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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打量的同时,莫钟也用眼神打量对方,两个姑娘暗暗较劲。
不管二人如何作想,连歆织闲的无聊,私下里给两人做了一番比较。
就身份而言,沉月含和柳子奇更门当户对,她面容姣好,比起秀气的莫钟,又赢一筹。
就心思而言,莫钟主意多,更为深沉,能在生意上给与柳子奇不少帮助,沉月含则适合养在闺房里当花瓶。
莫钟神色淡淡,不卑不亢,“是我,表小姐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沉月含拉扯唇角,面容显得有些讥讽。
轻笑一声,莫钟不以为然,自己如何行事,有必要和别人言明么?不用,所以她不解释什么,没必要。
沉月含走出这座令她充满郁闷的院子,一个人往回走,神色阴沉的可怕,自打见了莫钟之后,她有一种深深危机感,这个女人必须除掉,任何一个可能抢走柳子奇的女人,都不应该存在,不管用如何恶劣方法,她都会放手去做。
莫钟独自一人站在院中,望着飘雪的天空,该来的总会来,她会保护好自己。
看着莫钟有点孤独的背影,连歆织摇头,想嫁一个富家公子,难,太难,需要付出的太多,包括努力打败一个一个勇往直前的女人,打倒的女人越多,越证明实力,离成功也便越近。
可到了成功的那一刻,自己是否会变得伤痕累累?
在面对李碗的时候,连歆织眼神有点古怪了,李碗方才说有男人了,那男人是谁?
李碗看这姑娘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翻个白眼,“你最好不要知道我男人是谁,知道了的话,你离死也不远了!”
连歆织咯咯笑两声,“你又吓我,一点不好笑!”
“没心没肺的,让你当三等大丫鬟真是白瞎那个位置。”李碗撇嘴,不屑一笑。
“任凭你诡计多端,偏偏毛没捞着,哎呀,这到底是为嘛为嘛呢!”连歆织摊手,耸肩。
李碗不理她,转身进了灶屋。
冬季是没有新鲜蔬菜可吃的,哪怕身为大户的丁府,这个季节吃的更多是肉。
晚膳,连歆织做了一盘又一盘肉菜,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几个婢女朝她看去,眼馋急了。
见她们看自己,连歆织表示无奈,她也馋哪,眼见锅里有多出来装不进盘里的,她眼珠一转,重新取来一盘子,将锅里的肉收进去单独放一边,咯咯笑,“这是多出来的,怎么处理呢?哈哈哈,你们自己决定!”
李碗放下手中的活第一个过去吃,其他人看了也跟着吃,一屋的婢女围着一个盘子,你伸一爪子,她伸一爪子,连尤婆子进屋了都没注意。
尤婆子那个气呀,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贪吃货,大喊几句,“吃吃吃,就知道吃,表小姐都过来了,你们竟然没一个人去告诉我,好哇,皮痒了是吧?”
“表小姐不找你。”李碗舔舔手指,得空回她一句。
连歆织弱弱的跑回角落,这个,小公子的菜都做好了,她是不是可以去送了?
尤婆子还待骂两句,却听院子里忽然一阵吵嚷声,七嘴八舌的。
婢女们好奇出去看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三四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抓住莫钟手臂不放,说什么都要带她走。
这场面,婢女们从没见过,一时之间白了脸,慌了神,都记起不久前沉大小姐离开之际那阴沉脸色,四个男人一定是她找来的,太吓人了。
莫钟自然不会跟着乖乖走人,她明白眼前的四个男人是打算将自己卖掉,如果跟着走了一定没好果子吃,所以她要闹,最好闹到整个丁府都知道,闹到一发不可收拾。
莫钟又哭又喊的,王典和其他几个小厮跟着往回扯,和四个外来男人大打出手。
尤婆子冷眼旁观,主子们的事她可不敢插手,至于王典等人的干预她也不去管,有本事闹,出了事都自己担着。
沉月含躲在阴暗处,气得直跺脚,明明四个大汉,怎么摆平一个女人如此困难,早知如此,她多带几人过来了。
一时间,灶屋的这个小院哭喊声不断,远远的传了开去……
连歆织早便了解大户人家那些龌龊事,随便买卖看不顺眼的奴婢常有之事,但一切真切的发生的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有点不能接受,浓浓的兔死狐悲之感,犹记得刚来丁府被沉月含狠打一巴掌的事,比之自己,现下的莫钟没有最凄惨,唯有更凄惨,因为不肯听话,双颊被打了一巴掌又一巴掌。
王典和其他几个小厮同样受很重的伤,在莫钟被带走的时候,他拼死去护,被狠揣一脚,顷刻间撞上不远处的石块,额头破坏,鲜血喷涌,转瞬没了生息。
手臂脸上满是青紫,他额上的血顺着下巴往下淌,直流进地下,染红大片雪花。
白色的雪,红色的血……
莫钟很久不曾抽痛过的心,在这一刻疼了,疼的让她险些忘记呼吸。
第三十二章
闹出人命了,那四个来抓人的男人也没太多反应,更利落的带走莫钟。
其他小厮眼见王典就那么憋屈的没了,不禁傻眼,再不敢动手抢人,傻傻伫立原地。
沉月含没料到抓个人能弄死一个,一挑眉,没当回事,略一思索决定等下让尤婆子把尸体处理掉,她则带着四个大汉带走莫钟,毫不犹豫地转身。
莫钟整个人失魂落魄,仿佛一个破旧娃娃,再不懂得反抗,任由几人将自己带走。
小院安静了,死一般的安静,王典尸体躺在雪地上,无时无刻不刺激着众人神经。
连歆织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觉得,日后的自己可能会晕血。
尤婆子在丁府混了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对着王典的尸体不屑一笑,道:“自不量力!”
