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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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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消说,中花溪村里能称得上老爷的,也只有王大户了。方应物不想去见债主,对这两个仆役苦笑道:“在下可以不去么?”

    其中一个仆役老实地答道:“老爷吩咐了,方公子若不肯来,就强行绑了带来。”

 第十七章 债务危机

    王德王大户的房子,在花溪两岸村落中绝对是独一份的。远看粉墙黛瓦,比周围房舍高出一截,近看都是严丝合缝的细磨砖,这是上一代王大户花了毕生积蓄才造起来的宅院。

    方应物被两个王家仆役半请半押地带到王大户家,又进入了正堂,心里感觉只有一个词,那就是敞亮。其实这儿算不上奢华,只是方应物这段时间以来见惯了乡村低矮茅屋,猛然进入这般高堂,确实是眼前一亮。

    没过多久,王德优哉游哉地从后面现身,与方应物分了宾主落座。容貌很不可观的粗使婢女上过茶后,王大户开了口:“贤侄以为,我家女儿如何?”

    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但也要看由谁问出来和问的对象是谁,其中含义是截然不同的。

    方应物听到这个问题,瞬间意识到,终于要正式摊牌了吗?

    父亲是在成化十一年五月底向王大户借的银子,作期两年,算算日子,还有二十来天还款日期就到了。方应物可以断定,王大户选在这个时候见他,见了后又当面有这么一问,显然是要下最后通牒了。

    脑中迅速思考如何应对逼迫,嘴上且先答道:“贵府千金花容月貌、率真无邪,犹如仙女谪凡尘也。”

    王大户微微笑了笑,“贤侄过誉了,贤侄又以为,与你般配否?”

    方应物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难以回答的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好。

    如果说一句“匹配”,只怕要立刻被绑了入洞房,从明天起就是王家人了;如果说一句“配不上”,那估计王大户会立即提出还债问题,说不定还要讨论下卖田不够就卖身还的可行性。

    可是在这个问题上,自己没有太多的闪转腾挪余地,欠债是实实在在有的,无论如何也抵赖不得。

    正当方应物冥思苦想时,王德却又开了口,“其实我越来越觉得,你和小女并不合适,你们的事成不了。即使勉强成了,最后也是一出悲剧。

    我看得出来,你有你的清高和傲气,虽然你似乎一直想遮掩,而她又是个不懂谦退的,我的确一直想招纳你,于今仔细想想,却是痴心妄想了,强扭的瓜毕竟不甜。”

    方应物意外地抬起头,没料到王大户今日居然如此讲道理,莫非真不想再继续逼他入赘了?

    不过方应物很犯贱的有点小小失落,在别人心里从大力延揽的宝贝变成了路边不值一顾的石头,这落差还是很有些唏嘘。

    无论如何,也算了结一桩烦心事,方应物将心思又放到债务上,对王大户感谢道:“多谢王员外体贴,至于所欠债务,还是恳请宽限数月,之后在下必定想法还上。”

    如果自己到那时成了秀才,最差的结果也是往县学里一躲不出来了,王大户就是想逼债也不好动手……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惊动学宫。

    听到方应物表决心外加请求宽限,王德浑然不以为意,淡淡地说:“你我之间,已经没有这笔债务了。”

    方应物心头一松,大喜过望!还差二十天就到期的这笔债务,确实是他心底的一块石头,最难点就在于他没有解决办法,只能任人摆布。

    就算把分家后拥有的三亩地抵债,也才只能偿付一半而已,即便如此,那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没想到王德王大户居然轻描淡写地一笔勾销了,更没想到他居然是个面冷心热的善人,实在看不出来。方应物一时间感慨万分,颇为动情地说:“王员外今日之恩,小侄他日必有所报。”

    王德却抬起手,阻止方应物继续表达感激,“好像你误会了,之所以说你我之间已经没有这笔债务了,那是因为有人付给我三十两,把借条取走了。从此以后那人才是你的债主,而我和你之间确实不存在债务问题了。”

    有人接手了这笔债务?原来如此!方应物的心情立刻从天堂又跌回了人间,真相居然是如此这样,枉他对王大户感激涕零,敢情是被戏弄,王大户果然不是那么善良仁慈的人!

