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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这才知道此事必定在周敬王和梦王姬心中盘算已久,早有准备,细看了好一阵,点头道:“眼下王子厚和单公是否在营中?”
梦王姬点了点头,道:“刘公却在其府上。”
伍封道:“微臣拟先往孟津,再往王城,如此一来,便不好带士卒入驻成周大营,否则另一营必会知道,恐生变故。天子是否还派一位信得过的人随微臣前往?”
他用兵经验甚足,知道自己收了孟津之兵,若带他们到成周来,姬厚在王城必会知道,万一他带兵作乱,事情就不可收拾了。是以非得有一人随往,自己收下一营,便由他统属弹压,等自己在另一营收兵之后,再同迁成周,如此方可以安然无恙。
周敬王和梦王姬明白他的意思,他们毕竟无兵阵经验,未想过此事,见伍封想得周到,不住点头。
周敬王道:“如此就让仁儿随你去。”
伍封心忖:“看来天子已经决心要立王子仁为太子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微臣收完二营之士卒,将他们带到成周大营后,是将调兵金牌交给天子,还是交给王子仁呢?”
周敬王和梦王姬暗赞这人点头知尾,不禁微笑,周敬王道:“金牌便交给仁儿。
是了,龙伯此去要带多少士卒?寡人这城中还有百乘,也当得一用。”
伍封摇头道:“人多了不好,会让人产生戒备之心。微臣只带随身侍从前往,王子厚和单公便不会生疑。”
周敬王命人召姬仁之时,伍封叫来一个侍卫,让他到宫门吩咐鲍兴,将楚月儿和三十铁勇召来宫外等候。
姬仁匆匆入宫,周敬王将事情略说了一遍,从腰上解下金牌交给他,道:“这调军金牌寡人便交给你,你随龙伯同往办事,一切听从龙伯吩咐。”
姬仁又惊又喜,接过金牌一迭声答应。
伍封道:“微臣等走后,请天子将刘公召来,不要放他出宫。”
周敬王点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伍封见他欲言又止,会意道:“天子请放心,微臣不会伤了王子厚和单公。”其实周敬王担心他伤了姬厚,毕竟是父子,自然心中不忍,至于他是否伤了单骄却无所谓。
伍封与姬仁出到宫外,便见楚月儿带着铁勇已经等着,连四燕女和商壶也一起来了。
四燕女怕伍封责怪,一起上前,秋风解释道:“龙伯,我们在齐舍中闷得紧。”
伍封哪里会怪她们,呵呵笑道:“你们来得正好,今日正要用上你们。”
姬仁只带了十余人贴身的侍从,随着伍封等人飞驰出城。
有姬仁带路,众人一起前往孟津军营,姬仁问道:“师父,这先往哪一营也有讲究么?”
伍封笑道:“也没有什么讲究,只是我们若到王城,二位王子兄弟见面,恐怕会从此生出嫌隙,日后有损兄弟感情。先到孟津办完事,王子便留在孟津营中,不必随我到王城去了,免得兄弟不和。”
姬仁想不到他连这么细小的事也考虑到了,感动之余,又暗暗佩服。
到了孟津,果然见一座大营扎在河岸,虽然营中只有百乘万余人,却象一座小城似的,有着其雄壮不凡的威风。
守营士卒见伍封和姬仁到了营外,飞跑入营报讯,片刻间单骄引了数十人出营,笑道:“龙伯和王子怎有暇到孟津来?”
