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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丹妙药与灵宝神器的诱惑让修者们的贪婪之心又蠢蠢欲动,终于掩盖了恐惧和惊慌,齐声道:“我等愿追随掌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望着眼前激扬的人群,那率先开口响应黄吉的男子低头露出得意的笑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住拳头,无声呢喃:姐姐,你快去死吧。你若不死,我可是困扰的很呢!
眼见众人拔出长剑,小心翼翼地走入石壁通道。却突然,一个悠然温润的男子声音从广阔无垠的天空之上响起,清清朗朗,磁性宛然。
然而,便是这样听起来温和无害,略带羞涩的声音,却让男子脸上得意的笑容陡然消失,发丝遮掩的脸上疤痕统统扭曲纠结在一起,狰狞若厉鬼,怎么都无法掩饰那双眼中透露出的震惊,恐惧和扭曲般的嫉妒。
“天煞一万七千九百九十九年十月,我青岳宗宗主韩煜,愿求娶夏翎为妻,以太古神器夕阙剑为聘,晋南晋北万千修者为媒,天地为证,永结同
好!”
“夏翎——?!”金鳞望着幽冥雷云密布的天空,难以置信地重复,“韩煜要娶夏翎为妻?!”
华无应眸光一闪,松开她道:“怎么,你认识?”
金鳞没有理他,自顾自心中激荡翻腾,难以停歇。夏翎与韩煜,这两个本该风牛马不相及的人,此时此刻回忆起来,果真是有许多迹象可循的。
夏翎明明炼器天赋出色,修为高深,却从不肯轻易示人,哪怕手中晶石再短缺也不敢将炼制的飞剑拿去坊市拍卖。金鳞一直觉得她是在躲着什么人。而当日,自己说出师姐嫁与韩煜时,夏翎突然长剑脱手,险些命丧阴魂兽爪底。明明该是夏翎独创的通讯符阵,韩煜却也会使用……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两人曾有过不为人知的过去。
只是,就算韩煜当真一直在追逐寻找夏翎,他此时此刻释放出这满天雷云,又是为了什么?
很快,金鳞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因为韩煜的宣言并没有结束。
“一个时辰后,青岳宗将铺席陈设,结彩置礼,举行仪式。届时,我若看不到新娘,抑或新娘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很遗憾,莫说出手抵御凫峦大军,便是这晋海以东整个修真界,都将为韩某的妻子陪葬!”
韩煜——?修真界第一高手韩煜,竟要求娶夏翎为妻,甚至不惜以晋南晋北数百修真门派为胁迫,布下这漫天雷云!
夏衡死死咬紧牙关,甚至鲜血渗出唇齿,都毫无所觉。
为什么?为什么!先是曲临渊,现在连韩煜也是,为什么自己那个一无是处的姐姐,竟会一次次得到这些人的青睐!甚至为了她不惜逆天而行,无所不为!
为什么那个对自己见死不救,自私冷酷的废物姐姐,能有这样的好运和际遇!而自己空有一身天赋,却白白遭受了二十几年非人的折磨!上天不公,上天何其不公!
“韩……韩煜?!”原本被仙丹法器蒙蔽了双眼的修者们双腿瑟瑟发抖,再不敢上前,“你们听到了没有,韩煜说要求娶夏翎……若见不到新娘,要拿我们所有修者陪葬!”
“这不可能!”夏衡突然歇斯底里地狂吼,“这绝不可能!她凭什么得到韩煜的青睐,凭什么?!”
“夕阙剑……”黄吉喃喃的声音和他惨白的脸色,让天奎宗弟子们最后一点怀疑都消失无踪,“那丫头手上,真的有夕阙剑。”
突然,轰隆一声雷鸣,第二道雷光刚好落在数十里外一座小山峰上。
这一次,黄吉和夏衡等人亲眼见证了,落雷和幽冥火将一座小山夷为平
地的霎那。
他们惊骇欲绝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双膝酥软发麻,手中的长剑因颤抖而嗡嗡作响,急促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心口。
死亡与沉沦灭绝,只离他们一步之遥。而韩煜的声音还在千万里之上的高空,清越回响。
“无论你是什么人,又曾对韩某的妻子做过什么,在下都可以既往不咎。一个时辰之内,幽冥神雷只会落在无人山脉,一个时辰之后,在下就不敢保证了。但是记住,你们只有一个时辰,一次机会。”
“咣当——咣当——”天奎宗弟子们手中长剑无意识地掉落在地,却没有人察觉。
黄吉面色灰败绝望,惊惧不甘,却终于还是长叹一口气,收剑回鞘道:“燃烧赤烟信符,然后马上随我离开这里。”
圣覃丹与太古神器再珍贵,又怎比得上天奎宗的千年基业;就算他连天奎宗都不要了,又怎敢承受韩煜的千里追杀,血腥报复!
