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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候一直以为她是在梦游,不敢再说话,好容易看她站了起来,看她跟收针时插线圈一样,一下子把手里的针扎在自己左腕上,然后就爬上床,睡着了。
把针扎在手腕上啊,陈老爹,你说那种痛什么梦痛不醒啊?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就这么去睡觉了。
我愁的一夜没睡着,轻轻把她手上针拔下来,陪在她旁边看她掉了一夜的眼泪。
一夜没合眼啊,第二天天一亮就出房间给她做早饭,想打两个鸡蛋给她补补。童童妈诡异的看着我,声音压的更低: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我摇摇头,听她声音压的更低:那个熊娃娃的脑袋又给拽断了。但我一夜都看着童童,她绝对没走出房间。
(八)
我开始怀疑这个女人说话的真实性了,但她那种急切而紧张的表情真的不是很容易装的出来的,于是我决定继续听下去。
童童妈继续说道:但第二天白天她也挺好的,好像一点也记不得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等她上学后一把抓起那破脑袋的小熊,走到楼下就扔进了垃圾箱。
晚上我接她放学回来,先看了看房间里面,确定没有那娃娃熊,就先监督她做作业。做完了作业已经快到上床的时候,我一掀被子,那只小熊就躺在那里。
童童抱起了小熊,静静的对我说:妈妈,你不要再动我的小熊。不然,我会把你的手缝上。
我当时全身都发抖起来,一半生气,一半是害怕,真的,我当时真的害怕面前这个孩子,她一点不像我的女儿,她根本就是一个妖怪。
突然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童童妈立刻停住了说话,倾耳听门外的动静。
脚本声上楼去了,童童妈没有再说话,沉默的看着我,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决定起身先告辞。
童童妈把我送出门外的瞬间,轻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但我迟早证明给你看的。
我没说话。
回到传递室后不久,童童就放学了。我注意到她拎手上的小布熊脑袋又被扯了下来,斜斜的耷拉着,两个布片贴成的黑眼睛冷冷的看向我的方向。
我关上了门,童童就这么走了过去,没有停留。
(九)
我说过自从小区的人搬走多数以后,小区的草就开始疯长,隐在草里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多。
我有次白天看到一只黄鼠狼窜了过去,跟在后面追了一段,没追上。
但那是白天,晚上我就不敢追了。
白天是黄狼,晚上它可能就是黄大仙。
但我还是要巡夜,巡夜是工作,不工作就没工资。
没工资我的人生就到尽头了。
春天的草白天绿油油的,晚上就是黑乎乎的,比那更黑的是高点的灌木从,猫儿就在里面叫春,配合,滚来滚去。
猫的寻欢声有种特殊的凄惨味道,我巡夜要做的就是拿电筒朝叫的最凄惨的地方晃晃,然后扔块砖头进去。
这样第二天小区里的人就不会红肿着眼睛去上班。
但这次草丛里的猫叫的声音怎么听也不是味,我扔了两块砖头进去了,它还是叫,越叫越大声。
我终于听出来了,这次的猫叫是真正的凄惨,而且草丛里的动作越来越大了,一浪接着一浪,我用警棍分开外围的灌木想看个究竟。
一分开灌木我就发现草丛里有双黑黑的眼珠在月光下反着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不是猫儿的眼睛,猫的眼睛是绿的。
我还没来得及把电筒调准,一条黑线沿着草皮哧的游了出去,似乎有条巨大蜥蜴一样的东西贴地飞奔着进了童童家那座楼。
眼珠消失了。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没时间顾上那个,眼前几只猫疯了一样转着圈子,脸半仰着对月亮鬼叫,脸上的表情跟人笑似的。
听老人说:猫哭起来就跟人笑一样,但奇怪的是我没有看到绿油油的猫眼。
我小心的提起一只猫,用电筒照了一下它的眼睛。
猫的左眼皮有个小小血疤,右边也有一个。
它们的眼睛都被尖针刺瞎了。
身前两只高大的雪松象两个黑色的巨人在冷冷的俯视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我转身离开后雪松上会不会也隐藏着一双黑色的眼睛暗暗地盯着我。
(十)
三座楼上还有3家的窗户里有亮光,一家是B楼202室小张家的,他一准又在通宵玩电脑。
还有A楼的908,这家灯亮也正常,住个女的叫佘花花,每天晚上它的主人都迟睡,但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她家门口巡夜。
还有一家就是C楼406的童童家,这就很不正常了。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儿,这么晚了还亮灯干嘛?