伍封笑道:“在下听说当年武王伐纣,便在这孟津大会诸侯,今日邀了王子为向导,特来看看,只是出得匆忙了,忘了带酒水,眼下姬妾口渴,便到单公营中讨些酒饮。”
单骄眼光不住在楚月儿和四燕女身上转来转去,连小红也不曾放过,此刻哈哈大笑道:“龙伯真是好兴致,诸位请随在下入营。”他压根儿也没有想到伍封和姬仁来是另有目的,是以浑不在意。
伍封道:“这么多人入营不好。”将鲍兴、商壶和铁勇留在外面,向鲍兴使了个眼色,然后与众女、姬仁及其从人步行入营。
到了中间大帐,伍封一眼便见到帐中间的那张大案上,插着那面调兵金牌和些令旗令牌等军中号令之物。
伍封向楚月儿看了一眼,楚月儿微微一笑,她身法奇快,只一闪间便抢过了众人,到了大案之前,伸手便将那面调军金牌拿到手中。
单骄吃了一惊,忙道:“月公主,这金牌是调军之信物,不可拿来玩儿。”
伍封从楚月儿手中接过金牌,微笑道:“单公,在下今日奉了天子之命,特来收回这调军金牌,烦请单公将军中将佐召来大帐议事。”
单骄吓得变了脸色,他的那些随从还想上前夺回金牌,却被四燕女拳脚如飞,尽数打倒在地。时人练剑是常事,但很少有人练习空手格击的本事,单骄的这些从人手中无剑时,自然是毫无能为。四燕女在吴国时便向伍封学过“空手搏虎”的格击之术,从来未曾用过,此刻略显身手,趁这些人剑未拔出之际,便轻易将他们击倒。
姬仁和他那十余随从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四女笑靥如花,手上功夫却如此了得,暗暗咂舌,心忖若无十分本事,谁敢将这四位甚恶的美人儿留在身边。
伍封向单骄看了一眼,单骄浑身沁出了冷汗,只好大声将帐前小卒唤来,命他们将军中将佐召来。
不一会儿十余名将佐入帐,却见中间大案坐着的是伍封,楚月儿和姬仁各立左右,单骄远远站在一边。
伍封举着调兵金牌,道:“天子有令,自今日开始撤孟津之营,单公国事烦忙,从此不理军务,诸将日后尽由王子仁亲自调动。”将金牌交给姬仁,然后让姬仁坐在中间。
那些将佐七嘴八舌说起话来,或惊奇、或不满、或应合、或疑惑,其声甚喧。伍封皱起眉头,斥道:“军中以令为先,军令既下,为将佐的怎能胡加评论?”
众将佐大部分噤声不语,不过仍有二人在说话,伍封怒哼了一声,向姬仁使了个眼色。
姬仁会意,喝道:“龙伯有令在先,将这两个不遵喧闹大帐的家伙拖下去,重打五十棍。”他本来不懂军务,这都是伍封一路上所教,正好借两个不懂事的家伙来树立军威。
姬仁一声令下,他的从人如狼似虎般将那二人拖了出去,就在帐前责打。帐中众将吓得面如土色,他们并不认识伍封,却早听过龙伯大名,见龙伯在此,不免汗出如浆。
等从人将那两个被打得半晕的家伙拖进帐来,姬仁道:“这二人从此降为小卒,如无军功,再不予升迁。”
姬仁在周人心目中向来慈和,这些将佐对他也不怎么害怕,他今日将这两个将佐责打处罚,余人心中凛然,齐声应命。姬仁也是第一次体会众人都他的恭敬之意,心中暗喜。
伍封见这一营士卒已经听从号令,小声与姬仁商量了一阵,让他派人将单骄看起来,暂不许出营,道:“王子留在营中,两个时辰后,带士卒和徒卒进驻成周大营。”
鲍兴、商壶和铁勇一直守在营门不许人出去,此刻交给姬仁的从人守住营门后,由姬仁的一个从人引路,随伍封和众女又赶往王城。
王城的驻军大营在城外一里处,占地近十里,栅立如墙,里面大旗飘扬,比孟津的军营气势更大。
伍封到了营门口,士卒进营通报,一会儿便见姬厚乘着革车,带着数十人出来迎接。
姬厚见了伍封,笑道:“龙伯大驾光临,未知有何见教?”
伍封笑道:“在下到王畿许久了,还未来过王城,本想来瞧瞧王城,恰见这座大营,猜想王子或在营中,遂来讨扰,略作休息。”
姬厚笑道:“此事容易,龙伯请进在下的大帐饮酒用饭,不过军中严整,龙伯的这些勇士只怕不便入帐。”
伍封点头道:“那是自然,他们便留在帐外好了。”
众人一起入营,见营中士卒正在操练,饶过中间的练兵之场,伍封和众女随姬厚入帐鲍兴与铁勇便留在帐外守护。
帐中布置与孟津营中差不多,只不过中间那大案之上并不见调军的金牌,想是被姬厚另放它处。不见这金牌,便不好依前例夺牌,伍封等人只好先坐下来。
姬厚坐在中间,轻轻击掌,帐后忽然涌出数十人来,按剑站在伍封等人背后,更有二人拔出了剑,紧贴在伍封身后。
伍封心中暗惊,笑道:“王子这是何意?”
姬厚道:“龙伯无须在意,这是军中之俗,以防有小人图谋不诡。”
众女见姬厚说话无礼,心中生怒,都变了脸色,一起向伍封瞧去。
伍封微笑道:“王子以为在下是图谋不诡的小人么?”
