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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断峡长近百里,过了峡再翻两座不太陡峭的山才算越过横亘南北的山脉,这时的人尚无为山脉命名的习惯,贺然开此先河,那这条纵贯顺国的山脉命名为顺隔山脉,当然这名字也只出现在他的地理图上。
这条绵延千里的山脉极大的影响了两边的气候,在牧虎城还只需穿单衣,可到了这边就得加厚衣了,朔风如刀,虽还没有冰雪但温度也堪比易国的寒冬了。
只隔了一座山脉,两边除了气候外其他差异之大也令人称奇,这边的人多衣皮裘,皮肤略显粗糙,言语、行事风格也比另一边人显得粗犷豪放许多,百姓住宅皆是砖瓦房,绝难见到易国那边的木屋竹舍,当然,穷人家的就是茅屋草舍了,这一点两边皆同。草木也大为迥异,少了修竹幽草多了苍松翠柏,就连牲畜鸟兽样貌亦有不小的差异。
这些对贺然而言不足为奇,明白这是高山阻挡暖冷气流运动造成的,可对初来此地的易国军卒来讲就大为新奇不解了,看什么都觉稀奇怪异,大开了眼界。
易国军师亲来观礼,这出乎了陈旻的意料,谁都知道贺军师疏懒成性,不是谁想请就能请到的,感觉到脸上大大有光的同时他也十分紧张,这位爷可是权倾易国朝野的重臣啊,易王视其为手足,群臣唯他马首是瞻,据说出入王宫都可佩剑带侍卫,整个易国可以说都是他一人支撑起来的,扶住自己立国更是他一手策划的,面对这么重要的人物,万一哪一处服侍不好,说不定他一句话自己这国就不用立了。
在如何迎接易国军师一事上,陈旻可算是费尽了心思,既要显出自己对军师异乎寻常的尊敬又不能超越了日后迎接易王的礼数规格,几乎每项仪式每种用具他都要亲自过问,按他本意是要迎出百里以示崇敬的,可司礼官员劝他这太逾礼了,最多迎出王城也就是了,陈旻觉得不够,反复思量后决定出城三十里迎候。
临近陈旻定的王城安都时,贺然听说陈旻出城三十里相迎不觉有些好笑,心里大有成就感,自己现在混得真是不错了,几年前还是个见人就得点头哈腰满脸陪笑的小职员,现在一国之君都要对他诚惶诚恐的远接高迎了,这差距真是太大了。
无意间思及前尘,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息除了对亲朋好友的思念更多的还是逃离苦海的那种轻松与庆幸,相比之下以前过的哪是人过的日子啊,这倒不是说自己身居高官过的才像个人,相反,他觉得藏贤谷那些百姓比他要安逸的多,那才是人过的日子,没有什么压迫与不公,也不用太过忙碌,身边的人都相亲相爱互帮互助,不用担心有人会坑害你,可以坦荡的说话作事,只要不存恶心就永远不用提心吊胆。
他身为军师有种种无奈与辛劳,虽比不上谷民那么安逸,但比之先前的自己也强了许多,至少不用事事都违心陪笑脸了,自尊心不用屡受摧残了,没有尊严活着也就没有趣味了。
远远看到军师的队伍,陈旻急命奏乐,自己则率官员迎了上去。
走近后,看着这个lang荡公子哥模样的神奇军师,陈旻心中又是惊奇又是感叹,惊奇的是这名满天下的军师的形象神态与自己想象的差距太远了,尤其那脸浮华的笑容,哪有半点高官重臣的样子啊,感叹的是易国真是个聚拢青年才俊的地方,先前一个年纪轻轻的时郎率兵横扫千里已是让大家开了眼,这个比时郎名声更大风头更劲的神奇军师似乎比时郎还年轻,还有什么比少年得志更令人艳羡的呢,人寿有限,他能享受的好日子可比别人多的多啊。
相见后,陈旻坚持执同僚之礼,贺然也不勉强,与他见过礼,注目打量了一下他,见陈旻五十许年纪,黄面黄须,五官比较出奇的是嘴,大且唇厚牙乱,身材比自己略高,一脸笑容显得有些热情过度但透着真挚与崇敬,一身绛红华服把他那已显肥胖的身子包裹出了几分雍容富贵味道,毕竟之前也贵为国公,那份气度还是有的,举止虽略显紧张但样样得体。
一番寒暄过后,陈旻把贺然引致专为迎接他而搭建的锦帐,饮过洗尘酒,他再次对贺然的到来表达了感谢与欢迎。对随行的小公主亦是礼数甚周,他以后就与番邦为邻了,搞好两国关系自然是重中之重。
