被辱之仇。
薛万骢手提断刀,缓缓回头,看到的是那庭钢的人头已被斩下一半,耷拉在项上。这和方存孝此前的一刺即杀的风格完全不符,显得其出手极重,心中极愤。几名亲兵东倒西歪,脸上神色未定,显然是被方存孝出手的迅疾吓坏了。刚从地上爬起的季衡息高声叫道:“妈的,老子差点见阎王了。老薛,你怎么样?伤着没有?”薛万骢随意的冲季衡息点点头,蹲下身,将地上的刀尖拾起,若有所思。季衡息凑过头来,看到的是刀尖上正在下滴的鲜血……
“淮阳又称淮扬,古为淮国之都,现为淮州首城,地扼三江,背靠丹阳;东接苏吴,下连扬朗。多产盐金,地富民强。又自古淮人民间尚武好斗,民风剽悍,自淮地归国,即反叛不断;淮人桀骜,不服王化。当年大夏开基,我太祖皇帝混一天下,毕生只遇三次败仗,就有两次是败于淮人之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