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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骑马奔了上去,片刻,程昱匆匆走来,曹丕连忙打开车门,“军师请上车。”
程昱有些犹疑,但最后还是上了马车,他有些埋怨道:“公子怎么能在铜雀台前让我上马车,这会被丞相知道的。”
“我心里有事,请军师勿怪。”
曹丕吩咐出发,马车启动,缓缓向城内而去,这时程昱笑道:“恭喜公子能带兵去辽东。”
“这是军师的功劳,我心里感激不尽。”
说到这,曹丕又忍不住叹息一声,程昱发现他神情有异,便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曹丕神情有些沮丧道:“军师没有发现吗?今天的座位安排,我是坐在右首第一位,但三弟却坐在左首第一位,我真是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他算什么!”说到这里,曹丕竟有些忍不住恼怒起来。
程昱迅速瞥了他一眼,其实他早就发现座位的安排了,显然是丞相刻意安排,至于为什么这样安排,程昱也不知道,不过程昱知道一点,曹丕太看重得失了,当然这和他的性格有关,阴冷毒辣,心胸狭窄。
程昱心中微微一叹,温和地劝道:“或许是丞相觉得有点亏待了植公子,才可以在某些方面给他一点安慰,但长公子也有收获,丞相不是让你带兵去辽东了吗?这时一场稳胜不输的战役,对于提高长公子的威望有极大的好处,相比之下,一个座位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曹丕哼了一声,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这时,程昱又继续道:“我有几点要交代长公子,第一要尊重大将,公子可以要求带徐晃和毛玠去,任命徐晃为副将,毛玠为军师,实际作战要完全信任他们。”
“为何?”曹丕不解地问道。
“原因很简单,他们二人丢失陈仓,压力极大,若公子给他们立功的机会,他们会由衷地感激公子,从而对公子忠心耿耿。”
“我知道了,还有呢?”
“还有就是带彰公子和杨修前去,给他们立功机会,在丞相面前多多夸奖他们,这是表示你对兄弟的宽容,作为一个父亲,他很在意这一点,这样他才能放心地将世子之位交给你。”
曹丕心中着实有些不情愿,带兄弟曹彰去可以,让他带杨修去,而且还要把功劳给此人,这绝不可能,曹丕半晌没有说话。
程昱看出曹丕的不情愿,他也不再多说,反正也是可做可不做,随便他吧!
这时,曹丕又想起一事,低声道:“这次刘璟出访江东,有幕僚向我建议,可利用时机刺杀刘璟”
不等曹丕说完,程昱便怒道:“这是谁出的主意,公子可斩之!”
曹丕愕然,“军师为何如此动怒?”
程昱忍住心中怒气道:“这是小人所为,公子是什么人,是要继承大汉丞相、魏公的世子,眼要高,心要宽,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丞相当初答应刘璟,饶了伏皇后一命,后来华歆劝丞相,可以将伏皇后造成病死的假象,却被丞相怒斥,这就是丞相的气度,丞相对刘璟也是一样,恨不得一刀宰了他,却又想把女儿嫁给他,矛盾吗?不矛盾,坐高位者,就应该有高位者的胸襟和政治眼光,长公子却想刺杀刘璟,如果不成功怎么办?公子考虑过后果吗?”
曹丕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其实是他的想法,没有谁劝他,只是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刺杀刘璟,然后嫁祸给三弟,却没想到触怒了程昱,曹丕苦笑一声,不敢再说下去了。
程昱也猜到了这是曹丕自己的想法,以他心性,他很可能会这样做,只是程昱心中叹息一声,如果有一天曹丕真的登位了,未必是好事啊!
