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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鞅笑道:“柳下大夫有心了,老夫除了九子之外,还有一女,名叫飞羽。此女善计略,通兵法,剑术又过得去,诸般本事不下于老夫。若非是女儿之身,老夫早已立她为嗣了。家中除了第八子无恤,无人有她的一成本事!有她在家,老夫又有何忧?”
范蠡点头道:“赵老将军这位女公子,乃天下三大奇女子之一,胜过须眉,听说老将军临阵,这位女公子常戎服相随,在下可是闻名以久。”
田逆一闻“女”字便有兴趣,问道:“什么天下奇女子?在下怎未听说过。”
范蠡笑道:“孔子有个弟子名叫端木赐,人尊称之子贡,现为鲁相。他行商天下,周游列国,见多识广,自身又是饱学之士,剑术也高明,偶尔品评世之才杰,世人皆服其论。这天下三大奇女子之说,便是由他评定。”
公子高问道:“这天下三大奇女子是哪三人?”
范蠡道:“其中一位便是赵老将军的女公子赵飞羽大小姐。她精擅兵阵之法,计谋过人,若是男子之身,为晋之卿大夫,领兵征战,必可使晋国重复晋文公时的霸业。可惜她身为女子,这种机会恐不会有,浪费了这身本事。不过她以女儿之身,名列晋国第四大剑手,足以谓奇。
因此端木赐将赵大小姐列为天下三大奇女子之第三。”
公子高点头道:“这的确算是奇女子。第二又是谁?”
范蠡反问道:“以剑术而论,天下以何人居首?”
田逆插言道:“那自然是被人称为剑中圣人的屠龙子支离益了。”
范蠡道:“鄙邑曾有位剑术老师,其剑术别具一格,若到了支离益这年纪,就算不如支离益这般造诣,料也相差不远。”
柳下惠大感奇怪,道:“这人想是天赋异禀,不下于支离益?”
范蠡道:“数年前在下在鄙邑见到一个少女,竟能以手中竹杆胜过鄙邑著名的剑手,详细问她,原来她是自幼在山中放羊,每日与山中白猿以竹杆想戏,乃成其天然不群之绝妙剑术,她父母本是剑手,见她自小体弱,未曾教过她剑术,却见她的剑术似是天然生成,还胜过父母,遂教她已剑术妙理,她便成了天下间少见的一大高手。”
众人听得大感兴趣。
范蠡又道:“此女最为了得之处,倒不在于她的剑术,而在于她的武技眼光。任何人在她面前使一路剑术,她便能告诉你何招力量不足,何式方位不好,立时间去芜存真,令人的剑术增进倍余。更兼她擅长授艺,他人需一月教会的,由她教只须十日。在下初见她时,她年约十七八岁,不知姓名。在下将她请回军中,为我们训练士卒,时仅一年,鄙邑士卒剑术,强于以往三倍以上。因她不报姓名,鄙邑随以越女称之。吴人知道后,曾派七名剑术高手潜来越国杀她,均被其所败。”
众人惊赞不已,赵鞅道:“如此女子,实乃天下至宝。”
范蠡道:“只可惜次年春祭之后,她便不知所踪。前些时在下听说越女现在齐国,因而藉出使之名来寻觅。此女被端木赐列为天下三大奇女子之二。”
田恒急道:“排名第一的是谁?”
范蠡笑道:“周天子有一个女儿梦梦,人称梦王姬,此女嫁给了晋世子,可惜晋世子不寿,婚后年余便死了,天子爱惜她,设法将她接回了王城。梦王姬如今二十余岁,却孀居在家。此女不会剑术武技,但文采风流,天下无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胸中锦绣,出口成章。她闻说孔子修《春秋》,便命人抄写各国之史共三车,派人送给了孔子,也算是天下奇女子了。”
赵鞅点头道:“梦王姬老夫见过多次,若论天下奇女子,梦王姬的确可算第一,小女比她可差得远了。”
他们说得兴高采烈,声音也大,早已经引起了殿上其余人的注意,不知道何时开始,大家都停止了说话,听他们的言语。
此时说到梦王姬,坐在右手第一席的天子使臣单骄猛地拍一下大腿,道:“端木赐评得不错,梦王姬的确是天下第一的奇女子。王姬在成周,每月宴客三次,这里的诸位使臣,凡是去过成周的,大概都去过王姬府吧?”
众使臣中,大多数都点头。楚使白公胜道:“王姬府上的宴饮之乐,非它处可比。在下去过一次,至今不能忘怀。”
中山使臣鼓扬大声问道:“梦王姬容貌如何?”
他这么一问,殿上立时传来哂笑之声。田逆奇道:“怎么?”
