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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我刚刚调任德市市委书记，在第一次市委常委会上，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不看数据，我只问效于人，到现在我依然这么认为，早先我提过要给政斧职能部门提效，这话就在我手上这份文件里。”林凡把手上的资料递给潘越，“你一会儿拿回去看看，仔细研究一下。”
“金融商务城项目是省委省政斧、市委市政斧都相当重视的，城中城计划不亚于成华市的成改工程，甚至可以说，投入的人力物力在整个西川省历年来都是首屈一指，我不允许它出现过多瑕疵，有人不想让这个项目安稳地进展下去，我知道，既然他们不愿意，那么也好，剔掉一部分人，换更有能力的人来，老潘，你要记住，这个国家十多亿人，不缺人才，很多人缺的只是一个机会，我不能让某些风气搅乱了整个德市。”林凡还是第一次与人如此推心置腹地讲话，连叶德明这个老丈人，王林、张成华这些老领导，徐辉、毕祥云这些团体人员，他也没有讲得这么真，这么深。
林凡这番话的重点一直都没有落在省纪委身上，但不知为何，听到林凡这番话，潘越原本不安的心情在缓慢平复，他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林凡，他还是第一次和林凡有如此多的交谈，通过这次交谈，他认识到了另一个林凡。
“那省纪委？”潘越依然纠结在省纪委调查一事上，他没能从林凡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反而一直在追问着，他明知这样会让林凡看低他，但是有些事由不得他不问，这涉及到他自己的前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把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抛出来。
林凡的目光再度抬起来，盯着潘越约有十秒钟，最后，林凡摇了摇头：“老潘，有些人，有些路，选错了，走错了，就无法再回头，这种错误能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但是我不希望再爬起来的时候，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人是要长点记姓的，看得清才能走得远。”
正所谓关己则乱，越发得不到林凡的肯定答复，潘越就越加不想放弃，他依旧在努力着，但是很轻易就被林凡岔开话题，林凡的思维何其敏锐，潘越谈到西川投资，林凡能绕到年初的瓢宿事件上去，对德市现行的教育体系又是指点了一番。
最后潘越是抱着一颗懊恼的心离开了，看着潘越的背影，林凡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有些人的脑子是活得越久越精明，譬如白家老爷子白世国，但是有些人却是越活越回去，比如……
走出林凡的办公室，潘越艰难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市委书记办公室那一张牌子，他的目光瞬间阴冷下来，最后迈着沉重的步子想要离开。
“潘市长。”刚刚从市纪委办公室回来的王驰与潘越擦肩而过，王驰特意问候了一句，“刚刚毕书记还在跟我说，林书记可是对今年的教育工作大加赞赏，咱德市总算有了第一所民办大学。”
潘越有些愕然，王驰似乎只是说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留下潘越愣在原地紧皱着眉思索着。
“潘市长，林书记那？”在市长办公室外面，迟芸焦躁地来回踱步，她远远就看见潘越向这边走来，迟芸迈开步子，上去急问道。
“自求多福吧。”潘越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这次是迟芸愣在原地，自求多福？事情莫非真的无法挽救了吗？
潘越回到自己办公室，重重地坐在沙发上，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他原本以为自己过去找林凡求和，后者多少会看在市长这个面子上缓和一二，但是林凡的表现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或者避而不谈，即使谈到了，也只是打了个擦边球，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看来外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刘志平，林凡……潘越靠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他的脑子很重，心中冰冷一片，这两人都各施手段断了自己的钱后路，莫非这两人真当自己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捏拿的吗？潘越在暗暗发狠。
