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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侯惇接到洛阳守将周灵紧急求援鸽信时,他正率军刚刚抵达叶县,大军驻扎在叶县以北五里外,还没有来得及反攻叶县,洛阳的求援信便使夏侯惇陷入了左右为难的苦恼之中。
他该怎么应对?是放弃叶县支援洛阳,还是不管洛阳,继续攻打叶县?夏侯惇在大帐内难以决定,这时有士兵禀报:“都督,贾先生在帐外求见。”
夏侯惇连忙道:“快快请进!”
片刻,谋士贾逵走了进来,当初汉军攻占宛城时,贾逵正在城内疗伤,也成了汉军的俘虏,但刘璟没有勉强贾逵,放他回了许昌,贾逵在许昌养伤已经好几个月了,伤势基本痊愈,曹操便令他在许昌辅助夏侯惇,这次他也是跟随夏侯惇来援救叶县。
夏侯惇请贾逵坐下,便急道:“先生可知汉军出兵洛阳之事?”
贾逵点点头,“我正是为此事而来,不知都督准备如何应对?”
“我就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左右为难啊!”
夏侯惇叹了一口气,他又看了一眼贾逵,便问道:“先生可能给我一个建议?”
贾逵不慌不忙道:“从时间上看,汉军出兵叶县和出兵洛阳几乎是同步,也由此可以看出这是由刘璟统一部署,就是针对我们屯兵许昌,两头难以兼顾的弱点,如果我们去救洛阳,那么汉军就会坐实叶县,甚至还会出兵偷袭许昌,可如果我们不管洛阳,一旦函谷关失守,洛阳也难保,这确实是让人两难,但不管怎么说,都督只能守其一,若两边都想保,以我们手中的兵力,恐怕两边都会失败。”
“先生说得很对,我确实只能守其一,问题是我该守那一面?”
贾逵微微一笑道:“我想先问一下,都督有多大把握能夺回叶县?”
“叶县有五千重甲步兵,还一万文聘的精锐,而我只有三万军,说实话,我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既然如此,都督为何还要保叶县?”
夏侯惇默默点头,“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贾逵又道:“虽然放弃叶县,但也要防备汉军偷袭许昌,所以必须留两万军镇守许昌,只能分兵一万去救洛阳,但一万兵太少,都督需要立即禀报魏公,请魏公再向洛阳增兵两万,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夏侯惇沉思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就依先生之言!”
第960章 狙杀胡使
和走向繁盛、强大的长安相比,九月的邺都却显得有那么一点阴郁,虽是同样的秋天,同样的阳光,但邺都的秋天却是压抑而沉闷。
这不仅是合肥战事的阴云影响到了邺都朝野,同时也是因为并州秋粮减产使人们心中变得沉重,商人是最敏感,邺都的粮价已经从八月初的斗米八十钱涨到了八月底的斗米三百钱,而且还在继续上涨。
在九月的第一天,便引发了全城抢米风潮,一天之内,粮价便暴涨到斗米五百钱,后来官府的干预下,才渐渐跌回斗米三百五十钱。
粮价的暴涨对民生的影响极大,人心不宁,前途看不到希望,开始有传闻,不少邺都大户偷偷去长安买地造宅,为自己准备后路了。
天刚黑不久,大街便变得空空荡荡,最近邺都治安不好,常发生饥民抢劫伤人事件,闹得人心惶惶,天一黑,家家关门闭户,不再上街。
粮食短缺和治安不善也影响到了商业,原本繁盛的商业开始变得萧条起来,近三成的店铺关门,影响最大的却是酒馆,曹丕下达了禁酒令,已有半数的酒馆被迫歇业,这使得邺都的夜生活变得冷清起来。
邺都东城附近的三晋酒馆也受到了很大影响,不过它并没有停业,而是惨淡地经营着,每天打烊的时间也延长了,希望能尽量吸引酒客。
此时,三晋酒馆内冷冷清清,店里没有一个客人,两个酒保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打盹,期待着早点打烊关门。
这时门帘哗地掀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竟然进来了一名酒客,两名酒保立刻振奋起来,他们认出来人是御史中丞杨添,是他们这里的常客。
“原来是杨中丞,这么晚还来喝酒啊!”两名酒保异常热情道。
“嗯!”杨添鼻子哼了一声,打量一下酒馆大堂,却没见到掌柜,“你们掌柜呢?”杨添问道。
“来了!来了!”
身材肥胖的王掌柜从里屋快步走出,满脸堆笑,“杨中丞请上楼!”