这本就是个胜者为王,强者至尊的世界,实力代表了一切,弱小本身就是一种罪恶。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贪念欲望,所有的阴谋诡计,统统只能为恐惧绝望所取代,无法反抗,也不敢反抗。
这一日,天煞一万七千九百九十九年十月十三日,青岳宗宗主,晋海第一魔修韩煜,再一次让世人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
伴随着那漫天的阴云,一座又一座消失的无人山峰,韩煜温润清雅却斩钉截铁的宣誓响遍了天地间每个角落。
以夕阙剑为聘,晋南晋北万千修者为媒,天地为证,辗转十年寻觅等待,韩煜终于从崩塌的血咒结界旁,接回了他昏迷不醒,却平安无事的新娘。
夏洛,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终于……找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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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柔情密网
这几日,青岳宗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忙乱中,原因是他们的宗主突然抱回一个昏 迷不醒的女孩,然后斩钉截铁地说自己要成亲。
好吧,成亲不是什么大事,高龄超过三百岁的韩煜要与一个看起来根骨幼嫩的 女孩成亲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大的问题是,就在前几日,他们的宗主……天下第一魔修韩煜,居然布下漫天雷云,以亿万修者的生命相胁迫,当众求娶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女孩。
当然,青岳宗上上下下的弟子们虽然疑惑震惊不解,但是绝对没有人胆敢对韩煜的命令有所怀疑或者阳奉阴违。
只是,这并不妨碍如柳庚这等胆大包天的元老想要对女孩的身份一探究竟。
柳篪推开门进入那间采光极佳、温暖如春的房间时,轻落的脚步猛然一重,惊 得差一点叫出声来。
只见铺着层层柔软棉褥的床上,青衣长发的男子正靠坐在床头,将一个昏迷不 醒的女孩抱在怀中,微低下头,露出温柔得近乎融化的神情。
其实,平日里韩煌的神情多半也是温和儒雅的,可是那种温和与此刻的温柔完全不同……仿佛是云淡风轻与暴雨欲来,仿佛是漫不经心与绵密缠绕。他望着怀中女孩的眼神温柔得炽热,温柔得让人战栗与恐惧。
鬼医鹿鸣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屁股只沾了三分之灵力探寻许久,才擦着额头上的汗道:〃这位姑娘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非常多,不过都不致命,而且她自身愈合能力极强。相信涂了伤药,不出三五日就会疫愈。倒是她的神识伤得极重,医治起来并不容易。〃
韩煜抬头问道:〃怎么受的伤?〃
鹿鸣皱眉道:〃应是有修为比她更为强大之人趁她释放神识时突然侵蚀,导致她脑域中操控神识的那一部分经脉受损。天底下这种功法并不多,又因为太过残忍,所以早被禁用了。〃
韩煜低笑两声'幽幽道:〃我要最快的医治之法。〃
鹿鸣抬头瞧了他一眼,咽下口水艰难道:〃只…… 只需一神识强大之人,不惜自身损耗,为她修复和疏通脉络。她静养半个月后,自可不药而愈。只是那医治之人……〃
韩煜打断他的话:〃还有其他病痛吗?〃
鹿鸣连忙道:〃应是没有了。等这位姑娘醒了,老夫可再为她诊断一遍。〃
韩煜挥手让鹿鸣出去,体内神识已动,便听柳篪道:〃主人刚刚释放过幽冥神雷,灵力耗损过度,不如让属下来吧。〃
柳庚话音未落,忽然感觉浑身一寒,脚下一个趔趄,跌靠在门框边上。
韩煜抬头时,一半面容映了阳光,一半面容隐在黑暗中,斯文俊秀又略显苍白 的脸上缓慢地泛起清俊羞涩的笑容:〃柳篪,你若碰她一下,我或许就会杀了你。〃 柳篪浑身僵硬,如机械木偶般呆呆点头,然后〃砰〃的一声甩开门狂奔出去。
这样的主人实在……实在太可怕了!他一定要去警告哥哥,千万不能接近那个 来历不明的女人!
