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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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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应物跨过大门,又见王先生从屋中出来,立在台阶上。他拱了拱手,正要说明来意,却见那王先生指着自己大喝道:“姓方的小子,你又来做甚!”

    方应物毫无心理准备,莫名愕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应该欢迎自己吗?即使不杀鸡宰羊,怎么也得倒屣相迎、送俩粽子吃才对。劈头盖脸呵斥自己是哪门子道理?

    王塾师毫不留情地继续叱道:“你为一己之私,却叫我家与下花溪成了难解开的生死大仇!那程总甲岂是好惹的,只怕我家以后讨不了好!”

    王先生的担忧自然也有他的道理。虽然这次是方应物将程家修理了一番,但自家女儿也充当了导火索,更是成了红颜祸水式的瞩目人物,只怕也要成为程家那边的眼中钉而迁怒。

    那程总甲向来凶横霸道,以后要是报复起来怎么受得了?他不知有多少种法子报复自家。而王家这边的领头人王大户准备搬到县城,对村里的事情只怕也不怎么上心,以后寻求庇护更难。

    方应物本来对贪利软弱的王塾师印象就不太好,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更加心生鄙夷,摇头叹道:“王先生啊王先生,我敬你叫一声先生,但你可知为何你一辈子也中不了秀才,只能在家当个老童生?就是缺了两股气,志气!骨气!

    别人想要夺走兰姐儿,稍加威胁,你便逆来顺受就去签那婚书;有人路见不平,你却嫌弃他多事。

    不去恨那些想要夺走兰姐儿的人,相反却埋怨帮助你的人,恕我直言,你不配做兰姐儿的父亲,兰姐儿在你家真是明珠暗投了。”

    王塾师显是被方应物几句直言不讳的话气得狠了,关键是一些心病被方应物戳了个底儿掉。

    他脸上皱纹颤了几颤,胡须抖了几抖,眼睛要喷火,瞪着方应物道:“好,好,好!你说我不配,你说她是明珠,那你敢不敢把她带走?只要十两银子即可!别说你嘴大胆小,只会说大话,却不敢真收走这个祸根!”

    真是枉为人师,有这么嫌弃自己女儿是祸根的么?方应物大怒,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元宝,扔在地上道:“有什么不敢,这是五两银子!回头我家中再送你一亩地,一共算作十两!”

    “成交!”王塾师用力鼓了鼓掌。脸色瞬间转怒为喜,从三九寒冬化为了春风送暖,又笑眯眯地伸手延请道:“好贤婿,快进屋说话!今后可不要辜负了我家兰儿,也不要让大房欺负她,老夫下半生也要看你了!”

    “我……靠!”方应物仿佛遭受了一记重击,噔噔噔连续倒退三大步,吐出险些被噎在嗓门的一口气,又一次惊愕无言。自诩聪明才智的他,完全没跟上这个转折,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在一旁的王英猛然窜过来,飞快地从地上拾起了那锭小元宝揣入怀中,并对方应物使了个得意眼色,口型摆出“定金”两个字。

    这绝对是早有预谋,就等着自己上门啊。方应物看到父子两人的行动,只能哭笑不得地断定道。自己还真就先羊入了虎口,再中了一次激将计,不然怎会如此痛快地丢出被认定为“定金”的银子。

 第二十五章 红袖添香昼读书

    王塾师突然来这么一出,绝非心血来潮,至少蓄谋了一晚上的。通过观察,他看得出方应物显然已非池中物,未来成就必然出类拔萃。

    别的不说,只说他能搭上知县的门路,就足以令人羡慕了。县尊大老爷怎么会平白无故赠送给平民五两银子作为助学之资?

    况且有他父亲方清之珠玉在前,龙生龙凤生凤,方应物怎么也差不了。所以这时候正是烧冷灶的绝好时机,错过这艘顺风船,下次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了。

    王塾师当然知道,让女儿守节确实可能有大收益,但投资期太长,见效极慢,风险也大。二十年功夫沧海桑田,谁知道中间会有什么变故?所以让女儿守节,是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不得已为之。

    既然出现了方应物这个迹象很明显的潜力股,而且也不必等待二十年,当然立刻成了优先选项。虽然不太可能把女儿嫁为正房,但去当个有婚契、有身份的正式妾室也可以接受。

    在花溪三村这块没什么出色人物的小天地里,与其给那些村民当正室,还不如给方应物这样前途无量的人物当妾。

    更何况,方应物利用自己的家事挑起了这么大的纠纷,让自家成了程家的眼中钉,让兰姐儿成了烫手山芋般的焦点。所以他方应物必须负责到底,他不接兰姐儿这个烫手山芋谁接?

