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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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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齐之后又忙着送田燕儿成亲,一直未细问过小鹿与庄战交手的事。此刻见到此人,兴趣大生,不住地向庄战打量。
众人在道旁林间席地而坐,伍封让鲍兴请东皋公来,东皋公却不愿意见生人,伍封只好由得他在车上休息。
夫概的从人奉上美酒瓜果供众人解热,夫概见伍封和楚月儿都注意这庄战,笑道:“封儿,小战力气不小,剑术又精,老夫对他甚为看重。上次瞒着老夫与令徒小鹿比试了一次,被老夫好一顿责怪。”
楚月儿看了庄战好半天,甚觉亲近,忽想起渠公到她族中挑选人才之事,她和伍封在鲁国为孔子吊丧,渠公将庄大等人带了去,还说族中有一人名战,素为族人推重,这人之名也是“战”,莫非就是此人?她道:“夫君,渠公曾说我族人之中有一人善剑术,名为战。”
伍封也想了起来,夫概笑道:“月公主猜得不错,小战便是你的堂侄,他常回族中去,是以你们族人都知道他。”
庄战道:“其实在上次见面时,小人便依稀认出了月公主。虽然说女大十八变,月公主长得高了,也更为美丽,但眉心那颗美人痣小人是认得的。月公主四岁时,小人正好回族中去,还抱过月公主。只是月公主嫁了龙伯,身份尊贵,小人可不敢相认,免得别人当小人是否趋炎附势之徒。”
楚月儿又惊又喜,道:“月儿可没有什么印象。”
伍封笑道:“若非月儿想起来,小战是否还不想相认呢?”寻思:“小战与月儿果然关系不同,庄氏老一辈都认不出月儿,偏偏小战能认出,若非他以前对她们姊妹细心照顾,怎能认识?”
庄战道:“眼下月公主是楚国公主,龙伯又是天子之师,小人再要相认,岂非更加不成样子?是以央师父不要说出我的身份来。”
伍封佩服道:“原来小战是舅爷爷的徒儿,怪不得剑术能胜过小鹿儿。”
夫概摇头道:“小战的剑术胜过老夫多矣,可不是老夫教的。他尊老夫为师,是因为我教他冶铁铸剑之技,不过他往吴越楚国寻访名师学习铸艺,比老夫的铸艺要高明不少。”
伍封奇道:“小战的剑术能胜过小鹿儿,非剑术高手绝对教不出来,未知师从何人?”
庄战摇头道:“小人这套剑术是小时候用一条两头蛇与人交换来的。”
伍封与楚月儿大吃一惊:“两头蛇?”
伍封道:“那人想必是剑中圣人支离益的门下。”
庄战道:“十余年前,小人在林中见到一条长长的两头蛇,不知其厉害,用竹竿按住,正想将蛇打死,忽然林中转出一个人来。那人并未说过名字,不过他气派甚大,虽然他可以轻松将蛇夺了去,却不愿意有失身份,便要出金帛买走。小人说此蛇见者不吉,非打死不可,他劝了小人好半天,见小人不要金帛玉器,遂说要传授小人一套剑术,以换此蛇。小人自小对剑术便很感兴趣,便答应了他,他先将蛇装入竹篓,然后教了小人一套剑术。名为‘开山剑术’,说小人的力气甚大,正合用这套剑术。”
伍封心想这“开山剑术”除了自己懂得一些外,便只有支离益和朱平漫二人擅长,董门其他的人包括董梧在内都不习此套剑术,问道:“那人多大年纪,是何模样?”
庄战道:“那时他有四十余岁,眼下应该五十多岁了,生得十分高大,约有九尺,模样古朴。”
楚月儿摇头道:“不是朱平漫。”
伍封道:“董梧这人没有这么高大,说不定这人便是支离益。”
庄战练剑这么久,自然知道支离益的大名,又惊又喜,道:“他是剑中圣人支离益?!他甚有耐心,教了小人一个时辰,小人练会之后,他又用了两个时辰与小人拆招,指点每一招的用法,小人慢慢使给他看,他长叹了一声,说他有一个弟子也会这剑术,不过日后小人这套剑术练熟了,必定胜过他的弟子。”
伍封和楚月儿知道那人口中的弟子必是朱平漫,一起点头,道:“那人果然是支离益。”
伍封笑道:“小战能得剑中圣人支离益亲授剑术,福气可不小,怪不得能胜过小鹿儿。”
楚月儿道:“以小战的天资,支离益怎会轻易放过,不收为弟子呢?”
庄战道:“他也曾说过要收徒,不过小人不愿意离开楚国,是以未拜他为师,他只好带了那两头蛇离去。”
伍封问道:“如此良师天下间只有支离益一人,你为何不愿意随他去?”
