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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儿十分聪明,招式很快就学会,每日陪伍封练习拳脚和剑术,进境甚快。
这日二人练了三四个时辰,伍封丝毫不觉得力乏,收剑练武场旁,喝了一爵酒,坐在一旁看楚月儿练剑。
他见楚月儿仍然气力充沛,剑气纵横,心道:“这丫头有着不众不同的武勇,对武技的领悟也快。想是天生的,只不过她自己也不知道。”忽想起一事,心道:“虽然我从小负重奔跑,体能极佳,但换了以前,练了一天也觉得乏,如今为何气力不减,新力总能源源不绝?”
待楚月儿练剑稍息之时,伍封叫问道:“月儿,为何你这气力源源不绝?不觉得累么?”
楚月儿并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听伍封一问,愕然道:“公子不说起来时,月儿还不觉得。
以前月儿练剑久了也觉得累,可到了‘龟息’之境后,练剑终日也气力不减。咦,为何会如此?”
伍封细细体察,便觉每一次吐纳,隐约有一缕新力产生,自行充斥到浑身各处,道:“这吐纳之术神奇之极,我们行走坐卧、格斗比剑之中,总是自行‘龟息’之法,‘龟息’之时可生新力,是以我们一边格斗使剑,消耗气力,但‘龟息’又将气力补回了,是以气力能源源不绝。”说着又笑道:“这么说来,那朱泙漫是必败无疑了,就算他的剑术比我高,但他不会吐纳,只要我支持一两个时辰,他便会气力衰退,我却不损力气,他焉能不败?”
楚月儿喜道:“如此便最好了。”
伍封道:“以前我每日要负五百斤,日奔千里,以此练力。如今有吐纳‘龟息’,再也不必这么练了。”
5。3 乔迁之喜
伍封在伍堡练剑,鲍兴和鲍宁二人每日往来城中,第八天,鲍宁和鲍兴从渠公处带回临淄城中的消息:
齐鲁的盟约已经达成,柳下惠答应正式向吴国递交了放弃抗齐的国书。
各国的使者已陆续回国,卫使陈音被齐平公留在宫中还未走,吴使王孙雄走了,但他的副使颜不疑却还留在驿馆,鲁使柳下惠和晋使赵鞅也还留在临淄城中。赵鞅因与田恒商议婚娶之事,暂未离去,而柳下惠之所以留下来,伍封知道那是义兄担心自己与朱泙漫之战,要看过这一场比剑后才会放心离去。至于那颜不疑,自从到临淄后便日日躲在驿馆中不出,也不知有何图谋。
田逆则称病在家,不敢出门,连儿子田武的丧事也是在家匆匆举行,葬于田氏一族的坟地。
朱泙漫以与伍封比剑为由,静待馆中,一步不出。
田恒却是一如既往,他对田武之死有何想法,从表面上谁也看不出来。
伍封的那座封府已经修葺好了,府中所需全部购置完毕,齐平公还赐了无数珍玩衣被,田恒等一干朝臣都送了不少东西,只有田逆没有任何表示。经过渠公的挑选,庆夫人从民间购了三百名婢女仆佣,令封府充满人气。
楚姬的病势大为好转,已能下床走动,与列九一起打理渠公府上事宜。
鲍兴将诸事说完,叹道:“公主这些天大发脾气,弄得国君寝食难安,几番误了朝议。”
伍封大笑道:“我就知这小丫头甚是难缠,国君在她面前,只会头大如斗。小兴儿,你去告诉渠公,让他在城中大排请柬,千万别忘了朱泙漫、子剑和田逆三人,并告诉朱泙漫,他那里我便不去了,请他到我府上来,就说后日是我乔迁之喜,大宴宾客,顺便与朱泙漫切磋剑技,以助酒兴。”
次日,伍封带着楚月儿进了城,先回封府,果见府中安置妥当,众人问起他练剑的进境,伍封笑道:“有月儿助我,你们大可放心,明日包管让朱泙漫唤爹叫娘。”
众人见他数日不见,神采飞扬,信心十足,都大为诧异。
将楚月儿安置妥当之后,伍封便进宫见齐平公。
齐平公朝议刚罢,一见伍封,便如久旱甘霖,忙不迭道:“封儿,你总算来了。先去哄一哄妙儿,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伍封暗笑,心道:“真不知这么多年来,国君是怎么对付这宝贝女儿的。”直奔公主寝宫,还远在门外,便听里面砰嘭乱响,寺人宫女正面色张惶,一见到伍封,心知救星来了,个个脸上露出笑意,大大地松了口气。
伍封向他们摇了摇手,命他们不要出声,探头向宫内看去,正见妙公主正撅着小嘴站在满地的碎破陶片之中。伍封暗吐了一下舌头,溜了进去,恰见妙公主又拿起一个细纹陶瓶要砸下去,忙叫道:“公主!”