想起白天童童妈说的那些话,和刚才看到的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黑影,我呆呆的在草地上站了一会。
初春的夜,有些冷。
我把电筒调的更亮,向C楼走去。
C楼自从林小雨失踪后,搬走的人最多,除了电梯还能正常上下,楼梯间的灯早就被供电局停了。
406的童童家楼层不高,我没乘电梯,沿着楼梯往上爬,毕竟有点年纪了,刚到2楼就有点喘,扶住楼梯扶手想靠一会,突然感觉左手扶着的扶手在轻轻震动。
我收回左手,在裤腿上绰了绰,再次靠上扶手。
没错,楼梯扶手确实在震动,虽然很轻微,但是在持续震动。
这说明楼上,虽然不知道是几楼。但有人在楼梯间走动。
我看看手表,凌晨三点了。
这座楼除了童童一家,还有就是807有个男人住。但那个男人一个月才回来天把,我最近都没见他。
我抬头往上看去,黑黑的楼道就象一张长长的大嘴,冷幽幽的等着我钻进去。
手里的电筒,只能照亮我脚下的这层楼角,更多的黑暗中,谁知道有些什么。
是什么人,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走在空旷黑暗的楼道里?
电筒光是直的,而楼道却是蜿蜒曲上,我无法照到三楼以上,而当我爬到四楼的时候,扶手已经不再振动。
我关掉电筒,站在童童家门外,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铛,不小心电筒碰到了防盗门,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意乱,转身就想下楼。
毕竟这么晚站在人家门口也不是一件好解释的事情。
刚掉头走出几步,身后叽呀一声,门开了。灯光透过打开的大门冲出来,把我的身体印出一个长长的影子留在对面的墙上。
我只好转过身来,看见童童抱着玩具熊站在门口,身后站着童童妈,面色苍白,母女俩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们也不说话,大家就这么僵持着。
我舔舔嘴唇,决定打破僵局:童童妈,我在底下。。。
我没说完,童童妈伸出手来,啪的拉上了房门。
瞬间我清楚的看到那只伸出来的手上扎满了绣花针。
我没勇气再去敲门,慌乱的想离开这里,几乎是小跑着到电梯前按下按键。
电梯上显示的是3楼,不管我怎么按,它都停在三楼不动。
我忽然明白了:电梯里有人,那个人固执的停在三楼。
三楼有什么?有林小雨的家。
(十一)
我已经按过两次按键了,依然不见电梯门开,忽然想到,现在如果我奔到三楼,正好能捉住在电梯里的人。
可是当我跑到三楼,电梯大开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他走了,就在我下一层楼的短短时间。
我正要走进电梯,突然306的房间一声大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难道电梯里的人进了306?自从林小雨失踪后,她家的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谁会在里面?
作为一个保安,我不得不查,毕竟要是钻个流浪汉什么的进来,出来事会砸了我的饭碗的。
我没进电梯,走到306前拼命往猫眼里望。
猫眼里当然是一片死黑,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还要拼命看。
里面也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
我想了想,曲起指头轻轻的敲了敲门。
依然没有动静。
也许有什么野猫野狗的从窗台翻进去了吧,我回到电梯前,按下了开门键。
一丝光亮从电梯缓缓打开的门中爬了出来,我眼角正好瞄见楼道里天花顶上有个黑影溜溜的闪了出去。
还是那个蜥蜴一样的影子,我定睛去看,还是什么也没有。
我想了想,快速的进电梯下了楼,冲到楼下才长舒一口气。
黑夜如此漫长,但终于太阳还是会出来的。
早班的时候我有些犯困,打盹中忽然想到:昨夜要是我趴在306门口望猫眼里看的时候,里面也有什么东西趴门后往外面看,那我看到的也会是一片死黑。
(十二)
小张一早就来问我:陈老爹,听说你以前炒过股?赚了多少?
