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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出府门,雨澜心情就飞扬起来,前世生活紧张而又忙碌,她那时没少抱怨整日蝇营狗苟,一心想做个富贵闲人,现老天爷实现了她愿望,她又无聊了,又无限怀念当年忙碌日子。
她是真不适合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子。
五太太看着她样子,不由笑着打趣她:“现还太早,街上也没有什么人,掀开帘子也没什么好看。”碧云寺路上那一番对话,倒是让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
雨澜还真是颇为喜欢这个年轻婶子,她身上有一种类似于知性气质,让她想起当年办公室里一起奋斗过白骨精们。
和一个销售一起,永远不会冷场。雨澜发现五太太其实很健谈,从衣裳首饰说到穿着,俩人一连换了三四个话题,马车到了靖海侯府,她们还颇有些意犹未感觉。
下了马车,见靖海侯府大门敞开,门外立铁铸狮子一对,轩敞正门上悬挂着“靖海侯第”朱地金字直匾,门前花岗石月台上飘扬着大楚龙凤双旗、平南帅旗以及万人伞等,景象极为壮观。
侯府门前早已车马云集,水泄不通了。众人下了马车,穿过三层仪门,换上侯府软轿,又走了一盏茶时分,终于到了二门。
二门前一大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四个穿绸裹缎中年妇人等门口。
见大太太等人下了轿立刻迎了上来,为首一位四十来岁贵妇未语先笑:“杨大太太、杨二太太、杨五太太,真没想到这么整齐都来了,哎呀呀,鄙府上下真是蓬荜生辉啊。”过来便拉住大太太手。
大太太就笑道:“萧大太太,您太客气了。老夫人大寿,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们也得来祝贺不是!”两个人寒暄着,恭维着,每个人眼光却又像两道闪电一样空中交锋,擦出一朵朵火花。
大太太语气平和中带着一丝骄傲,毕竟是皇太后嫡亲侄女,短暂交锋中,似乎是大太太略略占了上风。雨澜发现大太太人品中等偏下,却挺有范儿。
而看这个样子,杨家和萧家似乎真有点不太对付,要不也不至于两家一见面就开始相互交锋。想想当日松鹤堂时大太太和二太太那一番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难怪来之前大太太嘱咐了又嘱咐,雨澜清晰地把握到了大太太心理:亲友面前不能失礼,敌人面前不能失礼叫人笑话不是!
双方相互见礼,一时寒暄起来。萧大太太就问:“老太太怎么没来?”
大太太笑着解释:“母亲近身上不大爽利,太医叮嘱了要好生修养,母亲说今天又是侯府大喜日子,就不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雨澜听了几句,才知道这四位贵妇中萧大太太和萧二太太是靖海侯萧宗祯儿媳,萧三太太和萧五太太是吏部尚书萧宗昌儿媳。
萧宗祯和萧宗昌都是这么大岁数人了,自然早已分了家,今日靖海侯府做寿,萧三太太和萧五太太便又回来帮忙。
今日侯府宾客盈门,一般客人当然不用四位太太一起出迎,萧家几位太太这样做,也算是给了杨家天大脸面了。
大太太转身又向四位太太引荐身后一群姑娘们,萧大太太就笑:“您可真是有福气,这杨家姑娘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看得我都花了眼了。”
从二姑娘开始,几位姑娘一个挨一个地大大方方上前给太太们见礼,四个太太自然是毫不吝啬地一顿猛夸,夸是夸每个人目光里却带着挑剔和审视,从行为举止到衣着打扮,像刷子似一遍遍从姑娘们身上刷过去。
旁边早有丫鬟拿了托盘,雨澜一连得了四个荷包,每位太太都有见面礼。轻轻一捏都是鼓鼓囊囊,立刻觉得这买卖不算亏。
“请进!请进!”萧大太太拉着大太太手,引着众人向内走去,“老太太现善安堂呢,我先带着各位太太见过老太太,宴席就设萃锦园,今儿来人多,那里地方轩敞。又搭了戏台子,方便看戏,今儿请了全福班唱全套折子戏。全福班班主要亲自登台献唱呢。”萃锦园就是侯府后花园。
二太太笑道:“全福班?那我们今日可有福气了!”全福班是京师一等一大班,曾经多次进宫为皇上太后唱戏,每日邀约如雪片一般,等闲富贵人家根本就别想请得到。
萧大太太淡然一笑:“谁不知道萧皇贵妃爱看全福班《呆中福》,全福班没少得娘娘赏赐,今次我家老太太做寿,他们怎么也要给了这点面子。”
大太太吃了一惊:“萧皇贵妃也要亲来贺寿?”
