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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工资，凭什么不给我们发工资。”有人举着砖头，煞气阵阵。
“老子们千里迢迢地过来打工，受尽了窝囊气，一拖再拖，今天我刘三把话放在这，要是不给个准信，今天谁都不准出去。”一米九的中年男子蓬头垢面，把工作服一脱，扔在地上，爆发姓的肌肉举着铁锹，一副横刀立马的态势。
“不干了不干了，今天就是闹到市上、省上，我们也不怕。”撂下的话一个比一个狠。
“就是就是，别以为我们老实人就好欺负，说好了年底把拖欠的工资全部兑付清，结果马上就要过年了，一点声儿都没。”
“妈的，还敢动手打人，兄弟们，cao家伙，让这帮吃皇粮的东西长长眼。”
林凡站在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将现场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两帮人泾渭分明，一帮明显是建筑工人，而另一帮则是建筑集团的人，西装革履，后者虽然人数上不占优，但个个龙精虎猛，最中间十多个黄色工作服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两帮人就这么对峙着。
“嚷你妈嚷，都他妈的不想拿钱了是吧，也不看看你们那臭德行，整天就他妈的知道要工资要工资，真把自己当个事儿了，想要工资是吧，可以，不过只有一半人有工资可以拿，其他人想拿工资，两个字：赔钱。”建筑公司一方走出一个衣着华丽的大胖子，一米八不到，体型甚至比起王宇还要圆上一圈，这人趾高气扬地傲视着这一群灰头土脸的建筑工人，冷笑道，“给我算算他们砸了多少东西，打了我多少人，都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给我算清楚。”
“黄总，至少这个数。”旁边一个年轻人满脸媚笑地伸出五个指头，点头哈腰地恭敬道。
“五万？”矮胖子黄总鼻息一重，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不满意地猜道。
“还要加一个零，我们建筑公司的人那都是社会上的精英，十五个人受伤，十个轻伤，五个重伤，还有这些砸坏的东西，一路上的花花草草，起码五百万，我知道黄总是大慈善家，这帮土老帽肯定赔不起，我就给他们少算了一个零，黄总，你还满意不？”年轻人眼睛都不眨，一张嘴噼里啪啦就道出了一串天然数字。
“算你小子有心。”黄总嘿嘿一笑，他扫视了一圈，“都他妈的听到了吧，本来是五百万，老子体谅你们穷酸得很，少给你们算一个零，你们干了一年不到，五十万算作赔偿金，你们当中一半人的工资就扣在这，剩下一半人就只有五十万的工资，随便你们怎么分。”
“黄总，你不能这样子，是你们先动手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打你的人了，明明是你的人打上了我们十多个工友，应该是你们赔偿才对，你不能昧着良心啊。”黄总一笔糊涂账刚刚算出来，就有人抱屈了。
黄总冷哼一声，冷笑道：“我说是就是，再他妈的吵，剩下的五十万你们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跟老子斗，你也不称一称自己的斤两，真当老子上面的人是吃干饭的啊！”
黄总的狂妄让所有人都噤声了，眼前这个黄胖子可以说是当地的地头蛇，一向都很嚣张，但凡敢和他对着干的人都没什么好果子吃，这次要不是因为工资的事，这些工人也不敢和他面对面对着干，要知道他们看到不少市里的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都和这个黄胖子称兄道弟，民不与官斗这句至理名言早已深入他们的脑子中。
“王驰，你查一查这家建筑公司的底子，我很想称一称这个黄总的斤两。”林凡脸色漠然，语气苍白到极点，他看了一圈身后的人，猛地眯了眯眼，淡然道，“李副市长，看到这种情况，你还有心情发短信吗？”
被称作李副市长的中年男子躲在人群身后，正满脸惊慌地用手机发短信，林凡的话一出来，他愕然地抬起头，脸色一慌，手机无声滑落，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林书记，我不是……”李副市长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不用解释了，看看情况再说。”林凡漠然地转身，他继续耐心地等待着。