我看看他:要赚了我还在这看门吗?他讪讪一笑:那你想过没想过要继续炒下去?
我嘀咕说:不要看小区啊?哪有时间去证券所?他精神一振:你可以买个电脑么。我帮你从我房间辟根网线过来,你可以坐传达室炒啊。
我想了想:你小子是不是要卖电脑?他嘿嘿一笑:我朋友正好有台2手电脑,便宜,只要1000,保证能炒股。
他看我有些心动,又说:你和居委会说说,我帮你在每家楼口装个无线监视,先试一个月,有用再给钱。
他压低声音:我给你那台电脑做回扣。
我没吱声,心里想着那台电脑,回他:过几天吧。他就站起来要走,出门回头问:老爹你现在还有几支股在手里?
我想了想:有五支呢,压着。他嘿嘿一笑:那不炒多可惜啊,涨了你也不知道。
我点点头,他就走了,出门正好遇见A楼908的佘花花骑个电瓶车,拎个大包进来,他就盯着佘花花的E罩杯吹了声口哨。
佘花花朝他白了一眼:死样,停车扭头对我说:陈大爷,有没有我的信那?
我连忙低下头,不敢看她火辣辣的眼光,连连摇头:没见着,没见着。
她哦了一声,跨脚就要上车,突然又停了下来,对我一笑:陈大爷,我家厨房下水的阴沟道老不通,你能不能上来帮我看看?
我恨不能把头埋裤裆去:我有家政公司的号码。待会帮你打,帮你打。
佘花花又一笑,走了。
小张立刻凑过来:哎。老爹。老爹,有戏哎,人家要你去通******,通******哎。你这老牛要有嫩草吃啦。
我拿起桌上一份人民日报就敲了他的头:没个正经,连你大爷都敢调戏。
小张淫笑着走了,我看着佘花花的背影,擦了擦头上的汗,心想:小张个兔崽子要是知道这女人的真面目,没准腿都吓软了。
每隔几天夜里,就有不三不四的男人去佘花花家找她,但我只看见他们进去,没见一个人出来过。
一直没有出来。
(十三)
人活到我这年纪,已经懂得女人的事情最好别参合,尤其是漂亮女人的事情。
有那点爱心,不如关心关心下一代:比如现在在我门口哭着的童童。
虽然弄不清楚她们母女是怎么回事,我还是赶紧把她拽进值班室:童童,哭什么呢?
她哭着伸出小手:陈爷爷,我痛,我妈妈又用针扎我。
我带上老花镜一看,怒火顿时升了起来:童童的食指上口,指甲缝里只露出一个最小号的针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女人疯了,一准疯了,我拿出针线盒,摸出最细的棉线穿过针鼻,打了个短结,掉过头不敢看童童的手,轻轻地拽了下。
童童没叫。我掉头看看,她头上渗出汗珠,脸色苍白的看着我,牙齿咬着嘴唇。
我一咬牙提着线使劲把针拔了出来。
孩子痛哭了起来,我的心跟刀绞似的,也跟着想掉眼泪。
这个天杀的女人,猪再听你的鬼话,我拽起童童的手:走,童童,不上学了,跟我找你妈算账去。
童童惊恐的往后退:我不去,我不敢去,那不是我妈妈,她,她是个妖怪。
我的心寒了一下,倒不是害怕,而是不久前才听童童妈这么说过自己的女儿。
童童哭着说:她每天半夜起来,用针扎完自己就扎我,边扎边骂我爸,说他带给她那么多伤痛,报复不了他,就要我记住,爸爸是怎么伤害她的。
她就拿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