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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澜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敢问秦王殿下，那些陪嫁女子，是否都是大楚密谍？”
此事事涉机密，雨澜本不当问，可是想起银月蜀汉孤苦无依，一方面面对她未必十分信任丈夫，一方面又要面对曾经故国，她心里又该是什么感受？她行止又该是多么为难？
加上叶枫齐那种随和散淡性子，雨澜不知怎地竟脱口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问完了她又有些后悔。没想到叶枫齐倒也坦白：“雨澜姑娘果然聪慧！只这话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千万不要传将出去！”他就是做情报工作，今天送来一位绝色美女是经过情报老手训练多年，此次就是准备跟随银月到蜀汉去建立谍报网络，为将来攻打蜀汉，统一天下做好准备。
雨澜此刻深深地为银月鸣不平。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本应是你们男人责任！为了政治利益，已经牺牲了银月幸福。本来以银月人才，或者可以得到蜀汉太子真心宠爱，可如今大楚送去这一批谍报人员，几乎可以说是断了银月所有退路。而这一批女人也将同样处丈夫与国家之间，两面为难。
雨澜烦这种为了政治利益牺牲女性幸福做法，不由冷笑道：“蜀汉也不乏有识之士，不会不明白大楚用意！以表姐品貌才智她本该是这世界上幸福女人，可惜她错生皇族，真是可悲可叹可悯！”她从来都觉得，利用女人换取和平和胜利国家是立不起来国家！
第92章 埋暗桩皇后受欺瞒
直到上了马车；叶枫齐耳边还回荡着雨澜声音；她痛惜和悲悯是深刻而又真挚，叶枫齐也第一次认真地想到那些宏图大业背后；有无数身不由己人失去了自己幸福甚至生命。
银月派了一个婆子两个丫鬟二门上等着雨澜；一乘小轿将雨澜抬进了王府。进了银月小院；小丫鬟将雨澜引进正房；就见屋子里除了银月；还有一个十七八岁年轻女子，看见雨澜进来，便起身告辞道：“既然殿下这里有客；鹂娘便告辞了，改日再来请教殿下。”说完起身行礼，又朝着雨澜福了一福；便带着两个丫鬟出去了。
雨澜定睛看去，此女大约十六七岁年纪，身材娇小玲珑，一派楚楚可怜姿态。当真是我见犹怜！雨澜向她面上望去，却见她未施脂粉，却是肤光如雪，两行入鬓黛眉，一双清澈如冰泉明眸，当得起绝世佳人四个字。
这便是大楚派到蜀汉特务头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银月坐那里，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并不起身相送，鹂娘并不介意，又福了福身，这才出了屋子。
银月见她出去了，伸手拉住雨澜胳膊：“表妹，你可来了！”脸上便露出愁容来。
雨澜她对面坐下，两人中间隔了一张紫檀木小几，银月亲自接过丫鬟奉上来茶，递给雨澜。然后对屋子里侍候丫鬟道：“你们都出去吧！”丫鬟们深深施礼，屏息静气地退了出去。
雨澜看着女子背影，问道：“这位鹂娘姑娘是？”
银月道：“从前我根本不认识她，不过今后她就是我银月公主闺中密友，也是此次重要伴嫁！”
雨澜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告诉银月实话：“我刚才王府门口碰见了秦王殿下，殿下亲口承认，这位姑娘就是他训练出来密谍首领！表姐你要小心才是！”
银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十七叔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这事我是知道，十七叔并未瞒着我，还要我蜀汉多多给他们行方便。这件事也是皇上同意了，这些伴嫁之人是断不会少。我自有应付法子，表妹不用为我担心！”
雨澜坐下来，握住银月一只手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给我信里不是说皇后已经去求过皇上，皇上也答应了随便指一个宫女嫁过去吗？”
银月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因为近日朝局动荡，陕西叛乱方兴，突兀可汗又率领大军陈兵雁门关外，皇上害怕蜀汉也此时兴兵，大楚腹背受敌……”雨澜听她如此一说便明白过来。怕是皇帝心里，能够度过这次危机，不要说是银月这个不是亲生女儿公主，便是一个真正公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送出去。
至于这位和亲公主终身幸福，皇上也好，朝中诸位大臣也好，是没有人会关心。
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微微有些抽痛，道：“表姐，你受委屈了！”什么蜀汉第一美男子，什么文采风流钟灵毓秀，那天银月不过是气气雨霞，银月心里恐怕也正彷徨无助呢。
