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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能不能尽快决战,与合肥城中军队里应外合,歼汉军于城下?”
曹操轻轻摇头,“我们只有十三万军队,而汉军却有十五万,且不说能不能取胜,就算我们战力胜对方一筹,但刘璟就愿意与我们决战?我们军队过去,他就从水路撤走,甚至绕道北面偷袭寿春,把我们粮食一把火烧毁,丕儿,刘璟身经百战,极为狡猾,我们可不能有一点大意。”
曹丕半晌说不出话来,父亲的话虽然有道理,可是却不能解决合肥问题,曹丕忽然明白过来,其实父亲也不知该怎么办?
曹操闭上了眼睛,半晌,又缓缓道:“汉军是用对峙之策,留在寿春也没有意义,我还是回邺都,就由你坐镇寿春,不要轻举妄动,多听听程军师的建议。”
“孩儿明白。”
“还有孙权那边!”
曹操又叮嘱曹丕,“在两个月前,我向孙权施压,令他必须要配合我军行动,最近我得到消息,孙权已经在一个月前开始行动了,吾儿要密切关注,一旦孙权成功,合肥战役就将逆转。”
曹丕连忙问道:“江东军会有什么行动?”
曹操笑了笑,“叫做釜底抽薪之计!”
他低声对曹丕说了几句,曹丕这才明白,点了点头,“孩儿知道了,会密切关注江东军的行动,一旦汉军撤军,孩儿将大举反攻。”
“不可!”
曹操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儿子的手,“你若反攻,必会落入刘璟的圈套,他会将计就计,引你上钩,你决不能追击,就让他们撤走。”
曹丕吓出一身冷汗,连连点头,“孩儿记住了。”
曹操凝视他半晌,还是觉得不放心,又道:“任何事情必须要和程军师商议,没有程军师的同意,你绝不能擅自行动!”
曹操随即又召来程昱,反复叮嘱他,让他辅助曹丕坐镇寿春,又令诸将听令于世子,安排完诸多军中事务,曹操便启程返回了寿春。
尽管曹操离开寿春的消息连很多曹军将士都不知晓,但汉军却在第一时间探知了此事。
汉军大营内,庞统匆匆走到刘璟的大帐前,问几名侍卫道:“殿下可在?”
“殿下在,正和甘将军商议军务。”
“请替我禀报,我有要事求见殿下。”
侍卫快步进了大帐,大帐内,刘璟正和甘宁在沙盘前商议货船失踪事件,这是最近发生之事,一些货船在江面上总是无缘无故失踪,这引起了刘璟的警惕。
由于战争爆发,长江已经禁止商船和客船航行,只有军队货船和官船可以在长江上航行。
汉军的后勤船队一般是成队航行,数百艘连成一队,连绵近百里,一定会有战船护卫,可就算是这样,每次船队抵达目的地,总是会发现少一两艘,已经连续发生了三次,却不知道船只在哪里失踪。
损失虽然不大,但这种事情本身就威胁着汉军的后勤的运输,刘璟决定让甘宁亲自出面,解决这个隐患。
刘璟语重心长对甘宁道:“积少将成患,一旦后勤运输不畅,会影响整个战局,甘将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甘宁抱拳道:“请殿下放心,卑职会亲自跟船航行,一个月之内,找到原因,并解决隐患。”
这时,侍卫在帐门口禀报:“启禀殿下,庞军师有要事求见。”
刘璟点点头,“请他进来!”
片刻,庞统走进大帐,快步上前施礼,“微臣参见殿下!”
刘璟结束了和甘宁的商议,笑着问庞统道:“军师有什么重要之事?”
“殿下,微臣得到消息,曹操已经离开寿春返回邺都,现在寿春是由曹丕坐镇。”
刘璟顿时笑了起来,“看来他的身体确实是支撑不住了,我还以为他要和我硬撑到底呢!”
旁边甘宁忍不住道:“殿下,卑职觉得,曹操这是想让他儿子来承担战败的责任吧!”
刘璟摆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曹丕毕竟是世子,名声也很重要,曹操若有此心,还不如让曹彰来指挥,其实我能理解,你看现在曹操在各地布局,曹彰守幽州,曹洪守南阳,曹仁守徐州,曹休守青州,夏侯惇守中原,夏侯尚守并州,全部都是他家族之人,军权绝不外放,至于合肥和寿春这边,军队如此之多,自然就由他曹操亲自坐镇,他实在支持不住,当然就是由世子曹丕来接替,这不很正常吗?”