庄战叹道:“当时小人才十多岁,怎知道面前的是天下奇人?何况二十九年前小人才四岁,随家父离开了族中,正值吴军伐楚,攻入郢地,国内大乱,家父抱着小人兄弟二人正逢乱兵,被撞得跌倒了,人群拥动,小人便与父兄失散。小人常想,父兄早晚会来找小人,是以不敢离开楚国去。”
夫概道:“老夫从吴国逃出来奔楚,被封在棠溪,一路过来,在途中见到小战乞讨。小战年方五岁,却甚有胆气,老夫便将他捡了回来收养,过了七八年才打听到他族人的下落,命他回去,不过他回去之后又赶回堂溪,他怕父兄回族中去,其后每过两三年便回族中一次。”
伍封叹道:“我在月儿族中时,族老说其二弟离族而去,原来就是小战的父亲,这真是巧得很。”
楚月儿道:“夫君,好不好我们再来个千金悬赏,为小战寻觅父兄?”
伍封点头道:“如此甚好,只要知道小战父兄名讳,便好办了。”
庄战喜道:“家父带小人出来时,以庄为姓,家父名叫庄城,家兄……”,伍封和楚月儿愕然道:“庄城?!”
庄战惊道:“怎么?”
楚月儿道:“成周梦王姬府上总管便叫庄城。”他说起庄城的样貌,庄战大喜,道:“那正是家父,想不到他老人家在成周。”
伍封叹道:“我一生遇到过巧事不少,尤以今日算是巧之有巧。”
楚月儿笑道:“幸亏夫君心思一动,要来探望舅爷爷,这才搞清楚许多事。”
夫概呵呵笑道:“虽然小战不愿意,但老夫听说大王赐封儿之子为庄氏之长,赏赐邑地,今日本就想让小战与你们相认,然后为你们效力,也免得埋没了小战的剑术。
想不到还有如此变故,这真是难得。小战,你们便随封儿去吧,日后也好见功。”
庄战道:“这虽然是好,不过小人要问问家父的意思,这便随了龙伯和月公主去,先拜见父兄再说。”
伍封道:“如此甚好,令尊必会答应。”又皱起眉头,道:“小战,有一事你先得心中有数,令尊说其二子一女均已经亡故,想是当你已经亡于乱中。不过令兄只怕已经不在世上了,他有一子名曰庄周,随令尊在一起。想来是令兄与令尊在一起,长大后娶妻生子,早些年亡故。”
庄战怔了怔,眼中微微湿润,叹道:“其实小人心中早有了准备,只是不敢细想而已。”
夫概叹道:“伍氏一家与吴王有仇,幸亏封儿不记旧怨,以吴民和宗祀为重,两番败越,却被夫差加害,老夫也甚为有愧。小战自小随我长大,剑术也高,老让小战投于封儿府上,也算是报答封儿。如今小战已经得知父亲的下落,老夫的心愿已了。
小战,你与封儿和月公主是亲人,今后当尽力报效,不可懈怠。”
庄战点头道:“如果家父愿意让小人投入龙伯府上,我便尽力而为。”
伍封皱眉道:“小战怎不叫我们为姑姑、姑丈,非要称‘月公主’、‘龙伯’这么见外?”
庄战摇头道:“龙伯手下臣属众多,当着这么多人,自然当叫‘龙伯’、‘公主’,免得别人以为小人仗着是亲戚,打着你们的旗号来唬人。何况家父是月公主的父亲的堂侄,小人与月公主之间的亲戚关系可有些疏远了。”
楚月儿不悦道:“都是一族之人,亲疏哪用分得那么细?”
庄战道:“家国都有其规矩,可不能乱套。眼下小人还不是龙伯和月公主的臣属,非得这么叫不可。”
伍封与楚月儿见他颇有些迂腐,苦笑摇头,心忖夫概并不怎么守礼,否则便不会有自立吴王之事,想不到他这弟子却将谦恭守礼之极。当下引庄战见过鲍兴等人,又让庄战回城收拾行囊。
众人谈了许久,等庄战拿了个小行囊来,楚月儿见他只身一人,问道:“小战还未成亲么?”
庄战道:“未得家父之命,怎敢私下成亲?”
夫概怕耽误了伍封的路程,命从人将准备好的礼物拿上来,那是十口堂剑。夫概起身告辞,众人互道珍重,伍封一众带着庄战继续北上。
东皋公在车上苦候了楚月儿这么久,急不可耐,此刻楚月儿才上车,东皋公便道:“月儿,你可知有的毒药服上,从外表可看不出来,待外表征象出来时,已经不能救了。你又用何法知道他是否中毒,所中何毒?”