杨添在这里有专门的房间,他上了二楼,直接走进了自己常用的雅室,还是按老规矩,一壶酒,五个菜,禁酒令对他没有什么约束。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喝着,他当然不是来喝酒,而是来找李孚。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杨添扮演着双面间谍的角色,既为曹丕卖命,又和汉国暗通款曲,不过随着魏国的衰落,杨添更加偏向于汉国,他必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给汉国提供的情报也越来越有价值,比如魏国国库空虚的重要情报就是他透露出来,赢得了刘璟的赞许,也使刘璟采取了国力之战的决策。
这时,门开了,李孚快步走了进来,笑眯眯道:“这么晚了,杨中丞有急事吗?”
杨添点点头,“确实有重要情况,李使君先请坐吧!”
李孚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目光淡然地凝视着杨添,虽然李孚为人放荡不羁,但在正事上,他绝不会有半点含糊。
杨添沉思半晌道:“今天曹丕接见了一个重要的客人,可能关系到合肥战役的胜负。”
李孚一惊,连忙问道:“是什么客人?”
“是鲜卑东单于轲比能的特使,鲜卑人提出愿意用一百万只羊换取魏国的一万把弓箭和三十万支箭,曹丕很感兴趣,看得出他有答应的意思。”
李孚的神情开始凝重起来,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鲜卑和魏国达成交易,一百万只羊就会极大缓解曹军的钱粮危机,这对主公的国力之战极为不利。
李孚立刻问道:“已经达成协议了吗?”
“我听曹丕的意思,好像双方有了共识,不过曹丕要请示曹操,鲜卑使者也要回去禀报轲比能。”
李孚沉吟片刻,又问道:“鲜卑使者什么时候出发?”
杨添明白他的意思,便缓缓到:“明天一早他们离开邺都北归,使臣一行大约有二十人左右,还有三百曹军骑兵护卫,他们从幽州出塞,三百骑兵将一直护送他们到幽州地界,然后再由曹彰的军队护送他们出塞。”
说到这,杨添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递给李孚,“这是鲜卑使者的回程路线图,由曹丕亲自敲定,我凭记忆手绘,李使君自己看一看吧!”
说完,杨添起身离开了房间,披上衣服便匆匆而去,房间里,李孚打开了地图,望着地图上简单的路线图,他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
鲜卑人最早和乌桓人一样,也是东胡一支,因居于鲜卑山而得名,在北匈奴覆没后,鲜卑渐渐强盛起来,单于檀石槐曾一度统一鲜卑,成为草原上最为强大的游牧民族,占据了大半个漠北。
但好景不长,檀石槐去世后,鲜卑又再度分裂,形成了东、中、西三部,其中又以西部拓跋鲜卑和中部的慕容鲜卑较为强盛。
为了争夺地盘和领导权,拓跋鲜卑和慕容鲜卑长期作战,渐渐变得衰落,变成了南匈奴的猎物,南匈奴时常出兵掳掠鲜卑人的牛羊和人口。
不过在去年,南匈奴被汉国重创后元气大伤,使鲜卑人看到了机会,拓跋鲜卑首领步度根和慕容鲜卑首领轲比能达成了和解,几个月前,两支鲜卑人联合出兵入侵阴山,在阴山脚下和南匈奴大战,双方死伤惨重,鲜卑人无法取胜,最终被迫撤军。
鲜卑人已经意识到,他们失败的原因是兵器不如匈奴人犀利,步度根向汉国提出购买三十万斤上好生铁,而轲比能则向魏国提出购买一万把弓和三十万支箭。
轲比能的使者名叫慕容祝,年约三十余岁,长得极为粗壮,他也是鲜卑贵族出身,虽然外表粗犷,心思却很细腻,他已看出魏国内部将出现的粮食危机,使他对这次交易达成更有信心。
尽管曹丕要禀报曹操,但慕容祝知道,那不过是个形式,曹军要在与汉军的作战中取胜,就必须有充足的粮食,他们无法拒绝一百万只羊的巨大诱惑。
慕容祝急于赶回牙帐向单于轲比能汇报,慕容祝一行有二十余人,另外曹丕派三百名骑兵护卫他们北归,他们将从幽州穿过燕山山脉,返回慕容鲜卑的牙帐驻地。
使臣队一路北上,经过广平郡、巨鹿郡、安平郡,进入河间郡这天下午,他们抵达了易城县,这里也是冀州和幽州的边界。
幽州是曹操次子曹彰的地盘,尽管曹丕已为世子,但他还不想与手握重军的二弟翻脸,所以他派出的军队不会轻易踏入幽州地界,护送鲜卑使者的曹军骑兵将在这里和幽州骑兵交接,将由幽州骑兵护送鲜卑使者从幽州离境。
在行至离易城县约还有十里,前方不远出现了一座驿馆,这时,一名骑兵飞奔回来,向护卫牙将禀报:“启禀施将军,前方驿馆有彰公子派来的骑兵,要与我们交接。”
护卫骑兵首领名叫施林,是一名牙将,他稍稍一怔,一般应在易城县内交接,怎么提前在了驿馆,不过他心中奇怪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这种交接没有那么严格,驿馆也是官方场所,在他们看来,县城和驿馆没有什么区别。
施林当即令道:“去驿馆休息!”