    虽然感到自己被戏弄了,但方应物知道眼下不是较劲的时候,忍气问出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敢问王员外,这笔债落到谁的手里了?”

    “昨日突然从县中有人造访我,问起你父亲欠我的债务,后来他当场掏出银子,表示愿意买下这笔债。我便把你父亲的欠条给了他,还亲笔写了一张同意将此债权移交给他的契约。”

    闻言方应物暗暗称奇,难道是自己去了趟县城,引发注意后,有父亲的昔日好友打听到自家欠债的窘境,所以暗中解囊相助?

    古人有很多重义气的事例,这次大概又是一起美谈。自己若能打听出是谁讲义气、做好事,一定要“写”首诗词赞扬他。

    正当方应物幻想时,王德仿佛回忆起什么,“我记起来了,那人好像是城中一个叫白梅的女人派来的。”

    被父亲深深重创过的白梅姑娘?!方应物听到这个名字,美好的幻想登时粉碎,从天堂掉到人间后,再一次坠落,直接掉入了地狱。

    他忍不住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能置信地问道:“王员外怎么能把债务之事转给她!”

    王德嗤声道:“你在说笑话么!这笔债就是个坏账,你还得起吗?以前或许还能换你来当女婿,那样也算不赔本,但如今眼看越发不可能,那还有何用处?

    既然有人肯接手,在商言商我有什么理由不出让?醒醒罢,少年人!这个世道不是都哄着你玩的!”

    方应物久久无语,今天几番猜测,全都没猜到点上。他以为要逼婚,结果王大户撒了手;他以为要逼债,结果王大户也撒了手;他以为王大户脑子抽筋发起善心,结果王大户其实一点情面也没有;他以为遇到了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结果遇到的是父亲招惹来的仇家。

    万万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局,这个结局却是王大户无情带来的。这才是王大户的真面目,冷酷狠辣,利益面前不讲情义,该出手时就果断出手,毫不拖泥带水。

    就看这个做派,自己总觉得他勾结谭公道企图侵吞贫民田地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再说王大户能成为花溪第一大户,接手祖业以来家产增长了一半,果然是有其原因的。

    三十两银子不算是小数目,抵得上二十亩地一年的全部收成,相当于五口之家两年的所有花销,约等于一名衙役将近三年的工食银。

    这笔债若在王大户手里,方应物不是很担心,一是王家有招婿念头,不会真将自己怎么样;二是作为同乡近邻,不好太难看;三是自己父亲虽然失踪,但毕竟是花溪唯一的功名士子。再加上痴迷自己的王小娘子从中斡旋,不会太难过。

    但要是这笔债要是落到记仇的白梅手里呢?那绝对就是另一种景象,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折腾自己的。所以这是最坏的结果,弄不好就真陷入债务危机无路可走了。

    “今日请你过来,就是要转告与你,你好自为之。”王德点点头,便摆出送客架势。

 第十八章 寡妇也是生意

    方应物满怀惆怅地离开了王家,这下可真麻烦了。与其落到那个对父亲恨之入骨的白姑娘手里,还是被王小娘子逼婚比较幸福。

    他心情极度烦闷,哪还有心情去找王先生借书,默默地出了村回家去。

    自己费尽心思,眼看着前途出现了一丝曙光,只要给他几个月时间,就足以闯出一片天。难道会因为这次变故而夭折么?

    如果真有一天,白姑娘拿着到期的欠条,威逼自己卖身代父还债,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越想越是发愁,方应物不知不觉走到了花溪岸边,坐在一棵树下,望着徜徉于山间的数丈宽溪流发起呆。

    “唉!”方应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与此同时,却听见另外一声叹息,几乎与他同时。

    他从树干后探出头,却发现不知何时,王先生家的兰姐儿侧着身子,坐在了不远处的岸边石板上。

    难怪说“要想俏,一身孝”,王兰头上裹起孝巾,身上披着孝服,腰间一条白丝带长长的,一直垂到了下面溪水里。

    只见得她低头垂泪,楚楚可怜,便如梨花一枝春带雨,叫方应物好一阵恍惚失神,忘了自己的忧愁。

    听到响动,王兰扭过头来,猛然看到了方应物,不由得怔了怔,她也不曾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别人。刚才方应物坐在树干后,几人合抱粗的树干挡住了方应物的身影,王兰确实没有看到他。

