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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立刻变得铁青,手按剑柄。
伍封笑道:“浑兄,在下去见息大哥,你道是为了什么?实不相瞒,息大哥久在卫地,我鲍家上下不免牵挂,只望卫国之事早定,也好尽早撤军回国。”
桓魋与浑良夫心中一动,若是齐国撤军回国,那自是不再理会卫君了,少了齐国这大帮手,蒯瞶复位便大有希望了。
伍封见二人心思略动,心知趁他们心思混乱之际,若不尽快鼓动如簧之舌,待他们左思右想之下,说不定会挥大军而上以灭其口了。
伍封道:“其实,卫国之事仔细想来,与我齐国无甚关系,长此以往,我大军在外日久,思乡心切,还易生变故,是以只要卫事早定,在下也不愿意理会其中的俗事。”
他是暗示说,如果蒯瞶真的夺回了君位,晋人定会退兵,齐国也不愿意理会,至于他们之间的那些诡谲行径,自己也不会去管。
桓魋与浑良夫对望了一眼。
伍封又道:“听说五鹿颇多猛兽,如今又多了上千猎人,在下既带着姬妾,自是不愿意被那班粗人惊吓了她们,是以决定回宋国去,但桓司马的大军在后,还望借出一条道来,勿让军中兵卒骇怕了姬妾侍婢。”
桓魋与浑良夫都沉吟起来,桓魋忽然道:“昨晚本司马营中有三人被杀,不知是何人所为,封大夫是否知道?”
这次轮到伍封暗吃了一惊,若是让桓魋知道自己夜探其营,自己所说的一些事自然是偷听到的了,这么一来,自己摇唇鼓舌、故弄玄虚便会被桓魋识破,定会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人杀个干净以灭口了。
伍封脸露惊奇之色,反问道:“是么?谁敢在桓司马大军之中杀人?”
桓魋一早见了那三人尸体,也大是惊奇,与浑良夫商议良久,也无甚结论。以他布营之严,就算是剑中圣人支离益也混不进去。若说有人爬下山壁,怎也会被巢车上的人见到,不能暗算得手。桓魋心中以为是营中士兵之间的仇隙,暗算伤人,是以一早便在军中盘查。此刻就算告诉他们杀人者是从山壁上跃下,他们也不会相信。两人听伍封这么一说,谁也不敢确定此事是否与他有关。
伍封见二人神色不定,知道他们犹豫未决,心想若不再将他们吓一吓,他们多半难下决心。
笑道:“山野之地,无以助兴,在下这几个侍女颇习过几天剑术,不如让她们稍作剑舞,以助雅兴。”
浑良夫眼睛色迷迷向众剑姬瞧去,心欲叫好,桓魋忽道:“此间并无丝竹,剑舞虽佳却是无乐相伴,稍有不足,不如本司马叫几个兵卒出来,与众女同舞,岂非更好?”他怕伍封让众女舞剑时施以暗算,故作此议。
伍封寻思:“这家伙也太过谨慎了些。剑姬只擅剑舞,虽有月儿在舟上授剑,可短短十日,也未必有何进境。桓魋所遣的士卒,必是好手,剑姬如何能胜?”
正想推辞,楚月儿在一旁笑道:“如此甚好,不如让他们比试一下武技,更胜于剑舞。只是人多手杂,若有人伤了,如何是好?”
桓魋哼了一声,道:“若有人伤了,便退下场去,剩下的人继续比试。”
伍封见楚月儿答应了,只好点了点头,道:“也好。”寻思:“若见剑姬不敌,月儿自会上前相助。”
桓魋命围在帐外的士卒让出了一个大场,六剑姬笑嘻嘻持剑立在场中,媚眼如丝,向众士卒看了过去,众士卒久在军中,少见女人,见众女秋波暗送,无不神予魂授,手足无措。
桓魋怒哼了一声,将众士卒吓了一跳。
桓魋问伍封道:“封大夫的侍婢多半是封大夫一手调教出来,不知以她们的身手,能对本司马的几名精兵?”
伍封道:“她们的剑术,非在下所授。月儿,你说如何?”
楚月儿笑道:“桓司马也叫出六人吧,以六对六,正是大顺之数。”
桓魋与浑良夫对望了一眼,眼露惊讶之色。他们这次带来的兵卒,无一不是营里的好手,军中之精锐,一个个精壮孔武,伍封等人没理由看不出来,竟敢让六女对他麾下六名精兵,莫非这六女都是高手?
桓魋不敢大意,点出了六个大汉来,这六个士卒手执长戈,站在六女对面。从表面上看来,六女大处劣势,既不如士卒力大,手中二尺的铜剑怎也比不上士卒手中的丈多长戈威力骇人。
伍封饮了一爵酒,笑道:“开始吧!”心里却有些紧张,看了看楚月儿,见她笑吟吟的,并不在意,寻思:“莫非在舟上十日,月儿有什么特别奇妙之招教给了剑姬?”
