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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溅起无数细碎的晶珠,珠子滚落碧水,掀起一个个圆圆的涟漪,涟漪相互交叠,最后变成波光一片,让人再分不出头尾。
厅中无声地起了一阵骚动,众人心中有鼓掌喝彩的冲动,却又怕惊乱了弦声的从容,便都死命憋住,直到琴声渐低,几不可闻时,众人这才把胸腹中酝酿了半晌的那一声“好”高叫出来。
龙四海也在击掌赞叹,对音律一窍不通的他,居然也从这琴声中听出了秋的萧瑟,江湖的杀伐,世事的无常,让他生出击箸狂歌的冲动,就在这时,只听弦声陡起,如将军临阵,战马嘶鸣,似乎有凛凛杀意从那琴上直泻过来,把众人的喝彩尽数压了下去!
就在此时,龙四海心中却突然感受到一丝真实的杀意,那决不是来自琴声中眩目的琴意,那该是来自身后!这让龙四海陡然有如芒在背的感觉,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众人正屏住呼吸,就等着琴音弱下去好一舒胸中的压抑,没一个人注意自己,龙四海却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容,那该是山东布政司衙门的年轻文案,叫什么名字龙四海却已忘了。
慢慢转回头,龙四海心中没有一丝放松,暗暗把护体真气提到了十分,龙四海对自己武功有充分的自信,自信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就算身后有顶级杀手暴然出手,也决不能伤到自己一根毫发!
琴声再次弱下去,最后细微到几不可闻,就在琴声完全消失,众人欢声雷动时,陡听一声焦雷般的大吼,盖过了所有人的欢呼,只见龙四海那庞大的身子猛然跃起足有两人多高,跟着又重重摔落下来,砸坏了几张桌椅。
“帮主!”几个随从忙扶起龙四海,只见龙四海吃力地指了指胸口,无助地张了张嘴,然后一歪头,浑身象烂泥般瘫了下去,死了!
一、官匪联手
“这世上的人可以分为两种!你们可知是哪两种?”当飞鹰帮的帮主彭天彪对着燃起的香烛问这话的时候,他身后几个堂主都没有搭腔,他们知道,当彭老大这样问的时候,答案决不会是“男人和女人”或“富人和穷人”这样简单。
虔诚地拜了拜神龛中的关帝爷,彭老大这才回过头,迎着几个堂主疑惑的目光缓缓道:“可以分为吃肉的人和吃草的人。”
见众人脸上都露出茫然的表情,彭老大无声一笑,悠然道:“大家都见过丛林中的动物,有的天生就要吃肉,比若豺狼猛虎,有的则天生吃草,就象野兔麋鹿之类,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有的天生低贱,劳苦一生为世间创造财富,却难求一日温饱,比如农夫工匠之流,多象那吃草的动物,以自己的血肉供养他人,有的人不稼不穑,却能广有良田美姬,决不为三餐发愁,比如大小官吏,巨宦富贾,多象豺狼虎豹,只以别人的血肉为食。”
几个堂主脸上都有恍然而悟的表情,心中却又生出新的疑惑,青龙堂堂主赵盛威忍不住问:“帮主,那我们该算什么人?”
“问得好!”彭老大赞许地点点头,“本来凭咱们的出身都该是吃草的人,但咱们不甘心,所以磨尖牙齿,锋利爪子,不再老老实实地啃草,咱们不是天生的吃肉的人,但却是经过后天努力,变成以他人为食的人!”
白虎堂堂主肖煞笑道:“这么说咱们比寻常吃肉的人还高上一分半分了?”
