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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钟武连忙说:“你要不要亲自去看看俘虏?” 孙百里毫不犹豫地说:“现在就去。” 七八十个俘虏蹲在县政府前面的空地上,对看押的士兵怒目而视,而刚刚也有战友死去的独立旅士兵也毫不掩饰自己的仇恨,不时把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孙百里看着堆积起来的简陋武器,再看看那些完全农民打扮的俘虏,不由想起杜周南对自己说的话:“从长远来看,民众的生活改善了,他们会感觉这样的生活值得自己用生命去守护,从而自发自愿地走上战场,这样迸发出来的力量,谁都不敢轻视!”这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孙百里站在俘虏面前,内心十分激动,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看见身边一个男子的腹部还在不断渗出血水,连忙回身喊道:“快叫医生!这个人要不行了!”然后对看守的士兵命令道:“立即把这些人全部检查一下,负伤的就马上治疗,仗已经打完了,我不希望再有人死去!” 听到他的话,腹部出血的男子勉强睁开双眼,把孙百里打量一下,然后又无力地阖上眼睑。这时候,坐在他身旁的一个年轻女子满怀激愤地骂道:“白狗子,不要假惺惺的!你杀我们的同志还少吗?” 独立旅的士兵连忙呵斥道:“老实点!这是我们十九路军的军长,从来没和你们红军打过仗,什么时候杀过你们的人?” 年轻女子猛地站起来,把齐耳的短发用力一甩,继续骂道:“军长又怎么样?十九路军又怎么样?都是反动派!今天我们赤卫队牺牲了几十个同志,难道不要算到你们头上?” 钟武接过来反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打死过我们的弟兄?难道他们就该死吗?一个女孩子什么不好学,跟人家造反?” 年轻女子立刻把一双丹凤眼睁得圆圆的,反驳道:“是你们先来打我们的!” 孙百里摆摆手,示意钟武不要再说了,然后自己说:“不要争论这些问题好不好?先把伤员抬走,送卫生队治疗!要不然就耽误了!” 战士们刚刚把伤员放到担架上,短发女子就扑过去死死抓住,用略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你们这些白狗子,要把我哥哥抬到哪里去?” 孙百里微笑着反问道:“你以为我们要他抬到哪里去?” 这时候匆忙赶到的军医官接过话说:“当然是抬到我那里去。”说着取出绷带把伤员的腹部简单包扎起来,示意战士把担架抬走。 孙百里看短发女子仍然不愿意放手,就说道:“如果再耽误下去,你哥哥就没命了!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跟着去,看看白狗子的医生是不是也会救死扶伤!” 看着短发女子跟着军医走了,钟武问:“军长是不是要把这些俘虏也都放掉?” 孙百里摇摇头,说:“现在还不可以,等我们站稳脚跟再说吧!这时候放出去,肯定会威胁弟兄们的安全!”然后又说:“这些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农民,原来也是非常勤劳本分的!我真的非常同情他们,希望后面几个县不要再遇到这样的情况!”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还乡地主
安排好俘虏,孙百里和钟武回到临时指挥部,立刻向南昌行营报告,称自己亲率十九路军主力部队,经过彻夜苦战,以伤亡数百人的代价攻占清流,切断红军向东撤退的道路,并且消灭红军两个团,俘虏千余人。又称由于部队长途奔袭,官兵极度疲劳,暂留清流休整,待后续部队上来后,继续向西进攻,配合中央军围歼红军主力部队与瑞金地区云云。 钟武看着孙百里拟定的电文,佩服地说:“军长不愧是中央军出来的,这种满篇谎话的官样文章作起来毫不费力。南昌行营肯定会大肆褒扬我军,然后再督促咱们继续西进。” 孙百里笑着说:“其实真是情况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不便说破而已!毕竟十九路军占领了清流,堵住红军东进的道路!至于红军有没有东进的企图,清流到底有没有红军的主力部队,只有去问红军了, 说不定红军心情不错,愿意告诉南昌行营!” 钟武问:“下一步怎么办?总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呀!我估计南昌最多让我们休整两三天,肯定会有新的作战命令下来的。” 孙百里回答说:“不用等他们的命令,等六十师上来后,独立旅就继续前进,收复明溪、宁化,这些毕竟本来就是属于福建的,如果让中央军占领了,再要回来就难了!