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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母子俩一路滚到楼梯结尾的地方,这中间,有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一直往下冲去的许蹇墨脸上猛地一白,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母亲弟弟身边,一向淡然的他此刻连伸出来的手都是颤抖着的,他抬起头来,冲着还站在一边的陶父大喊道,“打120啊,快!”
第二十五章断魂(下)
他弯下身子,将倒在许母脚边的孩子捧起来,是真的捧起来,仿佛他就是一块被软化了的蜡烛一般,稍微一用力他就会在自己手中变形一样。
孩子的头倒在许蹇墨的一只手上,小小的腿被许蹇墨的另一只手托了起来,陶诗序也跑了下去,可是跑到一半,看见了那副情景,忽然脚下就是一软,幸好她下来的时候早就扶住了栏杆,才没有让她自己摔下去。
从来没有见过许蹇墨这个样子。他一向是云淡风轻、目下无尘的,带着微微的高傲,却并不让人觉得
讨厌,反而大多数人都心甘情愿地折服在他的脚下,只是因为,他的确有这样的资本。而此刻,他浑身颤抖着,虽然已经勉力让自己镇定了,可是托住那孩子的双手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他一向淡然,若非此刻心里正在经受着巨大的情绪冲击,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个曾经被她叫做“爸爸”的男人早就冲了过去,想要从许蹇墨手中将那个小孩子抱起来,哪知许蹇墨却只是把身子微微一撇,根本就不让他碰孩子。
他的手尴尬地举在空中,犹如一场让人哭笑不得的闹剧。许蹇墨的妈妈也从地上挣扎着起了身,拉着许蹇墨的衣服袖子,急切地问道,“蹇墨,蹇墨,你弟弟怎么样啊,怎么样啊?”
许蹇墨看也不看她,好看的眼睛只是盯着面前的孩子,如果就这么看下去,那个孩子能够醒来的话,他就会这样一直看下去,一直看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他托着孩子的那只手被他妈妈猛地摇晃着,让他托不住孩子的头,明明心里已经恐惧烦躁异常,偏偏他妈妈还在那里闹个不休。许蹇墨终于被问烦了,张开嘴,说出来的话口气十分的冷淡,“没事的,等医生来了再说。”
他的语气再也不复刚才的温柔,带着许多的不耐烦,像是要把眼前这个,他叫了十八年妈妈的人早早打发了一样。
许母看着孩子这么久都一声不吭,想要伸出手来去探那孩子的鼻息,没想到刚刚伸出手来越过许蹇墨托着孩子的头的那只手臂,就被他狠狠地挡了回来。他就半跪在那里,双手里托着那个孩子,如同那孩子就是他这一生的珍宝一样,谁来碰都不行。
陶诗序看着他沾了些许血迹的脸,再看看他身后一坐一站的两个大人,突然觉得他们才是真的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偶然闯进来的陌生人,如今,更变成了仇人。
她就站在台阶上面,依靠着雪白的墙壁,心里升起一种莫大的荒凉和恐惧,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房。她刚才还隐隐觉得许蹇墨懦弱,可是她现在又何尝不是懦弱的。是她将许蹇墨的妈妈推下了楼,压到了那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脑中此刻正是一团的乱麻,没想到就听见一声一声的“乌拉——乌拉——”声由远及近地过来,过了不过半分钟左右,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中间的那个医生看了一眼这五个人,刚想要问究竟是谁要进医院,许蹇墨已经默默地将手中托着的孩子递了上去。
那医生伸出手指,在孩子脖子上重重地按了一下,眼睛里瞬间就涌起巨大的怒气,骂道,“有病啊,一个死人叫什么救护车?不知道现在医疗车子不够用吗?”
