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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怎么会不生气呢?只是本宫不是气她不愿从命,嫁到滇郡意味着什么,本宫不会不清楚。不是每个人都是王昭君,本宫也没有指望她一下就答应。滇郡王不是盏省油的灯,他的王妃自然得要是个稳重沉得住气的女子,才能以静制动,不被滇王牵着鼻子走。可是她今天这样的反应,动辄寻死觅活,实在没法让本宫放心。”
“那……娘娘打算怎么办呢?”
“先禀报皇上再说吧。再怎么说皇命难违,也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玄凌听说邺芳春不愿嫁给姚八之后,沉默了片刻道:
“这个邺尚书挺有眼光的。”
朱宜修又好气又好笑,“那皇上是打算成全她了?”
“难得有个脑子清醒又不贪慕富贵的,君子成人之美嘛。”
说着,玄凌指了指砚台,“帮朕研点墨。”
“皇上!”
“孩子他娘,给孩子他爹研点墨!不然孩子他爹今儿夜里不让你睡!”
玄凌板着脸,一本正经开着玩笑,气得朱宜修在他肩上削了两拳,但还是老老实实过去开始研墨。
玄凌一笑,“邺芳春不行,自然还有别的人选,你又何必着急上火。这也好,别的也好,什么事儿能有你要紧?明年就是选秀之年,还怕选不出一位滇郡王妃么?何况,敬德院十位女官,不说家世,单论人品也都很拿得出手。安氏已经要给了予潘了,刘氏和傅氏也很不错……”
说到这里,玄凌突然坏笑了起来,“对啊,刘氏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嘛。”
“皇上,刘氏是最不可能的!”朱宜修丢下墨锭,“别忘了刘氏可着人打过滇王!”
“所以,为了保护朕的闺女,嫁妆里会增添一样,十二名武艺高强的贴身侍女,每个人都赠予正六品乡君的封诰,看谁敢小瞧她们。”
玄凌摸着光溜溜的下巴,仿佛已经能够看到姚八被胖揍成猪头的样子,笑得满脸都是牙,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根本就是对姚八最大的成全。
只是这一次,为免节外生枝,朱宜修没有直截了当地跟刘令娴说要她嫁给姚八,而是准备在瑞安郡王一家进京之后再提此事。而且,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有的她忙,首当其冲的就是八月里和定长公主的册封礼。
和定长公主就是在对吐蕃之战中被俘虏的吐蕃赞蒙,现在吐蕃新任赞普萧萧捻吉梅勒叠的生母,安直石莱答绛宥。萧萧捻吉梅勒叠去岁秋天已经被玄凌放归吐蕃,回去改名为明孜塔玛歩豪奇,继承他死去父亲的赞普之位,而萧萧捻吉梅勒叠的母亲,则被以“京中天气温暖适合赞蒙颐养天年”为由,当成人质留了下来。
为了安抚萧萧捻吉梅勒叠,玄凌在安排安直石莱答绛宥和太后吃了几顿饭之后,就以太后名义收了安直石莱答绛宥为义女,赐号和定。玄凌也在京中划了地方,准备给这位便宜姐姐修府建宅,只是后来十月里除了舒贵太妃的事儿,才搁置至今。如今,公主府已然完工,和定长公主的册封礼自然也被提上了日程。
就在内务府和礼部紧锣密鼓地准备接下来一连串的仪式,温实初总算挤出了空子,带着一个苍头一个小厮,找到了小厦子的本家,把小厦子入宫以来积攒的体己交给了他的家人。又去了小厦子妹子的坟上祭奠,全了自己的承诺。只是让温实初不解的是,小厦子的母亲河氏面色极差,看上去像是极为疲劳的样子。出于医者父母心,温实初为河氏号了脉,得出的结论也只是用心过度而已。温实初开了补心益气的方子给河氏,便回了府。
八月二十八,和定长公主册封礼成,安直石莱答绛宥的身份从先吐蕃赞蒙括弧战俘括弧完,变成了爵比亲王的长公主。虽说原先玄凌没有缺过她的吃穿,可到底还是俘虏的心境,如今下人们不说,连帝后也一口一个皇姐,境遇可以说是天翻地覆。安直石莱答绛宥,不,现在是和定长公主了,对大周的看法开始有了转变。
其实要不是安直石莱答绛宥比玄凌还大五岁,玄凌是真的不介意收她为义女,好当萧萧捻吉梅勒叠的便宜外公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接下来,玄凌准备为自己新姐姐选个夫婿,最好他们赶紧生上三五个孩子,好把这女人的心定在中原。玄凌端坐在龙椅上,含笑看着对自己行礼的和定长公主,心里已经开始了盘算。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要挪窝一定会提前告诉大家。挪不挪窝都是我个人的事,跟其他人无关。
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没热情了(笑)
☆、第 79 章
九月初五,予泽十二周岁生辰。玄凌下旨立皇长子燕王予泽为太子。皇二子江陵王予湉、皇三子魏王予浩移居去岁新修建好的撷芳殿。
九月十二,是行册皇太子仪的日子。玄凌看着身着皇太子冕服的予泽肃容行礼如仪,心中感慨万千,这小子当年才多点儿大啊,现在个子抽开了成了俊秀的小伙子,也就比他老子矮不到一头了。好儿子,朕不会像皇考那样对皇子放任自流,朕会把你培养成为一个伟大的君王,你日后的成就一定会在朕之上!