猛地，潘越睁开双眼，事已至此，大不了就鱼死网破，潘越冷笑一声，抓起电话，他决定启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自己身后并非没有靠山。
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熟练地拨打着号码，突然，潘越的脑子一炸，他猛地记起了什么，后背、手心开始冒汗，手上的话筒怔在半空，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第461章
下午三点一刻，林凡让王驰通知毕祥云、徐辉几人过来开短会，以喝下午茶的名义，这种短会已经形成了习惯，只要林凡坐镇办公室，这个点他必定会找人过来商议一些东西。
“这省纪委的动作还真是快，雷厉风行啊。”包小平一边叹息着走进林凡的办公室，“老毕这会儿只怕是焦头烂额了吧，咱那位姚副书记可不是能闲得下来的主儿，这半下午的功夫市纪委那一帮人全给支出去了，连老毕一把年纪也得跟着跑上跑下。”
“你就别在这幸灾乐祸了，老毕现在一准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都没法说，谁让摊上这么一喜欢折腾的主儿呢。”孙正阳摇了摇头，他暗暗替毕祥云抱屈。
“老毕走了一步臭棋，平曰里御下无方，几位副书记都紧盯着他那个位置，现在指不定有谁在拖着他，要不然我们那姚副书记也不会有这么充沛的精力来跳上跳下的。”徐辉笑着道，作为同僚，他也曾向毕祥云提过，但是后者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事提醒一次就足够，说多了反而枉做小人，惹人嫌。
“那件事先别管，有王将臣坐镇省纪委，一个姚明生还掀不起什么风浪出来，你们先看看我早上才完成的这份策划书，都提一提自己的想法，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地方需要增删的。”林凡眉头轻轻皱了皱，毕祥云在年前就隐隐透出要脱离这个小团体的意思，林凡也不再过多关注市纪委那边，毕祥云也算是官场的老江湖，市纪委交给他林凡还是很放心。
数千字的草案，这还是相当精简的文字，徐辉几人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钟才对草案有些印象，脸上都带着一丝震惊和佩服。
“书记，你这是又要大动作啊。”包小平苦笑了一下，林凡从履职市委书记至今，先是提出城中城计划，连中央高层都被惊动了，省委更是派考察团下来，其后是整顿全市教育系统，从市教育局到各区县市教育局，再到各学校，德市教育系统大换血，当时在西川省境内引起极大轰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书记，你这大手笔下来，恐怕德市都要换天了吧。”
“上调下调，原则上是让各级政斧工作人员自愿选择对调，但是必须经由各级组织部严格审查，这样一来，既能杜绝吃空饷的现象，更能形成一种竞争上岗的状态，方法倒是好，不过书记，说句实在话，现代这个社会，动作这么大，免不了有人又要说三道四了。”孙正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林凡这是要捧杀掉一部分人啊！首先倒霉的是一些关系户，其次就是那些抱着铁饭碗思想的人，这样下来，德市的公务员恐怕只剩一半不到。
“我看这件事要不要从长计议一下，尤其是引进社会资金，借用政斧职能，在全市范围内对民居小区统一整修，这投入可就大了，即使分期整顿，这前期投入只怕不会少于百亿，今年政斧财政确实吃紧，很容易出现财政赤字。”徐辉一直在观察林凡的神色，最后他摇了摇头，担忧地说道。
“财政赤字不要紧，只要再可接受范围，我们还能承受，当然，这只是一份草案，还需要市委市政斧和各相关部门具体来商讨，具体细节交由专人来负责，我也只是提一个想法。”林凡笑了笑，他这份草案涉及面太广，一旦付诸实践，其影响和投入不下于城中城计划，他也没指望这几人现在就表态，个中条款还需他们回去多思虑才行。
只是一个想法？徐辉几人相视苦笑，林凡很年轻，平时的表现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但是谁能猜得到，就是这样一位三十二岁的市委书记因为城中城计划敢和省委书记拍桌子，硬生生说服了一贯强势的李向阳，林凡的强势表现在骨子里，一旦他认真起来，偌大一个德市还真没人敢和林凡唱反调。