这一句话,像是一个惊雷一样打在了剩下的三个人身上,陶诗序猛地从自己的思绪当中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许蹇墨跟前,可是到了他身前,却反倒没有什么反应,或者,是不敢有什么反应。
他的妈妈刚刚听到这句话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是颤抖着伸出手指,到那个孩子的鼻子前面,去探他的鼻息。
这一次,许蹇墨倒没有再阻拦他妈妈,只是冷眼看着,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她的手指伸到孩子鼻子前面,接着就像是被烧到了一样,猛地缩回手来,脸色是刚才跌下楼来都没有的惨白。是真的惨白,里面还泛着淡淡的青色,像是一下子就死掉了,却又被人硬是从土里挖了起来,给她刷上了厚厚的粉,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腐尸的气息,再也没有半点的生机。
陶诗序缓缓地蹲下身来,又缓缓地伸出手去,学着刚才那医生的动作在那孩子的脖子上面按了下去。动脉那里果真是已经没有任何挑动的迹象了,她却又像是不甘心一样,又往下按了按,不按不知道,一按下去才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许蹇墨会一直托着那个孩子的头,只是因为这个孩子的颈椎刚才折断了,他只要一放开,就会被人看出来。这恐怕也是孩子的死因。怪不得刚才许母掉下来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轻微的脆响,原来就是这个。
只是,许蹇墨一直托着这个孩子,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叫急救车来呢?是不是,其实他心里,也根本不愿意相信,刚才他上来之前还在蹦蹦跳跳、跟他有说有笑的孩子,这么一转眼的时间,就像一棵小草一样,被人残忍地践踏了,甚至是,连一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连一点儿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陶诗序猛地朝后面一跌,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就是刚才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就杀人了。而且杀的,还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可是,无论她愿不愿意相信,事实就是如此,她真的杀人了。那她,跟许蹇墨的妈妈,又有什么区别?她们一样是凶手,一样是刽子手,杀的,都是善良的人。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去找许蹇墨,他就带着这个小男孩,和他一起出来吃早饭。看许蹇墨的那个样子,恐怕是很喜欢这个小弟弟了,那个孩子也很依赖许蹇墨。虽然还不知怎么会说话,但是已经十分的讨人喜欢。
说起来,她偏过头看着被脑门儿上面有着淡淡鲜血的孩子,他们还是姐弟呢,有亲姐姐亲手杀了自己弟弟的么?她虽然恨许蹇墨的妈妈,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把愤怒和仇恨牵扯到孩子身上,就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喜欢他,对他也是恨不起来的。
脸上猛地一痛,却是一个耳光不声不响地打到了她的脸上,那人下手颇重,将她的脸打得不由自主地一偏,她觉得口腔里又是一阵腥甜,看来这些又出血了。
那人举高了手又朝着陶诗序狠狠地挥下来,她的背后就是栏杆,根本就没有办法躲开,跟何况,她也根本就不打算躲。她不是那样没有心的人,孩子没有了,她也很伤心,很自责,起码这样,能够让她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儿。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再次让她在自己的脸上感觉到,她抬起头一看,却是许蹇墨抬高了手臂,将那一巴掌给挡了回去。她有些不明白地转过眼睛朝他看去,可是,就好像她的眼神是针一样,许蹇墨刚刚一触到就偏了过去,不再看她。
头顶上方那个喘着粗气的男人闷声说道,“你让开,我今天要打死她!没见过这样忤逆不孝的,居然敢亲手推自己的后母,杀了自己的弟弟。”他转过脸来,冲着陶诗序嚷道,“你给我滚过来,滚过来!”他的眼里全是仇恨,像是恨不得一下子把打死,跟他和许母的孩子抵命一样。
陶诗序在心里微微笑着跟自己说,看吧,那就是你的爸爸,如今,他看你,还像不像是看他唯一的女儿?她自己对心里的那个她默默说道,不,从他和那个女人,不,是他回来跟母亲和自己摊牌的时候,他就再也不是她爸爸了。可是为什么,即使是这样说,她心里都还是一股涩涩的感觉,那股涩意一瞬间就将她自己的心填满,涩意太多了,她的心太小,装不下,让她的整个心房都是胀胀的,胀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刚才他去送那些医生去了,回来就毫不犹豫地给了陶诗序一巴掌,他在那里喊了两声,见陶诗序依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由得火气更大,只是碍于许蹇墨就在他们中间,才没有一下子冲上来把她从地上拎起来。饶是这样,他都还在那里暴跳如雷,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陶诗序弄死在原地,连尸首都不存。他叫得烦了,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凶猛,像是一头野兽一样,马上就要冲上来将她撕得粉碎。
陶诗序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爸爸,再也不是她爸爸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是难受。
那个男人终于不再等她了,直接冲上来想要把她抓起来,只是他刚刚动手,一旁半跪着的许蹇墨放下男孩儿,突然站起来,转过脸来盯着他说道,“你够了!”