妙公主忙抬起头,见伍封笑嘻嘻地看着他,怒道:“你为何偷偷溜回伍堡,这么多天不来见我?”
伍封道:“我明日要与人比剑,只好溜回去好好练一练剑术,没时间来见公主。”
妙公主嗔道:“你回去练剑,我就不能陪你么?难道我就不会使剑么?”
伍封叹道:“公主剑术高明,可谁叫公主是齐国第一美女呢?如此美色在旁,便是土雕木偶,也没有心思练剑哩!”
妙公主哼了一声,怒气大减。
伍封陪笑道:“只怪我忘了向柳大哥学那坐怀不乱的本事。不过我想,当日坐在柳大哥怀中的,多半是个丑女。若是那女子有我的乖乖公主一半美色,柳大哥恐怕早以魂飞天外了罢!”
妙公主忍不住“噗嗤”一笑,嗔道:“呸,满嘴胡说八道。既然你怕我分了心神,那你又为何带了月儿去?”
伍封心中叫娘,又不能说公主的剑术不如楚月儿,陪不了自己练剑,再说去伍堡之前,也不知道楚月儿的剑术会那么高明。伍封心中暗骂谁人多口,连带月儿去伍堡的事也让公主知道了,支支吾吾道:“这个……,月儿不是会飞么?我这几天便学这功夫,好融进剑法之中。”
幸好妙公主不是善妒之人,释然道:“你练得怎样了?飞一个我瞧瞧行不行?”
伍封叹道:“这功夫难练得紧,想是月儿身轻,方能飞起。像我这么沉重,不要说飞,地上站久了我还怕会压出坑来哩!”见妙公主脸色平和了,顺手将公主手中的花瓶接过,放在一旁。
妙公主格格娇笑,忽道:“我饿了,让人拿饭来罢。”
伍封奇道:“现在好像不是吃饭的时候吧?”
妙公主嗔道:“人家肚饿嘛,这几日都没怎么吃饭。”
伍封心中大为感动,叹道:“也好,我见了公主,也有些食指大动,一同吃饭好了,反正公主这里的白食我是吃惯了的。”
妙公主媚笑着横了他一眼,道:“这几天父君被我闹得手忙脚乱,卫国那个叫陈音的使臣,父君听说他善制兵器衣甲,强留他在宫里,让他陪我说话解闷。你说他一个善铸之人,能陪我说什么话?”
伍封哑然失笑,道:“看来国君也是病急了乱投医。那陈音既是卫使,你没有慢待他吧?”
妙公主道:“这倒没有。我见他张口闭口,总是兵器衣甲的,便让几个宫女陪他到武库中看看,他得其所哉,天天在武库中研看不已,眼下还在武库呢。”
本来公宫武库是公宫重地,不要说其它国人,就是卿大夫要进去也难。晏缺是负责公宫侍卫的郎中令,管公宫武库,妙公主要让人进去,晏缺自然是不会阻拦,还专门派士卒跟着,指引介绍。
几个寺人上来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片,又有宫女送上了精美的菜肴饭食,两人眉来眼去地吃完了这顿饭。
伍封拍了拍肚皮,道:“公主,你先等一等,我到国君那里打个转便来。”
妙公主大声道:“不成。一眼看不到,说不定你又溜了,我陪你一起去。”
伍封只得苦笑,带着公主出了后宫,去见齐平公。
齐平公正与晏缺对弈,见二人进来,大是高兴,妙公主使出了又娇又嗲的看家本事,将齐平公和晏缺哄得心怀大畅,笑得合不拢嘴。
齐平公悄悄将伍封拉在一旁问道:“封儿,你与妙儿说了些什么来,哄得她这么高兴?”
伍封心道:“那种话怎能说给你听呢?”
晏缺笑道:“封儿的本事真是层出不穷,就这么往后宫打个转,便使妙儿变得乖乖的了。”
伍封道:“其实公主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只是她在莱邑的公子府长大,自由自在惯了,如今突然成了公主,宫中的规矩又多,周围的人又都换了,不要说出宫甚难,就是找个人说话,也不如以前那么随便。微臣来宫中时,可以陪公主说说话,公主还可以借机出去走走,微臣几日不在,公主自然就闷了。”
他这番言语,正说在妙公主心上,妙公主眼圈立时红了,显是心中也大有委屈。
齐平公和晏缺为之愣住,晏缺叹道:“老夫倒没想过这事,还是封儿细心。”
齐平公道:“看来封儿这女婿,寡人绝对没有找错。眼下还没成亲,便能如此体察妙儿的心思,日后决不会让妙儿受委屈。”
晏缺问道:“是了,封儿,那朱泙漫这些天果然未再纠缠,明日你与他比剑,应该无妨吧?”
