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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云:“我两边腮帮子痒的难受,可能是过敏。姐姐给我些蔷薇硝用用。”
蔷薇硝:一种药用化妆品,成分大概是蔷薇露和银硝,作用,清热利湿、祛风、消散、祛腐,对春癣有一定治疗作用。
宝钗:“不好意思,前天我把剩下的那些都给了宝琴。颦儿配了好多,我正想跟她要些,今年没发痒,就忘了。我让莺儿去要些来。”
说完,叫来了莺儿,蕊官也要去:“我想藕官了,跟姐姐一起去看看她。”
二人一面说笑,一面出了门。顺着柳堤,到了柳叶渚,只见柔软的枝条垂在地面上,嫩绿的柳叶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莺儿笑道:“你会用柳条编东西不?”
蕊官摇头。
莺儿:“你等着,我采些柳枝编个花篮,然后你去采些花放在里面,那叫一个好玩。”
说完,也不去拿蔷薇硝,挽起袖子采了许多嫩嫩的柳条。莺儿让蕊官拿着,自己边走边编,看到有好看的花就随手摘下来。不一会儿,一个玲珑的小花篮就编好了。枝上翠叶满布,里面鲜花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蕊官:“好姐姐,送给我吧。”
莺儿:“这个送给林姑娘,回来咱再编几个大家玩。”
来到馆,黛玉正在梳妆,看见莺儿手里的篮子,笑问:“这是谁编的?”
莺儿:“我编了送给姑娘的。”
黛玉接了,说:“人人都说你手巧,果然是真的。”一面说,一面让紫鹃挂起来。
莺儿问候了薛姨妈,又跟黛玉要蔷薇硝。黛玉让紫鹃包了一大包,说:“我今天想出去逛逛,你回去告诉宝姐姐,不用她过来了,我梳好头就跟妈妈去你们家,饭也在那边吃,热闹。”
莺儿答应了出来,去藕官屋里找蕊官,只见两人叽叽喳喳说的正热乎。
莺儿:“姑娘一会儿过去,藕官先跟我们过去吧。”
紫鹃:“好的吧,她在这里也淘的让人烦。”一边说,一边用一块洋巾把黛玉的筷子、汤匙包了递给藕官:“你把这些先拿过去,也算是一项任务吧。”
三人高高兴兴出了馆,顺着原路来到柳堤,莺儿又采了一些柳条,让蕊官、藕官先把蔷薇硝送回去再回来,自己干脆一屁股坐在山石上编起来。
正编那,只见何婆子的小女儿春燕过来了,笑着问:“姐姐干什么呢?”
莺儿:“你猜。”
蕊官、藕官也来了。春燕看到藕官,便问她:“你那天烧的什么纸?被我姨妈看见了。告你没告成,又被宝玉说了一顿,回家气的差点吐血,跟我妈唠叨了一晚上。快说说,你们到底有多少仇。”
藕官冷笑道:“仇恨没有,主要是她们太贪了。在梨香院这两年,她们偷拿我们的饭菜回家,不知赚了多少,全家人都吃不了,这还不算给我们买东西时赚的钱。我们稍微麻烦她们一点,就怨天怨地,你说她们还有良心吗!”
春燕笑道:“她是我姨妈,我也不好意思说她不好。怪不得宝玉说:‘女人的一生有三个阶段:女孩子未出嫁,是颗无价的珠宝;出了嫁,就是颗死珠子,没有一点光彩宝色;再老了,就成了鱼眼睛了。’第三阶段的代表人物:我妈和我姨妈姐妹两个。越老越认钱,而且,只认钱不认人。这一带地方的东西都是我姑妈承包的,一签了承包合同,比得到了永久的基业还上心,每天起早贪黑,自己辛苦不算,还逼着我们来帮忙照看,生怕有人糟蹋了东西。现在她们进了园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一根草也不许人动。你还掐了这些花,又折了这么多柳条,小心她们抱怨。”
莺儿笑道:“别人摘花不行,唯独我没事。自从大观烟实行了土地承包制,管这些花草的每天都要给各房里的姑娘、丫鬟送花,头上戴的、瓶里插的。唯独我们不要,所以,我就算摘一些,她们也不好意思说。”
正说着,春燕的姑妈果然拄着拐杖过来了。她见莺儿折了许多嫩柳条、藕官采了许多鲜花,心里就不高兴。但是,又不好意思说莺儿,就把气出到春燕身上:“我叫你来帮忙照看,你就贪玩不去了。如果有人使唤你,你又该说给我帮忙来了,把我做挡箭牌。”
春燕:“姑妈让我帮忙,又怕人说,难道要把我劈成两半吗?”
