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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全面否定新法。之前碍于儿子的面子才没有出声。当然了,她也是担心干涉政务,引起长子猜忌,兄弟失和!
这一次,情况已经越发的严重了,可是赵顼仍旧要维护王安石,这在高滔滔看来完全就是不理智,是糊涂。她不愿意再看儿子这样糊涂下来,这将会直接影响到儿子的英明形象,以及地位稳固。
从仁宗皇帝去世,到而今才不到十年时间,他们是过继的宗室子弟,根基尚且不是那么稳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平日也就算了,可是大灾之下容易生变,这个时候更需要谨慎。
尤其是高滔滔的娘家,也是变法的受害者,族人似乎也受到了新党官员的欺压,试问堂堂太后如何能忍气吞声?
今日她去庆寿宫给曹氏请安,提及此事,曹氏与赵福康心念电转,意识到这是个机会。曹氏便不动声色地附和,也声称王安石变法是误国误民,还让高滔滔敲打警示赵顼。不要胡闹。
曹氏明显是以退为进,在这样的大事上。高滔滔如何能抛开她单独行动?最终决定,一起出面“劝解”皇帝!
以往婆媳两人明里暗里的较劲,很少有这种意见一致的时候,这一次也着实是难得!
在这个阶段,曹氏和高滔滔都表现不错,做出了后宫不干政的表率。可是这一次,两位老人家实在是坐不住了,她们必须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教育儿(孙)子。
说教?
没用的。两位老人家没有那个口才,也未必有把握说服赵顼,所以他们直接采用了一个方式——哭!
很多男人受不了女人流泪,赵顼便是如此,更别说这两个女人是祖母和母亲了。
百善孝为先,皇家更是讲究以孝治天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一起哭泣,皇帝可就压力山大了。弄不好就会传出个不孝的传闻来。
两位太后哭泣不已,同时还控诉王安石变法搞乱了国家,以至于出现旱灾这样的警示,如果不重视,甚至可能有亡国之祸。
赵顼实在是无奈,他不希望有人以这件事来给他施压。可是任由他怎么解释,怎么劝说,祖母和母亲都充耳不闻,一直哭诉王安石变法的害处。
这时候楚国大长公主赵福康,舒国长公主赵宝安。以及皇后向氏都赶来劝慰,可是两位老人家似乎铁了心。态度十分坚决。
高滔滔道:“仲针啊,以往我们说你不信,可是而今呢?大宋是个什么局面?百姓是什么反应?王安石那一套误国啊!”
“仲针啊,以往你重用王安石,我们不过问,因为你是皇帝;你还年轻,需要历练,却也不能为人所蒙蔽啊!”曹氏道:“想来过些时候,你会看清楚变法真相的,只是如今等不到那时候了,民心不可违啊!”
“陛下,民心不可违倒也罢了,最多只是激起民变,花些精力或许能平定,可是若寒了百官之心呢?动摇根基的事情可不能做!”赵福康摆出做姑姑的身份,沉声道:“有时候牺牲一个人,可定臣民之心,可固社稷之根本,以保江山稳固;当年庆历新政,父皇还不是罢了范文正公的相位吗?”
“是啊!王安石能与范仲淹比吗?”曹氏与高滔滔都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王安石搞变法,或许比范仲淹的庆历新政更彻底,更深入。可是就这段时期而言,范仲淹的声望绝对在王安石之上。
赵顼原本很坚持,可是这一刻他有些动摇了。
百官上书弹劾王安石,要求罢相,他可以认为是旧党反对变法的手段;民间反应,他不以为然,百姓懂什么国之大计?可是渐渐的,他发现越来越多的人说变法有问题,而今甚至连他的亲人都是这样的观点。
难道自己真的错吗?赵顼意识到,变法是有问题!其实以前他有这样的察觉,只是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而已。更多的时候,他用支持王安石这样的行动来维持自己的尊严和权威,并且通过变法来达成一些目的。
可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旱灾让他意识到,这条路似乎没有这么顺利。如果此刻他一意孤行,那么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百官与百姓离心离德,自己还要背上昏君的骂名。如果不是宰相的错,那上天降下的灾祸难不成实在示警君王无道?