伍封笑道:“无妨,明日是我的乔迁之喜,晚间宴请宾客,顺便将朱泙漫略略教训一下,免得他小视了我们齐国上下。”
齐平公点头道:“明晚寡人与老大夫一起去你府上,看看他如何丢脸。我看封儿几天不见,脸色越来越好,定是剑术大有进境。”
晏缺埋怨道:“封儿,你杀了田逆的儿子,为何不早说?”
伍封奇道:“怎么?田逆有何举动?”
晏缺道:“你走的那天,朝议时田逆向国君哭诉,说你杀了他的独生儿子,要国君为他做主。
国君不知其原因,吓了一跳。幸好公子高当即出来,将那晚的事情说出来,国君又问过了闾邱明,都道田武卑鄙无耻,暗算在先,你出于自卫才杀了他。连田恒也将田逆骂了几句,说他教子不严,乃至有祸。”
齐平公叹道:“是啊,自那日开始,田逆就称病告假在家,闭门不出,或是心中记恨吧。”
伍封笑道:“他不敢出门,倒不是记恨,而是怕朱泙漫上门找他。”他将渠公之计说了,又道:“现在最要紧的,是看相国的态度。若他与田逆沆瀣一气,倒是十分麻烦。”
晏缺摇头道:“我看不会。不知为什么,近日来田恒对田逆的态度大不如从前,听说为了田武这件事,两人争执得很厉害,田逆称病告假,连国君也到他府上看视,只有田恒未去。”
妙公主有些奇怪,问道:“外公,相国与田逆争执,你又怎知道?”
晏缺笑道:“外公久不出门,但也不能束手待毙,是以在田氏府中,多多少少也有几个我的人。”
伍封心想,田恒对田逆始见不满,多半是由楚姬之事引发,道:“此事须得看清楚相国的态度,日后再慢慢地想办法。”
封府在庆夫人和渠公的主持下,这乔迁之喜弄得热闹非凡。
前院大堂两旁,左右各自排着四排食案,每排均有数十张席,此刻,临淄城中的大小贵族大都已来赴宴,坐在席上,后排的席当然是供这些官儿所携陪乘从人所用。
伍封是国君宠臣和未来女婿,又与鲍晏两家是至亲,兼且人才出众、年少多金,一众大夫贵族哪有不尽力巴结的?是以早早前来,此刻正互打招呼,看着堂中轻衣罗衫、袅娜婷婷的歌姬跳舞。
伍封今日换了一套大红衣裳,腰系五指宽的鹿皮革带,头上束着尺高的金冠,站在门前迎接宾客。这身装束,令身高一丈的他越发显得潇洒不羁、雄壮异常。
这时,义兄柳下惠的马车到了门前。柳下惠跳下马车,笑道:“兄弟今日乔迁之喜,为兄特来祝贺。”探过头来小声道:“朱泙漫剑术十分厉害,兄弟闭门练剑多日,是否有必胜把握?”
伍封深喜义兄为人真诚,在如今列国中罕见,握住柳下惠的手道:“大哥放心,小弟绝输不了。”
柳下惠虽然心中暗有些担心,见伍封信心十足,知道他不是妄自尊大之徒,放下心来,由封府家人带进府中入席。
便听笑声连连,田恒引着数十从人,昂然而来。
田恒从车上下来,笑吟吟道:“封大夫,本相是否来晚了呢?”
伍封道:“相国来得正是时候。”小声道:“相国,在下正自烦恼,颇有些无颜相见之感。”
田恒愕然道:“封大夫何出此言?”
伍封道:“在下不小心杀了小武,今日方知是相国令侄,后悔不已,怎能不大为烦恼、羞见相国呢?”
田恒心中确有不满,伍封一见面便直言相告,倒是大出意外,叹道:“田武为人傲慢,得罪封大夫在先。何况比试剑法,死伤难免,封大夫不必太过介怀。此事以后再作打算吧。”
伍封知道他仍有不满,却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对付他,是以心中矛盾,溢于言表,便道:“虽是情非得意,终是有损相国颜面,以致四下有些传言,道是在下与相国不和,不知相国是否知道?”
田恒怔了怔,叹道:“坊间传闻,不足为信。本相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堵塞城中愚夫蠢妇之口。”
伍封叹了口气,道:“以相国之见,在下是否应该到左司马府上请罪?就怕左司马丧子之痛,不肯见谅。”
田恒哼了一声,道:“田逆教子不严,终至生祸,本相早已对他说过,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