莺儿笑道:“姑妈,你别信春燕的话,这都是她摘下来让我替她编的。”
春燕:“你少开玩笑,她老人家喜欢当真。”
那婆子本来就没什么文化,加上又到了贾宝玉总结的女人第三个阶段,唯利是图,六亲不认,见莺儿她们摘了那么多花,正剜肉似的心疼,听莺儿这么一说,就倚老卖老,举起拐杖照着春燕打了几下,嘴里骂道:“小蹄子,你还犟嘴。”
春燕又愧又急,哭道:“莺儿姐姐开玩笑你就当真。”
莺儿见婆子生了气,忙上前拉住,笑道:“我刚才确实是玩笑话,你老人家打她,我岂不成了坏人?”
那婆子说:“姑娘,你别管我们家的事,难道你在这里,就不许我管孩子吗?”
莺儿气红了脸,冷笑道:“行善积德是本人的兴趣,况且此事也是因我而起。你早不管晚不管,偏偏我说了一句玩笑话你就管。好吧,我看你老管!”说完,索性撒了手,仍旧坐在山石上编花篮。
这时候,春燕的娘出来找她,喊道:“你不来舀水,在那里做什么。”
那婆子说:“你快来看看你闺女,连我也不服了,正跟我顶嘴呢。”
春燕她娘正是芳官的干娘,前几天因先让春燕的妹妹洗头再让芳官洗,挨了顿骂,心里正生气呢。一面走过来,一面说:“姑奶奶,你又怎么了?我们姑娘眼里已经没娘了,难道,现在连姑妈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春燕:“我眼里没你们,是因为把你们放在了心上。”
莺儿给春燕她娘解释,那个婆子哪里容莺儿说话,将山石上的嫩柳条和花朵指给春燕她娘看,说:“你看看,这都是你女儿玩的东西,自己玩不算,还领着人来糟蹋。”
春燕她娘照着春燕就是一耳刮子:“小娼妇,你才进来干了几年,就跟那些轻狂浪妇学?我管不了你就是我做娘的失败!干女儿我管不着,你是我屄里掉出来的,难道也不敢管你了不成?既然你们这些蹄子能到的地方我不能去,你就该死在那里,又跑出来浪汉。”一面说,一面举起柳条子来,送到春燕脸上:“这是什么?这编的是你娘的屄!”(此处所用不雅之词是曹雪芹原骂,请勿模仿)
莺儿:“这是我们编的,你老别指桑骂槐。”
春燕哭着往去了。她娘害怕春燕回去晴雯她们问其哭的原因,怕她说是被自己打的,又要受气,不禁着急起来,又喊道:“你回来,我跟你说清楚了你再去!”
春燕哪里肯听,急的她娘想去拉她。春燕回头看见,便飞也似地跑了。她娘只顾了追她,不提防脚下青苔湿滑,一下扑倒在地。
莺儿三人忍不住笑了。她们把把花儿、柳条子赌气扔进河里,回到蘅芜苑。
那个婆心疼的直骂:“混账东西!糟蹋花儿,要遭天谴的!”
春燕一口气跑进院中,顶头遇见了袭人。春燕一把抱住袭人:“姑娘救我!我娘又打我呢。”
袭人见到春燕她娘,气不打一处来:“三天两头打了干的打湿的。是卖弄你女儿多,还是真不知道王法?”
这婆子来了几天,见识过晴雯、麝月的厉害,以为袭人不言不语是个脾气好的,就说道:“姑娘别管我们家的闲事,都是你们惯的她!”说了,拉过春燕就要打。
袭人气的扭头往回走,麝月正在海棠树下晾毛巾,听见他们吵闹,说道:“姐姐别管,让她闹去。”说完给春燕递了个颜色,春燕会意,直奔宝玉而去。宝玉拉住春燕的手说:“别怕,有我呢。”
春燕一面哭,一面把刚才遇见莺儿的事说了一遍。
宝玉很生气,:“你在这里闹还可原谅,怎么连亲戚都得罪了呢?”
麝月:“嫂子说我们管不着,现在我们请一个管得着的来管一管,嫂子就心服口服,知道规矩了!”回头叫小丫头:“那谁,你去把平儿叫来。”
众婆子、媳妇忙劝:“嫂子,快求姑娘叫回那谁来,平姑娘来了,就不好了。”
那婆子依然嘴硬:“管她平姑娘、凹姑娘的,我管自己的女儿,谁也管不着!”
众人笑道:“你以为是哪个平姑娘?是二奶奶屋里的平姑娘。她一翻脸,嫂子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七嘴八舌,婆子就是不服输,正说着,小丫头回来了,说:“平姑娘现在有事,问我干什么,我告诉了她。平姑娘说:‘先撵出去,再告诉林大娘打她四十大板!’”
