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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眼假寐的封瑜耸下了耳朵,尾巴一抬圈住了脑袋。
作别了封湄宁徽,三人商量之下,打算到下一个小镇暂住下,再琢磨琢磨这红残腥褪、半城月华什么意思。沈微坐在车中眼皮子半垂有些倦意,倏尔马车晃了晃,那枣红马尖尖长嘶了一声,正驾着马的苏瑞急急勒住不知为何突然受了惊的马儿。
封瑜睡得沉没什么动静,沈微扶着车内一侧稳了稳身形,忙探出头来问苏瑞:“怎么回事?”
没待苏瑞回答,沈微只觉得耳后一凉,似有什么东西在吹气,转头却什么都没有。突然起了风,林中树叶悉悉索索响动,突然有女人阴冷笑声冒出来,细听竟是来自四面八方,沈微心下骤然一寒——这世上有仙有妖,怕是,也有鬼吧。
有尖利女声森然道:“这林子,你们能进得,却出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收评又有更文动力了~正式走上了寻珠之路的众人。
☆、古怪道人
苏瑞脸色微微发白,却一挺胸脯挡在沈微面前,目光四处巡梭着寻找古怪声音的主人,拔高了声音:“你是何人,作甚么装神弄鬼!”
那森冷笑声越发恣肆,顿了一顿,紧接着回话:“我是谁从何而来有什么要紧,你们该仔细盘算的是如何保住小命,不是么?”
沈微看着身前挡着的苏瑞若有所思,笑意浮上眉间,顾自抬头对着半空道:“何人躲在暗处不敢露脸,怕是丑的很了,一露面连牛都能吓死,有十分的自信才敢如此大言不惭吧?这迎着风自说自话可别闪了舌,恰好衬你丑脸,蠢脸拙舌。”
那笑声一歇,声音越发尖利磨耳起来:“想死,那好,我遂了你愿,你就当头一个吧!”
话说间劲风夹叶席卷而来,那叶子似得了什么异术,片片尖利如刀,薄薄透着寒光。沈微没劳什子能耐,一时愣住等着刀刮,还心想着说不准苏小子能舍生取义替自己挡一挡。
等眼睑下方被狠狠剜过激出火辣辣的疼意才知自己实为多虑,抬眼间见苏瑞躲叶子勒马尚自顾不暇,微微叹口气。眼下那道上口自行愈合,带出一丝酸痒之感,沈微眯了眯眼,看见数片飞叶之后隐隐有一抹血红身影。
想也没想,蹿回车内,顺手抄起手边一个木枕头对着那红衣砸过去,那东西料防不及被砸个正着,身体散为一团粉末又兀自成型,手下攻势停一停,开口语带迟疑。
“你怎瞧得见我?”
沈微一蹙眉头,盯紧了那一袭红衣,见她漂浮悬在半空,狂风之下衣袂分毫不动便知这不是简单货色,正思量着怎么对付,听她开口便嗤笑:“你青天白日底下穿着红衣裳,瞎了眼才瞧不见你。”
那红衣人此时垂下方才还高举着招风的手,隔了老远目光带着好奇望住沈微,倏尔闪身向前迅疾挪到沈微眼前,险些与沈微鼻尖对鼻尖,饶是沈微胆大,也给她骇了一跳。
那红衣人问:“你瞧我是男是女是白是黑?”
苏瑞握紧缰绳,一脸紧张的看着身边,却看不见和沈微对话的女鬼在何处,吓得脸上不见半点血丝,握紧了初来时沈微给他防身之用的匕首。
沈微乌黑眼仁一转堪堪好看见苏瑞动作,只摆了暂不要轻举妄动的手势,转过头强定住神对那女鬼道:“你模样模糊,只能瞧见一团煞白,听声音,估摸是个女人。”说着不怕死的挑了眉,歪头笑道:“不如你化为实形我摸摸胸,我看看你是男还是女?”
那女鬼周遭又隐隐散出黑气,想必一句话让她动了杀机。沈微再仔细打量了番,只见此鬼半悬于空中,煞白的脸上两腮唇心涂了殷红胭脂,这倒符合一般对于女鬼的描述,只那眼角也点了猩红便不知为何了,粗看着视若啼痕,染了满满怨恨,看了便让人心寒透底。
只听她鲜红唇瓣翕动,压沉了原本便喑哑的嗓音:“再信口胡言,我剜了你的嘴喂你吃下去,听到了么?”沈微只觉那鬼影越发明晰,已可以看出眉目轮廓,模样算不得太古怪,但终究不是人样。只能说顶着人的皮面,却只有暗沉青白的气色,没有一丝人气。
“哎哎……这可使不得,我身边的人喜欢我都是因为我这一张嘴呢!你剜去了,我便没人爱了,让你来爱我不成?别这样盯着我,我答你问便是了。你约莫二十上下,女,性子有些古怪……”
那红衣鬼越发疑惑的神情,还是迟疑不敢相信的问:“你说我现在,画得什么妆?”
