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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伴君心疼的轻拨他额际的发丝,随後下床更衣,命家仆备轿,出门前又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伊何一眼,确定他盖好被子、睡得很熟才放心离开。
「进宫。」
应伴君坐在轿内,声音清泠地命令。
◆◇◆◇◆◇
连绵飞雪让金碧辉煌的皇宫摇身一变成为银白色的世界。
宣德心情不错,身著轻裘披风沿著梅香四溢的亭廊閒晃,自从败了炤王且命梁瑞不用再进宫开始,他真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又想到明日将在东郊举行为期五天的狩猎就不由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这本该是皇族及各部大臣都该参与活动,梁瑞竟然以病告假说不去了,身为国师的他怎麽可以缺席呢?只怕生病是假,赌气才是真的吧!
罢了,不来也好,反正再过一阵子就让他告老还乡去吧!
宣德嗅著风中沁人心脾的暗香提振了精神,回忆从前,恍如隔世,直到今天才有种真真切切的感觉,难得浮生半日閒,他想自己真该邀皇后一起来赏雪才对。
心思一转,他立刻说道:「陶福。」
「奴才在。」
「等会儿去中宫,你将西海国上次朝贡的天山雪莲带上,皇后体寒,这雪莲对她身子有益。」
陶公公马上兴高采烈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宣德眉开眼笑,与其在这儿独自凝思不如去找皇后谈笑,但就在陶公公离去没多久,忽有一位宫门侍卫风尘仆仆地过来禀报:「启禀皇上,忠武侯求见。」
「忠武侯?」宣德有些异外,高高扬眉,但也没多说什麽,只叫宫门侍卫带人过来。
这段空档,他身为一国之君深沉复杂的心思又不禁动了起来,不过他实在无需对应伴君臆测什麽,若连这个人的忠诚都有问题那朝阳上下大概找不出第二个忠臣烈士了。宣德看著人从一片白茫茫的卵石路上走过来。
「臣应伴君,参见皇上。」
「爱卿免礼。明个儿就要动身前往东郊了怎麽没在家里陪陪家人?是不是有要事要跟朕商量?」
既然皇上都直接问了,应伴君也不罗嗦,抱拳道:「臣打算七天後返回驻地,特来向皇上禀报。」
「哦?」七天,那正好是冬狩结束之後。宣德心中自有一把尺,早晚要派应伴君回去的,不过这个刚新婚的新郎倌主动提请倒是意外,让他不由得起了一点坏心眼揶揄:「舍得把怀山一个人丢在京城麽?」
应伴君微微震了震,大概没想到皇上有天也会开他玩笑,虽然在接到赐婚圣旨的那一刹那他觉得根本是件天大的玩笑,但现在却已完全投入下去。
「舍不得。」应伴君毫不掩饰此刻的心情,坦然回答:「可是臣知道自己该做什麽。」
宣德差点被这个坦率直爽的将军吓得咋舌了,心里头忽然有点嫉妒起伊何怎麽能将应伴君完全掳获住?不过皇帝还是有皇帝的大量,只要他的臣子都很清楚份内的事。
「好,冬狩之後朕会物色新的人选接任定南军统领,届时调你回京,你们俩就不必相隔两地了,虽然朕也想过将怀山调到离你驻地较近的地方做个太守,但朝中能替朕分忧解劳者实在不多,他是朕的心腹,少了他朕会很苦恼的,因此在新的统领出来之前希望你多担待些。」
「谢皇上恩典!臣一定竭力而为,不辱圣命!」能让高高在上的天子替他如此著想,应伴君内心的雀跃实在难以言喻,只能跪谢报答皇上恩情。
宣德满意的点点头,心情亦是愉悦,顺口道:「朕要去中宫,你也一起来吧,皇后最近老惦记你们……不如你回头把怀山也叫进宫吧!」
