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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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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

“更让人生气的是他们竟然说这话的时候,还振振有词,简直就是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天子刘宏剑眉一竖,喝道:“他们把朕当做三岁的孩子吗?这河东盐利交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竟然跟朕睁眼说瞎话。”

“既然知道他们是恶人先告状,陛下又何必为了这些人生气。”阳安长公主笑了笑,自己的皇弟偶尔还是会有些冲动,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遇到,上次辽东昌黎城那一战似乎已经挑起他的雄心壮志,就连多年来的隐忍都抛弃不顾了。

“嗯。”天子刘宏点点头,笑着看了看阳安长公主,道:“有皇姐在,有些事很容易看得清。”

“没有本宫,以陛下的聪慧,也会看得清。”阳安长公主回道。

天子刘宏点了点头,事实上,只有阳安长公主才是他最信任的人。

“那眼下,陛下打算怎么办?”阳安长公主问道。

天子刘宏转身扫了扫阳安长公主,会心的一笑道:“只有一字诀。”

“就是拖!”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只要等他皇甫岑收拢河东盐利,这些人就是在想让盐利还之于民,朕也相信,皇甫爱卿会有办法处理好的。”提起皇甫岑,天子刘宏总觉得有一丝欣慰,心田之上总是不由自主的划过一丝暖流,辽东那一仗打的漂亮,河东盐利收得虽然有些鲁莽,不过确实让这些豪强士人措手不及。

“还不是陛下用人之明。”阳安长公主笑了笑,回道:“以皇甫岑的性格来看,他很少能听进去他人的阻拦,如果没有陛下的旨意,他皇甫岑也决然不会让这些人嚣张下去。更何况,他同他们有着段颎之恨。”

提起段颎,天子刘宏就有些失意。

“接下来,陛下打算用他做什么?”阳安长公主问道。

“自然还是当他的河东太守喽!”撇去对段颎的内疚,天子刘宏笑了笑。

“嗯。”阳安长公主点点头,道:“这河东拥有盐田、林木、铁矿、水利,等等,这些可都是那士人豪强的收入来源,只要咱们掐断它,估计这群士人豪强就会元气大伤。”

“嗯。”天子刘宏目光徒然一变,深邃的说道:“岂止是这些利益,朕还要让他履行诺言。”

“履行诺言?”阳安长公主不明的问道:“陛下是说当日皇甫岑进宫同陛下所说的吗?”

天子刘宏笑了笑,并没有告诉阳安长公主。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没有人会说出那段谈话。

“呵。”阳安长公主笑了笑,他终于可以见到皇弟这么自信的笑意了,仿佛大汉中兴不远。不是凭天子一人,也不是凭皇甫岑一人,却凭他们二人的心志,有目标,有梦想的人,才会成功。

天子刘宏又道:“当然,朕也有意让他皇甫岑坐镇河东,威慑匈奴、羌氐。毕竟凉州三明如今只剩张奂,前些日传来消息,张老身体似乎也已经支撑不住了。凉州三明一去,凉州武将所剩无几,除去臧旻、董卓,再无后继。而臧旻、董卓能力又有限,只希望借助他皇甫岑在辽东那一仗的威名弹压匈奴、羌氐。”

“嗯。”提及凉州三明,阳安长公主同样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第五集 河东太守 第二十八章 张奂故去

凉州三明。

皇甫规早逝,段颎有蒙冤而死,眼下只有九旬高龄的敦煌张奂在弘农养老。凉州一系的武将,尹端犯事归隐,臧旻弃武从文,夏育下落不明,田晏身死卢龙。昔日强大的凉州武人,如今也仅剩董卓一人尚在弹压羌氐。

皇甫岑成名在辽东昌黎城上那一战,战得是鲜卑、乌丸、高句丽,却没有涉及到匈奴、羌氐,可是他依旧却被人盛传为凉州武将的后人。

只因他同凉州三明关系非同一般,皇甫规是其父,段颎是其友,张奂是其师。三个人都用各自的方式影响着皇甫岑的一生。

从生下来,他皇甫岑注定是安定朝那人,凉州武将世家。

南下洛阳,张奂赠平羌十策,就已经把他看做凉州的后继人。

北上辽东,段颎为其保驾护航,就在极力培养他皇甫岑成为新的旗帜。

他皇甫岑成名于鲜卑,凉州武将声明就跌倒在鲜卑人面前。他皇甫岑却一手撑起凉州武人的旗帜,只要他没有弯曲他的脊梁,凉州武人就有目标。

昔日,那凉州三明的故吏门生就开始把他当做三老的继承人,不论昔日段颎同皇甫规、张奂的矛盾有多深,他皇甫岑无形之中有了一股能量,聚集凉州武人的能量,也有扛起他们旗帜走下去的决心。