萧家三老爷和萧皇贵妃一母同胞,萧三太太有发言权,便道:“皇贵妃倒是很想归宁拜望一番亲戚们,可是老祖宗传下来规矩不能改……她是不能来,不过皇贵妃已经求了皇上,皇上答应了让永安公主出宫,代替她向老太太拜寿呢。赵王殿下是一早就说好了,要来给老祖宗磕头呢。”说到这里,已经面有得色。
大太太笑道:“一位皇子一位公主亲来道贺,那可是天大荣耀啊。”二太太五太太也一旁附和。
萧家四位太太脸上立刻放出光来。
穿过一个又一个月亮门,抄手游廊曲曲折折,萧大太太和大太太聊得热乎,萧二太太就指着府中景致说给二太太五太太以及几位小姐听。
光看二门之内布局,恐怕这靖海侯府比杨府还要大上几分,杨府建筑虽有雕梁画栋却不显富丽堂皇,取就是“低调”二字,而靖海侯府却恰恰相反,处处描金绘彩,门窗上都贴着金箔,显得极为高调张扬。
雨澜一边走一边沉思,萧家如此显赫富贵却丝毫不懂藏拙,明明皇太后病势沉重,皇上忧急如焚,他们却大摆筵席为侯夫人祝寿,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目?
思忖间已经进了善安堂。雨澜前世是参观过苏州园林,一眼就看出善安堂是一处典型苏州园林式建筑,有山有水,古木参天,亭阁相映。萧四太太见雨澜露出好奇神色,便解释道:“我们家老寿星出自姑苏文家,娘家是江南人,老人家晚年思乡情切,大伯父便就叫人修了这个园子。”
大家说说笑笑,一时便进了正堂。屋内影影绰绰,一片喧哗,都是前来拜寿人。进得门来,萧大太太就道:“老太太,您看是谁来给您贺寿了?”
有人就接茬道:“这可不是杨元辅府上三位儿媳妇!”
三位太太立刻走上前,恭敬地软垫上跪了,一起说道:“老太太千秋大喜,祝愿老太太增福增寿增富贵,添光添彩添吉祥。”
“起来,起来。”靖海侯夫人文氏看上去也就五十来岁,满头乌发,圆圆脸盘,一身赭红色寿纹撒花金团花领褂子,长眉入鬓,满面端肃,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
见了杨府三位太太一起来到,文氏端肃脸上也露出笑容,“也不是什么大事,烦劳三位太太走一趟……听说我那老姐姐病了,可要紧?”
大太太忙道:“母亲只是偶感风寒,吃两副药就没事了。不能亲自来给您老人家祝寿,她老人家深感歉意。来时千叮万嘱一定要带话给您,请您千万不要介意。”
文氏道:“老姐姐真是客气了!”吩咐左右,“还不看座。”
杨家女客当然是一等一贵客,就文氏下首摆了座儿。几位太太都是精明人,从那椅子摆放位置就知道,她们上首还有人。
大太太和二太太脸色就都有些不好看。萧大太太也是久经了人情世故,便歉然解释道:“永安公主和银月公主一会都要过来……”
大太太这才释然,道:“应该!应该!”二太太和五太太谢了座坐了。大太太却叫了姑娘们上前,给文氏引荐:“都是敝府丫头们,今儿是您老人家大喜日子,也带出来见见世面。”
六个女孩鱼贯走上前,跪锦垫上,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一齐脆声道:“恭祝老寿星福如东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这么一溜女孩子个个穿绸裹缎,如花似玉,文氏看得眼睛都花了,“起来!起来!还是老姐姐有福气,这孙女都和花儿一样,一个赛一个漂亮。”
早有丫鬟捧着托盘送上荷包,几个姑娘站起来接了。雨澜不动声色地悄悄打量着四周布局摆设,见善安堂空间极大,文氏两侧东一团西一团,坐了一大堆媳妇子小姑娘,个个香衣鬓影,珠翠满头。
以萧家如今威势,今天宴席怕是把京城里所有贵妇贵女一网打了吧。
小辈没有座位,雨澜姐妹几个就站三位太太身边。先来六部九卿府院衙门太太们便都向着杨家三位太太寒暄招呼。
不一会,萧大太太也引了萧家十来个女眷过来与大太太等人厮见。“都是我们家姑太太姨太太,还有女儿侄女外甥女……”
萧大太太话还没说完,就有丫鬟进来禀报:“礼部尚书夫人黄老太太来了。”萧大太太赶忙告了个罪,亲自去二门迎接。