姬厚道:“这个不敢,只不过龙伯到成周两个多月,向来不理周事,今日忽然赶到在下大营之中,想是另有用意,绝非路过那么简单。”
伍封微笑点头,道:“王子说得不错,在下的确是另有用意。”话音未落,他猛地仰身,双拳挥出,击倒了那紧贴的二人,跃起身时,已经将“天照”重剑拔出来。本来他的身手就快,更兼这么突然出手,身后那些士卒一阵慌乱,还未及拔剑时,只见伍封手中剑快如电,离众女较近的几个士卒立时被刺倒在地,众士卒早听过龙伯的威名,见他如此快捷,吓得纷纷后退。
众女得此暇时,各拔出刀剑,一起向那些士卒杀去。楚月儿身法更快,伍封动手之时,早已经拔剑闪身,抢到姬厚身边,姬厚才起身,手握剑柄未及拔出,便被楚月儿一剑挑来,那柄还在鞘中的佩剑连鞘带剑飞出丈外。姬厚大骇之下,还来不及退后,楚月儿的“映月”宝剑已经放在了他的颈上。
姬厚吓得大叫:“住手!弃剑!”
众士卒纷纷弃剑停手,被四燕女用刀指住。
伍封缓缓走到了姬厚身边,问道:“调军的金牌在哪里?”
姬厚虽然吓得面如白纸,却咬牙不答。
伍封冷笑一声,长剑指着姬厚的两眼之间,缓缓道:“别看你是王子,在下可没有将这个王子看得有多大。何况在下奉天子之令来收调军金牌,你若不交出来,只好将你杀了。你违王旨在先,杀了你又能如何?”
姬厚听他说得凶狠,惧意大生,他连番见过伍封的神勇,恐惧之意早就藏在心里,此刻被伍封一吓,又觉得剑上的寒气沁人,眼光不禁向胸前瞧去。
伍封伸手在他胸前一摸,果有硬物,掏出来看时,正是那面调军的金牌,此时只听帐外也响起了兵器格击之声。
伍封呵呵笑道:“王子既然交出了金牌,那便无妨了,月儿,你们先保护王子和这些人,他们的剑暂用不着,放在一边去。”又对姬厚道:“在下对王子好生相敬,王子尽请稍坐,别逼得在下将你捆起来,那就太过丢脸了。”
姬厚等人见这几个女子如此厉害,哪里还敢生反抗之心,乖乖地坐成一堆,秋风将他们的佩剑尽数缴下,堆在帐角。
伍封走出帐外,见许多先前正操练的士卒围着鲍兴、商壶和众铁勇动手,但这些士卒与鲍兴等人相比,就像蚂蚁见象一般,商壶此刻也没有拔剑,只是伸出两只大手,展其神摔之法,每有人被他碰到,便如粘上了一般被摔倒,伍封只看了片刻,商壶已经摔倒了五六个士卒。如果没有伍封事先的吩咐,鲍兴、商壶和众铁勇早就将这些士卒杀得血流成河了。
伍封高举着金牌,喝道:“令牌在此,都给我住手!”
鲍兴、商壶和众铁勇退到了边,那些士卒惊疑不定,大多数已经住手,偏有十余人还不知道好歹,仗剑向鲍兴等人逼过去。
伍封大怒,叱了一声,撞身上去,长剑疾闪,眨眼间这十余人尽被他刺倒在地,众士卒见他剑术如此厉害,无不色变。
鲍兴在一旁笑道:“你们真是不知死活,在龙伯面前也敢舞剑!”
商壶也道:“姑丈和姑姑是神人,连天子也这么说,你们算得了什么?”
众士卒听说这人便是龙伯,吓得不住后退。
伍封举着金牌道:“在下奉了天子之命,特来收金牌士卒。如有不从者,军法处置!”
他瞥见帐边有一块压着帐角的大石,几乎有半人之高,喝了一声,一剑向大石劈下去,只听“轰”地一声,大石应声而开,一裂而二,伍封将剑插入鞘中时,那两块裂开的大石仍被适才这一剑的余力催动,缓缓裂成了数十片,散了一地。
众士卒见他一剑之威竟至如斯,吓得跪伏在地,满营士卒尽数跪倒,不敢仰视。
伍封将营中将佐唤上来,就在帐外发令,命他们带士卒火速收拾,即刻迁往成周大营。适才被他们刺倒的士卒都只是腿上一点点轻伤,包扎后可以由兵车载行。
虽然这一万多士卒比伍封莱夷的士卒差得甚远,动起来不免混乱,但他们远远眼见伍封如一尊天神般立在中央大帐之前,心中惊惧之下,倒也十分迅速。
王师军中分为士卒和徒卒,士卒为可战之人,徒卒却是军中的庖人、医士、圉人、匠人等。不一会儿,众军便尽数肃立于练兵场上,伍封一声令下,人车辎重随他的铜车向成周进发,鲍兴、商壶与铁勇簇拥着姬厚和他的贴身侍卫跟在后面,一路上浩浩荡荡,不久便到了成周的驻军大营。
姬仁此刻也带了那另外一万多士卒徒卒押着单骄等人赶来,又用周敬王给他的金牌将营中原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