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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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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阳安长公主年纪三十上下,颇有威仪,就是正色起来,天子刘宏都不得不倾耳听之。毕竟阳安长公主刘华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是先皇长女,又是天子刘宏的堂姐。她这一加重的嗓音,面带沉重的瞧着天子刘宏道:“臣,以为,此行不宜去。”

几个字中叠加了,一个“臣”字,顿时便加重了劝谏的意味。

仿佛就像是一个臣子在向当今天子直言进谏。

见阳安长公主刘华如此语气,天子刘宏也正了正脸色,转回头,低语道:“此事非是国事,而是朕的私事。”

“帝王无家事!”

说这话的阳安长公主,脸色刚毅的瞧着天子刘宏,一改往常那温和气派。

而身后的阳翟长公主刘修也被这一句气势颇为厚重的话惊得抬头望向阳安长公主。

“你。”天子刘宏气得一抖,手臂猛然指起,对着阳安长公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旁经常有十常侍阿谀奉承,而士人又被压的死死的,这些年来,真是很少有人触怒自己。今天一听阳安长公主这话,天子刘宏的身子都不自然的颤了颤,他想怒,却知道,自己不该怒,他又想火,却知道,面前之人是自己的皇姐。

阳安长公主一动不动,仿佛铁了心的劝诫。

天子刘宏沮丧的一甩衣袖,示意身旁的十常侍出去,自己则转回身,掩饰面上那淡淡的失落,他许是被压抑久了,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待腻了,他想说几句真心话,却不知道从何开始,只是慢慢向前踱步,嘴里似乎像是在碎碎念念,却又像是倾诉一般,道:“朕这几日整夜做噩梦,梦见了很多人。”

天子刘宏这一开口,便像是再说着很悠久以前的故事。

阳安长公主的脸颊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她清楚天子刘宏的苦,从他迈上帝王那一刻起直至如今,都是自己看着走过来的,当年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现在剩下的却是一个疲惫的成年人。

帝王,这条路,同样艰辛无比。

“朕梦见了小时候在河间府的生活,也梦见了朕的王美人,还有皇甫规、张奂、段颎他们,梦中有欢喜也有惊慌。”

“欢喜和惊慌?”

阳翟长公主依稀能感觉到皇兄刘宏对王美人的感情,很深切。

“对。”本是走到西苑池边蹲下的天子刘宏突然站起来,扔掉手中的饰物,有些发泄,又有些泄愤的疯狂吼着,道:“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突然走了?她在梦中向朕指责,指责朕……”

被天子刘宏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吓得惊退两步的阳翟长公主,不知所措的瞧着天子刘宏。

阳安长公主,抬头望着那犹如被碰伤的野兽,疯狂的咆哮着的天子刘宏。她又怎能不知道,皇弟刘宏同王美人的感情,那是天子刘宏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说起来这些年,迟迟未立太子,也颇有此等原因。

阳安长公主也清楚的知道,天子刘宏的秉性不能用寻常人的眼光来断定,他小时长在寻常人家,接触很多事物,可十二岁入宫为帝,围绕在他身边的除了太监就是宫娥,还要承受几次权利转换,时刻注意平衡宦官和外戚势力,这本身很多无形的压力就已经扭曲了一个人的本性,更何况,他渴望挣脱这层束缚的时候,那种感觉就越加强烈。偏偏,他感情唯一的落脚点,就因为外戚势力的压力而无发发作。加上,他雄心壮志,重振大汉,却屡屡被现实打败,那心目中的方向恐怕早已迷失。

“这。”

两位公主无话可说。

“两位皇姐无需再劝。”

天子刘宏摆摆手,然后低沉道:“朕打算带着皇子协还有皇太后巡视河间旧宅,母后已经同意了。”

话一开口,抬出皇太后董氏。

两位公主就更加无话可说。

“带着皇子协,这是为什么?”突然想起什么的阳翟长公主抬头看着皇姐阳安长公主,只字不语,却仿佛又交流了太多的言语。

阳安长公主上前一步,试探道:“可陛下能说动满朝百官吗?宗正寺那边也定会因国未立皇子唯有拒绝。”

“呵呵。”只听得天子刘宏冷笑两声,却不回答。

这两番对话无疑加重了他们彼此之间的猜测。

阳安长公主清楚,天子刘宏因为愧对王美人,多有废长立幼的打算。此番带走皇子协,难道……打算试探出什么,借而找个理由废弃长子辨?