彭老大微微摇了摇头,叹道:“其实咱们比起那些天生吃肉的人来,还是小巫见大巫的。”
不等几个堂主再次发问,彭老大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扫视众人一眼缓缓道:“你们可知我为何要说起这个问题?”见众人再次茫然摇头,彭老大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斑指淡淡道:“近日济南城中暴毙的几个人,不象你们说的那样,除了都是意外猝死外便毫无联系,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吃肉的人。”
“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赵盛威笑着问。
“本来没什么关系!”彭老大轻叹,“但现在咱们恐怕已脱不了干系。”
说这话的时候,彭老大眼光直直地落在面前桌上的那封帖子上,木无表情。那帖子模样很普通,唯一不普通的是落款那三个瘦骨嶙峋、飞扬跋扈的狂草――――杜啸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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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提刑按察使司衙门,是掌一省刑狱之事的最高行政机关,虽然外观就象普通的府衙般毫不起眼,但江湖声望赫赫如飞鹰帮帮主彭天彪,应按察使杜啸岭之邀来到这里时,心中也是生出凛凛的戒意,尤其在这非常时期。
“彭帮主,稀客稀客!”按察使杜啸岭和暴毙的掌一省之政的布政使杨有德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只见他年近五旬,身材矮小,精瘦干练,双目炯炯不怒而威,如今勉力挤出一丝假笑把把彭老大迎入府衙时,彭老大心中的感觉就象是被狼盯上了的肥羊。
“杜大人一方父母,彭某何德何能,竟蒙大人恩招?”彭老大官场上的人也见过不少,心中警惕,面上倒也不露声色。
杜啸岭呵呵一笑:“这济南府除了漕帮就数飞鹰帮为大,彭帮主领袖一方好汉,杜某添为地方小吏,有什么疑难事务,总是要向彭帮主请教才是。”
来了!彭老大心中微凛,面上却堆笑道:“不敢不敢,彭某一介草民,大人若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爽快!”杜啸岭说着一击掌,几个衙役立刻退了出去,大厅内就只剩下他和彭老大,不理会满腹狐疑的彭老大,杜啸岭在厅中慢慢踱了几圈,才轻声问:“最近城中出现的几起离奇猝死事件,彭老大有所耳闻吧?”
彭老大一愣,点了点头嘿嘿傻笑道:“济南府数十万人口,每日总有死人,不知杜大人说的是哪一个?”
杜啸岭猛地停在彭老大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冷不热地道:“彭老大该知道杜某说的是何人,若是再和下官绕圈子,咱们以后就公事公办好了!”
彭天彪心中一凛,知道这公事公办意味着什么,不敢再顾左右而言它,无奈道:“彭某是听说大人有两个同僚离奇猝死,这跟彭某好象没什么关系啊!”
“漕帮的龙四海呢?”杜啸岭紧盯着彭天彪,“所有人都知道漕帮和飞鹰帮是死敌,龙四海一死,这济南府乃至整个山东都将是飞鹰帮的天下了!”
“大人可万万不能这么说!”彭天彪连连摆手,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天大地大,都不如官家大,走到哪儿还不都是圣上的臣民,济南府除了布政使当然是大人最大!咱们再怎么也只是如来佛手心里的孙猴子,什么时候给压到五指山下还不是看大人高兴。”
见杜啸岭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彭天彪这才松了口气,叹道:“虽然小人很想龙四海死,就象他想我死一样,但要杀龙四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然漕帮也不能屹立江湖数十年不倒,或许他是恶事做多了,遭了老天报应也说不定。”
“他是不是报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老天报应,也是假手于人!”杜啸岭神情淡然,略顿了顿,杜啸岭才又叹道:“开始杨大人暴毙我还未放在心上,后来是宋参政、按察司的张大人、漕帮帮主龙四海、总护法贾豹子,若只是一二人还可说是意外,但接二连三出现这种事,必定是人为!”
彭老大一怔,忙问:“大人该不是以为跟我有什么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杜啸岭冷冷地道,“不说你和龙四海的恩怨,就凭你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你脱得了干系?”
彭老大苦笑道:“大人要小人怎么做,尽管吩咐就是,别再吓小的了,小人天生胆小,经不起吓的。”
见彭老大一脸苦涩,再不敢耍滑头,杜啸岭这才道:“虽然我明知这些人死得蹊跷,但他们身份都不同寻常,尤其他们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时浑身无一丝伤痕,也无中毒迹象,格于影响,我不便强行解剖他们尸体,应家属要求,便都作为正常死亡下葬,可我对他们的死因有怀疑,却又不好推翻前论,所以要你暗中去调查他们的死因,找出凶手。”
说到这杜啸岭犹豫了一下,放低了些声音:“尤其凶手对几位大人的癖好了如指掌,我怀疑这跟衙门里的人有关,至少在官府中有凶手的眼线,所以不能完全靠手下捕快去查探。”
彭老大心知一省高官接二连三暴毙,作为掌管一省刑狱的杜啸岭在皇上面前迟早脱不了干系,所以才要抓紧破案。这事跟彭老大却没什么关系,便苦笑道:“这些可都是官家的事,我一个草民如何好插手?再说刨人坟茔的勾当若是让人知晓,草民不被死者家属寻仇才怪。”
杜啸岭嘿嘿笑道:“你不想干也无所谓,只怕明日城中就有关于彭老大的流言,就算我按察司不找你麻烦,帮主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吧?”