那婆子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痛哭流涕:“我好不容易进来的,千万别撵我出去,我是寡妇,家里也没人了,正好可以全心全意的服侍姑娘。姑娘们看到我没文化的面子上饶了我这次吧。”
袭人见她这样,心软了:“唉,你以后可改了吧!”
晴雯:“不理她!撵出去没商量!”
婆子:“我改了还不行吗?”又求她女儿春燕:“我虽然想打你,但这只是计划,并没付诸于行动,你快帮我求求情。”
宝玉见她可怜,只好留下:“这次饶了你,你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不许找事、二不许打人!”
那婆子一一应了,谢过宝玉。
平儿忙完了,也赶来了。
袭人:“好了,都摆平了。”
平儿:“得饶人处且饶人,自从领导们出差以来,接连出了**件事,你们这儿的还算小事。”
第六十回 芳官骗贾环
话说平儿跟袭人正说话,只见李纨的丫鬟来叫:“平姐姐,奶奶等你呢,你怎么不回去了?”
平儿嘴里说着:“就来。”一边和袭人告别:“那些事说出来果断好笑,等有时间再告诉你。”
袭人笑道:“你奶奶病了,你却成了香饽饽了。”
平儿笑着走了。
宝玉叫春燕:“你跟你妈去宝姑娘家里给莺儿陪个礼,都是亲戚,别得罪了她们。”春燕答应了,叫着她妈刚要走,宝玉又隔着窗子喊:“不要当着宝姑娘的面说,小心莺儿受责备。”
出了,春燕边走边跟她娘说:“我以前说你,你总不听,这次知道厉害了吧!”
她娘笑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现在知道了。”
春燕:“妈,你如果安分守己,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会有好多好处呢。宝玉曾经说过:跟着他的这些人,早晚让太太都放出去,就凭这一点,还不够诱惑人吗?”
春燕她娘高兴的问:“这是真的么?难道这真的是真的么?难道这真的真的是真的么?”
春燕拉着她娘的手,激动的说:“这是真的,这真的是真的!这真的真的是真的!”
来到蘅芜苑,宝钗、黛玉和薛姨妈正在吃饭,莺儿去泡茶,春燕和她娘走到莺儿跟前,陪着笑说:“刚才言语冒犯了姑娘,对不起。”
莺儿:“没关系,你们快坐,我给你们泡茶。”
春燕:“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就不麻烦了。”
娘俩刚走出门,蕊官追了出来:“妈妈、姐姐稍等。”一面说,一面将一包蔷薇硝递给春燕:“姐姐带给芳官去擦脸吧。”
春燕笑了:“你们也太小瞧我们了,我们家里有。”
蕊官:“你们的是你们的,我送的是我送的。好姐姐,你一定要带给她呀。”
春燕:“好的吧,一定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春燕回到,正好贾环、贾琮都来看宝玉。春燕给芳官递眼色,芳官出来,春燕悄悄的跟她说蕊官委托她带来了蔷薇硝。芳官接了,重新回到屋里。
宝玉问:“手里拿的什么?”
芳官:“蕊官给的蔷薇硝。”
贾环一听,对蔷薇硝表示了浓厚的兴趣:“这就是传说中专治春癣的蔷薇硝吗?我闻闻看。嗯,果然一股清香,味道就是不一样。”一面说,一面从书桌上拿了一张纸:“好哥哥,给我一半。”
宝玉无所谓,但芳官不同意,这是蕊官给的,怎么轻易给别人呢:“这个不给你,我再给你拿一些。”
芳官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抽屉,自己平时用的蔷薇硝不见了踪影。芳官自言自语:“这可奇了怪了,明明早晨还有的,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总不能蒸发了吧!”于是,问麝月、问那谁、还有谁谁谁,都说没见。
麝月:“不用问了,你随便拿些什么粉给他就是了,反正他也不认识。快打发他走了,我们吃饭!”
芳官便包了一些茉莉粉给他。贾环见了,高兴的伸手来接。芳官往炕上一扔,贾环只好爬到炕上去捡,然后揣在怀里,喜滋滋的回家了。
彩云正跟赵姨娘闲聊:“昨天晚上,我看见一只苍蝇,这可能是今年的第一只苍蝇吧,在我屋里‘嗡嗡嗡’的飞,我真想抓住它,拔掉它的翅膀,剥了它的皮,然后喂小狗吃!”
正眉飞色舞的说,贾环进来了,笑嘻嘻的对彩云说:“我得了一包好东西,送给你擦脸!你常说,蔷薇硝可以治春癣,你看看,是这个吗?”
彩云打开看了看,笑了:“噗!你跟谁要的?”
贾环把刚才的事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彩云笑道:“他们逗你玩呢,这是茉莉粉,真乡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