予泽在引礼官的引导下依次受了皇太子册宝,复至中宫对朱宜修行朝谢礼。礼毕,予泽又到文华殿接受诸王世子朝贺,到武英殿以家礼见宗室诸叔、诸兄。玄清告病未至,倒是没有给予泽添什么乱子。
次日,文武百官循例上表庆贺中宫。朱宜修心中的大石并没有完全放下,她知道,予泽成为太子之后,一切才刚刚开始。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照顾好丈夫儿子的生活,让他们父子之情不被离间伤害。
十月上旬,皇四子予洋封唐王,迁居撷芳殿。皇五子予淅封胶西王。同日,先皇九子玄汾封平阳王,待王府修建完工后开府居住。
十月中旬,瑞安郡王予淇奉母亲郡王妃谢氏,携正妃甄氏入京觐见。虽然同样姓甄,但甄氏和甄嬛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没有一点关系。甄氏母家系出名门,乃中山无极甄氏。祖上系过五代列侯,祖父在隆庆帝为太子时为詹事府詹事,父亲官至正三品通政史,长兄甄殊是隆庆一朝最后一次科举中的探花,现任翰林院学士。乾元六年,年方十四岁的甄氏通过选秀,指婚给当时的瑞安郡王长子予淇。如今八年过去,甄氏膝下只有一女,予淇的侧妃李氏有一子,两个孩子皆未获封。甄氏本就生得花容月貌,更是持家的能手,成婚后侍奉翁姑勤谨,打理府中事务更是一把好手。予淇对她又敬又爱,两位侧妃也不敢对她有半点不敬。
【文昭甄皇后出自中山无极甄氏】
老瑞安王妃谢氏的母亲和庄和淑太妃是堂姐妹,因此,在隆庆帝一朝,谢氏便和太后也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此次进京,老亲戚难得见面,少不得要多聊聊陈年往事。太后见甄氏模样、言语、礼节皆是出挑的,心下喜欢,令孙竹息取了一只赤金嵌南珠手镯,亲自戴在甄氏手上。婆媳俩自然感激不尽,太后又留谢氏和甄氏在紫奥城小住几日,为免宫中规矩多,她们不自在,太后安排她们随庄和淑太妃一同居住。
这日,谢氏陪着太后和庄和淑太妃听戏文,知道甄氏不爱听,也舍不得拘束了她,只让她自己在附近散散心。甄氏平日要服侍婆婆,相夫教子,也乐得有这一半日清闲。考虑到紫奥城里贵人多,为免张扬冲撞,甄氏便只带了两个丫鬟素云和素月出门。
如今已经是十月早冬,怎么都说不上暖和的天气,不过甄氏在青海呆久了,回到京里反而不觉得冷了。甄氏越走越精神,几乎不想回去了。路上倒是也远远遇见了两个成年宗亲,甄氏都及时避开。这样走了一个时辰,甄氏有些饿了,准备和素云素月回宫,转身就遇上了甄嬛。
甄嬛自八月里害得沈眉庄失子之后,见玄凌没有处罚自己,心中着实得意了一阵子。只是天气转凉之后,她便偶尔会神思昏聩,身体不适,请了太医来看,也只说是思虑过多,清淡饮食将养一段便好。崔槿汐便时时劝了甄嬛外出散心,少闷在宫里,她精神倒是好了些。只是出门没多久,就碰上了一位身着郡王妃服制的贵妇,甄嬛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起面前的人。
甄氏神色平静地看着甄嬛红果果的视线,直到甄嬛意识到自己太过露骨而歉意地笑了笑,甄氏方礼貌性地回了甄嬛一个业务用笑容。甄嬛道:
“我是棠梨宫的玉贵人。不知您是……”
甄氏淡淡一笑,玉贵人么?不要以为住在青海就不知道京里的八卦了,旁的不说,单跟着庄和淑太妃一起住的这几日,就够甄氏知道甄嬛是个神马货色了,
“玉贵人好。妾身瑞安郡王妃甄氏。”
甄嬛眼睛一亮,“真是巧了,我娘家也姓甄。看来咱们还是一家人了。”
“是么?”甄氏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许多,“妾身出身中山无极甄氏,不知小主是哪里人氏呢?”