不过你不用打的太急,要稳扎稳打,徐徐向前推进,免得中了埋伏。我估计红军主力部队很可能要向西突围,独立旅推进的慢点,让他们有时间集结部队,这样那些阻击部队就不会全力攻击我们了。” 钟武问:“那你是跟我们独立旅一起行动,还是回福州?我们好歹打下座县城,对政府已经有了交待,也不怕那几个特派员再催促了。” 孙百里回答说:“我要留在清流,指挥全军的行动,这里就暂时作为西进的大本营。” 钟武不解地问:“这里又不是战略要地,交通也不发达,怎么做大本营?” 孙百里笑着说:“这些我都知道!选这里为大本营的原因,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或者说我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不久你就会明白的!” 钟武听了这句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更加迷惑不解,说:“真是你不说我还明白,你越说我越糊涂!” 孙百里哈哈大笑,说:“那就不要自寻烦恼了!快去安排部队在县城外围构筑防御工事,军部的安全现在全靠你们了!” 钟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到外面去指挥部队。 第二天,六十师主力部队开始陆续抵达清流,独立旅移交防务后继续向西进发。孙百里命令六十师派一个团进驻县城,其他部队留在城外,在县城四周构筑外围工事。清流是个非常小的县,全县人口不过十余万,县城面积很小,居民也只有数千人。短短两天时间,六十师就环绕着城墙构筑了三道防线。孙百里又命令六十师在清流通往邻近城市的交通要道构筑堡垒,分派部队驻守,把廖启荣搞得莫名其妙,但是由于他和孙百里还不是特别熟悉,不好意思询问缘由。而孙百里也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转眼之际,孙百里到清流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但是却没有找到问题的答案。由于这里被红军占领的时间较长,当地的居民普遍对十九路军抱有很大的敌意,很难从他们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而派到周边乡村的部队也遇到同样的问题,那些在红军的土地政策中受益的农民更是完全拒绝和十九路军合作。孙百里想,如果不是早就发布公告,明确表示不改变目前农村的现状,说不定有会有很多袭击军队的事件发生。 独立旅很快又占领明溪,和中央军一部会师,然后开始随其一起向南推进,而孙百里在清流还是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有好几次孙百里想直接派人到南京去直接找克劳茨询问,但是有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因为自己还无法确认南京会不会同意十九路军的占领。最后,孙百里决定带几名卫兵到乡下微服查访,希望能打探出一点端倪。他刚刚换好衣服,廖启荣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面容严峻地报告道:“军长,我们有麻烦了!” 原来,几个自红军占据清流后就逃跑到江西南昌的地主,听说十九路军收复了清流,组织了几百人的还乡团回到清流,直接向农民收回土地,遇到反抗就痛下杀手,已经杀了十几个不愿意归还土地的农民。驻军收到消息后,紧急出动一个团的部队,把还乡团全部缴械,但是为首的地主却拿出南京政府开具的公文,声称自己的行动是经过国民政府的批准的,十九路军既然也是国民革命军的部队,怎么可以对抗中央的决定! 带队的军官见事关重大,不敢擅自决定,只好暂时把地主软禁在家中,请求总部出面解决,而附件的农民得知惨剧后,也聚集了好几百人,到地主的门前,要他偿命。 孙百里听完之后,连忙重新换上军服,和廖启荣赶往出事地点——崇溪乡! 等到两人赶到崇溪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孙百里远远就看见近千农民高举着火把,围在一座大宅子门前。走近之后,孙百里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地主站在高高的门楼上,身边站着十几个家丁,正在用土话和外面的乡民对骂,如果不是中间隔着军队,双方可能早就动上手了。已经急的满头大汗的团长看见孙百里和廖启荣亲自赶来,连忙迎上来。孙百里问道:“情况怎么样?” 团长敬礼之后回答道:“很糟糕,而且会越来越糟!四周的乡民还在不断赶来,而这些地主认为我们是保护他们的,所以有恃无恐,双方都不愿意退让!” 