一时间剑光如织、戈影如山,十二人战在了一起。
一开始,六女与六兵一对一的交手,六女的剑法虽巧,但那些士卒都是久历战阵的精兵,仗着身大力雄,长戈挥处,众女被迫得不住后退。
桓魋看了一阵,扭过头来,笑道:“众女剑法精妙,终是力弱,看来难敌本司马的精兵,哈哈!”饮了一爵酒。
浑良夫见众女持剑不动时已是娇媚动人,如今使起剑来,更是婀娜多姿,不禁色心大动。
众女的剑法在他眼中当然算不得什么,但其妙曼之态,确有一种美不胜收之感。正寻思如何开口找伍封索要,心中忽地闪过了孔夫人的影子,一颗心立时坠落了下来。孔夫人孀居已久,又极善妒,怎会容得他另藏娇娆?他身份低下,全靠了孔夫人所荐才能被蒯瞶所重用,若是得罪了孔夫人,恐怕连卫国也呆不下去了。想到此处,心情大坏,连灌了几爵酒。
这时,场中比斗忽地发生了变化。只见六女剑法一变,六人分作两组,一组强攻,一组固守。剑法霍霍,将六名士卒分开,固守的三女围住了五个士卒,在其周围使动了铜剑,五名士兵恐怕伤了眼前这些娇美的女子,不敢大力强攻,急切间冲不开三女的剑势。剩下的三女剑光如电,围住了另一个士卒,以三对一,片刻之间,那士卒手腕上中了一剑,长戈坠地,面若死灰退了下去。
伍封大吃一惊,这六名剑姬剑术寻常,但这种战术却极为高明,而固守之三女,三剑形成阵势,便如同摆了个剑阵一般。伍封寻思:“月儿竟会这种剑阵?怎未听她说过。这中间又暗合兵法,月儿几时学来?”向楚月儿看去,楚月儿笑着向他眨了眨眼睛。
此时,剩下的五个士卒吃了一惊,这时,众女娇叱声中,剑光将五个士卒又分开来,三女围缠住了四名士卒,另三女依样画葫芦,将另一个士卒又赶下场去。
桓魋与浑良夫都吃了一惊,浑良夫更站起身来,两人偷眼向伍封和妙公主、楚月儿二女瞧去,见他们笑吟吟都看着。
其余四个士卒见连折了两人,再不敢轻敌,长戈如风般展开。但此刻以四对六,怎是对手,立时又被伤了一人。三个士卒此刻已是心惊胆战,眨眼间,被六女一个一个刺伤,全部落败下场。
伍封笑道:“这些士卒见你们是娇好女子,不忍下手,才让你们出了风头。来,给他们每人倒一爵酒,以解口渴。”
六名收了剑,笑嘻嘻跑过来,倒了六爵酒,找那六名士卒,半劝半喂地,六爵酒全灌在他们肚子里。六名士卒的魂魄早被剑姬的媚眼钩到了天外,连身上的伤痛也忘了。剑姬的媚人功夫是从楚姬处学来的,楚姬的这本事连田恒也难以抵御,何况是这些士卒?六名士卒失态之处,不可言状。
桓魋见六女虽然真实本领上未必比得上这六名士卒,但这番攻守兼备的战术,却是极合兵法,骇然道:“如此六女,剑法虽不足论,却可败本司马营中的六位好手,封大夫果然厉害!”
伍封摆手道:“此六女的剑术是月儿所授,与在下不相干。”
桓魋看了看楚月儿,颇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六女早已回来,替他们舀酒布菜,看起来根本不像刚刚经过一场剧斗的样子。
浑良夫看着帐中的这些女子,以妙公主和楚月儿的秀色最为绝伦,早已让他神为之倾,但这是伍封的妻妾,他不敢打什么主意。这六名秀色可餐的剑姬,在他面前纤腰扭动,可他却不敢开口索要,一时间,一股愤懑之气涌了上来,大声道:“久闻封大夫剑术超群,连‘大漠之狼’朱泙漫也死于封大夫手上,正是我等练剑之人难寻的对手,良夫仰慕已久,望封大夫能不吝赐教!”
伍封微微一笑,向桓魋看了过去。
桓魋虽然是与宋君用了苦肉计,才到了卫国,说起来,他现在正是卫国人,可卫国三剑的大名却与他毫不相干,自有些不以为然,此刻见浑良夫索战,正合他心意。他心想:“若是浑良夫落败,这卫国三剑的名头便因他而扫地,正是最好;若是王孙封落败,便可知他是徒有虚名,不足为惧。”想到这里,点头道:“也好,二位在齐卫两国都是名列第一,孰高孰低,不加比试也难以知晓。若是封大夫能胜浑兄,本司马便将大军撤出十里之外,让出路径,恭送封大夫一行回宋。”
伍封心中大喜,这人当着营中士卒说了出来,不怕他反悔,否则,日后的军令还有谁信服?