贺然最是厌烦这种场面应酬,此时笑着摆摆手道:“大王不必太客套了,我这人随意惯了,礼数太多就觉不舒服了,哈哈,日后贺然如有失礼之处大王可不要怪罪啊。”
“军师哪里话来,哈哈,我早听闻军师是至情至性之人,一切尽管随意尽管随意,与军师这样的人相处真是件快事,陈旻若有招待不周之处也望军师勿罪。”
“大王抬爱了,一切从简就好,我此来呢,最主要的自然是恭贺大王立国登基,除此尚有一些小事要与大王商议,我们进城细谈吧。”
陈旻连声说好,出帐后贺然不登专为他准备的豪华车舆而是选择了骑马,这是他这几年养成的习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四下地形,典型的职业病。
陈旻与他并辔而行,热情而细致的回答着贺然提出的各种有关风土人情的话题。虽然贺然说过了一切从简,可入城时还是接受了隆重且繁琐的各项欢迎仪式,他知道这是陈旻精心准备的,人家一片好心不好让他难堪,直至入宫,他才松了口气,对陈旻道:“以后千万别再弄这些了,一番折腾我都觉得累了。”
第十五章 初临属地 (下)
来至内殿,贺然让陈旻挥退侍从后才开口道:“客气话容后再讲,我有几件事想请大王恩准。”
陈旻故作不悦道:“军师这么说陈旻情何以堪啊,我自知非是什么精明之人但还不至糊涂,心里清楚能有今日全赖军师所赐,这整个国家都是军师送的,军师有什么吩咐尽管讲出来就是,现在没有外人,军师可不要再称大王了,陈旻可不敢当军师这么称呼。”
贺然笑道:“这可不行,你终究是一国之君,别的礼数可不讲,这个是万万乱不得的。”见陈旻还要坚持,他摆了摆手,“好了,这些就不必计较了,谈正事要紧。”
陈旻知道再坚持反倒不好了,凝神道:“军师请讲。”
贺然看着他道:“番邦内乱一事想来你已知道了。”
“这一段我这边太乱了,无暇太多顾及别人,不过倒是也有所耳闻,但所知不详。”
贺然简略的把所知对他讲了一些,然后道:“番邦最终的倒向有多重要我想就是我不说大王也该清楚,其不管是倒向顺国还是倒向赵国,我们都有亡国之忧。”
“是是是,军师所言极是。”陈旻皱紧了眉头。
“我这次参加完你的立国大典就要去帮番王平乱,这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对别人讲。”
“这个我明白,军师放心吧,需要我们作什么军师只管吩咐,不过军师万金之体,这种苦差何必劳军师亲自出马呢,派一员虎将去也就是了。”
ps:jinly你这是想把我挤兑成专业写手啊,加更“呵呵,事关重大,我不去心里总是不安啊,我知道你现在的难处,立国之初难免会有些骚乱,手中兵力已是不足了,所以我不要你出兵,只要出些资财军需就行了,这个可使得?”
“使得使得,军师对陈旻恩德太厚了,一切耗费包在我身上,不过不出兵我这心里如何过意的去啊,军师还是挑选些尚看得过眼的将士随征吧,军师能体谅我的难处我已经不胜感激了,三两千人马我还是能派出的。”听贺然这么说,陈旻真是感恩戴德了,属国帮宗主国出兵打仗是天经地义之事,何况受番邦之患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了,从哪方面讲他都是该出兵的。
“不必了,如果到时真的需要了,我再派人来找你借兵,嗯……,最有可能的是我会让你派出一支人马深入番境作疑兵,这不需动用精兵,随便找些人作作样子就可以了,选个有才干的将领统带别让人轻易看出虚实就行了。”
“这个容易,这个容易,我绝不会误了军师的事。”陈旻连声答应。
接下来贺然又就易军过境之事与他商议了一下,过境自然不是问题,关键的是要隐迹藏形,陈旻召来得力干将帮助策划行军路线等事宜,直至贺然满意为止。
正事已罢,陈旻这才有机会献上准备的礼物,送给贺然的是一套精品笔砚和一张金背铁胎弓,恰好这两样都不是贺然喜好的东西。笔砚他只看了一眼,但对那张弓倒是现露出了一些兴趣,拿起来觉得手感极沉,按了按弓弦知道自己根本拉不开。
“此弓名射魄,是远引大师所制最得意的三张弓之一,开满后三百步可穿铁甲。”陈旻说着递上两斛利箭,贺然见那些箭制作的极为精致,比寻常箭枝稍长一些,取出一支细看,见箭杆上刻有“远引”二字。
“这远引是何人?”
