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伍封皱眉道:“莫非阚止请来的董门弟子中,有一个的董梧的儿子?”
田恒叹道:“正是如此。”
伍封道:“这岂非太过不讲道理了些?董梧的儿子受阚止之请,来齐国作乱,事败被杀,有什么好怨的?”
齐平公道:“可他们说得好听,说是董公子虽是董门刺客,却是偶游临淄,死于非命,凶手杀人,齐国有责任捉拿凶手,是以让我们交出凶手、归还骸骨。”
伍封道:“骸骨埋在一起,要找出这董公子的几根骨头,难是难了些,却是找得出来。可交出凶手就麻烦了,若是不按他们的要求,日后我齐国君臣,势难安寝,可他们的要求又是万万答应不得的。”
田逆道:“我堂堂齐国,怎能怕了他?国君,不如由小将领一支人马,攻入驿馆,将朱泙漫杀了!”
田恒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胡说什么?朱泙漫是何许人也,若无强劲的后续手段,怎敢一人来闯进临淄城来,公然向国君要人?何况,他这人神出鬼没,生性凶残无比,常常生吃活人,是以人称‘大漠之狼’,怎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晏缺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据说大漠中的狼生性残忍好杀,又狡猾无比,行踪不定。一个人的名字或可叫错,外号却总是不错的,朱泙漫既叫‘大漠之狼’,那就有大漠之狼的本领。”
齐平公听晏缺这么一说,心中登有寒意。
伍封神色凝重,道:“国君,微臣耽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如今,那吴国使者颜不疑仍在城中,此人剑术超群,也是董门弟子,其屠龙剑术据说是支离益亲授,厉害之处,恐怕更甚于朱泙漫。
何况他身为使节,身份特殊,若是与朱泙漫暗通款曲,可是十分令人头痛之事!”
众人尽皆动容。
田恒显是未曾想过此事,面色微变,缓缓道:“封大夫言之有理,吴王派颜不疑为使,本就大有嫌疑之处,此人既是董门高手,虽然他口上说是来找《孙子兵法》,说不定是来行刺的刺客!
只不知他要杀谁?”
伍封寻思:“颜不疑手段高明,我的身份来历未必瞒得过他,他若是来行刺,说不定要杀的就是我。”
齐平公与晏缺知道伍封的底细,心中也这么想,互视了一样,颜不疑厉害无比,如今更多了个朱泙漫,后果堪虑。
田恒忽道:“颜不疑来齐多日,在驿馆深居简出,莫非是在等朱泙漫?”
伍封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又不甚清晰,甚是苦恼,这时闾邱明说了几句话,伍封便未曾在意。
齐平公见他脸色有异,问道:“封儿,你在想什么?”
伍封突然笑道:“我们这么猜来猜去,终是被动之极,不如让微臣去拜访一下这位敢生吃活人的‘大漠之狼’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伍封作何念头。
齐平公对自己这未来女婿一向甚有信心,见他这么说,便点头答应。
伍封上了马车,却并没有直接去朱泙漫的住处,而是先去拜访越国使者范蠡。
范蠡正在驿馆中与门客下棋,见伍封突来拜访,笑吟吟迎了出来,似乎是意料中事,不以为怪。
两人坐定之后,范蠡微笑道:“封大夫突然前来,大概是为了颜不疑和朱泙漫吧?”
伍封吓了一跳,半晌方道:“范大夫怎么知道?”心想,这人不知派了多少细作在外边打探消息,朱泙漫刚来临淄他便知道了。
范蠡让其他人退了出去,笑问:“封大夫的真名,是否伍封?”
伍封又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范大夫此言何意?”
范蠡大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封大夫的气度相貌,一看便知是伍子胥的儿子,你可知在下陪吾王在吴为奴,在下整日筹谋的,便是如何应付令尊大人的杀机!”
伍封默然,范蠡又道:“令尊大人虽想杀我君臣、灭我越国,但我越国上上下下,最佩服的人却是令尊,是以令尊大人被吴王赐死的消息传到鄙国,吾王立刻便派了在下以出使之名到了吴国,寻觅伍氏后人,意欲重用。”
伍封道:“越王要用伍氏后人也未必是好心,多半是想借了先父之名来收吴人之心吧?”
范蠡愕然良久,叹道:“封大夫年纪轻轻,心思却老辣得很!实不相瞒,派人到吴国搜寻阁下,便是在下出的主意,其中用意果然如封大夫所猜一般。”
伍封见他毫不隐瞒,登时大生好感,道:“怪不得人说范大夫是越国第一智者,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范大夫。在下的确是伍封,今日前来,原是想向范大夫求教。”
范蠡道:“封大夫昨晚去了柳下大夫处,所谈的是否是齐鲁联盟之事?”