萧二太太就接过话来,继续介绍起自家人来。萧家人丁兴旺,女儿们着实不少,大部分都嫁到了高官显贵之家,众人一面寒暄一面见礼,长辈给小辈发红包打赏。场合与前世公司酒会颇有几分相像,雨澜不动声色地暗暗将萧家一众女眷记心里。当了多年销售总监,记人自有她一套。
萧家四房未出阁姐妹如今只剩下三个,九姑娘萧云蕊、十姑娘萧云芊、十二姑娘萧云蕙,还有一个外家表妹孟茹,年龄都十四五岁左右,
十姑娘年纪不是大,离文氏却是近。其他三位姑娘明显以她马首是瞻。穿得也尤为名贵,是其他几位姐妹所不及。
她上身穿一件海棠红撒虞美人花亮缎镶边偏襟长衫,那衣料阳光下流光溢彩,看起来十分鲜亮,头绾回鹘髻,云鬓里插着象牙白如意簪,一枝硕大红宝石雕琢出来风头钗,手腕上戴着一个翡翠手钏,腰系荔枝红底闪绿双环四合如意腰封,真个是富丽堂皇。将整个人衬得异常富贵风流。
萧二太太似乎也对这位十姑娘另眼相看,介绍她时也就多说了两句。十姑娘原来是萧三老爷嫡亲女儿,皇贵妃娘娘嫡亲侄女,怪不得有种高高上傲慢。
和雨澜等小辈们见礼时候,见杨府女儿们得体但不奢华装扮,她眼中便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和挑衅神色。
八姑娘嘴角微翘,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连一向清冷二姑娘雨嘉都微微皱了皱眉毛。
大太太从不带雨澜出来交际,二姑娘、八姑娘却是贵女圈子里交际明星,想来萧家小姐们她们是认得,而且似乎关系不是很和睦。
雨澜便趁着人多混乱悄悄凑近了八姑娘,压低了声音问:“八妹妹认得萧十姑娘?”
雨澜嘴几乎贴上了雨馨耳朵,口中呼出热气喷到她耳朵上,痒痒,八姑娘一时有些适应不了和七姐姐如此亲近,想了想终究没有躲开,也反身趴她耳边,用只有雨澜才能听见声音:“浅薄轻狂,不知所谓,萧家人都是这个德行!”
雨澜笑笑,递给她一个我也是这么觉得表情。这位萧十姑娘斜着眼睛看人那副骄狂劲儿,也确叫人腻味。
众人一番寒暄说笑,可算是见礼完毕。这时一个小丫鬟脚步轻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笑容:“老祖宗,前头皇贵妃娘娘赏赐东西已经到了,赵王和两位公主也到了,侯爷和尚书大人请您和各位太太奶奶姑娘们到大堂接赏谢恩呢。”
萧十姑娘头扬得高了。
文氏连忙站了起来,脸上皱纹都笑开了花:“各位贵客此稍后,老身失陪一下,去去就来!”
众人纷纷道:“接赏谢恩要紧!您老自便!”
于是文氏一大群女眷簇拥下去了外院大堂。善安堂里只剩下几个管事婆子,气氛松下来,一众贵妇们纷纷起身,各自寻找相熟聊天寒暄。
杨家三位太太身边立刻围上来一群尚书媳妇、侍郎夫人,不认识混个露脸,认识联络感情,忽听得一个声音说道:“这位是锦衣卫指挥使马大人夫人秦太太!”
雨澜心里咯噔一下子,眼光立刻跟了过去。
“锦衣卫”这三个字,实太带感了!
一提这三个字雨澜立刻就联想起如下场景:月黑风高之夜,蹄声如雷,一群彪形大汉恶狠狠闯入官员家中见人就杀……
然后雨澜就看见一个三十岁上下圆脸妇人,穿一件青绿团花杭绸褙子,颇为低调地走上前,恭恭敬敬给三位太太见礼。“奴家马秦氏见过杨大太太、杨二太太、杨五太太。”
锦衣卫大铛头结发正妻就长这样?雨澜一口气喘不上来。
锦衣卫指挥使虽然官不大,只有正三品,但是却是皇帝亲将,掌有刑狱、稽查、巡察缉捕之权,历任指挥使无不是皇帝身边亲信武将,有权随时逮捕官员投入诏狱,真正权柄可谓滔天。三位太太都懂这个道理,因此谁也不敢托大,客客气气地还礼。
秦太太就从身后拉出一个长相清秀女孩来,“这是我女儿芸娘!”
这个女孩一身月白衣裙,十三四岁年纪,双眼灵活,却一脸拘谨。扭扭捏捏地上前见礼,声如蚊蚋。
雨澜再一次大跌眼镜,怎么说您也是全国大特务头子女儿,就算不带一副蛤蟆镜,不露一身杀气,总该来点霸气侧漏表现吧!这算什么啊?
雨澜一时沉浸偶像破灭复杂情感中。
正好小姑娘眼神飘了过来,多年来良好教养让雨澜还是下意识展颜一笑。小姑娘立刻回以一个善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