孙百里点点头,带头迈步向大宅子走去,然后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很快就出离了愤怒:在乡民队列的前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几块门板,每块上面都有一具尸体,而其中竟然有几个赫然是尚未成年的孩子。乡民看着来了两个大官,忽然沉默下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过来答话,,只是依然用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凶手,因为他们知道,红军已经走了,没有人会帮他们,惟有依靠自己了! 满脸横肉的地主看见了孙百里和廖启荣,连忙走下来,带着巴结的笑容,说道:“鄙人胡汉三,是此间的主人,不知二位长官驾到,未能远迎,还请恕罪!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孙百里非常客气地回答道:“鄙人是十九路军军长兼福建绥靖公署主任孙百里,这位是六十师师长廖启荣先生,我们匆忙来访,有些冒昧!” 胡汉三没想到这个大的官员居然会对自己如此客气,立刻感觉骨头都轻了二两,非常轻蔑地扫视对面的乡民一眼,然后对二人做出邀请的姿势,说:“鄙人早在南昌时就已经听说过二位的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请光临寒舍,让鄙人略尽地主之谊!” 孙百里笑着说道:“先不要着急,听说你这里有点小事,我们先处理完好不好?” 廖启荣看着孙百里感到有些迷惑不解,孙百里悄悄向他打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 胡汉三看孙百里要先帮他解决麻烦,立刻提高声音说道:“这些泥腿子,不知天高地厚,跟在红军后面瓜分了我的家产和田地!现在我回来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他们居然敢反抗!我就杀了几个人,稍为惩戒一下,没想到他们不知好歹,居然要我偿命,你说好笑不好笑?其实不用你们正规军动手,我的团丁就可以把他们解决了,再杀上几十个人,看谁还敢不服!” 孙百里连忙说:“胡兄此言差矣!凡事都要按法律政策来,要不然还要我们这些官员干什么?麻烦你把公文和地契拿出来。” 胡汉三连忙从衣襟里掏出公文和地契,毕恭毕敬地递了过来。 孙百里接过公文,扫了一眼,走到乡民的面前,提高声音说道:“鄙人孙百里,是福建的父母官,你们和胡汉三先生之间的事情,我一定会秉公处理!”接着举起手中的文书,说:“这里是胡汉三先生提出的证据,你们的呢?”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乡民愤怒地说:“我们到这里来不是要和他争田地!他杀了人,是要偿命来的!”数百名乡民齐声喊道:“要他偿命!要他偿命!” 孙百里转过身,问胡汉三:“这些人确实是你杀的吗?” 胡汉三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是我让团丁杀的!军长大人,你不了解这些刁民,都是被共匪给赤化过的,要是不杀几个人,怎么镇的住他们?怎么会老老实实把地交出来?” 孙百里故作不解地问:“胡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根据我们民国的法律,杀人是要偿命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胡汉三听孙百里语气有点不善,连忙说:“这其实不关我的事,本来只是要团丁开枪吓唬他们一下,谁想到他们会错了意,把人给杀了!”然后小声说:“您请到宅子里,再听我好好解释!”故意把‘好好’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同时不停地对孙百里使眼色。 孙百里没有理会他的这些小动作,继续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就请胡先生把开枪的团丁叫出来问问,好不好?” 乡民抗议道:“是胡汉三命令开枪的!我们很多人亲耳听到的,别想拿团丁当替罪羊!” 胡汉三好不容易抓住救命稻草,哪肯放过,连忙对孙百里说:“团丁已经被贵部缴械,关押起来了!” 孙百里说:“这好办!”挥手叫过团长,吩咐道:“把胡先生带上,去把开枪的团丁找出来,注意,千万不要搞错了!” 团长带着胡汉三离开,十几分钟后,押着几个垂头丧气的团丁回到宅子前面。 孙百里走到团丁面前,说:“你们开枪杀人,是要偿命的!不过,你们也算半个军人,如果是按照上级的命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