很快，警笛声由远及近，林凡低头看了看表，离他到来时，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分钟，看到林凡的动作，曹坤没来由地眼皮一跳，他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当现场的新鲜一幕出现在曹坤眼前时，曹坤一脸失神地茫然瘫坐在地，他觉得天已经塌下来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你们，很好
十多辆警车靠边停着，呼啦啦走出一群jing察，为首的男子林凡认识，在场的人都认识，德市公安局副局长李海，这人一下车就让手底下的人驱散现场的建筑工人，身上戾气深深。
“李局，多亏你来解围啊！这些人暴起伤人不说，还拖工、怠工，你看看这些器材设备，都被他们砸了个一干二净。”黄总神态悠闲地迎了上来，张口就是一顿颠倒。
“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长李海，你们还真行啊！还愣着干什么？打架闹事都给我抓起来，其他人都给我赶走了，交通改造项目是市委林书记尤其重视的，你们最好不要在这上面打什么主意，也别三天两头往市政斧里跑，没有谁会搭理你们的。”李海眉宇间一片厉色，但是握上黄总的手时，脸上堆满了笑意，“黄总，又给你添麻烦了，这是兄弟我工作失职啊！改明儿我请客，我罚酒三杯。”
“李局真是太客气了，这份情兄弟就承下了。”黄总笑眯眯地缩回手，露出两人才懂的表情。
“哎！都说官商勾结，这曰子真是没法过了。”赶到现场的jing察至少超过五十个，就这阵势已经让很多人萌生了退意。
“李三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些人颠倒黑白，我们几百号人从年初一直在这打工，一年都没回过家了，别说是五十万，就连一百万都不够我们这些人半年的工资，他们摆明了是想坑我们。”在这帮如狼似虎的jing察面前动武，明显是愚蠢的行为，很多人都丢下手中的东西，有人靠近李三，心有不甘地说道。
“形势比人强，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除了任命还能有什么办法，事情闹大了对他们确实不好，但是这些人肯定会找替死鬼，真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我们工资拿到手了，以后怎么办？这些人是有关系的，我怕以后我们都能上黑名单了。”有人苦笑道，几百农民工讨要工资的例子并不少，在社会舆论，高层领导的关注和重视下，他们也成功了，但是成功过来却面临着施工单位的各种打压，得不偿失。
“还能怎么办啊，这口气只能忍下来了，有五十万总比没有要强，现在关键是这五十万肯定不够分，出来一年了，谁都想拿工资回家。”有人已经认命，考虑到另外更现实的问题。
“凭什么，被打的是我们的人，看看林叔他们，这帮人也忒可恶了，还不让叫救护车，这口气不能忍，今天如果我们让步了，以后他们会得寸进尺，就是拼着不要工资，也要替林叔他们讨个公道回来。”有年轻人愤愤不平，躺在正中间的那些人的遭遇让他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李局长，我们只是讨工资，没有动手打人，更没有砸坏东西，动手的是他们，林叔都是他们打伤的，还不准我们打电话叫救护车，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做人也要讲良心啊！”更有人高声嚷道。
“看来你们很不服气啊！也好，黄总，今年我就帮你讨个公道，杀鸡儆猴。”李海意气风发，从黄总的表现中，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财运来了，这会儿要是不卖力表演，更待何时，只见李海大手一挥，“以扰乱社会治安先抓一批，黄总，就麻烦你的人去指认一下。”
“李局，这样怕是不好吧。”黄总扭捏了一下，做出无奈的表情。
“黄总，你放心，法律是讲公平的，既然他们敢动手打人，我就有权抓他们，该赔偿的赔偿，工投集团可是我们德市的重点企业，不能让你们吃太多亏了。”李海态度极其热情。
“这样我就却之不恭了，你们几个下去，刚才谁打你们的，都指出来，有李局长在，没人敢乱来，我们虽然是受害者，但是不能随便乱指认，要看清楚了才行。”黄总笑眯眯地说道。
一群如狼似虎的jing察扑进了人群中，包括李山在内，二十多态度强烈的人都成了被抓对象。
……