发出哂笑者是秦国的使臣世子利,世子利道:“不知王姬之美者,盲人也!”
卫国使臣游参道:“在下多番去过成周,见过梦王姬,那是风华绝代之佳人。”
燕国使臣世子克也点头道:“在下也见过梦王姬,那是天下少见的美女。”
鼓扬咽了咽口水,咕咙道:“在下又没见过,何必哂笑在下。”
田逆问道:“范大夫,其余二女容貌如何?”
众人心道:“这田逆是个粗人,如此奇女子,他在意的却只是容貌。”先前鼓扬也是问梦王姬的容貌,但他是中山鲜虞人,众人便不在意他的粗俗无文。
范蠡道:“越女秀丽可人,自然是美女。至于赵大小姐,赵老将军在此,在下也不好多说。
不过听说晋国的智瑶,久慕赵大小姐剑术高明,美色过人,三番五次向赵老将军求娶为夫人,都被赵老将军推辞掉了。”
众人看了看赵鞅,赵鞅微笑点头。
这时,那颜不疑问道:“以赵老将军的身份,竟亲来齐国当这使臣,在下好生不解。”其实不仅是他,其余的各国使臣和一众齐臣也有此疑问,只是大家不好问及。
赵鞅笑道:“不仅是颜右领,想必殿上众人均有此问吧?实不相瞒,老夫带着九子到齐,还另有要事。”
众人心道:“果然如此!”莫非晋国因卫国之事,与齐国长期交战,如今想和议盟好?莫非晋国四卿之争,赵氏已觉不敌,来齐寻找外援?众人各有猜测,如此种种。
赵鞅道:“颜右领是吴国第一剑手,吴既派了王孙雄大夫为使,又派颜右领为副使,想必颜右领也是另有要事吧?”
颜不疑道:“赵老将军既问,在下不敢不答。当年吴之孙子,用兵如神,将所著《孙子兵法》一书,献给先王。先王下葬之时,此书已为陪葬。宫中自然是另有抄本,可宫中的《孙子兵法》抄本不幸焚于大火之中。孙子原是齐国田氏,吴王遂命在下前来寻书,若田氏有抄本,重金相求,抄录一份带回吴国。”
田逆道:“田氏也无此书,吾兄多年来也是四处寻求《孙子兵法》,齐人尽知。”
颜不疑点头道:“在下问过田相,田相也是如此说,看来此次在下要空手而回,愧见吾王。”
赵鞅道:“原来如此。其实老夫此次,一为使臣,二为我赵氏家事。老夫生有九子,各有其长,一直未曾立嗣,如今老夫年事已高,立嗣之事不可再拖。老夫闻齐地的昌国有位子剑,此人不仅剑术超绝,列名为齐国第一剑手,更擅相面,极为神验,故带诸子前来,请子剑一观。
相得何人为吉,便立何人为嗣。”
众人愕然。不料赵鞅兴师动众跑来齐国,竟然是为了立嗣,且是要请相士来定。其时之人极重相面卜卦,众人转念一想,用相士来定嗣者,也未必不是一种方法。皆因在座之人,多是卿大夫之辈,也有立嗣之事。此时贵族大夫,家中妻妾不少,儿子也多,立嗣乃家中最为头痛之事。须知每一子身后,都有其母亲、舅父、妻族、家臣、亲随为支持,立一子为嗣,往往余子皆怨。因而大多数家族,均不辨良莠,以嫡长子为嗣,如此能使家族和睦,不致生乱。然后晋国四卿相争,据闻智氏又极为厉害,赵氏要立嗣,万一立个平庸之辈,说不定日后难保赵氏一族平安,是以定要立个吉人为嗣,以保全家族。
大家这么想着,暗暗点头。
众齐臣心中纳闷,寻思:“子剑之剑术高明,人人皆知。可他相面神验,我怎么未听人提起过?连晋国赵氏都知道此事,我身在齐国,又怎会不知?”
颜不疑道:“赵老将军果然睿智世故,了不起!”范蠡和柳下惠微笑点头,没有说话,他二人聪明过人,猜想赵鞅必定是心中早以定好了后嗣之人,但又出于某些原因不能宣示,为免家中生乱,大老远将诸子带出来,使他们离开身后的各种支持势力,然后定下后嗣。日后回到晋国,木以成舟,余者也无可奈何了。所谓子剑相面之说,自然只是一种托词。
范蠡和柳下惠闻颜不疑之语,那也是猜出了赵鞅之谋,才会说“世故”之语,暗暗佩服。
这颜不疑年纪轻轻,心思却颇为细密。
颜不疑又问:“赵老将军是否见过子剑了呢?”赵鞅笑道:“昨晚老夫带着九子赶到昌国,见了子剑,今晨方赶回来。子剑神眼如电,以为我赵氏选了后嗣。”
众人“哦”了一声,均是大感兴趣,寻思赵鞅这么大费气力立个后嗣,未知所立何人。
这时,便听寺人大声道:“国君驾到!”