    却说在王家院子中,恍惚之间,方应物半推半就地被拉到了端午节的午饭席面上,并且被强迫按到了首席。直到坐下时,方应物才记起来,好像本地有个传统,女婿首次登门是要坐首席的。

    这又落了一项口实啊,方应物想道。以他的性格,知道自己中了计,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恼羞成怒,但此刻他却生不起气来,只能苦笑以对。

    自己之所以冲动,都是因为心里那股异样情绪作祟!而这股情绪,一定是来自于从前那个方应物,否则自己怎么会如此容易就上了圈套!

    当然,也不排除“满腹经纶”、身材极好、相貌又不差的兰姐儿确实对他有点吸引力的缘故。在这个女权不彰的年代,有时候作为男人是挺幸福的……

    席面设在院中豆棚下,王先生和他三个儿子都上席了,其他女眷负责煮饭上菜,但兰姐儿却不知躲在哪间屋子中始终未露面。

    不过又想起刚才说要卖田换人的大话,方应物有些后悔。这年头就看重土地,不到万不得已,卖什么也不会卖地,崽卖爷田这种话可不是好话。再想起如今家徒四壁的窘迫样子,能不能多养得起人,还是两说。

    他苦恼地对王塾师道:“其实方才在下冲动了,在下手头只有这点银子,断断不够十两。至于家里几亩薄田,皆乃父亲所有,在下声言卖田实属虚妄,不可当真。另外家里还欠着三十两债,所以……”

    王塾师笑道:“无妨,今日只算是订下名分之约,不立即履行也可。等到你出得起价时,再正式纳了兰姐儿也不迟。”

    方应物听到这些话很不舒服,这是用期货吊着他么?什么叫等到他出得起价?以他现状和将来出路,出得起价必须是考中秀才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这王塾师怎么也不亏。

    又想起了王塾师为了王大户一点好处便将自己拒之门外、上不了社学的事情,忍不住又冷笑道:“好精明的算计!在下成了事,约定也就成了,在下成不了事,约定也就不成了,王先生你怎么也折不了本。你这样把女儿视为货物待价而沽,未免太自私贪利了罢,不亏心否?”

    王塾师叹道:“我年轻时和你的想法一样,结果如何?一事无成,一家几口人穷得要饿死,侥幸接了社学塾师差事,才吃得起饭。

    你父亲是廪膳生员,开销有官府支应,而你自己钱粮赋役全免,家里只要有点田,怎么也能比别人更轻松地活下去,自然可以清高。但我们不一样,清高不起来,清高是要饿死人的。”

    方应物望着满桌子花样翻新的野菜而不见油荤的“端午盛宴”,默然片刻。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这为了生存挣扎的穷山村里,自私贪利等习性,未必就是不道德,只是生存的本能而已。过分计较这些是庸人自扰,和这些人打交道不能有太苛刻的要求啊。

    抛开那些杂念,方应物又道:“在下到此,原本是为借书而来,还请王先生通融一二。”

    “社学之中,书本也不多,经常上课要用。若你需要看哪一册,那就叫兰姐儿每日给你送去,傍晚再取回来,这样如何?”

    方应物迫不及待道:“这样也好!明天就将论语一册送来!”