皇甫岑没有想到现在自己竟然被人寄予这样的厚望,还没有来得及回味收回河东盐利的喜悦,便听到了弘农传来的噩耗。

敦煌张奂,大限不远。

皇甫岑慌忙丢掉手中的政务,把郡内事务托付给程昱、裴茂、卫觊等人,带着狄清、戏志才匆忙赶往弘农,几人策马扬鞭,一昼一夜没有停歇,便赶到了弘农张奂的府邸。

在尹端的带领下,皇甫岑同张奂之子张芝、张昶见过之后,便赶往敦煌张奂的床榻前。

凉州三明。皇甫岑没有见到他父亲皇甫规最后一面,甚至连记忆里都没有这个人的印象,他一直以为他不再会同他们有交集,却没有想到就这一个被人忽视的身份竟然会影响他一生。太尉段颎身死天牢,他只记得应该是自己在昌黎城内庆幸劫后余生时,洛阳发生了这么一件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可以说,能走到政治舞台上除了刘基是领路人,太尉段颎这几年都在为自己保驾护航。没有太尉段颎就不会有今日的白马都尉,也不会有今日的白马义从。而偏偏这两人,临终前,皇甫岑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如今张奂将逝,他皇甫岑无论怎样都要来这里送上一程。

大江东去,千古风流人物终将魂归坟茔。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人生总要做过最后一段的苍凉,凉州三明不可避免,他皇甫岑日后也会有这么一日。

只是有些人的死重于泰山,有人的死轻于鸿毛。而偏偏有些人是悲情英雄,他们生前没有得到世人的称赞,死后数年也没有得到应有的评价,只是在多年以后的某个角落里,才会传来一两个人为其叫屈叫冤。

历史是公正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那一日。

张奂还好,皇甫规也还好。他们死后的评价还好。没有人恶意抨击他们昔日的作为。

但是身为屠夫的段颎,就没有那么好运,他被灌输了太多的名号,屠夫、穷兵黩武、阿谀权贵,却因为他身处名将之后,又处三国之前,只有寥寥几人记住他武威段颎,不世枭雄很悲情,苍茫豪情无处施展,只因为他身处整治漩涡。

“张老,皇甫岑来了。”尹端靠近床榻,说道。

“嗯。”双目一直微闭的张奂若有似无的发出一丝微弱的叹息声。

尹端回身冲着皇甫岑招了招手,皇甫岑靠至近前,跪倒在张奂的床榻前,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滋扰着他。

“辽东的事情做的……做的……不错,虽然有些鲁莽,可却打出了我汉军的气势。”张奂突然睁开双眼,闪烁着熠熠光辉,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的说道:“你这一仗,打出我们凉州武人的气势,否则还是要被这群士人、宦官瞧扁了。只可惜,段颎老儿,老了老竟然挺不住这点流言蜚语,竟然没有看到今天的结果。”

皇甫岑沉默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他知道,张奂对段颎的恨意已经全无。

“咳咳。”连咳几声,在尹端的搀扶下,张奂背靠床榻,目光却不看皇甫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自言自语道:“昔日凉州三明,如今只剩下老夫一人,你父早逝,段纪明也看破仕途,早早走上不归路,如今老夫也要走了。”

“张老是不会走的。”皇甫岑眼眶有些微润,被张奂这么一说,所有的情感都涌了出来。

“胡说,人哪有不死的。更何况老夫这把年纪已经活到尽头了。”张奂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道:“本以为凉州三明后继会是夏育、田晏、臧旻、尹端、董卓这些人。”

“张老,我哪里当得,辜负了张老的一番栽培。”一旁尹端听到张奂这么说,有些羞愧的回道。

张奂吃力的挥了挥手,示意不要提起往事,对着皇甫岑回忆道:“没有想到你意外之中打破辽东格局,威震四夷,加上你同凉州三明的渊源,老夫想,凉州武人日后定会以你为核心,争相投靠。”