伍封脸色微变,齐鲁联盟对齐、鲁、吴三国都有其利,唯对越国的复仇大业有害,范蠡既知此事,说不定大为生气,甚至设法破坏。但他不愿意用假话欺骗范蠡,点头道:“正是。”
范蠡叹道:“封大夫既是直言相告,在下也不必巧言令色,做些官样文章。从表面上看,齐鲁之盟似乎有害于越,实则不然。自从去年我越军攻到吴都之下,掳其太子,吴越之争,其实已经直接显于兵战之上。如今吴越之势,强弱极明,单论士气,吴军便绝非越人之敌,只是鄙邑遭灭国之难,元气至今未复。幸好夫差是难得一见的昏君,而伯嚭又是罕有的佞臣,鄙邑每年将最好的奇药献给他们二人,其实是希望他们真能长命百岁。”
伍封怔怔的看着他,只觉这人与义兄柳下惠大不相同,另有一番过人之处。叹道:“怪不得以往在吴国时,先父在家中,只骂伯嚭,对范大夫却赞许有加,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心折。”
范蠡道:“那是令尊大人的错爱。近年来吴国连遇饥荒,国力趋弱,否则,以吴王夫差的性子,怎会忘了去年鄙邑伐吴之仇?其实,去年越军入吴时,便可一举灭了吴国,却被在下阻止,撤军回国,封大夫可知其中原由?”
伍封沉吟道:“即便贵国灭了吴国,并非越人胜过吴人,而是因吴王君臣无道,以至灭国。
然而吴民无辜,民心未失,定会另立新君,挟灭国之恨以抗越人。届时越人进而无据、退则势衰,反失越民之心。看似得吴,实则连越也失去了。范大夫多半是深知其中利害,因此劝越王退兵。”
范蠡大为惊叹,凝视伍封良久,长叹道:“封大夫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智虑之深,连鄙邑的文种大夫也不能及。当日在下劝大王退兵,连文种大夫也不明其理。若非久历政事,难以懂得其中厉害,封大夫年纪轻轻,竟能想到这一点,实在厉害,若你是吴臣,恐我越人举国上下,难以安枕!”
伍封苦笑道:“吴国乃在下父母之国,吴越之事,在下时时思之。在下即便是吴臣,又能有何用处?先父之才,万倍于我,结果又能如何?一千贤臣,不敌一个昏君!不过先父一生为国,在下自不能眼睁睁看着越国攻吴,到时就算夫差不喜,在下也会相助吴国。”
范蠡面露惊异之色,盯着他看了良久,赞道:“原来封大夫忠义之心,可比乃父。夫差与你有杀父之仇,封大夫能弃私怨,保全亡父之忠义,委实令人佩服!‘一千贤臣不敌一个昏君’,道尽了古往今来亡国之缘由!吾王坚忍勇决,天下罕见,若是一举灭吴,只怕……”,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伍封接口道:“大夫是怕越王灭吴之后,而生狂妄之念,成为第二个夫差?”
范蠡眼露赞许之色,却叹了口气,未肯说出来,低声道:“吾王今年四十又七,再过五六年,当会持重守成,那时灭吴,正是最好时机。再过四五年,越国民户充足,农收更丰,便是用兵之时,此时大举伐吴,为时尚早。”
伍封心道:“四十七岁,还是有勃勃雄心之年。若过了五十岁,便会渐趋平和,安于现状。
越王勾践若是五十二三岁灭吴,与天下诸侯争霸之念,应当弱了许多。范大夫不以一国百姓安危为重,胸襟所及,正是天下万千百姓!”暗叹范蠡才智通天,胸襟之深远,与义兄柳下惠也大有不同之处。他想到这里,面露尊敬之色。
两人对视良久,忽觉心意相通,仿佛是认识了数十年的至交好友一般,不禁相视一笑。
范蠡道:“适才在下曾说,齐鲁之盟于越也有好处,封大夫便应该明白了吧?”