这个罪名他自己承担不起,也不愿意承担,在维护王安石和保全自己之间选择,赵顼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曹氏和高滔滔走了,赵顼好一番劝解才将两位老人家送走。可是心里却根本平静不下来,他动摇了,坚定的成本太高,代价太大!
不过,赵顼也只是动摇而已,目前并未做出决断!
尽管发生在皇宫大内,可是很快,消息就传开了。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向皇帝哭诉王安石变法误国!
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毕竟两位可是大宋朝最尊贵的女人,德高望重,她们的训诫劝导下,皇帝应该会有所表示吧?一时间,官员们都翘首以盼,等待着垂拱殿里的圣断!
王安石依旧泰然自若,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倒是王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出马了,这次的事情当真严重啊!
皇帝动摇是必然的,除非这个时候下一场雨,否则根本无法缓和皇帝和压力,最终的结果似乎也无从改变!
难不成老爹罢相已经是定局了吗?王雱好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急怒攻心,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继而直接卧床不起!
吕惠卿见状道:“元泽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有些事情该早作准备才是,或许……或许老大人该做最坏的打算,早做应对,以待来日……”心中却暗自冷笑道,来日是我的来日,而不是你王家父子的!
身在应天府的赵顼听到消息之后,只是淡淡一笑;“母后和姐姐的效率真高啊,不过我们还需要加把火才是,通知下去,汴京那边该动作了!”
“是!”
“我们也该启程回汴京了,好戏马上开锣,可不能错过了!”不过,林昭更为牵挂的是,柴敏言和折文芯产期将近,不日就要临盆了!
第五三七章最后一根稻草
酒肆之中,郑侠与徐荣正在饮酒谈天。
谈及的内容正是当前的旱灾,以及满朝掀起的弹劾王安石,请求罢相一事。一来因为此乃当前热门话题,同时也是徐荣有意无意引导,故意提起。
郑侠是痛恨王安石已久,言语之中自然流露出许多的不满,对王安石的遭遇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徐荣却叹息道:“虽说外有百官弹劾,内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哭诉,可是官家依旧没有动作啊,看来这王安石根基稳固非常啊!”
“哼,最可恶的是他自己,天怒人怨到了这个地步,他都不肯自己主动辞官!”郑侠道:“官家没有动作,想来是给他留个面子,让他体面自己离开,可惜王相公泰然自若啊!由此可见,此人贪图名利,恋栈权位到了何种地步?伪君子还是真小人,显而易见!”
以前两人是师生关系,关系亲密,彼此敬佩欣赏。可是分道扬镳之后,言语却又这样的狠毒,徐荣心中不由感叹。
“是啊,按理说是该主动辞官啊,没成想,王相公还真能坚持!”徐荣道:“难不成是压力还不够大?”
“或许吧!”郑侠本来是想要看王安石跌落下去,幸灾乐祸的,可是这样的情景却迟迟不来,不由让他有些着急。
徐荣道:“肯定是的,如果压力在大点,即便是王安石自己厚脸皮,只怕官家也不会容他的。”
“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出面了。可官家还是不为所动,有什么办法呢?”郑侠叹息一声。颇为无奈。
“不!”徐荣坚定的摇头道:“有人比太皇太后与皇太后更有分量。”
“谁?”郑侠顿时有些好奇了,大宋朝还有这样尊贵的存在吗?
“老百姓!”徐荣道:“圣人有言,民为贵,百姓生活安稳乃是社稷稳固之根本。官家不为所动,兴许是不知道民间是如何情景。如果有人将民间百姓生活状况如实上奏,想来官家会有所行动的。”
“百官不是都上奏提及了吗?”
徐荣摇头道:“百官是有上书,可是他们大多是旧党官员,立场难免有嫌疑。官家未必相信。再者,只言片语,并不详实,官家了解也不全面。如果这个时候有局外之人,以直观方式上书天子,想必会有不同的结果。”
“诶!”说到这里,徐荣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沉声道:“介夫兄,你可曾想过自己上书官家,弹劾王安石呢?”