他的表情淡淡的,可是眼睛底下却是汹涌着的寒流,好似一下刻就要冲破他眼眶的束缚,将这里的所有人统统淹没。
许是被他这幅样子给怔住了,那个男人本来是要冲过来打陶诗序,被他这样一喝,反倒止住了脚步,站在了原地。他是大人,想的东西自然比较多,况且,许蹇墨也是别人的孩子,他眼下忙着讨好许蹇墨的妈妈,自然对他千依百顺,不敢有半点儿的违拗。
只是那个男人止住了脚步,许蹇墨的妈妈却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她终于回过神来,站起身来冲着许蹇墨喊道,“什么够了?什么叫够了?就算是拿她抵命都是不够的。”她说着就冲到那个男人的裤兜里,轻车熟路地将电话掏出来,像是怕人来抢一样,迅速地拨下了110。许蹇墨想要去阻止,却已经晚了。
第二十六章母与子(上)
陶诗序被带走了,许母报了警,无论是不是她故意的,她都杀了人,况且以许母的性格,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许蹇墨坚持要回他以前住的地方,陶诗序的爸爸也不太愿意让那个孩子的尸体放进家里,于是就叫来了殡仪馆的人把孩子带走了。本来许母今天就打算住进陶家的,但是许蹇墨坚持要回去,她不放心,便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今天本来是月假的,高三平常周末都不放假的,全都拿来补习了,没办法,全国的大趋势就是如此,更何况许蹇墨他们念的学校是本市最有名的,自然严厉。一个月只有那么一天,若是往常,他都是在家里休息的,可是今天妈妈要他帮忙搬东西,他虽然不情愿,不想去陶家,但是耐不住弟弟的央求,便帮忙搬过去了。
他像弟弟这么小的时候,爸爸还在,那个时候家里虽然算不上有多富有,但是也称不上清贫,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倒也幸福。那样的时光虽然短暂,但他总归还拥有过,只是弟弟,他连身份都是非婚生,说穿了就是私生子,更不要说享受到来自父母亲无微不至的关爱了。
弟弟从一开始就是被母亲当做工具来利用的,她想要挤走那个男人的原配,必定要用点力气,那个男人虽然当的官不大,家里也称不上家财万贯,更不是什么豪门,但是以她的那个年纪,能够找到这样的下家,已经算是不错了。妈妈要忙着和那个男人晨夕周旋,生弟弟的时候为了吓那个男人,没有用剖腹,却又碰上难产,所以根本就不喜欢弟弟。那个男人在的时候对弟弟还好,不在了莫说根本就不问他一句,很多时候看见了他在脚边,也是直接绕过。
弟弟年纪虽然小,但是却已经十分敏感聪明,知道自己不受妈妈的欢迎,那个所谓的“爸爸”连称呼都不敢让他叫出声来,也只跟他最亲近了。所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可怜、内心怜悯那个孩子年幼却已经遭遇了这些,还是他们骨子里的血脉在作祟,那么多的人,还是他对弟弟最好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许蹇墨才坐到沙发上,缓缓地舒出来了一口气。可是这样的一口气,并没有让他心里好受多少,他的心中,依然是沉甸甸的。
洗完澡出来,都还听到妈妈嘴里有些不情愿地在嘀咕着,“都说了,今晚上在那边多好,又宽敞又凉快,环境又好,非要回这里。。。。。。”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许蹇墨淡淡扫过来的一个眼风给吓得立刻住了嘴。她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当妈的其实不应该这么怕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她自己养的儿子,又养了这么多年,平常里也还是很孝顺她的,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倒越来越怕他了呢?
许蹇墨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儿过了,他偏过头,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方才说道,“你说了这么多的话,脸不疼了?”
经他这样一提醒,许母立刻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