彭老大面色微变,心知要把这栽到自己头上的话,漕帮上下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就这就够麻烦,还不算得罪官府给以后江湖生涯造成的困难,踌躇再三,只有无奈道:“草民照杜大人吩咐就是,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杜啸岭笑着拍拍彭老大肩头,柔声道:“帮主是明白人,也勿需我多说,你先调查那些人的死因,一有发现无论早晚立刻飞报于我,同时留意最近地面上出现的陌生人,我会让手下捕快暗中协助你,但你却不能借我按察司的旗号,出了事你得自己担着,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知道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勾当,稍不留神就要得罪各方势力,彭老大不禁在心中把杜啸岭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面上却还是不得不装着欣欣然答应下来。
送彭老大出得大厅,杜啸岭又貌似无意地道:“有人状告飞鹰帮逼良为娼,此事本官已压了下来,彭帮主以后要多多约束手下,不要做得太过分。”
彭老大唯唯诺诺地出得府衙,来到大门外才发觉后心阴冷,被外面明晃晃的太阳一照才稍稍好些,回头望望气象恢弘的按察司府衙,不禁暗暗啐了一口,对杜啸岭这手恩威皆施的手段既惊且惧,却又生出一丝侥幸,心知若和这一省最高刑狱大吏拉上关系,以后这山东地界就不会再有任何人可以与自己一争雄长。但自己也别想再自由自在地做土皇帝,得失之间,一时竟算不明白。
心情复杂地上得坐骑,彭老大立刻吩咐几个随从:“通知各堂口,留意地界上最近出现的陌生人,细细盘查其来历行踪,另外找几个盗墓高手,准备好几付掘墓的工具候着,今夜或许就要用上。”
几个随从露出一丝惊诧,却也没有多问,立刻分头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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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大的命令黄昏前就传达到飞鹰帮所有堂口,济南府街头巷尾的闲汉立时多了起来,他们肆意盘查路人、顺便也调戏妇女,却没有人敢反抗,他们服饰上都有飞鹰帮的标志。
朱雀堂堂主常万山也参加飞鹰帮这次行动,负责东城区的盘查,其实他心知,在现今严格的户籍制度下,来往商贾、无业游民已经不多,这样的盘查不过是走走过场,趁机张扬一下飞鹰帮在地方上的地位和实力,因此他并不很尽心,只把任务交待给手下的兄弟,自己则躲到相好的小桃红的闺房中,打算偷半日的温柔。
只可惜小桃红整治的酒菜还未尝上一口,就有兄弟哭丧着脸来飞报,一个外乡汉子在太白楼把上去盘查他的几个飞鹰帮好汉从楼上扔了下来。
听到这回报,常万山心中有些意外,济南城中,除了漕帮敢跟飞鹰帮较劲外,还没人敢动飞鹰帮的人,所以常万山对那外乡汉子更多的是好奇,很想看看这与众不同的汉子是何许人也,抬手拿起自己那把成名已久的鱼鳞金环刀,顺手在小桃红屁股上狠狠拧了一把,常万山这才带着手下直扑太白楼。
太白楼是东城区最大的酒楼,平日里热闹喧嚣无比,今日却冷清得要命,一帮既怕事又好奇的寻常百姓若即若离地候在楼外的街头巷角,不知是等着看飞鹰帮的笑话还是看那外乡汉子的热闹。太白楼二楼的窗口大开着,那人正倚在窗边顾自饮酒,偌大的酒楼,酒客早躲得一个不剩,那人却似毫无所觉。
只第一眼,常万山就惊诧于那外乡人的年轻,显然仅二十出头,秀秀气气的白净面容,瘦瘦弱弱的身子骨,在大汉林立的济南城中,自然有些惹眼,可最惹眼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他的衣衫和神情,他的衣衫就象任何一个潦倒的流浪汉一样毫不起眼,他的神情却象富贵惯了的世家子一样自信而不跋扈,单独来看都没什么,但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却要让人连连侧目。
望着几个摔得鼻青脸肿的兄弟,常万山不用问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但江湖上打滚多年的常万山,当然不会为这点小冲突轻易得罪不明底细的人,尤其对方还真有些特别,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