「遵命!」应伴君当然非常乐意,不过他还有件事得向皇上禀报,「臣斗胆,另有一事恳请皇上允许。」
宣德用眼神意示他直说。
应伴君吞了吞口水,从没像现在这样一颗心好像吊到了嗓子眼儿上,单膝跪在皇上面前,缓慢的说道:「明日,臣想让伊侍郎陪臣一同狩猎。」
宣德睁大眼睛,装蒜道:「他是三省中的官员,本就要参与冬狩。」
应伴君惭愧得耳朵都红了,「臣明白,臣是希望他以家眷的身份……」
「东郊不是你们玩乐的地方。」宣德阴沉著脸,二话不说道破他不轨的心思。
这句当头棒喝的话宛如亭廊外风雪吹得应伴君一阵心寒,向来公私分明的他怎麽会糊涂到掺入私情?就算皇上破例让他们结为连理也不会改变二人身份,在朝廷他们依然是一人一边分站的文官武将,更何况在天子巡狩如此重要的场合断不可能让他们在众人面前厮混,但应伴君就是压抑不住这份感情,他忽然发怔的想,伊何爱了他这麽多年是怎麽做到的?而现在他居然连这一点小别的苦都受不了,只想把握每个当下和伊何在一起。
绝对不能忤逆皇上。
应伴君知道事态严重,但更不愿抛下伊何,於是牙一咬,硬塞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箭术很好,昨晚还与臣较量,但臣想他若以文官身份参与必然不行持弓狩猎。今年冬狩意义非比寻常又有烁王参与,臣以为伊侍郎若能同场较劲必能突显我邦人才济济,让诸国知道皇上不仅拥有四方将军可用,大内之中亦有如同伊侍郎这般高手,助皇上圣功,威震天下。」
宣德当真瞠目结舌了,「朕识你多年,从不知道你言词厉害可比伊怀山舌灿莲花。」
「臣句句肺腑之言!」
肺腑之言?只怕是近墨者黑吧!但话说回来,伊何那满肚子阴谋算计倒也是因为应伴君改变,要不然他朝阳堂堂的将军早就给伊何复仇的心态利用彻底了,这两个人啊……还真是注定的姻缘。
宣德沉著一张脸背过身去,他晓得应伴君迫不及待,但还是得重新思考一下。
「听说昨个儿你陪烁王游河去了。」
「是……」应伴君顿了半晌才补充道:「臣在边疆受王爷不少照应,难得这次能够一尽地主之谊感谢王爷。」
嗯,理所当然。宣德不为这点小事计较,又问道:「招待他去府上吃饭了?」
「是。」
「那他见过你内人了?」
应伴君正要开口,忽然间脸红了一下,原先不懂皇上何以故意用「内人」来指伊何,但随即想到有可能答应他带家眷狩猎便连忙称「是」。
宣德重重地呼出鼻息,让人搞不清楚到底是生气还是另有打算,只听他声音起伏不大的说道:「要个红袍的侍郎带队狩猎不是不行,只是其他人脸面要往哪儿摆?他是朕的心腹不错,但不是教头。」
所以才说以家眷的身份啊……
应伴君无辜地抬眼睇了睇皇帝。
宣德当然收到他无声辩驳的眼神,没好气道:「你说他箭术很好,比得过御林军的弓兵麽?」
应伴君深吸了一口气,回想伊何射箭的英姿,抖擞道:「伊侍郎箭术精湛,利无虚发,绝对不输给任何将领!」
宣德眉毛一挑──他只是问比不比得过弓兵,应伴君竟然夸张的拿将领比拟,这要是传到其他人耳里还平静麽?唉,他难得万事太平的皇朝啊……
不禁哀叹忠心耿耿的应伴君根本是爱到犯傻了,居然不惜一切连皇帝都要拖下水,但其实宣德内心深处正等著看一出好戏──
崇牙、伊何,到底鹿死谁手?宣德若有似无的笑。
「既然如此,朕倒要看看。」目光扫过还跪地不起的应伴君,他双手负於龙袍之後迈开步伐,凛凛落下二字:「准了。」
应伴君陡然一震,「谢皇上!」
目送那龙袍明黄的背影远去,应伴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不敢猜测皇上是否也有同样心思所以才肯答应这事,但至少君臣间有一定的默契。
既然无法在战场上拚个你死我活,那就在猎场一决胜负吧!