歌舞乐声、众人的喧哗立刻停了下来,便听殿后靴声霍霍,齐平公带着田恒和晏缺,在八个甲士的簇拥下由后殿出来。
此刻齐平公披着红色的长袍,头戴尺高的金冠,大踏步走上殿首的高台,颇具威势,与昨日一身孝服时的神情大为不同。田恒和晏缺归入齐臣之席。
众人一玩起身,向齐平公施礼,齐平公挥了挥手,道:“各位请坐!”挥了挥手,歌伎乐者也退出了殿外。
齐平公道:“寡人今日设此薄宴,一者向各位上国使节致谢,二者嘉奖众臣之辛劳。今日饮酒不限爵数,各位请开怀畅饮。”一般陪国君宴饮,酒不过三爵,过则失礼,因此齐平公特意说了一句。
众人轰然答应。
齐平公又道:“相国、晏老大夫、高儿,请上台来与寡人同坐。”
与国君同坐,那是极大的荣誉,田恒、晏缺和公子高恭恭敬敬上了台,侍者立时在齐平公面前的食案旁安放了三张小一些的食案,三人坐下。
殿下编钟鸣响,寺人宫女穿梭而上,众人身前的食案上飞快列好了鼎缶箸爵诸物。众人洗手之后,待与齐平公饮过三爵,然后各自饮酒用食,每人身后都有两个宫女侍侯用饭,这些宫女都是经过挑选出的秀丽女子,软语温言,令人心悦。
与国君对饮之后,便没有太多的规矩了,有的人多饮了些酒,瞟着身边的妙龄少女,不免动了些色心,鼓扬早已经开始在旁边宫女身上摸摸捏捏起来,弄得娇嗔连连、媚眼乱飞,以致哄笑阵阵,气氛甚佳。尤其是田逆,与身旁宫女勾勾搭搭,动作颇为不堪。
这种事情并非齐国独有,也非公宫之中才有,众人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唯有那颜不疑瞧仍是冷冰冰的,饮食甚是文静,身旁宫女就算做尽了妩媚之态,也不能让他脸上露出丝毫表情。
柳下惠是有名的坐怀不乱,不过他却不象颜不疑这般冷冰冰的,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偶尔与宫女说几句玩笑话,令宫女掩嘴嗔笑。
倒是那白公胜却不顾那么多,他是楚国人,楚女大多细腰文弱,小巧玲珑,与健壮高挑的齐女大为不同,免不了左拥右抱,开怀大笑。
齐平公道:“赵老将军,适才听说赵氏后嗣已立,未知所立何人?今日可曾来?”
赵鞅道:“国君有心了,此子今日也来了。”他起身出席,在他身后的从人席上也站起一人随他出来,二人一齐向齐平公施礼。赵鞅指着身后那人道:“国君,此子乃外臣第八子,名叫无恤,是外臣新立的后嗣。”
众人一起打量那赵无恤,只见他六七岁年纪,身材中等,脸色微黑。衣着十分朴素,剪裁得体,既不华丽,也不让人觉得寒酸,看来极为普通,若往人群之中一站,绝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众人大多心中失望,寻思赵鞅花许大力气立嗣,却立了个再普通不过的儿子,容貌既不出众,也不见任何特殊的气质,未必有何特殊的本事。
不过在坐也有少数高明之士,如田恒、范蠡、柳下惠、颜不疑等人,心想赵鞅绝非常人,他慎之又慎所立之子,绝不寻常。可一个不寻常之人,却显得极为寻常,这本就是件不寻常之事,尤此一点,便知道赵无恤此人绝不寻常。
众人都盯着赵无恤,但赵无恤脸上却毫无变化,他站在齐平公面前,众目睽睽之下,与他坐在从人席上一样,神情毫无异样。
田恒盯着赵无恤看了良久,点头道:“此子不简单,极不简单!”
赵鞅微笑道:“此子之母身份颇低,要不是子剑的神眼,老夫还想不到立此子为嗣。”
齐平公忽想起来,转头问田恒道:“相国,今日没请子剑吗?”子剑虽无爵位官职,只是个士人,可他是齐国第一剑手,曾是齐悼公的剑术老师,又是田恒的剑术老师,他的女儿还是田恒之子田盘的妻子,田盘是田恒的嫡长子,说不准日后便是田氏之长。是以子剑在齐国颇有身份。
田恒怔了怔,将闾邱明叫上来,问道:“本相吩咐过请子剑来,怎么没见到?”闾邱明忙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