陈旻见他居然不知远引之名,不由有些失望,看来他是不知这礼物的贵重了,急忙解释道:“此人乃这一方最有名的制弓大师,其实可以说是天下最好的制弓大师了,亲手制作的良弓售价愈百金,就这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呢,天下将帅皆以能拥有一把大师亲制良弓为荣,其最得意的是择郎、定魂、射魄三把名弓。”
贺然这下兴致来了,弓箭乃军之利器,这样的名匠如果能收为己用那可是件好事。
陈旻见军师露出关切之色,说的愈发起劲,“他家是制弓世家,子弟门徒多入军中为督造官,所以其家颇受顺国重视,定魂弓是远引大师青年之作,被顺王以一块免死铁卷换去了,这把射魄乃其中年之作,我是费尽周折花费重金得来的,金背铁胎玄钢弦,不怕军师笑话,自得来后一直没舍得用过,也实在是拉不开,今日特献给军师。”
“这如何使得?大王如此珍爱之物我如何敢受?”贺然笑着把弓递过去。
陈旻坚定的把弓推回来,道:“我也知军师不喜摆弄这些,可我只想把最贵重的东西献给军师以此表达对军师的敬意,军师一定要收下。”
贺然笑道:“大王既如此说,那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大王了。”说着他稍稍拉了拉弓弦,“这么好的东西留在我身边真是糟蹋了,我想把他送给结义兄弟,不知大王可介意?”
“我早闻云将军乃赵国武魁,与军师情义匪浅,宝弓转入他手是再适合不过了。”陈旻对贺然这种安排很满意。
“走,我们让他试试弓,看看这射魄到底有何威力。”贺然兴致盎然的说。
见他对这件礼物这么感兴趣,陈旻大为高兴,忙让人去准备。
去往宫外校军场的路上,陈旻接着方才的话说起了第三张弓,“这择郎弓是大师晚年专为最喜爱的小孙女所制,在她十岁时就制成了,听名字军师就该知道了,这是为给小孙女择婿准备的,他言道只有能拉满此弓且于五百步外箭中红心者才有资格为婿,不但如此,可不是谁都可以去拉这张弓的,必须是武魁大比的前三名才有资格,从那小孙女十五岁算起,到今年已经三年了,试过此弓的也有六七位了,其中两位是武魁,可至今无人能拉满。”
“哦?这弓如此难开?”贺然起了好奇之心。
“军师想不想让云将军去试试?”陈旻颇有怂恿之意。
“他家住的离此远吗?”
“两百里路,路倒是不远,可却是在靖安伯境内。”
“哈哈哈。”贺然大笑起来,之后低声道:“怪不得你怂恿云野去呢。”
第十六章 射魄之弓(上)
陈旻见他并无不悦之意,笑道:“全凭军师做主。”
贺然明白他这话自然不是在说让不让云野去的事,而是指是否削平靖安伯齐览。他放缓脚步,低声道:“你已有千里之地了,容他个百里小国又有何妨?立国伊始事情多的忙都忙不过来就别再惦记那弹丸之地了,把这千里之地治理好了也就够了,就算这样也比易国大了许多了,大王可不要太贪心啊。”
“不不不,军师误会了,我绝非是贪心不足也明白军师心意,只是怕他生乱,现在人心不稳,他若总是闹个不停我担心会引得各处再起烽烟。”
贺然点点头,道:“是这个理,这次可邀他来观礼了?”
“这个自然,不过他回绝了。”
“这样吧,我派人去召他来,告诫他谨守当前之地不可再向外扩张,顺便帮你们划定了边界,你看如何?”
“如此就太好了,有劳军师了。”陈旻陪笑道,尽管内心对这个解决方案不满意,但军师已算是郑重警告自己不要惦记那块疆域了,他也就彻底死了那份心了。
来到校军场,云野已在这里等候了,同来的还有东方鳌等一众易国官员,闻听要试射射魄弓许多陈旻手下官员也都来看热闹。
贺然把射魄弓交给云野,笑道:“这是大王赏赐我的,我征得大王同意转送给你,不过你可要在三百步外箭中红心,以三支箭为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