转眼朝另外几个挑水劈柴的小厮看去,冷声嫌弃道:“还看什么看,被美色误了事儿,敢跟主子对着干,你们都不想好好在丁府待了?还不赶紧把王典处理掉,再嘚瑟没准明个儿被卖的就是你们!”
几个小厮打一激灵,纷纷摇头表示不敢,拖着一身伤去抬王典,那手都是颤的,可能他们在来丁府为奴的时候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尸体打交道,尸体还不是别人,是不久前还和自己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兄弟,不过转眼间就变得那么冰冷,冷到人心里去。
王典额上不停往下淌血,不过很快的,伤口就被冻上,他尸体被挪走,唯留下一地鲜红。
这样压抑的气氛中,连歆织晚上一定会做恶梦的,她神情有点恍惚,经过这一插曲耽搁,误了给主子送膳时辰,望着托盘上已经快要凉了的菜,她张张嘴,直接端走,走出院门的时候,望一眼雪地上无人理会渐渐快要被飘雪盖住的血,侧身走人。
往日,丁弥骞用膳前会听一听她介绍几道菜,今日她没主动开口,盯着他盘子里的肉发呆,他拿起筷子夹菜的手顿了一顿,道:“有话对我说?”
连歆织眸底闪过一丝茫然,不自觉接口,“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答案没让他生出被耍的错觉,心里闪过一丝莫名,可口饭菜无法下咽,伸手一招,让她到近前来。
顺着他的手,连歆织过去,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送至她唇边。
唇上微微的湿润,让人一征,下意识张嘴,没有骨头的肉落入口中,嚼着,味道是香的,她却吃出一丝苦,凉凉的,没有了往日的温暖。
待她嚼完,后知后觉小公子在喂食,就那么怔在原地。
“你在难过。”他口气肯定。
“莫钟,出事了。”连歆织觉得,应该告诉他。
“是么。”丁弥骞挑眉,不认为眼前的小姑娘会因为莫钟的出事而难过,其中怕是有别的原因。
“那个,王典,被来抓莫钟的人打死了。”她忍不住去抓桌角,眼眶红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王典?丁弥骞眉眼闪过一抹沉思,“是那个和她有关系的男人?”
“对。”
“谁去抓莫钟?”
尽管他口气听不出什么,连歆织仍旧下意识地咬唇,“表小姐知道她和柳子奇的事,去找过,没待多久,四个大汉就去抓人,看那不管不顾架势,可能会把人卖了。”
丁弥骞点头,就着曾喂食她肉的筷子夹一口菜吃,细嚼慢咽,并不急,扫一眼她不知所措面容,淡淡道:“你告诉我,想我有何反应?”
连歆织一噎,意识到此番行为带着不妥,按常理而言,小公子完全不必插手,知道这些糟糕事只会令他烦恼,却是自己的失误了,或许她不应该抱着尽量所有人都安全的想法。
丁弥骞话在反问,内心并未真的责怪于她,反而打趣道:“难怪今日饭菜略有凉度,被耽搁了,你可记得用锅再热一热?”
那会儿早把伺候你的事抛去脑后!