    “你怎么也在这里?”方应物感到很奇怪地问。放在二十一世纪,只怕要脱口而出“缘分啊”,但这是大明成化年间,缘分两个字不能轻易对女子说。

    若是陌生男子,王兰早就起身走人避开,但她看方应物年纪不大,又是从小认识的,还像是那个学堂里的小弟弟,倒也没有着急躲开。

    听到方应物问起,她幽幽细细地叹口气,“奴家无处可去,无意间走到了这里。”

    方应物诧异道:“从这里向南是下花溪村,是你夫家程家所在;向北是中花溪村,是你娘家所在。相距都不过几步路而已,为何说无处可去?”

    “两边都不想回去。”

    “你怎会这么想?按理你该去婆家,莫非婆家容不下你?我看你今日一直很凄苦,究竟为的何事?”

    王兰能够感受得到方应物的关怀之意,如实道:“夫君已经死了快两年,奴家守丧也快到了时间。这本是没什么的,不过婆家上下却催着奴家改嫁……”

    方应物便宽慰道:“这听起来不错,守节不是那么好受的,妇道人家没必要守一辈子寡,只为博个虚名而已。难不成你打算立志守节,竖一座贞节牌坊么?”

    “秋哥儿年纪小不懂这里面的事,也不明白程家的意思。他们嫌弃奴家占着夫君的财产,他们嫌弃奴家在婆家多一张嘴,他们贪图别人的彩礼,所以才急着叫奴家改嫁!”

    我年纪小不懂事?方应物愕然失神片刻,自从穿越以来,听到的多是少年老成早慧之类评价,头一次有人说他“年纪小不懂事”。

    不过兰姐儿这么一说,方应物彻底明白了。从礼法上,丈夫死了后,名下财产是由妻子掌管的,但如果妻子改嫁,那么这些财产就要还给夫家,不能带走。

    还有一个情况是,寡妇的主婚权,既可以归夫家也可以归父家,全看哪边更强势一些。寡妇再嫁,也会得到一大笔彩礼,这对小门小户而言也是不菲的收入了。

    所以程家才会催促守丧到期的兰姐儿改嫁,这里面是相当有利可图的。

    王兰憋了很多话无处可倾诉,方应物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弟弟,生不起提防之心,忍不住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出来:“婆家他们连对象都找好了,是同村同族的一个远亲。但那人品行恶劣,臭不可闻,年纪又大,奴家死也不想嫁过去。

    可是婆家贪图那人彩礼给得多,日日逼迫奴家,奴家在婆家苦不堪言,有时候真想投缳自尽!”

    同村同族?原来婆家找的对象是这样的人?听到这里,方应物若有所思,嘴上又建议道:“那你就回娘家躲着,也不失为一条路。”

    王兰出身塾师家庭,从小耳濡目染读过书,知道子不言父过的道理,没奈何道:“我家是什么样,今早你也见到了。”

    “王先生欲让你守节,你就先装着答应,清净几天再说。”方应物道,如果是他,肯定就这样很圆滑的处理了。

    “秋哥儿果然是太天真了,没法子答应的。终身守节,这是我父兄一家子的想法,奴家一旦答应就彻底陷进去不能脱身了,难道真让奴家当几十年的老寡妇么。”

    自认是摸爬滚打过的老油条,方应物再次为“天真”这个词失神片刻,他终于认识到,自己在兰姐儿眼中是什么形象了——估计还是印象中她出嫁之前那个鼻涕冒泡的小弟弟。

    不知为何,很不能忍地愤然辩解道:“我不天真,知道你父亲让你守节也是为了捞好处!”

    方应物知道,大明官方是鼓励守节行为的,朝廷也屡屡有过诰敕,凡守节之妇人,二十年以上者皆可旌表门楣,大概相当于俗称的立贞节牌坊。

    除了精神奖励,更是还有物质奖励,太祖高皇帝便有过诏令,受旌表的节妇本家,全免差役。

    也就是说,被表彰节妇的父亲、兄弟、侄子全部可以免除一切徭役和相关赋税,对于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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