一说到出身,甄嬛脸一红,强笑道:“我便是京城人氏,自幼不曾出过京的,不过一笔写不出两个甄字来……”
正说着,甄氏背后的素月扑哧一笑,甄氏假意嗔道:
“这丫头,恁般没规矩,傻笑些什么?”
素月吐吐舌头,福身道:“回王妃的话,奴婢只是觉得一笔怎么能够写出两个甄字呢?纵然粗通文墨如奴婢,也是知道甄字有十四笔的。”
【甄字简体十三笔,繁体十四笔。】
甄氏瞪了素月一眼,“越来越没规矩了,小主何时说能写出来了?罚你回去接着抄写经书!”说着甄氏又转脸含笑对甄嬛道:
“只是,妾身跟小主似乎未必是一家呢。”
甄氏笑容可掬,更是刺痛了甄嬛的眼睛。崔槿汐有种不安的预感,扯了扯甄嬛的袖子,“小主,您出来久了也累了,不如回宫歇息吧。”
但此时的甄嬛本能地不想输给面前这个女人,她甩开崔槿汐,上前一步道:
“纵然娘家不是一家,论起夫家辈分来,王妃还得叫我一声婶母呢……”
“婶母?”甄氏敛去了面上的笑意,肃容道:
“小主只怕是天气冷冻坏了有些神志不清醒了吧,妾身自知粗鄙,蒲质柳资,蒙今上天恩册为瑞安郡王嫡妃,虽然不敢恃宠而骄,可更知道不能妄自菲薄,丢了皇室脸面。妾身只知道能让妾身叫婶母的除了中宫娘娘之外的,就是宗室各位玄字辈贵戚的正室,从来不曾听说有个玉贵人也要跟皇后娘娘比肩的。妾身久不入宫,生怕礼仪生疏,冲撞尊上,竟不知何时又冒出新婶母来,还请贵人小主为妾身指点一二。”
这番话说得甄嬛面色铁青,她目光阴鸷,冷冷地看着甄氏,
“但我再怎么说也是王妃的长辈……”
“哈哈哈哈!!!”不远处的假山石后传来了爽朗的笑声,绕出一个身着亲王服制的人,正是刚刚封王没过多久的玄汾,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甄氏一见玄汾过来,忙退后两步,先行国礼,后行家礼,
“妾身瑞安郡王正妃甄氏,见过平阳王叔。”
甄氏的侍女也忙跪下行礼。
“侄媳妇不必多礼。”玄汾笑着抬手虚扶,“终日里听和母妃说,予淇家的媳妇规矩礼数都是最好的,今天瞧见,实在名不虚传。予淇那小子真是有福!”
甄氏心道,明明我男人比你还大十岁呢,好意思说人家是小子!当年我选秀那会儿你还拖着鼻涕踩在小太监肩膀上偷看秀女来着,后来被太妃胖揍一顿,婆婆可都告诉我了!想归想,面上终究含着得体的微笑,垂下目光道:
“九王叔谬赞了,妾身愧不敢当。”
甄嬛被晾在一边,心里各种不是滋味,突然玄汾像刚刚看到她一样,随意拱了拱手,
“哟,这不是皇兄的玉贵人么?方才没瞧见您,可别见怪呀。”
甄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皮笑肉不笑道:“九弟好。”
“九弟?”玄汾嘴角一抽抽,皇兄啊皇兄,以前您的品味一直都不错啊,怎么如今宫里进来这么个货色,“玉贵人该不会是在叫小王吧。”
“那是自然,”甄嬛调整好呼吸,带着三分亲切,“平阳王是皇上亲弟,皇上是我夫君,我于平阳王乃是四嫂,便不拘俗礼,冒昧叫一声九弟了……”
“是么?本王倒是不知道如今这世道已经是小老婆都能论资排辈称嫂子了,本王的四嫂那只有一个,就是凤仪宫昭阳殿的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轮得到妾媵之流也来充大了?”
玄汾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之意,甄嬛又羞又气,一甩袖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着甄嬛转身欲走,却被玄汾出声拦住,“且慢!”
甄嬛心道定是玄汾怕此事张扬出去,不敬天子嫔御的罪名可非同小可,转身冷冷道:“平阳王还有什么吩咐么?”
玄汾冷笑,“侄媳,九叔借你两个丫环一用。”
甄氏垂首微微一屈膝,“九叔请自便。”
玄汾指着甄嬛对素月素云道:“为本王拿下这个目无礼法、心怀叵测的玉贵人,去颐宁宫太后面前分辨,一切后果自有本王担着。”
甄氏本来是不愿多事,只是实在是厌恶甄嬛,也不愿让一个妾媵之身小瞧了自己去,便没有阻拦玄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