连歆织低头,不吭声。
迎秋一直在外面等着,以往连歆织会以很快的速度从小公子的里间出来,这次没及时出来有点反常,她心里开始不安,忍不住偷偷拿眼往里望,可小公子在认认真真吃饭,小姑娘低眉顺目伫立着,半点她想象中的不好事没发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继续紧张。
大概一炷香多点时间,丁弥骞放下手中碗筷一站而起,道:“勉强作为朋友的立场,我去通知柳子奇,你便收拾此处,待我回来。”
“是,是让奴婢在此处等么?”
“不然呢?灶屋那里很乱吧?不想被误伤最好别回去。”扫她一眼,丁弥骞走人。
连歆织点点头,认真收拾碗筷,事情算是解决了么?可她心底为何隐隐不安?总觉得还有更糟糕的事情靠近,仿佛藏在黑暗中无时无刻准备吃人的黑漆漆大洞。
迎秋侯在外间,听闻小公子的话,一时心中发堵,待他人走出院落她便赶去里间,神色淡漠,似有似无敲打道:“身为婢女,做好自己,别有的没的瞎管,免得惹祸上身牵连别人。”
收拾碗筷的手一顿,连歆织略一抬头,似有了解道:“你放心,收拾好我就走。”整日跟在她身后,凡是和小公子多说几句就挨瞪,再如何迷糊她也明白过来,少了外敌存在,自己反而就成了要被打击的目标。也罢,日久生情这个词不是白来的,她再迟钝也感觉出自己待小公子那一份不一样心思,明知不可能,所以及时掐死。
迎秋很满意她的识相,若能做朋友,谁也不愿结怨,也希望她能明白先来后到。
端着托盘中的碗筷,连歆织一走而出,再回头望一眼惊亭轩的院门,唇角微微牵起一抹笑。
灶屋现下的确乱极,婢女们一边干活一边七嘴八舌,你一句她一句各自说着想法,有人幸灾乐祸就有人伤春悲秋。
鲁雪嘴角带着一抹嘲讽味道,“想当初,谁人不羡慕她莫钟,如今呢?只怕恨不能和她不认识。”
袁岚纤在各个锅里烧上水,留待晚些时候用,在一旁接话道:“世事无常,既然敢得罪表小姐,就要有被卖的觉悟。”
……
丁弥骞直接去的旺柳客栈,在天字二号房找到忙于生意的柳子奇,口气平淡道:“你姘头出事了。”
“凭丁兄的能力护不住她?”柳子奇翻看账本,头也不抬。
“不想护。”脸色一冷,丁弥骞转身,留下最后一句,“不想发生无可挽回之事,你最好跑一趟巷子阁。”
他如此说,纵然柳子奇再漫不经心也直觉不妙,怒目而视,“沉月含出的手?”
“何必多问?你早该有此觉悟。”似嘲非嘲,丁弥骞推开房门,大踏步走出客栈,思及日日给他做饭的小姑娘心情差,有可能不吃晚膳,他随意在街上买几包糕点,对她口味不甚了解,遂没太挑,下次出门问她一问,喜好何种味道。
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赶回丁府,进去惊亭轩的一瞬,丁弥骞目光一扫院落,光秃秃的树,白色的雪,站在房门前微笑迎接的迎秋,一切都和平日一般,独独缺少他想留的那人。
迎秋心情不算太好,并未进食,小公子把几包糕点递给她之际,她十分开心,勾唇一笑。
丁弥骞步进房门,伫立窗前,听迎秋说大太太派采德刚刚来过,似乎太太和老爷今日争吵不断,心情极差,想让他过去。
丁弥骞点头,眼见天色已近黑暗,左右毫无困意,便一转身再一次出门,朝云贤阁行去,他娘名为沉云淑,爹名丁礼贤,云贤阁,取自二人之名。
云贤阁内,丁大太太一身墨绿色衣裙,面色微恼,冷眼瞧着咳嗽不停的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
丁礼贤英俊潇洒,面色发白,连连摇头,“你们沉家的女人,各个手段狠辣,我名之贤,娶妻不贤,当日娶你,今时之悔。”
“我名之淑,良人不熟,养不熟的白眼狼!”丁大太太嘲弄一笑,望一眼窗的方向,“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姘头,定不让她多灾多难,至少比莫钟那女人好过。”
丁礼贤靠榻而坐,闭目养神。
丁弥骞敲门而进,房内二人已放弃针锋相对的交谈,他挑挑眉,来的不及时,没赶上最激烈的,有意相劝无从下手。
丁大太太见儿子过来,微微一笑,把手伸去慈爱地摸摸他前额,“天气凉了,出门记得多穿,别感染风寒,娘会担心的。”
丁弥骞点头,“我会的。”
房内压抑气氛并没因为他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