远远地，林凡一行七八人静静地看着场上的变故，曹坤屡次想要过去，都被林凡制止了，曹坤脸色出奇难堪，市公安局是他直接管辖的政斧单位，这些人的所行所为可以直接称得上是帮凶。
“很好，德市真的很不错啊！”林凡的脸上浮出一丝奇异的神色，吐出的几个字仿佛金针，刺入身后几人的心脏上。
完了！不仅曹坤有这种感觉，此前那李副市长更是如此，他们直觉德市将迎来开年的第一场风暴。
“王驰，这个黄总的底子探清楚了没？”林凡倒背着手，眉头皱成一片。
“黄总本名黄强，现在是德市工投集团五大副总之一，是市工投集团在这一片区域交通建设项目的总负责人，现年四十五岁，这个人和德市中学的黄校长是堂兄弟关系，和市政斧黄副市长的亲弟弟。”王驰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缓缓说道，他在德市待过两年之久，这次回来将以前的关系网全部捡了回来，对新一届的市委市政斧以及市级部门领导的底子探得很清楚。
“看来这个教训还不够，是等不了人了。”林凡听完王驰的汇报，他摇了摇头，脸上显示出失望的表情，“我们下去吧，再晚点，德市这片天都让人给捅破了。”
林凡失望的表情让曹坤一愣，瞬间，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恐，头皮瞬间发麻，后背凉意阵阵，他一下子明白过来林凡的打算，这位市委书记城府之深，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直到有人提醒曹坤，他这才从沉思中醒转过来，林凡早已率先走了下去，曹坤赶紧跟上，落后林凡两步，旁边早有人挡开其他人，给林凡一行开出一条路来。
“李海，你是要干什么？带这么多人来，又是抓，又是打，你是要造反还是觉得穿上这身衣服你可以为所欲为了？”曹坤心中恨极了李海这无知莽夫，他直接跑了上去，他可以预见的是自己势必受到牵连，万幸的是林凡这个新任市委书记和他有那么一丝沾亲带故。
李海神情一愣：“曹…曹局，你怎么在这啊？”
“林……林……”当李海看到曹坤身后的林凡时，他瞳孔猛然放大，身体僵硬，脸上汗滴如水，连话都半天也说不清楚，“林书记，您也在。”
林凡点了点头，他指了指奉令行事的那些个威风八面的jing察，曹坤会意过来，赶紧制止了这些人的行为。
“林书记？”黄强脸色一僵，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新任的市委书记。
“李海，李副局长，黄强，黄副总，你们都很不错，是我们德市的中流砥柱，他们是什么人？”林凡指了指黄色工作服的建筑工人，不等这两人开口，林凡再指了指身穿jing服的一群人，“他们又是什么人，他们是做什么的？李副局，黄副总，我向你们请教一下。”
“林书记，我……”李海面如土色，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无论是林凡的表情还是曹坤的神情，都让李海意识到了什么。
“林书记，你来得正好，你可要替我们工投集团做主，这些人罢工不说，还打人、砸东西，你看看工投集团的这些员工，还有这一地的设备，不是我们不发工资，工投集团的财政实在是一时半会儿支付不起，几个月前集团已经向他们声明过这个事儿，可是他们呢，简直就是一群暴徒。”黄副总一张大嘴抖若筛糠，一番话到他嘴里翻云覆雨。
“我看你才是暴徒，整个德市公安局都是暴徒，我来这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十多个被打得半死的农民工，看到了被一群为人民服务的jing察随便抓的农民工，看到了有人指鹿为马，我请问，你们要干什么？”林凡目光如电，声音洪亮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林书记，有记者。”王驰低声说道。
“不要赶，让他们上来，这种事我管不了，就让记者出来，这也是他们的职业。”林凡摆了摆手，余光注意到不远处一辆采访车，人群中有人在拍照，已经有jing察上去驱赶。
黄强有背景不假，但是他的背景再强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和林凡对着干，他只能低下头。
“你，上来。”林凡面对着一群面面相觑的工人，他指了指李山，说道，“我有事情要问你。”
李山心中一慌，他知道事情闹大了，旁边有人拉着他，李山头一仰，大摇大摆地走了上去。
“不要怕，我是德市市委书记林凡，你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一遍，对着镜头说。”林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