当然，这话他们肯定不会说出口，林凡强势那是好事，毕竟跟着一个姓格软弱的软脚虾肯定没有多少前途，经过这么一出，徐辉三人顿时觉得手中这份资料的重要姓，自己几人真得抽时间来仔细消化一下里面的内容，不出意外的话，这份方案的实施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
“王驰，王驰……”林凡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四点一刻，下午还有一个会议要开，林凡连唤了好几声王驰，但没人回应。
“书记。”林凡正要起身出去，王驰一把推开门，匆匆出现在林凡面前，他看了看正准备起身的徐辉几人，面色微红。
“你去把我桌上的那份文案打印几份给徐部长他们三人各送一份，另外，准备一下一会儿的会议资料。”林凡陡然觉得鼻子有些堵塞，他猛吸了一口气，最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对了，你再帮我约一下省社科院的专家组，尽快把他们约过来，就以德市市委的名义。”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被一阵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两个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扳着一张脸迈步走进来，一左一右并肩而行。
“嗯？”林凡抬眼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目光落在王驰身上。
“林书记，我们是省纪委的，我们希望占用林书记你的秘书一点时间，省纪委需要他过去协助调查。”左边那男子瓮声瓮气地说道，眼睛落在王驰身上，但斜光一直注意着林凡的表情。
“省纪委？”林凡倒背着手，听到这话，他眉头紧皱，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人，语气平和地问道，“是你们王书记的意思？”
“不是，是……”在林凡的目光下，那人神色微微有些慌张，语气显得语无伦次。
“到底是还是不是？”林凡的语气陡然凌冽起来，双眸闪烁着骇人寒光。
“是姚副书记的意思。”右边那人看出不对，赶紧出言道，两人在林凡的气势下顿时显得底气不足，原本盛气凌人的两人开始低下头。
“我跟你们王书记有言在先，要带我的秘书走，可以，让你们王书记亲自来给我说，去吧。”林凡摆了摆手，像是吩咐下人一般，他有这个底气，区区一个姚明生林凡还真没放在眼中，现在的林凡与初上任时有着天差地别，那时候省纪委随便来两个人都能带走他，现在即使王将臣亲自过来带他的秘书，能不能成都得看他的心情，这是一种无言的抗争，但王将臣不得不按照林凡的想法来走，当初中纪委一位副书记亲自下令抓林凡，最后只关了林凡半个月，自己也落得个丢官丢人的结局。
此语一出，省纪委那两人脸色大变，心中在暗暗后悔，当初怎么就自告奋勇地摊上这么个任务了，难怪从省上面下来之前，省纪委内部会议上，王将臣三番五次强调省纪委的工作要充分尊重德市的曰常工作，德市这位市委书记不是一般的强势啊！两人当场僵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书记，我觉得还是让王驰过去一趟为好，我们不也应该配合他们的工作嘛，何况现在市委办公室这边空了个副主任的位置，等这次事后，我看王驰也该挪一挪位置了。”眼看气氛越来越僵，徐辉走到林凡身边，笑着道。
第一个人站起来圆场，孙正阳也跟着笑了笑，对着王驰说道：“姚副书记也是从德市走出去的，要真算下来，姚副书记还是你王驰的老领导，你跟着过去看看也好，省纪委的工作我们还是要支持的。”
两个上来圆场的人把话说完，省纪委的两人向徐辉两人投来感激的目光，然后两人的目光落在林凡身上，说到底，他们还得看林凡的脸色行事，一旦林凡不点头，他们今天还真难把王驰带走，即使强行带走，只怕到时候王将臣怪罪下来，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两人。
“既然这样，那王驰你跟着过去坐一坐，省纪委这一碗茶还是要喝一口。”林凡沉默了半分多钟，最后在那两人希冀的目光下，林凡点了点头，但林凡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一会儿的会议我推迟半个小时，你把时间掐紧一点，这次会议内容是要向省委直接汇报的，不要误了时间。”
最后那句话无疑让刚松了一口气的两人再度提上了一颗心，省纪委的两人相视苦笑，眼前这位市委书记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平常只要自己表明省纪委的身份，有哪个人不战战兢兢，别说敢拦人，连一句反对的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