又想:“桓魋这么说,似是让我全力以赴打败在浑良夫,是何道理?是了,他既是宋君的奸细,自是为了打击卫人的气焰。浑良夫在卫国名列第一,若是败在我手,卫国武士不免心寒,自信心挫动,士气大减。”
伍封站起身来,笑道:“既然浑兄想与在下试剑,那便试一试吧!”缓缓走进场中。
浑良夫怕伍封不肯比剑,早就站在了场中,此时拔出了剑,剑尖直指伍封,一股杀气立刻沁了出来,连大帐周围的士卒也能感到心中微寒。
伍封暗暗吃惊:“这卫国三剑之首,果然非同一般。”他这人素来是越遇强敌,信心反而越强,“呛”一声拔出了剑,只见剑光闪处,一柄又重又宽的剑如一件活物般从鞘中跃出,夭然自动,剑光一闪而收,微带黑色的剑刃如一汪水般,看起来寂静,细看又似在微微动着。
桓魋与浑良夫大惊,不料伍封只是将剑拔出来,便有如此神威!
伍封看着浑良夫微微一笑,道:“浑兄,请先出招!”
浑良夫心知此人非同小可,大喝一声,长剑倏地刺了出去,发出“嗤”地一声,这一声连场上众人都能听见,显是这一剑上的劲力凌历,格外与众不同。
伍封长笑一声,“天照”宝剑横削过去,众人根本看不见这口剑,只听剑动如风,一片剑影层层叠叠地向浑良夫拦腰斩去。
在别人眼中,这一剑的威力已是骇人听闻了,在浑良夫眼中,却如跌身如电闪雷鸣中一般,眼前心中只有伍封这一口剑,自己的剑不知在何处。他知道自己的剑势已被伍封这一剑破得荡然无存,若是硬接这一剑,不仅剑碎,恐怕自己也要被这一剑断成两截了!惊骇之下,连退六七步,才避开了伍封这一剑。
浑良夫从刻已经顾不上面子,急退数步,从士卒手上夺了面长干来,挽在左手。心忖以干相御,再配合剑击,或可挡住伍封的神剑了。
伍封微微一笑,抢上身来,浑良夫忙用长干相对,伍封却调转了剑尖,用剑首在长干上猛力一撞,正好撞在长干铜钉上,只见火光四溅,便听“嗵”的一声,长干裂开成数块。
这种长干是军中常用之物,虽是木制,却十分坚硬,能格挡刀剑箭失,再加上长干钉了许大圆形的铜钉,坚实之极,想不到被伍封用剑首一撞即碎裂!
浑良夫大骇,正要回手出剑时,猛抬头处,便见伍封的剑已如晴天霹雳般当头轰然而下,这一剑虽只是一劈,剑风中却隐隐有雷声一般。浑良夫一缕寒意透入心底,忽然觉得眼前这人绝非是任何人所能抵敌,心胆俱裂,扬剑上格。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浑良夫手中的剑被震成了碎片,剑光闪过,他头上的铜冠分成两半,从头两侧飞开,满头长发纷飞,连脸上的美须也被震得四散飞动,被剑气震断的须发如雨般在风中扬起。
伍封收剑入鞘,笑道:“在下的宝剑非同凡品,占了些便宜。浑兄被剑所累,其实也算不上输。”
众人都知道伍封这么说是给浑良夫挽回一点面子,若真是剑质不如,只会断成两截,又怎会震成碎片?更厉害的是,如此威猛无筹的一剑,伍封居然能即时收手,未伤到浑良夫,这种运剑之法,显是已臻化境。
桓魋心中大惊,虽然浑良夫的剑术未必及得上他,但也不会比他差了多少,谁知与伍封交手,竟然第一招被击退,第二招便落败,伍封的剑术之高,实在出其意料之外。他不知伍封的剑术,不求变化,求的是一招制敌。
桓魋苦笑道:“封大夫的剑术果然厉害,想不到我卫国三剑的第一剑,竟连封大夫两剑也接不下来。”
伍封笑道:“这种剑术,不足以破阵杀敌,怎及得上桓司马用兵如神,临阵决机。不过,以此剑术,破敌虽然不够,但在下若要杀一个人,恐怕他躲到了天脚底,也难以逃脱!”
桓魋心中一凛,心道:“若是我大军齐上,此人剑术如此高明,说不好会被他走脱,我杀了他的姬妾,他怎会不找我报仇?恐怕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