伍封点了点头,缓缓道:“夫差之蠢,并不是智力有缺,而是过于狂妄自大,轻视它国。齐鲁之盟,他固然是气恼之极,却会以为齐鲁二国都怕了他。如若仍是吴鲁联盟对齐,越王定会趁吴齐相抗之际,再次挥军入吴,夫差若退居江淮以守,收敛傲气,反会激起吴地之民的爱戴,后果难以预计。吴军在先父和孙武将军的调练后,至今沿用昔时练兵行军之法,仍可算天下罕见的精兵。昔日吴王阖闾败死与越人之手,夫差也曾励精图治,几乎灭了越国。是以若要灭吴,便不能让夫差败而不亡,若真到败时,那便是吴国灭亡之时了。”
范蠡叹了口气,道:“封大夫高明之极,可惜不能同为一国之臣,大是憾事。”
伍封苦笑道:“在下若真是高明,便不会让颜不疑和朱泙漫搅得心绪不宁了。”
范蠡微微一笑,道:“封大夫之所以心绪不宁,全在于对颜不疑所谋之事,猜测未定。”
伍封愕然,范蠡笑道:“先且不说吴人是否知道你们母子的身份,即便知道,刺杀了你们二人也是对吴国毫无好处之事,如今夫差流连后宫,懒于行事,毫无好处的事,怎会去做?即便封大夫不是齐君的未来女婿,却也是鲍家的人,刺杀了你,岂非开罪了鲍家?鲍家在齐国的势力,仅次与国君和田氏,与田氏又是亲戚关系,谁敢轻易招惹?”
伍封点头道:“此言甚有道理。不过伯嚭却不懒,这三年来,他先后派了数十人来查探和行刺在下,俱被在下所杀。是以颜不疑一来,在下总疑心他受伯嚭所使。”
范蠡道:“想不到伯嚭性狭至此。颜不疑心高气傲,伯嚭怎差得动他?封大夫大可放心,颜不疑此来,与阁下无关。”
伍封心知这范蠡是越国第一智士,越国在吴国的细作又多,对吴事之了解,自己远远不能及,他说颜不疑并非冲着自己而来,必然不错。
伍封问道:“莫非颜不疑真是受吴王之令,为了《孙子兵法》而来?”
范蠡道:“当日孙武与令尊大人在吴时,夫差也不看这兵书,怎会到如今反倒大费周折来找这部书,岂非太可笑了么?颜不疑这人心怀大志,绝非池中之物,他自己倒是有可能觊觎这部书。不过,这仍不是他来齐国的主要目的。”
伍封皱起了眉头,道:“那他来干什么?总不是真的当一个使者吧?”
范蠡笑道:“这人是天下罕见的杀人高手,他来的目的,当然是杀人。不过,他要杀的并非齐人,而是越人。”
伍封骇了一跳,道:“颜不疑要杀的,不会是范大夫吧?”范蠡是越王勾践手下的第一谋臣,杀了他,无疑是损了勾践一臂。
范蠡见他担心之状,还胜过认为颜不疑要杀他们伍氏母子之时,满脸真诚,绝非作伪,心中颇为感动,叹道:“颜不疑绝对不会杀我,他要杀的,是鄙邑的一个剑术老师。”
伍封奇道:“贵国的剑术老师?”
范蠡问道:“封大夫可知天下间谁的剑术最为高明?”
伍封道:“大概是人称剑中圣人的屠龙子支离益吧?不过在下寻思,老子、孔子学问通天,或者剑术也比得上支离益,只是没有支离益这么霸道吧。”
范蠡奇道:“阁下怎么将老子、孔子也当成剑手?”
伍封道:“孔子授六艺,其‘射’之一艺,本就有剑术在内,单看其弟子子路的剑术能名列鲁国第一,便可知孔子的剑术必是极高。老子能独身将王室典籍由楚国搬回成周,非常人所能为之。他的弟子若无剑术护身,也不会列国周游,可猜知老子也擅剑术。”
范蠡道:“老子、孔子或者剑术超然,不过,他们学问如海,未必如屠龙子精研一术,剑术通天。排名天下第一的,应该还是支离益。鄙邑的那位剑术老师,却是女子之中天下第一。”
伍封大奇,道:“原来贵国的剑术老师,竟是名女子!”
范蠡便将端木赐所评的天下三大奇女子都说了一遍,伍封听得目瞪口呆,心下向往。
范蠡道:“吴国多番派刺客行刺,均被越女所败,后来,吴王派了颜不疑来。”
伍封道:“颜不疑想来并非越女对手。”他想,既然越女并没有死,那自然是将颜不疑击败了。
范蠡道:“越女与颜不疑第一次交手,二百余招之后,刺中颜不疑一剑,颜不疑败后,越女念他是少见的剑术高手,杀之可惜,便将他放走。可这颜不疑半年之后又来,越女与他交手才六十余招,被颜不疑一剑所伤。”
伍封惊道:“半年之间,颜不疑剑术增进得这么快?”
范蠡道:“事后在下问过越女,其实颜不疑剑术倒没增进多少,只是劲力倍增,令人难以抵御。也不知道颜不疑练有何术,竟有此本事。”
伍封寻思:“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