楚月儿道:“这个月儿便不知道了。”
东皋公笑道:“我告诉你这法子,医道所谓望闻问切,用此四法便知。老夫先教你这‘切’法,切分脉诊和触诊,脉诊即是切脉象,人之脉象常见的二十八种,如浮、沉、迟、缓等等,你看这腕上,此处曰‘寸’,此处曰‘关’,此处曰‘尺’,手指这么搭上去,便知……,咦!月儿,你这脉象古怪,沉静而缓,别人脉动四五十次,你方动一次,内含神气,当真是世上少有,是否练过何奇术?”
楚月儿道:“我与夫君都练过老子的吐纳奇术。”
东皋公叹道:“怪不得,怪不得。如此脉象常人绝不能有。龙伯,老夫为你把一把脉象。”
伍封的马车在铜车之前,此刻稍停,等铜车赶上来,将手伸入帐中,东皋公搭脉一时,惊得“咦哟”连声,气息渐粗,道:“这……,这真是从未见过!龙伯和月儿这脉象是老夫平生仅见,从脉象看来,你们神力无限,气脉旺盛而脱俗,周身浑元而不破,只能用‘神异’二字说出来!以此脉象,阴阳混成,邪不能侵,绝无伤病之虞!”
楚月儿也为伍封搭脉良久,道:“月儿可不懂。”
伍封抽回手,马车在前行着,听见东皋公滔滔不绝地教楚月儿诸般医道,早已经不限于用毒解毒之法,心中一动,想:“莫非老爷子看中了月儿,要将自己的医术教给她?”
楚月儿学了大概的的切脉之法后,东皋公道:“这么说法纯是虚谈,非得找人相试不可,你与龙伯的脉象绝非常人所有,不足为凭,须另找他人一试。”
楚月儿笑道:“月儿正想试试。小兴儿,你将手伸过来。”
鲍兴乐道:“小人脑筋有时候不大灵光,每想寻医,今有两大神医在此,不可不让你们诊治。”他将马缰交给身旁的小红,大手伸入铜车帐中。
楚月儿和东皋公搭一会儿脉,东皋公道:“此脉寸实而关冲,这小兴儿身子壮实,力气不小,少有生病之时,不过他浑浑噩噩,一生快乐,甚是难得。”
楚月儿也搭脉相试,道:“原来这叫作寸实关冲。”又小红将上来搭脉,东皋关轻轻一搭,笑道:“此脉可有趣。”
楚月儿切脉一阵,道:“似是寸奇而关重,老爷子,此脉是说些什么?”
东皋公道:“这叫喜脉,原来这御者是名女子,已经怀孕四月了。”
鲍兴大喜,道:“嘿,小红终有了喜,哈哈!龙伯,这小孩儿要起个名字,还有,老商,日后这……”,他叽叽呱呱地东说一句,西扯一言,似乎片刻间这小孩儿便要生了一般。
伍封笑道:“还有六个月才生产,小兴儿可不用这么性急。雪儿,你将小红带到你们车上去,这粗重的活儿可不能让她做。”
商壶从后面赶上来,道:“老爷子、姑姑,也替老商诊治瞧瞧。”也不怪东皋公是否愿意,将大手伸入帐中,楚月儿和东皋公切脉一试,楚月儿道:“这脉象又有不同,似乎有病象。”
东皋公道:“这不是病象,是内伤之象。这位老商想是在七年之前,不对,是八年之前胸口被人击伤,并未医治,仗着身强而挺了下来,次年又伤了同处,不过这一次曾就医,医好了新伤,但旧伤却沉积下来,成为痼疾。”
商壶惊道:“咦,老爷子真是神人!八年之前老商在楼烦被一个叫朱平漫的家伙打了一拳,次年与胡人练跤又摔伤了同处,医了二十天方好。”
楚月儿搭着其脉沉吟道:“老爷子,这痼疾似乎难愈,是否有碍?”
东皋公道:“眼下虽不会发作,再过十二年,一发再不可治,非死不可!”
伍封与楚月儿大吃一惊,伍封忙道:“老爷子,老商是月儿的爱徒,烦老爷子诊治。”
东皋公笑道:“无妨,幸亏老商遇到了老夫,否则再拖上数月,疾患入骨,便难治了。先停下车来,老夫用针为他止住内伤,每日施针,等到了城邑,再药石相攻,十数日便可以痊愈。”
伍封忙命大队停下来,在道旁少歇,东皋公一边替商壶扎针,一边指点楚月儿诸般针法及用途,道:“家师治病之方法有汤、熨、针、醪四法,汤即汤药,熨即药敷按摩,针即针灸,醪即药酒,这针法除进针出针外,又有捻转、提插、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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