这是受仇恨之苦的你唯一能放纵的机会。
◆◇◆◇◆◇
五天後,东郊。
「快!抄上去!」
「莫让狼群跑了!」
激越的马蹄声响彻天际,恰似战云弥漫的战场嘶声不断。
连日来的狩猎如火如荼进入最後一天,铁蹄踏雪,早已将冰封的大地一寸一寸踏裂开来,三队打著黄、红、蓝旗的人马分别从三面围堵惊慌失措的兽群,蓝队的应伴君由左路突袭,右路则交给崇牙的红骑兵网罗,皇帝军容浩大的位居正中御驾亲征。
广大无边的雪地上有一群驯鹿,时吓得东奔西窜,但众人狩猎的目标不仅仅是它们,还有埋伏在周围打驯鹿主意的贪狼!不管鹿跟狼他们都要了!
眼见群兽受到突袭四处奔逃,守在右路以逸待劳的崇牙弯起嘴角,立刻率队上前抄截,弓枪尽出,百兽哀号,无数负伤的野兽倒卧在寒惨惨的雪地上引出他侵噬的欲望,虽说猎场是由人来主宰的,狩猎结果早可预期,但这样追逐逼杀的过程还是让人兴奋到血脉贲张,於是在一波陡大的攻击之後,他勒马转向,回头追逐漏网之鱼杀得更加狂烈,俨然打算囊括所有战利。
但是应伴君哪里甘愿让他得逞,他们虽然分工合作,可是真正到了猎补关头就各凭本事了,没道理把千辛万苦追赶的猎物拱手让人。
「伊何!」应伴君立刻拔声高喊,登时,一枝响箭破空而至,凌厉地带起一阵旋风射中崇牙正在击杀的猎物。
「喝啊!」崇牙大震,急急收缰,还未确认该箭来自何方时又看见疾如暴雨的长箭接二连三到位,一时间,狼嗥悲鸣、群鹿哀跪,战乱的场面渐渐平息……
大地无声,寒风嗼寂。
一切静得彷佛刚才的混乱未曾存在过,但那些射中猎物的蓝色箭尾却又刺目地宣告所有权──
又是伊何!
崇牙危险的睇向那人,这已经是连续三日以来被他抢走猎物了!
「承让了,王爷。」
伊何英俊挺拔的坐在马上,一身劲蓝的猎装改换了平时文诌诌的样貌,他将大把青丝简易的束於腰後,任凭额前浏海斜长遮眉,看上去是那样的潇洒落拓、风流不羁。
他洒脱的抱拳为礼,可是当抬起澄净如水的目光与崇牙对峙时又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明明如此清澈的双眼竟然还会如墨潭一般深不见底,崇牙心知这个眼神是冲著他来。
是挑衅──
挟著报复快感的挑衅!
「啪、啪、啪……」陡然拍响的掌声引起众人翘首注意,「怀山,你骑射的技术似乎又比昨日更进步了。」
「皇上。」
宣德不急不徐驾马过来,脸上摆明了一副看戏的模样,方才他的御林军可是一点动作的意思也没有,好似这场狩猎与他无关。
伊何在皇帝面前收敛气焰,不矜不伐说道:「微臣惶恐,一切都是侯爷指导有方、布局妥当。」
「嗯,那倒是爱卿的功劳,第一天的时候你可没这种本事,但从第二天起你们俩之间的默契是越来越好了!看看连烁王都要让你们三分。」宣德缓缓勾起淡笑。
一抹厌恶稍纵即逝地掠过眼底,崇牙不著痕迹地冷笑,虚伪道:「恭喜皇兄身边有此文武双全的能臣,也恭喜将军有如此贤能的内助。」
应伴君立即回道:「王爷赞谬了。」
宣德笑笑地看著他们,不管他们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讨好的谀词始终是让人爱听的,这次冬狩可算是圆满落幕,明天他们将启程回宫。
「众卿辛苦了!天色不早,待收拾猎物之後就整队回营吧!」
「是!」
眼看最後的狩猎结束,众人准备撤退,但就在这时,风中忽然刮起一阵怒吼,其声嘹亮雄壮、慑人心魂,正是山中之王的吼声威赫远扬,刹那间,众人凝住的目光随体内沸腾的血液活跃了!
「出现了!」想不到等了四天,百兽之长的老虎终於出现了!
宣德看见那一闪而过几乎要与融入大地的影子不禁激动的捉住马缰,因为那只老虎竟是虎中最为珍稀的白虎!
「皇上!」应伴君也看见了,回头请他下令,这时所有人都在等皇上一句话。
「众卿听令,谁能猎到它,回朝之後重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