程昱心中很乱,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竟隐隐有了一丝后悔之意。
。。。。。。。。
时间渐渐到了七月,一年中最热的时刻到了,无论将江东还是荆楚,都一样地骄阳似火,太阳如喷火一般将热浪抛向大地,空气已成半透明状,在田野和树林中流动,人们都躲在家中不愿出来,只偶然可以看见吐着舌头的野狗从田地间窜过。
长江之上,一队由五十艘大船组成的船队正列队在江面上疾驶,延绵数十里,这正是刘璟前去江东的船队,由三千最精锐的将士护卫着刘璟。
在为首的五千石楼船上,甲板上也格外安静,看不见一名水手,江面上不仅和田野中一样的炙热,更多了水汽的蒸腾,仿佛置身于蒸笼。
在楼船四层一间通透的船舱内,空气流动,稍带一丝凉意的江风从船窗吹来,孙尚香身着一件薄薄的淡红色的丝织长裙,象只猫一般懒精无神地趴在地板上,感受着凉风吹过身体那一霎时的舒畅。
她眯着眼,眼角余光不时瞟向船舱一角正在伏案批阅文书的刘璟,用一种慵懒而又娇嗔的语气道:“这次可不是我要回江东,是你逼着我来,不给我吃饭,还用刀剑敲我的头,还有这么热的天,动一动浑身都是汗,我简直要热得死掉了,喂!你有没有听我说。”
刘璟停住笔,有些没好气道:“第一,我没有不给你吃饭,是你嫌热不肯吃;第二,我没有用刀剑敲你的头,而是你用刀剑敲我的背;第三,这里是我书房,你赖在这里做什么?”
孙尚香双眼微弯,媚笑道:“谁愿赖在这里了,本夫人无聊,找不到人说话,要不你到我的舱里去,我调冰镇果浆给你喝。”
“算了吧!从巴蜀说到江东,我什么时候喝到你调的冰镇果浆?”
“都是你自己动作慢,让我受不了诱饵,自己喝掉了。”
说到这,孙尚香坐起身,拉了刘璟一把,撒娇地央求道:“来嘛!陪陪我,这次保证不骗你了。”
刘璟无奈,只得放下了笔,他刚站起身,一名侍女在门外禀报道:“老爷,江东的鲁都督求见!”
鲁肃要见自己,刘璟无奈对孙尚香笑了笑,孙尚香不满地撅起了嘴,将脸伸了过去,刘璟在她脸颊上亲一下,转身便笑着离开了房间
鲁肃也住在同一艘大船上,他和陪同刘璟前去江东的司马懿住在二楼,三楼是刘璟处理军政事务以及心腹侍卫们的住处,此时在三楼的议事舱内,鲁肃正和司马懿坐在舱内谈论着江东这两年的情况。
这时门外侍卫高声道:“州牧到!”
脚步声响起,刘璟快步走进了船舱,“让两位久等了!”
鲁肃和司马懿连忙起身行礼,刘璟请他们坐下,他从楼上走来,已浑身是汗,刘璟坐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这个天气实在太热,让两位一路奔波受热,真是很抱歉。”
鲁肃欠身笑道:“在江东也差不多,南方河流纵横,是要比北方闷热些。”
司马懿也道:“以前在荆州就是这么闷热,巴蜀也一样,不过听说陇西那边要好一点。”
“陇西很凉快,不过冬天去很冷,我就给将士们开玩笑说,在陇西度夏,在巴蜀过冬,将士们都深有同感。”
鲁肃和司马懿也笑了起来,这时,鲁肃又道:“这两天我和仲达谈起孙刘两家联盟之事,听仲达说,州牧准备让出一些地盘,估计吴侯会问及此事,所以我想和州牧再确认一下。”
“确实如此!”刘璟笑道:“我是打算把衡阳和长沙两郡送给江东,或者把蕲春郡还给江东,两者任由江东挑选,当然,前提是孙刘两家同心协力,共同进攻中原,不过我想知道,江东现在军力恢复如何?能否请子敬告诉我。”
第696章 合纵连横(中)
鲁肃是诚实之人,不会说谎,他犹豫了片刻,便道:“江东虽然遭遇合肥之败,但并没有动其根本,还有十余万大军,粮草也充足,坦率地说,江东的问题不在实力,而在于官场。”
刘璟也早听说江东官场派系林立,内斗激烈,却没有想到鲁肃能坦白告诉自己,这让刘璟对鲁肃又增加了几分好感,他点了点头道:“江东的官场内斗,来自于孙氏家族内斗,其实和孙权的基础不稳有密切关系,两次西征皆惨败而归,赤壁大战虽胜,却没有得到足够的利益,合肥之战也是先胜后败,可以说孙权败多胜少,这样自然动摇了他的权力根基,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挑起派系斗争,才能稳固他的地位,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将来江东之败,恐怕也是败在官场内斗之上。”
鲁肃半晌没有说话,刘璟用最犀利的方式,直接挖出了这些年江东衰弱的根源,鲁肃也知道江东衰弱是因为官场内斗,但刘璟却一语点出了官场内斗愈演愈烈的原因,根子就出在孙权身上,孙权为了维护他的权力地位,刻意挑起内斗。
鲁肃不由周瑜临终前对他说的话,‘识人不明,愧对伯符’,周瑜说得识人不明,就是指孙权,这让鲁肃心中格外难受,难道江东真的会毁在官场派系斗争之上吗?
