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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庭先转头看看蒋锐侠,却看到蒋锐侠嘴唇不停颤动,双手互握,那手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呈现淤青之色而蒋锐侠却浑然不觉,愤怒如火的眼神盯着张鹰背影,却似乎变得越来越柔和。等了一会,看着蒋锐侠依然没有反应,孙庭先心中已经决定替蒋锐侠消除这个隐患,当下“呼”的一声举起了手中的长弓,瞄准了此刻站在堂上的张鹰后背就欲放箭,这时蒋锐侠突然伸手过来按下孙庭先的箭,眼睛却深深汇聚在背对他的张鹰背影之上,口中一字一顿地道:“我绝不把自己的兵刃向着自己的兄弟……”。孙庭先不禁愕然,回头望着蒋锐侠,却看到蒋锐侠质朴忠厚的脸上现出的决绝:“是的,我永远不伤害自己的兄弟,哪怕他曾经背叛过我……”
向着张鹰深深的鞠了一躬,蒋锐侠毅然转身大踏步向着厅外而去,走到门口,蒋锐侠的脚步顿了下来,终于还是没有回头,随着一声“大哥,保重”,蒋锐侠人已踏进风雨之中。
张鹰蓦然回身,蒋锐侠的挺直身影已经消失在那漫天的风雨之中,越来越模糊,却又似乎越来越清晰,悄然之间,张鹰这个堂堂七尺汉子,那泪水却糊满了他的双眼……
“公义还是一个人呆在帐里吗?”,孙庭先拉着周海羡,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草地上的积水,走到立在城南老营的大帐门口,向肃立在帐门守候的杨神秀和朱隽琅二人问道。杨神秀无奈的耸了耸肩,向里面努了努嘴,孙庭先叹息了一声,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盯着周海羡。周海羡轻轻撸了撸颌下的胡须,点点头。孙庭先回身猛然一把掀开了大帐的帘子,大踏步地走了进去。周海羡随口对杨朱二人道:“你们守好了,我和越秀进去好好规劝规劝他们;留点神,醒目点,有什么事立刻通报我们,现在我们和张鹰所部已经势成水火,又还在一个城里,可要十二万分的小心在意才行”。杨朱二人点头称是,周海羡方稳步走了进去。
大帐里一片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灯光,周海羡眯着眼睛,借着从门帘缝隙里透过的那缕阳光,半天才看清楚,蒋锐侠一人呆呆的随意坐在帐篷的角落里,而孙庭先则站在门帘旁边,也是那么安静着。周海羡对这笼罩在大帐中的这种沉闷压抑十分不适,反手就将那大帐后帘掀开,顿时大雨初歇后的灿烂阳光透了进来,立刻将大帐里映照的亮晃晃的。
蒋锐侠被这突如其来的阳光晃花了眼,立刻将手挡在面门之前,片刻方能开眼看清门口站着二人,正是孙庭先和周海羡。蒋锐侠偏过头去不看二人,口中道:“越秀,沐波,你们就不能让我好好的安静安静吗?我没有事,你不用劝我,我挺的住……”
“你挺得住,可是锐字曲挺不住了……”,孙庭先突然开口,言词犀利。蒋锐侠听的一怔,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孙庭先。孙庭先脸色十分难看,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蒋锐侠,口中说道:“公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是,被自己信任的兄弟出卖,谁心理好过。可是,现在不是你一个人自怨自艾的时候,也不是你可以缩在这里安慰自己的时候。你要知道,你不仅仅是蒋锐侠,你不仅仅是那个卑鄙小人的兄弟,你还是锐字曲的头领,你还是这一千多人的首脑。现在大家需要的不是你的自责或者是你的悲哀,现在大家需要的是你来告诉我们,我们要怎么办才能活下去,怎么办才有出路……”。连珠炮一样一口气说到这里,孙庭先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不由停了下来。
看着蒋锐侠有点茫然的看着自己二人,周海羡知道蒋锐侠一时之间还没有从那悲哀中脱离出来,还反应不过来孙庭先所说的意思,当即解释道:“公义,现在既然我们和张鹰他们翻脸了,如果不快点离开,他们一旦后悔,那可就要发生冲突,没有人可以保证我们一定能胜;再说,即使能胜,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实力大损,得不偿失的事情啊。”
孙庭先深吸一口气,又接着道:“即使张鹰真的良心发现,不和我们作对,以刚才在大堂里大家的所作所为,我们也不可能再和他们走到一起了。所以,以后我们必须脱离天鹰营,那以后何去何从,是独自行动还是投奔他人,可都必须计划好了。而官兵就紧追在我们后面,相信来的很快,没有多少时间留给我们了。”
蒋锐侠此刻才算听清二人说的是什么,脑袋里突然清晰起来,刚才还缠绕在心间的悲哀立刻被他抛开。霍然起身,蒋锐侠看着孙周二人,大声道:“好,这件事,关系到我锐字曲所有人等生死,必须好好计议。我看就让曲中所有什长以上军官都来参加,大家共同决定后路如何?”