“啼妆么,愁眉啼妆,乃是亡国之兆。”
沈微作为文科生,大凡历史上流行过的东西都略略知道一点,尤其旁门左道尤其精通。
那红衣鬼讶然,探出手来——那实在是一双枯瘦干瘪的手,十指指尖均是猩红欲滴的扎眼,沈微自不会天真到女鬼也会涂涂蔻丹整整妆容,那血红,怕真就是鲜血染红。
语气已变了,带上沉沉痛意:“亡国之兆啊,好一个亡国之兆!”
“鬼姑近日想是闲暇急了罢,赶着来拦我朱陵的轿马,也不怕我姑平了你肉身所存的荒坟?”这一句话声音调子没有半点起伏平仄,冷冷淡淡,便知是谁说的了。
红衣鬼远远飘离马车,衣袂扫过苏瑞鼻尖,苏瑞一个喷嚏打出来,冷得瑟缩。
猩红的唇挑开笑意:“哟,长大了呢,我原本以为封云归那狐媚子的侄女,也不过就是那个媚气俗样了,眼下看看却不俗,横竖冰窟里拣出来一般,透着寒气,连我这老鬼唷,也感觉冷呢。”
这番话阴阳怪调,沈微只能听出这鬼姑与封云归相识,说不准与朱陵有些渊源。
封瑜抬头看着那鬼姑,不去搭理她话里嘲讽,只道:“途经此处,劳请,让路。”
鬼姑笑得直抖:“你以为我老鬼白活这数千年的么,你也该晓得,擅入我地盘者,或杀我,或被我戮,从无例外!”
封瑜仍不紧不慢道:“让路。”
“我若不让呢?”
封瑜冷了眸底,微微抿唇:“你大可一试。”
沈微听两人气势不小的你一句我一句,一个森寒一个冷淡,整个林子像能起了霜般寒气森森的。无意插了一句:“亡国之人犹不自省,偏守着一亩三分地,装着被伤得狠了寸土不让的架势,其实让人厌恶的很……”
红衣鬼神色一凛,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沈微漫不经心地瞟她一眼,继续扯着唇讽然一笑:“说你这种东西,从生到死从来不肯饶世人一份安宁,世人何辜又是何等霉运才被你连累,好容易等你死了,嗬,老天不开眼没神形俱灭了你,成了厉鬼,就更是杀人如麻了。”
那红衣鬼想来对亡国一事格外在意,听沈微如是说道,只越发青了脸色。
沈微最后总结:“祸害遗千年,古人诚不欺我。”
红衣鬼……此时已变成了红眼鬼,怒得目眦欲裂,甩袖抬手便要刺入沈微心脏。一时气急忘了身后有个难缠的封瑜,只见封瑜风轻云淡抬了手,狐火悠悠窜上那红衣烈烈。
沈微心想这封瑜瞧着很厉害么,到头来只有这一招?
封瑜似有所感应,衣袂翻飞虚抬起满地落叶向那红衣鬼飞去,一叶一刀,数千片叶子也能活剐了这红衣鬼,封瑜淡淡看着:“被你所杀之人,死前便是如此痛楚,还好受么?”
鬼姑身形再散,化作浮尘,远远一处再重新聚拢。
沈微正提着心,一面替封瑜捏一把汗,这红衣女鬼毕竟是千年女鬼,一面又觉得这红衣鬼真是难缠,臭虫一样弄不死。
一道明黄符咒及时雨一样过来,贴在女鬼身上缚住她动作,女鬼挣扎一番,却只能定定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见一淡青衣衫的青年跑到女鬼面前,松了口气,笑眯眯蹲下身子戳女鬼腮帮子,一戳就透便顺手抽她一耳瓜子。
“我让你再害人!”
大抵是个降妖伏魔的道士,眉目俊逸至极,被那青色衣衫衬得脱尘。
道士玩够了,这才抬眼见了不远处的豆色马车,问道:“可伤着哪里不曾?”