    桌上有酒,不过和白开水差不多,醉不了人。一直喝到下午,方应物只是略感上头,身子轻了几两而已。

    临近傍晚,他告辞而去。不过直到最后,也没见到王兰露面,这可以理解,女人家遇到这种事,总要摆摆姿态。

    王塾师和长子王英立在村口目送方应物远去,王英忍不住问道:“这两日人人传言,秋哥儿是比程总甲厉害十倍的人物。父亲和秋哥儿打交道游刃有余,怎的在程总甲面前如此窝囊。”

    王塾师也很无奈,“为父和秋哥儿这样的读书人打交道,摸得准脉络,能讲得起理。和程总甲这种粗人打交道,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被他一力降十会,无能为力得很。”

    王英嘟囔道:“秋哥儿也是读书人,就能降服得了程总甲这个恶人,父亲还是不如秋哥儿厉害。将妹妹给了他,也算所托得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方应物回到家中,在门口看到手提木桶正要打水的叔父,突然觉得顺眼许多,微笑着对叔父点点头,打了一声招呼。

    “噗通!”叔父方清田见这最近表现很猛烈的侄子慈眉善目招呼他,不禁手一哆嗦,木桶直接掉进了井中。

    五月正是读书天,到了次日,渴望读书的方应物又一次从春梦中早早醒来,站在院中翘首以待。终于在辰时看到兰姐儿的身影出现在院首,远处还有几个乡亲好奇地观望。

    虽然山乡僻野没那么讲究男女之大防,但兰姐儿这敏感人物却在这敏感时候来找方应物,已经让乡亲们觉察到什么意味了。特别是兰姐儿已经脱去了白孝服,换上了浅蓝碎花粗布衣裙,而且脸红红的,怎么看也是别有内情!

    方应物担心兰姐儿被吓跑,连忙上前将她引入屋里说话。“此处没有旁人,兰姐儿说句实话,你这心里,究竟愿意不愿意从了我?”

    因为不是明媒正娶,所以方应物只能问“从了我”而不是“嫁给我”。也许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他很想知道兰姐儿怎么回答。

    王兰低声道:“奴家也是读过书的,自然晓得父母之命,不敢不从。”

    这个回答看似普通平常,但让方应物哈哈大笑。

    方应物当然不指望她这样脸皮有点嫩又“读书知理”的良家女子说出什么没羞没臊的话,但只要从她口中能听出一丝“我愿意”的意思,那便足矣!

    随后他便道:“既来之则安之,来来回回累坏了你就不好了。所以你不要走了,留下陪我读书罢!若将来读不出什么成就,只怕你那父亲又要反悔!”

    父亲不是这般交代的,只是说让自己送书……王兰小声问道:“要奴家怎么陪着你?到了傍晚肯定要回家的。”

    从她嘴里听到“陪”这个字眼,不知怎的,方应物发现自己有点蠢蠢欲动了,连忙深吸几口气,把心里的激情压下去。光天化日之下,附近又有人,不能太禽兽,还是读书罢!五月正是读书天,少年莫负好时光。

    “陪着就是这样陪着呗。”方应物拿起兰姐儿带来的一册论语,又走出了窄小的房屋,在通敞的院中摇头晃脑诵读起来:“卷一,学而第一。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读了几遍,渐渐地脑中就出现了过去的一些学习印象,说是复习确实成复习了。

    方应物便放了心,不是让自己真的从无到有学一遍就好,那样三四个月时间绝对不够用,自己又没有获得“过目不忘”的天赋。

    可是他又发现了新问题,只记起几句原文对考试不顶用。八股文世界里,原文只能是题目,想写文章还要学习经义注解。那王先生真是榆木疙瘩脑袋,自己要看论语他就只送论语一册么?不知道主动附送经义注解?

    方应物不禁暗暗揣测,也许是当了一辈子老童生的王先生所学不精,所以在社学上课离不了经义注解,必须时时带在身边充当教学参考照着念?

    旁边兰姐儿见方应物停了下来,心有所悟地微微一笑,主动开口背诵起朱子论语集注:“此为书之首篇,故所记多务本之意,乃入道之门、积德之基、学者之先务也。学之为言效也。人性皆善,而觉有先后,后觉者必效先觉之所为,乃可以明善而复其初也。习,鸟数飞也。学之不已,如鸟数飞也。说,喜意也。既学而又时时习之,则所学者熟,而中心喜说,其进自不能已矣。”

    方应物大喜,他险些忘了,眼前这位不就是一个现成的活书橱么!红袖添香夜读书,乃是读书人最追求的风雅。虽然眼下只能昼读书,但也很不错了。

    追求是追求,但真有几个读书人能找到这样的红袖?君不见,能认识几个字的都被当才女追捧,能通篇诵读经义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方应物心中涌起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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