孙庭先一拍大腿,道:“好,正该如此。本来我就是想建议你召集大家一起讨论,毕竟关系大家生死,若不齐心,以后路就难走了。好”。周海羡也是对蒋锐侠刮目相看,毕竟蒋锐侠身为主官,无论他做了任何决定,属下除非抗命反叛,否则都必须遵守,完全可以不让部下参与这样的决定的。
蒋锐侠嘿嘿傻笑一声,吐吐舌头,现出一副憨厚的样子道:“我可没有想到那么多,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可拿不了主意。嘿嘿,君弥要是在这里就好了”。说到这里神色一黯。孙庭先理解蒋锐侠心情,上前一步拍了拍他肩膀道:“你毕竟是一曲之长,也得有个一曲之长的样子,不要老是想着别人替你拿主意,自己也要学会有个担待的。既然你现在是曲长,是我们所有人的头领,等会召集大家的时候,该听的听,但该拿的主意,你也要果断。知道吗?”。蒋锐侠忙点头受教,周海羡在一旁微笑起来。
不到半刻,锐字曲所有军官,除去几名负责警戒的外,都已汇集到大帐之中,一时之间大帐内人头济济,所有座椅都有人座,但大部分人依然站在那里。蒋锐侠看看这昏暗的大帐里如此众多的人,不由有点晕眩发憷,低声对站在身边的孙庭先道:“我怎么没有发现我们有这么多军官啊?天啊,我应付不了……”。孙庭先一笑,在他背后一拍,低声道:“没问题,你能行的。”,抬脚也站到了台下,抬头炯炯眼神看着蒋锐侠,充满鼓励之色。
蒋锐侠无奈,咳嗽一声,准备张口,可是看到帐中几十个人的眼光刷的随着他的咳嗽声都汇聚到他的脸上,不由一下紧张起来,张口就道:“大家都吃了吧?”此话出口,大帐里面死一般寂静,蒋锐侠脸上顿时通红,忙改口问道:“大家都还好吧?”
一个声音高叫起来:“托蒋头领的福,我们好的很呢,吃的饱睡的香,妈的,宁阳真是个好地方,老子喜欢这里”。顿时一片哄笑,循声望去,却原来是吴孝巍在那里耍宝,正学着蒋锐侠的口吻说话。蒋锐侠也笑了起来,心中的紧张顿去。以前虽然他也曾在人前说过话,可是要么是心情激动之下,要么是有颜云放在后面递招,此刻首次一个人独自面对属下,若不是吴孝巍这么插科打诨一下,还真紧张的不知所云了。
当下整理了一下心绪,蒋锐侠将下午在宁阳府衙中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向着这些属下一一道来。这些锐字曲的军官虽然多少都知道一些情况,可是却没有想到张鹰李畋等人如此咄咄逼人,顿时一个个群情激愤;而宗开芳陈承镕二人更是听得涕泪横流,匍匐在地。性子急燥如贾摩岚曹十三等人已经操刀在手,就要赶到城北去与张鹰所部厮杀。孙庭先立刻大声弹压起来,口中点着贾摩岚等人;曹十三等人本来就是孙庭先属下,倒也只有按耐性子;贾摩岚则一向归周海羡统带,那里听孙庭先喊话,埋头就向大帐门口冲去。周海羡刚刚张口说了个“喂”字,他人已经闪到了门口。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堵在大门之上。埋头冲突的贾摩岚只觉撞到一个结实的身体之上,一股大力将他一头撞回,连退几步,口中不禁喝骂道:“哪个混蛋挡住你贾爷爷的路?老子劈了他……”。这时门口黑影抱拳作辑,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黑山诸飞燕,前来拜见锐字曲曲长蒋公义……”。他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杨神秀的大叫:“大哥,朱隽琅反了……”。顿时大帐里一片哗然,刀枪相碰不绝于耳。这时诸飞燕朗声大笑起来,向着蒋锐侠道:“没有这事,刚才我进来,那位小兄弟想挡住我,刚好我和隽琅有旧,我的属下挡住了那位小兄弟,而隽琅则直接放我进来了。”
蒋锐侠排开诸人,走到诸飞燕面前。二人身高相若,双眼对视,蒋锐侠忽然拜倒,口中道:“今日若不是灵扬兄相救,我蒋公义死已久矣……”。诸飞燕忙拉住蒋锐侠要拜倒的身子,连声道:“不可不可,这是你的部属功劳,我诸某不敢贪妄。”说到这里,诸飞燕拉起蒋锐侠,眼神炯炯的盯着他,口中突然道:“今日如果诸某要随你一起脱离鹰王所部,你收是不收?”。蒋锐侠一愣,看着诸飞燕并不是开玩笑之意,不禁脱口道:“这可如何使得。你我二人本是同僚,你又是多年红巾,若要合并,自当以你为主,我蒋某甘居副职。”