刘璟感觉到了鲁肃的情绪不稳,便安慰他道:“子敬若不愿参与江东内斗,不妨给吴侯明言,可以代表江东长驻成都。”
鲁肃苦笑着摇了摇头,旁边司马懿笑道:“州牧是在开玩笑吧!吴侯怎么会让江东的大都督去成都长驻。”
刘璟却没有一点笑意,他注视鲁肃道:“子敬还记得多年前第一次出使柴桑,我在码头上对你说的话吗?如果还记得,那些话今天依然有效。”
。。。。。。。
鲁肃自己也不知道是几时回到了船舱,他恍若梦游一般,站在船窗前呆呆地望着滔滔江面,他不由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当他第一次抵达柴桑时,刘璟亲口邀请他留在柴桑,成为柴桑的军师,当时他不屑一顾地拒绝了。
但今天刘璟又提到了那件事,却使鲁肃无限感慨,只是他还可以选择吗?鲁肃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难言的苦笑。
当初周瑜为大都督时,是确实掌握了军权,孙权也没有办法,但周瑜去世后,孙权任命自己为大都督,军权却没有一并给自己,而是被他自己趁机收回去了。
说白了,自己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大都督,实际军权却握在孙权手上,甚至自己的实权连陆逊都不如。
“难道江东真只是三世而亡吗?”鲁肃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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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离去了,船舱内刘璟依然和司马懿在商议此次和江东的谈判,具体的谈判刘璟不会参与,由司马懿全权负责。
司马懿叹口气道:“我们在过夏口时听到一个消息,曹操已在中原全面部署军队,说明曹操已看透了我们联系江东的企图,我就有点担心,如果北攻中原失败,我们却给江东让出了这么大的利益,尤其是长沙和衡阳,一旦失去,很可能湘东和桂阳两郡也保不住,我们是否得不偿失?”
刘璟微微笑道:“仲达多虑了,无论长沙还是衡阳,它们都不是粮食,不是吃掉就没有了,它们是土地,不管过去多少年,土地永远不会丢失,只要我们想要,随时可以拿回来,就算是整个荆南给他们也无妨,他们吞下去也消化不了,就当我们是暂时放在江东那里,将来总会有一天,不光长沙和衡阳,整个江东都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停一下,刘璟又道:“至于曹操在中原部署军队之事,这在我的意料之中,足足部署了二十五万大军,坦率地说,这正是我要的结果。”
司马懿一怔,“州牧这话是何意?”
刘璟笑了起来,“如果没有和孙权的联合,仲达觉得曹操会出兵多少?会出兵二十五万吗?不会,最多出十万大军,南阳五万、汝南五万,如果中原曹军兵力不足,关中那边我们还是没有机会。”
司马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州牧的战略目的是要把曹操的主力牵制在中原,他这才终于明白过来。
刘璟走到窗前,负手望着江面,半晌,他淡淡道:“无论如何,这次和孙权的谈判一定要成功,除了粮食和实物不给他们,他们提出的一切土地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先以重利诱惑,等以后再收拾他们!”说到这,刘璟的目光变得十分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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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汉军船队终于抵达了建业,船队停泊在江中,刘璟的大船则缓缓靠岸,岸边,孙权率领百余名文武官员已等候多时了。
当刘璟携带孙尚香缓缓走下大船时,孙权迎了上来,他老远便笑道:“贤弟,别来无恙乎?”
两人大笑,紧紧拥抱了一下,刘璟打量孙权一下,也笑道:“兄长好像比从前胖了很多。”
“不光是胖了,人也老了,我们有四年未见了,这四年变化很大啊!”
“兄长说得不错,不知我岳母身体可好?”
孙权点点头,“她身体虽然不算太好,但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昨天她还念着你们几时才能到,贤弟,我母亲很喜欢你。”
这时,孙尚香上前给兄长见礼,孙权微微一笑,“小妹是先去见母亲,还是先跟我们一起进城,晚上再一起去见她老人家?”
孙尚香回头向刘璟望去,这要她丈夫来决定,刘璟便笑道:“你先去见母亲吧!不要她等急,下午我再去拜见她。”
孙尚香见丈夫体贴自己,心中欢喜,便对兄长道:“既然如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