“我?”郑侠有些惊讶,他还真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对啊!”徐荣道:“介夫兄是进士出身,而今也算是朝廷官员,自然有上书的资格。而且你了解王安石。也在地方为官,了解新法推行状况,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啊!如此也亲自出手报仇,将王家父子给你的屈辱如数奉还!”
郑侠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些心动了,从一个前途光明的新科进士。到如今的安上门监,处处受人白眼。相当的屈辱。而这一切都是拜王安石父子所赐,郑侠也有过报仇的念头,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官,如何能动摇宰相地位呢?
不过而今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也许真如徐荣所说,并非没有可能。
徐荣一边思索一边道:“介夫兄,不止是报仇,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为民请命,伸张正义,公开弹劾宰相。到时候必定可以名扬天下,仕途必定会有新的转机,而且还会青史留名,万世传颂!”
“这……”
这一番,顿时让郑侠怦然心动。报仇是一方面,仕途重燃希望也十分重要。他是有抱负,有志向的人,自然不希望一辈子就这么完了,更不想继续这种屈辱的日子。单纯是名留青史这几个字都很是诱人,这对很多人而言都是莫大的诱惑。
“介夫兄擅丹青,何不作画一幅描绘民间景象,然后上奏官家呢?这可比奏疏什么的有用多了。”徐荣当真是贴心,连方案都直接策划好了。
郑侠大为意动,不过与此同时也有些狐疑,徐荣只是灵机一动吗?还是早有谋划?他的动机值得玩味啊!
徐荣事故早有预料,沉声道:“这样大好机会,可是少有啊,可惜我连进士都不是,人微言轻,否则就自己上书,搏上一搏了。倒是介夫兄完全有这个条件,小弟愿意出谋划策,助君成大事!一来是全你我友谊,二来,若是介夫兄因此飞黄腾达,还请多多提携小弟!”
这个理由十分充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徐荣怎么可能没有目的呢?作为一个落第的举人,在郑侠身上做投资,为自己的未来铺路,似乎完全可以说得通。隐约之间,他们两人已经成为利益共同体,徐荣相当于是借郑侠来晋阶。
关键在于,这件事本身对郑侠而言是好事,好处众多,完全可以尝试!如果成功了,投桃报李,感谢徐荣今日策划之恩也是应该的!
郑侠心动了,十分心动!
徐荣所言,这件事在完全在可操作范围以内,而且前景十分光明。与其这么混一辈子,还不如赌上一把,此生的转机也许就在这一念之间。
徐荣见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上面交代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不过,时机尚且需要把握!
“介夫兄,我想既然要做就要一鸣惊人,不若这样……”徐荣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郑侠听到之后,微微皱眉道:“这个能把握吗?”
“如若成功,前程似锦,如果不成,难道官家还因此真的诛杀忠良吗?最多不过是眼前境况罢了!”
“好!”郑侠一咬牙,重重地点点头。
徐荣道:“这个先不着急,介夫兄丹青妙笔,作画一幅乃是当务之急!”
林昭刚刚回到汴京,便接到了这个好消息!
郑侠那边搞定了!
这可是个好现象啊!林昭笑道:“赵顼不是还在硬挺着吗,哼哼,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
“那什么时候动手合适呢?”李承轻声询问。
“什么时候有雨?那些人可有准确断定?”林昭找了不少擅长观察天气之人,这个年代没有卫星云图,只能依靠经验了。
“他们说可能半个月之内吧,并不是很确定!”
结果让林昭有些失望,毕竟是预测天气,谁能说得准,又有哪个敢保证?
不成想,林昭正在迟疑之际,一封从洛阳而来的书信送到了威远侯府!
十日内必降甘霖!
信上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至于落款,则是安乐二字!
第五三八章流民饿殍
洛阳,安乐!
除了天津桥畔安乐窝里的那位邵雍大师还会有谁呢?
林昭很诧异,为什么邵雍会给自己送信,而且还是想瞌睡就送来了枕头,预测了下雨的时间。
邵雍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与他也并无联系,难不成他当真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林昭将信将疑,这种神奇的人物绝对有些门道,有意想不到之处也并不奇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