〃师兄……〃
夏翎猛地睁开眼,眼前依旧一片漆黑,身体却不再寒冷疼痛,似乎正置身于温 暖的阳光下。
她支起身,双手慢慢向前摸索,还未来得及撑稳身体,左手手掌便按在某个温热柔软的物体上。掌心处湿湿热热,仿佛还有微弱的气息在轻微喷吐。
夏翎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可还未来得及逃离,就马上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箍住, 缓慢地挪动,重新按回那湿热柔软之处。
随着掌心被一点点灼热地碰触,温柔地吮吸,夏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一个人的双唇。
〃谁?谁在那里?〃她拼命地睁大眼睛,拼命地缩回手,依旧沉重混沌的脑中苦苦回忆着昏迷前的情景。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岩浆沸腾,血腥味弥漫。沈清发自灵魂深处的哀号越来越轻甚至消失无踪,被神器灵丹蒙蔽双眼的黄吉终于痛下决心带弟子追杀进来,以身种魔的赤猷不知何时会苏醒吞食她与小曦的精魂。
那时,她陷入了人生中最绝望的地狱,想要救师兄却无能为力,想要&逃脱却看不见光明。她甚至想到了自我了断,却无法改变师兄成魔的亊实,更不知醒来后面目全非的师兄会不会对小曦不利。
从没有一刻,那么渴望有人来救救她,救救师兄:从没有一刻,那么奢求阿修能回应她,能再让她依赖一次。可是,前路一片黑暗,谁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不会回应她的呼唤。
直到……直到……她做了什么?
夏翎身体猛地一阵颤抖,她终于想起,昏迷前自己做了什么。
左手手腕上的迷藏环,第三颗不起眼的宝石,盘结交错的启动符阵,还有自己 近乎哭泣乞求的嘶哑声音——她……向韩煜求救了?!
“你的眼睛看不见?” 一双铁石般强硬的手突然将她拽入炽热的怀抱,从头顶 响起的声音带着几分错愕和惊怒,随即眼睑处掠过几丝凉风,“鹿鸣——”
“韩煜……”她垂下眼帘,低声道,“你……救了我?”
那只是最绝望时刻的嘶吼,溺水时伸出手去抓住的毒草,可是,他终究还是来 救她了。上穷碧落下黄泉,自己声嘶力竭祈求的,是布满荆棘的牢笼,也是唯一的 避风港。
夏翎顿了顿,忍住喉间的嘶哑,轻声问:“师兄和小曦没事吧?”
她能感觉到自己依靠的身体传来一阵细微的颤抖,随后用低沉喑哑的声音缓缓 道:“夏洛,你当真是瞒得我滴水不漏。什么出了车祸,睁眼便看到我和常似 锦……”
他低笑一声,笑声中却隐藏着深深的痛楚:“还有当年在湖边你千方百计维护 的男子,那就是所谓……只帮过你一个小忙的人?”
十年前,在离临溪镇不远的湖边,他永远不会忘记女孩低下头时温柔又怜惜的神情。那时,他当真相信了男人只不过是给过她小小恩惠的路人,却也恨不得立刻 将他碎尸万段。更何况是现在……三年的婚约,音梅竹马的师兄,十年的朝夕相 伴,不离不弃地舍身相救!
夏翎浑身一冷,连忙握住韩煜紧扣她双臂的手,道:“韩煜你……你把师兄怎 么了?”
被握住的手一寸寸变冷,赤红的光芒在他眼眸中忽隐忽现,他的手一点点抬 起^想要掠夺,想要侵犯,想要毁灭,想要将她折断了翅膀永远禁铟在身边。 然而,目光停驻在女孩漆黑无神的双眼上,苍白的面容满是惊虑忧心,却也布满了
沧桑痛楚:这十年,她该是受了怎样的苦才会如此消瘦憔梓?三曰前,她该是怎样绝望恐惧,才会开口向自己求救?
伸出去的手一点点放下收拢,韩煜猛然将女孩纤瘦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恨不得融化在骨 肉之中:“他好端端地被囚禁在暗室之中。明日我带你去看他。”
囚禁?夏翎先是一惊,随即醒悟过来:“师兄……师兄体内被赤猷种下了魔种。 我听到赤猷说,他要与师兄融为一体,以覆灭整个人界为代价,向神域讨回血债。 我记得,赤猷不是你手中那把魔剑的附体神魂吗?他究竟是什么人?”
韩煜伸手轻轻整理着她凌乱的鬂发,空着的右手握紧又松开,柔声道:“鹿鸣 已经来了,先让他看看你的眼睛。”
鹿鸣检视了夏翎的眼睛与身体一遍又一遍,额头豆大的汗一滴滴落下来:“夏 姑娘,请问你的眼睛是何时开始看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