甘宁点点头,“殿下若不说透,卑职倒还真没有注意到,看来曹操已不相信外人了。”
刘璟却冷笑一声,“曹操失去了为雄主的胸襟,变成了守成之主,恐怕就算我关中无一兵一卒,他也不敢窥视半步。”
刘璟说这话是有感而发,他的军队出兵并州和洛阳,整个关中就只有三千士兵守长安,如果他是曹操,他就会立刻派兵渡过黄河,从直道杀入关中,那时汉军不战自乱,可惜无论曹操和曹丕都没有这个想法,这说明白他们已经丧失了进攻之心,只想着如何保住一点点地盘,这样的战略如何能长久?
这时,庞统道:“既然寿春变成了曹丕坐镇,我们能不能进攻寿春,试探一下曹丕的虚实?”
刘璟却摇了摇头,“不管曹操怎么变阵,我们都必须不为所动,继续和曹军对峙,一直拖到冬天,曹操自然就会向我求和了。”
第963章失踪之谜
汉军的后勤运输体系庞大,但主要是由四条航道组成,一条是西线航道,也就是从成都走岷江,再经长江抵达南郡,蜀中和荆南各地的粮草物资在南郡汇集。
第二条航道就是南线,南郡的粮草军资再运往中转大站柴桑,包括第三条航道,也就是北线,从襄阳走汉水过来的粮草物资也同样抵达柴桑。
当然,汉军在打通南襄隘道后,从长安起运的粮草军资也经丹水运往襄阳,再从襄阳走北线运往柴桑。
柴桑也就成了整个东征汉军的后勤重地,数以百万计的粮草军资在这里汇集,仅巨大的仓库就修建了七百余座,形成一片占地数千亩的仓库群,汉军以护以重兵,有两万军队保护着这片仓库群。
而从柴桑到合肥就形成第四条航道,也就是东线,这条航道尤为重要,汉军也投入三百艘巡逻战船在江面上航行,而且江面上也禁止民船出现,只有战船、官船和军方运输船队,可就是这样防御严密,最近一个月还是连续三次出现了货船失踪事件。
一共失踪四艘货船,损失了三千石粮食和两千石饲料黑豆,尽管损失并不算大,但性质却极为恶劣,令刘璟十分震怒,责令水军都督甘宁亲自追查此事,找到事件的根源。
上午,在一队前往柴桑的空船上,甘宁站在船头凝视着江面,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虎林镇和皖口之间,正好是丹阳郡和豫章郡的交界处,根据几名目击者的证词,有一艘货船就是在这里脱离船队。
这时,几名士兵将一名船夫带了上来,这名船夫也是目击者之一,他当时负责夜间驾船,正他所在大船前面的两艘货船离队失踪了。
甘宁回头问他道:“你看到的船就是在这里失踪吗?”
船夫点点头,指着南面岸边上的一株大树道:“就是那株大树,我记得很清楚,那艘船离队时正好可以看见那株大树。”
“可当时是两更时分,你能看见大树吗?”甘宁疑惑地问道。
“可以看见,当时月色特别好,船队离南岸不远,那株大树清晰可见。”
这时旁边水军司马周不疑问道:“除了离队货船,你当时还看见别的什么船吗?我是指一个时辰内,有没有别的小船靠近那两艘货船?”
船夫摇摇头,“肯定没有,我仔细回想过,绝对没有?”
“那前一天晚上呢?是否一样的月朗星稀?”周不疑又追问道。
船夫凝神想了片刻,摇摇头,“前一天晚上是下雨,风浪比较大。”
周不疑随即又问了几个问题,便让士兵将船夫带下去,甘宁站在一旁没有打断周不疑的问话,他知道周不疑虽然脾气古怪,性格孤僻,但智慧极高,这种事情他比自己看得透彻。
甘宁只是因为出任水军都督,才需要亲自出面,以表明态度,可实际上,这次调查是以周不疑为主,不仅是他智慧较高,更重要他是水军司马,这种后勤运输正是他的职责范围。
甘宁淡淡问道:“周司马有什么发现?”