沈微被削了几道,却没人安慰,兀自委屈得很,彼时听道士温声温语的问,便酸了鼻子:“伤了心了。”
道士闻言一怔,片刻后笑道:“那不有只狐狸么,你捉了给我,我便抚慰你被伤的心。”
沈微听了也同样一怔,旋即挠着头发嘿嘿一笑:“她还会变成毛茸茸的小狐狸呢,抱在怀里软乎乎的,我受伤的心就自然被抚慰了。”
封瑜静静听着,十分配合的变为狐形,爪子刨了刨沈微衣角。被沈微抱起来,才侧过头拿墨葡萄一样的眼去看那道士。
道士莫名其妙觉得那狐狸很可爱,可惜了是只妖,拿起葫芦收了红衣鬼,才站起身说:“晓不晓得妖气是什么味道?凡夫俗子只觉得那是馨香,往往白送了性命。只有修道之人才知,那味道酸腐腥臭,避之不及,又恐凡夫俗子丢了性命,才捉妖替天行道。”
掐指一算,看了看沈微,眼里怜悯:“你趁早离她远些。”
说着自顾自拎着葫芦打算折身而去,却在看见苏瑞的一霎眼睛一亮。
“贫道陶夙言,未请教这位小兄弟……”
苏瑞听那道士方才对沈微封瑜语气不善,于是对那道士心生了几分好感,听他发问便笑吟吟的回了礼:“在下……咳咳,我叫苏瑞,陶道长好。”
陶夙言打量了一番苏瑞,看他眉清目秀,瘦弱可欺的模样,微微发愣。
片刻后道:“可惜今日尚有些未了事,也罢,日后山水重逢,苏瑞小兄弟可别将我忘了,你我,可很有缘啊。”
说着对苏瑞摆了摆手,便拎着葫芦走了。
留下几人莫名其妙。
约莫再走了两个时辰便到了下一小镇子,小镇人不多,但房屋瓦舍俨然,街道干净整洁,不免让人心情转好。苏瑞牵了马去马厩,沈微抱着狐狸模样的封瑜住店。
本来三个人三间房,可封瑜变成了狐狸,再多要一间房给狐狸住怕被别人当做有病,只得要了两间房,等将细软收拾妥当,沈微端起小二方才奉来的茶倒了三杯。
首先发问道:“这红残腥褪怎么个意思?”
苏瑞捧着茶杯小抿一口,感叹这雨前茶果然与众不同,当真是好喝。
封瑜垂眼托腮不语。
沈微眼角一跳,强压下火气对封瑜道:“我这可是为了你家珠子,你在这装什么大爷?”
封瑜便端起描花茶杯打量起来,杯壁上画着夕颜,藤枝细密缠作一团,乱中有蓝白红三色花朵,风姿各异,点点头,感叹这画的实在不错。
沈微哑然,只得将那誊抄在纸上的一句话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才蹙眉道:“这紫台玉宇莫不是指皇宫……恩,鱼欢水凉,这个跳过,我晚上会自己深入思考。”
苏瑞也看了看那纸条,补上一句:“胭脂喁喁,胭脂多指女儿家,喁喁多是私语之声,倒与上一句鱼欢水凉承接上了。”
封瑜想了想也道:“最后一句中可以见得,温存最后终是一座坟茔埋着胭脂骨,大抵说的是衡元珠在皇宫中,与一个或为妃嫔或为宫女的人相关联?”
沈微拍案陈词:“就是这样,喵~”
两人厌嫌瞥她一眼。
封瑜神色淡淡,开口提议:“皇城极远,我拈着法诀过去。”
沈微想了一想觉得不妥,驳道:“平白无故飞入宫闱内阕,不被当做反贼也脑袋搬家了,好在我们各自都没什么九族可以连累,嗯……阿姨家人是狐狸,可以忽略不计。”
苏瑞此时头脑灵光一闪,开口絮絮叨叨半天讲了个计划出来,沈微仔细听着,等他说完便拍拍他肩膀连夸神童,封瑜也赞许般点头。
沈微道:“那明日行动?”
“好。”
沈微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封瑜眼眸带笑。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扭臀卖萌之,收评快快来~(救命作者又在犯病快拉出去打醒……
☆、初入皇城
皇城今日又雨天,雨珠轻敲青石板地。
“嗒嗒——”
有人迈着快步躲入一处屋檐下,看着湿漉漉的街道,抖了抖伞握紧伞柄顶在头上,叹了口气禁不住道:“唉……都几日了,再这么几天,等水没过皇宫金顶,帝都百姓还不都成了鱼!”
身后忽而有人拍了拍那人肩膀,那人因不曾察觉到有人接近,惊得步子虚晃转过头来,就见一个身着宽松大袍的女子扶着一把白底红梅边的油纸伞立着,初初看那女子大眼中透出一股子狡黠灵气。只是那形容和笑意看上去,怎么有些……有些不正经?
她身旁站着一位恍若天人的女子,一袭白衣若云浮,仿佛她微微一抬眼,那满天的闲云便会为她留驻,只是眉目之间冷冷清清的模样,面上并没有表情。
“这位大哥,你说这皇城这雨下了几日了?”那宽袍女子问。
虽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