队伍加快速度来到了驿馆,驿馆内已被百名幽州骑兵占据,这时,一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不慌不忙走出大门,拱手笑道:“在下是幽州参军从事韩平,各位可是从邺都过来的鲜卑使者?”
施林见对方举止从容,言语间官场气息很重,他不敢怠慢,连忙翻身下马,回礼道:“我们正是。”
“那就对了,我奉骁骑将军之令,前来交接使者,各位一路辛苦了。”
韩平取出书函递给了施林,施林接过看了看,是幽州官方书函,护送鲜卑使者出境,下面有曹彰的印章,确认无误,施林没有怀疑,笑道:“既然如此,后面的路程就拜托各位了。”
韩平笑了笑,“将军请进驿站休息片刻吧!”
施林见驿馆太小,容不下自己的士兵,而且早被对方的士兵占满,他便摇摇头,“我还要赶回去复命,就不休息了,让慕容使者去休息吧!”
他和慕容祝告别,便率领三百骑兵调头向南奔去,很快便在官道上消失了,韩平目光淡然地望着他们走远,这才对慕容祝笑道:“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先赶一段路,在前面的北部驿站宿夜,我已派人去安排了食宿,慕容先生以为如何?”
慕容祝倒是想休息片刻再走,不过对方催促赶路,他也不好反对,只得点点头,“好吧!就听韩参军安排!”
韩平大喜,连忙令手下骑兵准备出发,百名幽州骑兵纷纷上马,护卫着鲜卑使臣向北而去。
大约走了七八里,慕容祝发现他们走的不是去县城的正官道,而是另一条西北方向岔道,他心中有些奇怪,便问道:“韩参军,我们不去县城吗?”
第961章 三个建议
韩平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怕慕容先生见笑,县城内农民在闹事,数千乱民包围了县衙,要求县令减赋,局势非常混乱,我担心乱民会围攻各位,所以不敢走县城。”
慕容祝点了点头,他也听说这种事情在中原常有发生,难怪他们不敢走县城,他又好奇地问道:“怎么会发生农民闹事?”
韩平长叹一声,“还不是因为战争,魏公将所有粮食都调往南方备战,偏偏今年河北各地都发生了旱灾,粮食减产,魏公还要加河北三成税赋,农民们忍无可忍,便起来闹事了,你们一路北上,没有遇到吗?”
慕容祝摇摇头,“旱灾减产之事也有见到,不过没有听说农民闹事。”
“那是施将军刻意回避了,今年河北赋税加三成,农民怎么可能不闹事,战争伤民啊!”
“韩参军说得对!”
慕容祝不再怀疑,跟着幽州骑兵沿小路北上,很快他们便进入了水泽路,这里便是后世的白洋淀,不远处是白茫茫的水面,他们沿着岸边小路北上,这一带人迹罕至,道路泥泞难行,整整两个时辰,他们才走了不到二十里,这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这时慕容祝心中也恼怒起来,催马追上韩平大喊道:“韩参军,这泥路根本就不能走,你是什么意思?”
韩平脸色已经变了,他冷冷道:“很抱歉,你们的路已走到头了!”
“你究竟是谁?”
慕容祝心中不安起来,连退几步,惊疑地盯着韩平。
“我姓李,叫做李孚,当然也不是什么幽州参军,不瞒你说,接应你们的幽州骑兵还在县城内苦等,不过他们接到我的口信,以为你们不再走幽州,估计已经回去了。”
慕容祝大吃一惊,转身要逃,旁边一名骑兵狠狠挺矛刺来,矛尖刺穿了他的背心,慕容祝惨叫一声,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