诸飞燕哈哈一笑:“公义,我话说到明处。你锐字曲兵精粮足,和我这小小的燕字曲相比,谁轻谁重,那不一目了然。你就是让我当这头领,我诸某也是心里不安,屁股难稳啊。”说罢大笑起来。这时孙庭先和周海羡二人已经围了过来,孙庭先暗中在蒋锐侠背上掐了一下,使了个眼色。蒋锐侠看在眼中,已知其意,当下也不推辞,站在门口就向这诸飞燕道:“好,我也不和灵扬推辞,既然如此,我锐字曲全体弟兄欢迎燕字曲的兄弟们加入”。说着敞开怀抱,诸飞燕朗声大笑,一把和蒋锐侠二人紧紧拥在一起。
片刻,蒋诸二人松开手臂,两只手却依然把在一起。诸飞燕看看蒋锐侠,口中道:“今日之事,鹰王实在失策,我心中也颇为寒心。若我再不出头,这世间不是少了一个英雄好汉?嘿嘿,男儿当死在疆场,岂能亡在这等阴谋诡计之下?我等本来就是不满如慕容贵林奉敞等人杀烧掳掠,见兵则逃的行径而投奔张鹰。孰知张鹰又是这等心胸狭窄不可容人之辈,我诸某还不想等着被人收拾鸟尽弓藏的结局,当然要换个东家了。呵呵,我看蒋兄弟气宇轩昂,任侠仗义,身手胆识俱是不凡,故与我燕字曲一众兄弟商议,都愿投奔于你。呵呵,看来这个选择不会有错了。”
蒋锐侠被诸飞燕说的脸上一红,忙牵着诸飞燕走到堂上,看着帐内济济一堂的一众部属,蒋锐侠高声道:“各位兄弟,今日诸兄率部和我们一起,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同甘共苦,生死与共”。说到这里,蒋锐侠心中突然掠过当日和张鹰等人结义之时也是说过同样的话语,不由一阵黯然。旋即摇头抛开这心中突如其来的沮丧,他又继续高声道:“既然以后大家要脱离张鹰所部,恐怕也不能再叫天鹰营了。而且,现在形势危急,不知各位可有什么好的想法可提。”
帐中诸将茫然,孙庭先当下站了出来,将蒋锐侠告知他的官兵分三路进逼的消息当庭宣布。顿时帐中一片混乱,交头接耳互相商议的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待闹了半晌,孙庭先挥手示意安静,蒋锐侠轻咳一声,对帐下诸将道:“各位兄弟,你们有什么想法什么主意,不妨说将出来。从现在起,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祸福与共,生死相依;而我们现在实力弱小,又不见容于鹰王,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完全之策,保全自己。公义驽钝,望各位兄弟有以教我。”
帐中又是死一般静寂。片刻,一人扬了扬手,低声道:“我们以前不是说好了要到天夷山吗?现在虽然和鹰王分道扬镳,可是天夷山那么大,也不见得就不能多容下我们啊”。蒋锐侠看去,原来是哨长张晃诚。此人本是随王翼直加入锐字曲,属于老红巾,此刻听说形势危急,倒首先提到这个想法。
一旁孙庭先微微摇头道:“这不可行。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凤王本来就把天夷山看作自己领地,我们贸然闯入,恐怕是呆不下去的。再说,凤王鹰王二部合股,势力大增,我们一不可能对抗他们,二来如果我们也去那里的话,只会遇到越来越多的官兵。我们现在就这点家当,可不敢拼。”
他话音落,又有一人沉声道:“属下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可行。当年我曾随淮州镇军到过朗州进剿陈君嵩,行到淮朗交界处,抬眼所见全是山区,山势连绵,险峰密布,深沟激流,密林峭壁,绝对是一个可作根基的好地方。记得当时张将军还叹息说,若是陈君嵩盘踞此地,那就让我等死无遗处。不过听说那片山里好像除了有几家小盗匪,倒还没听说有什么大的势力。”。蒋锐侠看去,却是秦庭遇。
秦庭遇话音刚落,周海羡杨耀岚二人都是一拍手,齐声笑道:“果然,怎么能忘记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