“能如此,岑定不忘段公、张老之恩。”皇甫岑回道。

“哎,老夫非是此意,只是想告诉你,凉州武将,多是豪强出身,粗鲁不堪,很容易犯错,你看看田晏、尹端、夏育,还有那董卓,就知道除了臧旻一人身出中原世家,其他凉州人大多不懂约束,昔日有段纪明和老夫在,他们尚能约束。老夫只恐这一去,他们无法无天,落士人们把柄,到那时凉州武将就真的后继无人了。这大汉北疆又将再一次陷入恐慌之中。”

张奂这话绝对不是杞人忧天,他同段颎走后。凉州却是发生了长达七八年之久的羌乱,同黄巾起义造成的影响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后接连在幽州、并州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从羌氐到豪强,从乌丸到匈奴,大汉就在这疲于奔命的平叛中轰然倒塌。

凉州武人,对大汉北疆的威慑不是表面上的,却是从骨子里让异族人忌惮的。

即便三国乱始,也有凉州一系的董卓霸占洛阳,也有徐荣、麴义这样的西凉武将世家,或是旧部,大败盛名久负的曹操、孙坚、公孙瓒。

这是凉州武人的传统,至于西凉马家到算不上什么西凉武人之后,他们只不过羌汉后裔而已。

听张奂这么一说,尹端深看一眼皇甫岑。从一开始他就意识到凉州三明都在有意培养着皇甫岑,却没有想到张奂给皇甫岑的定位竟然这么高,他才年仅二十的一个孩子,那些凉州武将,尹端再熟悉不过,这些人都是论资排辈的人,没有功绩,没人会信服。即便你有三明的嘱托,他们也只会听一时之言。

张奂这席话,皇甫岑感受很深,没有想到隐退这么多年的张奂竟然把大汉时局看的这么清。不过关于张奂的建议,皇甫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想接受,人命由天,而且凉州武将最后还是要同董卓走上一条不归路,自己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尽量延续和保持他们的精神。而且皇甫岑也没有打算借助凉州壮大自己,那样自己只会成为另一个段颎段纪明,不过他不能这么说。不做声响,默认而已。

张奂仿佛知道皇甫岑心境,幽叹一声,随即释然的笑了笑道:“也罢,生死由天,他们的路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张老放心,尹端定会把这话告诉他们。”尹端安慰。

“还是不要说了。这个事情就你们两人知道就好。”张奂拒绝道,然后开口道:“不过要是仲岚你能自己带出一支队伍,那我倒是觉得你能完成我们三人相左的意见,那平羌十策,你要常拿来看看。”

“嗯。岑定会铭记于心。”皇甫岑点点头,气氛压抑到极点,让人已经感觉到生死离别的前夕。

纵然心中的郁结促使他们想哭,却没有人哭。只有一丝淡淡地惆怅,还有一丝不经意的离别伤感。

“都出去吧,就让老夫自己走完这最后的时刻。”张奂吃力的挥挥手。

皇甫岑拾起衣袍,重重地给张奂叩了三个头,然后转身离去。

尹端叹了叹,跟着皇甫岑退出内寝。

“尹司马。”

“嗯?”

“你说他们坚持的是什么?”皇甫岑突然心中有股不明,如果说后世有着强烈的国家归属感,那么远在几千年前的大汉,那些浴血疆场的人,他们的心中都是怎么想的。

“呃。”

“算了。”皇甫岑耸耸肩,摇摇头,笑了笑,大踏步的转身离去。这样的问题是不会有答案的,只有在若干年后,自己回忆起来才会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情愫。

……

“不好了,张老逝去了!”

“不好了,张老走了!

……

疾步而走的皇甫岑停顿了一下,那一刻,停留在眼眶中的热泪终于流了下来。

第五集 河东太守 第二十九章 传道六艺

光和四年,五月。

经过一个多月,初来乍到的皇甫岑便收回了河东盐利。但皇甫岑并没有把在河东收集到的证据提交给朝廷,反而私压了下来。而士人豪强那边,在洛阳闹腾了一月后,最终也在“荒淫无度”的天子刘宏久不上朝中不了了之。

而皇甫岑却借此时机大肆清洗河东郡守府内的属官,换上自己的人。

裴茂因盐利一事,被皇甫岑调离郡丞之职,专心当他的户曹吏。

刚刚接手河东盐利,皇甫岑便感到了这中甜头,巨大的利润让皇甫岑心动不已,甚至有些不想放手。为了保证真正做到还之于民,皇甫岑还没有交给河东商人,即便李移子、乐何当这样同皇甫岑一起长大的商人,也没有彻底接手,却是由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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