“天子年少聪慧,纵然沉溺女色,却也应该知道,此趟北上凶险之处。河间在太平道发源地不远,辽东乌丸、鲜卑之乱还未肃清,而南匈奴刚刚安抚,河间凶险,非比寻常。”阳安长公主摸不清楚刘宏的意思,不过现在她敢肯定,天子刘宏这次绝不是他所说梦中所托,那一切都是托词,他定有什么极大的秘密不可让人知晓。想到这里,阳安长公主,抬抬头,道:“既然陛下心意已决,但要陛下处处小心,这朝廷上下需人执掌朝政,朝外有需人安抚四夷。陛下北上巡视河间旧宅,需要能臣名将护驾,否则……”

瞧见阳安长公主同意,天子刘宏脸色恢复着笑了笑,道:“皇姐勿忧,此次北上,朕决意征调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护驾!”

“皇甫岑?”

听到这三个字,阳翟长公主的反应倒是比阳安长公主反应激烈许多,竟然失声抢先问道。

“呃。”

天子刘宏和阳安长公主同时发现阳翟公主的异常。

天子刘宏只当是阳翟长公主的失态。

可阳安长公主却偷偷地笑了笑,心道,什么时候,把阳翟公主同皇甫岑的婚事提一提,也好让天子刘宏知晓妹妹的心意,否则,再等上几年,可就是老姑娘了。

“他不是在平叛吗?”

阳翟长公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随即转移话题的问道。

“南匈奴已经不是高祖之初的南匈奴了,不足为虑,皇甫岑早已经平定河套,而且,东部鲜卑也被皇甫岑打的七零八落,只要刘虞在辽东处理完乌丸,幽并二州就再无战事。”越说,天子刘宏就感觉一种丰功伟业藏在胸中的感觉,比起朝廷上那些争权夺利,这些战报才能刺激他久违的雄心壮志。嘴里念念不忘道:“七年前,朕和王美人在邙山初见皇甫岑,得王兄、皇姐举荐,夜会此人,又得太尉段颎支持,放任皇甫岑平定辽东,七年来,他杀了乌丸大人苏仆延、高句丽故国川王高男武、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匈奴单于须卜骨都侯、鲜卑中部大帅慕容风,呵呵,他才是朕的霍骠骑、班定远,朕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答应过他和他的勇士们,只要打赢昌黎城那一战,朕定北上给他们庆功!可是……朕没做到,这一拖就是七年,今天朕北上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见一见那些勇士们,还有昔日的段公!”

一席话落,阳安长公主捅了捅阳翟长公主的手臂,两个人悄悄地退了出去,事情已经明了,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就派人给皇甫岑去个信,让皇甫岑保护天子安危便好。

第七集 师徒诀别 第三十七章 陈蕃之子

前几天搜索《白马》,发现有本书的百科,是方想《修真世界》的读者,十一先谢过adam97428这位朋友了。加上几天前发现移动阅读基地上有《白马》,十一高兴之余又很愧疚,《白马》上架后因为想快些结束的原因,情节都是匆匆带过,几段**没有铺展开,让大家很难代入读的不爽。《白马》是本走情感矛盾的书,是需要细腻的文笔和细致的情节才能写好的,可是自己却出现了写作心态的问题……唉,不说了,下个月加快更新,希望年底能完成《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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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

冀州是太平道始发地,太平道举起反抗的大旗后,在皇甫嵩、皇甫岑等人的镇压下,最后失败了。汉庭虽然大力宣扬大汉威信所致,但太平道上下一致认为,“黄巾起义”最后的失败是在大贤良师张角无故而死上,所以三张虽然接连战死,但黑山、青州、徐州等地还有黄巾义军死命挣扎。

天子刘宏河间旧宅,就在冀州境内。同样也是一个皇权相对敏感的地带。

作为一个极其敏感的地带,朝廷对冀州的监管从来就没有放松过,从王允、黄婉去冀州刺史后,皇甫嵩曾暂代过一段时间冀州牧,后西去平韩章之乱。就由名士王芬接任。

天子本是不想王芬任职的,但黄巾之乱时,蛾贼势大,当时过于放权利给士人,迫于压力,天子只有暂用。

刺史府。

王芬去除府内的下人,屏退左右。

他的身旁坐着几个人,样貌不一,年纪不同,但脸上都带着一股神秘之色。

斥退左右后,王芬从席间站起,走到左下首一人面前,双手抱于胸前,身子深鞠九十度,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尊敬道:“敬之先生,受芬一拜!”