甘宁从不与周不疑开玩笑,也不称呼他表字,而是官职称呼他,周不疑虽然已三十五六岁,但依旧脾气古怪,不懂人情世故。
比如刚才他问完船夫,按照正常的做法,应该再请示甘宁,还有没有什么要问,毕竟甘宁是上司,而且是甘宁先问船夫,他可好,自己问完后,便直接让士兵把船夫带走了,这其实就是对上司的不尊重。
不过甘宁也了解他的古怪脾气,不跟他计较,周不疑缓缓道:“我觉得首先要明确一点,是谁驾驶货船脱队离去,如果是船夫,那就是船夫被收买了,或者船夫有私心贪念,如果不是船夫,那就是有人偷偷上了船。”
甘宁还是很佩服周不疑的头脑,思路清晰,往往能抓住问题的关键,他想了想道:“我感觉不会是船夫,如果是船夫生出贪念,那失踪的就应该是运金钱的货船,而不是运粮食,甚至黑豆草料,冒着杀头的威胁,偷一船草料回去有什么意义?”
“都督最后一句话说得对,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甘宁一怔,不解问道:“哪里关键了?”
周不疑一笑,“我也认为不是船夫私贪物资,一定是有人混上了船只,关键就在于这些人是什么时候上船?我想了想,大概有两种可能,一是在码头时混入船内,比如装成搬运挑夫,其次就是在半路,若是半路上船十之八九是在夜间,乘小船靠近船队,躲过了巡逻战船,那么究竟是在码头还是在途中呢?”
甘宁有点明白周不疑的意思了,笑道:“如果是在码头上船,他们就会知道运的是什么货物,也就不会选择运饲料的船只了。”
“不仅如此,在码头上船,他们不知道会位于船队的哪个位子,万一旁边就是一艘战船怎么办?而且正如都督所言,偷一船草料回去有什么意思?打开货仓后发现是草料,岂不是气得半死。”
甘宁呵呵大笑,“这种江圌贼也太拙劣了!”
“是啊!比起都督当年,这帮江圌贼确实是差得太远。”
甘宁的脸色顿时一沉,心中有点不悦,这个周不疑真不会说话,居然提自己当年之事,难道他不懂这是官场大忌吗?
周不疑浑然不觉自己言语中得罪了甘宁,他十分兴奋,又继续道:“既然能判定江圌贼是半途上船,那么他们又是在哪里上船?首先是夜间上船,沿途一共要经历四个晚上,而在船只离队前就有两个晚上,其中一个雨天,一个皓月当空,既然明月之夜船夫没有发现有小船靠近,那十之八九就是前一天的雨夜上船。”
甘宁点了点头,周不疑分析确实不错,使甘宁心中的一点不快也随之消失,只要周不疑能助自己抓到破坏后勤航运的江圌贼,那他一点点语言上的不敬,甘宁也可以不放在心上。
甘宁凝视着江面,心中暗忖,‘要想揪出江圌贼,只有自己亲自押运一次船队了。’
。。。。。。。。
十天后,汉军的一支运输军资的船队在大江上列队行驶,这支船队由三百艘两千石以上货船组成,主要运输粮食、火油和兵甲,由三十艘战船护卫。
船队将江面上绵延一百五十里,见首不见尾,声势极为浩大,此时已是十月,江面上刮起了西北风,汉军利用长江运输的优势即将结束,进入冬天后,民船将无法逆风逆流西行,长江运输将暂时停止。
正是这个缘故,汉军在入秋后加大了运输密度,必须要在冬天来临前,使合肥的战略物质储量达到半年的耗用。
甘宁的座船在队伍的后面,他们分析过几次失踪船只,发现失踪船只都位于船队的尾部,当然不一定是最后一艘,因为最后一艘货船后面,还跟着几艘护卫战船。
失踪船只都在倒数第二十几艘,这个位子正好前后的战船都看不见,所以甘宁的座船正好就是倒数第二十艘,实际上是一艘由军船乔扮的货船,军船要比货船结实,经得起猛烈撞击,但外形看起来,和货船没有区别。
船舱内,甘宁站在舷窗前凝视外面黑沉沉的江面,今晚没有月色,江面上风浪很大,什么都看不见,大船随着波浪起伏颠簸,使昏暗的烛光忽明忽暗,一张大桌前,周不疑正和两名参军正在地图前标识船队的沿途特征,这时,周不疑忽然道:“都督,再走五十里就到秋浦口了。”
甘宁精神一振,他明白周不疑的意思,上一次船只脱队就是在皖口和虎林之间,这段距离内只有皖口和秋浦口两个河口。
当然失踪货船也可以走得更远一点,但再到下一个河口天就亮了,很容易被巡哨汉军发现,所以可以断定,脱队的大船要么进了皖水,要么进了秋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