王芬话罢,那年纪五十上下的男子却缓缓而起,受了王芬一拜之后,才扶起王芬,道:“王刺史,当不得如此。”

王芬也是汉时名士,此番表现看在屋内那几人眼底,却无异色,却纷纷露出几丝满意的神态。

王芬本人对此人这淡淡的举动也无异议,事实上,王芬很清楚面前此人身份,故而也无话可说。面前这人正是陈逸,其父正是鼎鼎大名的太傅陈蕃,就是伙同窦武诛杀宦官曹节、王甫的大名士。且不提陈逸本人名声俱佳,就单凭其父陈蕃的名声,天下士无人不给其面。虽然诛杀宦官失败,可太傅陈蕃在士人心中的地位非同寻常,昔日天子追杀陈逸,时人莫不替其隐匿,最终得于在甘陵存活。

而,天子刘宏却迟迟未忘,黄巾之乱前后,就一直是汉室宗亲刘虞任职甘陵相。

但陈逸为何没有被追查到,恐怕也是刘虞自己心知肚明,不想落得害贤的恶名。

今日,王芬听说陈逸来见,便在偏堂酒宴恭候,行事如此大胆,也是因为陈逸是冒名而来,而且随同尚有故司徒袁隗府内的门客几人。而且,陈逸在冀州活动,大多数汉朝官吏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所以,才有王芬今日之举。

两相见过之后,坐而论道。

冀州名士排斥皇甫岑,也未行椅子坐法,几个人面前摆着一些食物,够筹交错,彼此交谈畅聊不已。

闲话过后,王芬压低声音,道:“敬之先生来此何事?”

陈逸听过这话,并未急于回答,侧头瞧了瞧自己下首一个青年文士。

王芬见此,瞧向那青年文士,举了举手中的酒盏,敬道:“子远先生来此,可是司徒有何事要说?”

那青年文士,正是南阳人许攸,他身旁散座的几人是南阳豪杰周旌等人。

他本是在司徒袁隗府下为客,故此,王芬才有这么一问。

听见王芬问话,许攸身子不动,目光直径的望着对面的陈逸,似乎交流了一下什么,然后才缓缓起身,举起酒盏,敬向王芬道:“王刺史,攸此来实乃私人,非是司徒之意。”

“呵。”王芬轻哼一声,装作毫不在意,也不点破许攸,许攸是什么人?时下有名的多智,又是四世三公袁氏的门客,又有同乡之谊,怎么说都有着袁氏的影子。只不过许攸此意,反倒是让王芬加重了心思,究竟是什么,让许攸要分离开袁氏,偏偏同行前来的还有陈逸。要说没有什么事,王芬才觉得奇怪呢?

见王芬反应不激烈。

许攸倒像是胸有成竹的向前走了几步,低声吟道:“攸曾听河东方士襄楷先生言,天文不利宦者,黄门、常侍族灭矣。不知真否?”

这话看似问向陈逸,却像仿佛早就预定好的剧本一般。

王芬心神一颤,随着许攸的目光望向陈逸,陈逸在冀州颇有相术之名,也是一位天文大家。

许攸这么问,没有错。

只不过,他提起襄楷之言,王芬和在座几人却不得不重视几分,襄楷说的话,几乎就算是半个神仙的话,他这么依托天象,那时人就更加认同了。

宦官本是士人仇敌,王芬本为名士,听此言,自然有些许悦色。

瞧着王芬的反应,许攸隐蔽的笑了笑,又正色瞧着陈逸。

陈逸不言,只是轻微点点头。

这一点头,几乎等同于认可。

见陈逸点头,王芬本是持酒盏的手一个激灵的打翻在地,悦色道:“若然者,芬原驱除。”

“好!”

瞧见王芬此言,许攸终于笑了,他猛然转回身瞧着王芬,故作提醒道:“王刺史,听闻天子近日要北巡河间旧宅,正是我等借机除掉宦官之时,此等机遇可遇不可求!”

许攸一言过后,满堂寂静。

虽然陈逸、周旌等人早有准备,可是初听此言,心神也不仅跳动了一下,许攸这么做无疑是在说谋反!

诛杀宦官说的好听,如果一个不小心,那就可能会弑君。

同来的陈逸、周旌等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心理准备不足的冀州刺史王芬,刚刚打翻的酒盏里的酒水一下子溅到了厚衣之中,寒冷的北地,一下子只觉得浑身发寒,面色铁青的望着许攸,一动不动。

谋反之罪,诛九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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