银月满脸苦涩地笑笑道：“这几日公卿之家夫人小姐来瞧我不少，个个都一脸假笑地向我恭喜，说是皇上为我找了一个好夫婿。嘿嘿……”这些人家早就嫉妒银月宫中地位了，如今皇上叫她做了和亲公主，不知有多少人暗中偷笑呢。“……母妃因为这件事一病不起，为了安抚母妃，我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幅高兴样子！”越说越是苦涩，宛若口中含着黄连一般。“早我七八岁时候，母亲就开始为我张罗亲事，这些年来挑挑拣拣，谁成想后竟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雨澜赶紧安慰她：“表姐你往好地方想一想！成都不但气候宜人，物产丰饶，是个养人好地方。况且公主听着尊贵，驸马可不是那么好选，就是萧贵妃膝下永安公主，如今不是也没有人家吗？况且那蜀汉太子刘章观其诗文便知是胸有丘壑之人。以表姐你人才，我朝哪有那样青年才俊能配得上你？”
银月被她说得笑了起来：“叫你这么一说，这桩婚事还真是千好万好了？”
雨澜道：“什么事情都要一分为二地看待嘛！”
银月叹息了一声，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我只怕蜀汉国祚不长，危亡只旦夕！”
其实这也是雨澜担心地方。她搜肠刮肚地道：“表姐昨日不也说，蜀汉立国百年，直到今日不也还是好好吗？”
银月苦笑道：“这些话也只能骗骗雨霞那等无知妇人，表妹你熟读经史，当比我清楚，天下一统乃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纵观历朝历代，割据一方毕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银月亲自把雨澜送出了延庆王府，雨澜拖着她手道：“表姐，你独自远嫁他乡，山高水远，一定要多加珍重！”
银月点头道：“只是不知，你我姐妹有生之年是否还有相见之期。”话语里透着无限伤感。
从郡王府回来时候，雨澜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一般难受。银月未来命运她仿佛已经看到，如今大楚国力日渐强盛，灭亡蜀汉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若不是当今皇上耽于逸乐，恐怕蜀汉早就亡了，历史上无数史实都证明，割据政权是永远不可能斗得过中央政府。
坤宁宫。
卯时时候，皇后已经起床了。宫女们服侍着她洗漱完毕穿好衣裳。理论上讲，太后一死，后宫中大便是皇后了，可皇后生小门小户，既没见识又没眼光，这些日子她觉得肩上仿佛压了千斤重担，光是太后丧事就忙得她昏头转向了，后宫中诸般事务她是打理不过来。
刚刚坐下休息了片刻，便有小太监进来回禀：“皇后娘娘，咸福宫中瑾贵嫔来给您请安了。”
皇后听了精神一震，急步走进隔壁暖阁。后宫中贵妃势大，皇后性子绵软，虽然皇后执掌凤印，但皇贵妃也是副后，也有打理六宫权力，萧皇贵妃杀伐果决，大事小事往往一言以定，皇后倒是经常靠边站了。于是宫中妃嫔大多都靠向了萧皇贵妃。只有瑾贵嫔，因为性子柔顺，生得又颇为妖媚，又有一个女儿傍身，很是得皇上宠爱。
贵妃娘娘便一直看她不顺眼，有一次瑾贵嫔给皇贵妃请安时候晚了半个时辰，被贵妃抓住了痛脚，狠狠羞辱了一番，罚她承乾宫跪了整整半日，又叫太监掌嘴。就这么着，瑾贵嫔就恨上皇贵妃，倒向了皇后这边。
这四五年来，瑾贵嫔给皇后晨昏定省一日不拉，她为人足智多谋，皇后渐渐将她引为心腹和智囊，有什么事情都愿意找她商量。
皇后走进暖阁时候，瑾贵嫔已经带着一个玉雪可爱小女孩等暖阁中了。瑾贵嫔看见皇后进来，连忙站起身来就跪地上了，“嫔妾给皇后见礼！”那个小女孩也跟着跪下：“永淳给母后请安！”
“起来！起来！”皇后连忙吩咐身边太监将瑾贵嫔拉起来。又将永淳叫到身边来，拉着她小手。皇后只生了太子这一个孩子，瑾贵嫔是她心腹，她女儿今年才八，九岁，尚未取得公主封号，对太子自然是没有任何影响，所以皇后对这个未来小公主是十分喜爱。
皇后坐下来埋怨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大冷天，就不用天天来给我请安了，还带着这么小一个孩子！若是冻着了可怎么是好？”皇后规矩，后宫妃嫔每五日给皇后请一次安便行了，用不着日日过来请安。
李贵妃盈盈笑着说：“皇后娘娘肯免了各宫每日晨昏定省，那是您宽厚，可您是母仪天下皇后，又对嫔妾诸般关照，嫔妾可不能不懂规矩。”瑾贵嫔生得风致楚楚，虽然年近三旬，倒有颇有魅力，难怪皇上偶尔还会翻她牌子。
皇后并不善于言辞，听了瑾贵嫔话只是一笑，便低下头，温和地问起了永淳起居，永淳十分乖巧伶俐。皇后越看越喜欢。不由就道；“永淳今年也八岁了吧！”
瑾贵嫔答道：“过了这个年已经九岁了！”
皇后想了想道：“皇上子嗣不丰，只有三个皇子，五个皇女，如今比永淳还要小永寿也已经封了公主，为何独独漏了永淳。”
瑾贵嫔听着便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哽咽：“嫔妾多谢娘娘挂念着，本来永淳这个公主封号是早就该有了，皇上已经亲口答应了我。可是承乾宫中那边一直从中阻挠，皇上才有把这件事情按下了。”
皇后听了不由头痛起来：“萧皇贵妃那里，怎么就不能安生一些！”虽然她是皇后，可是她对萧贵妃却是有几分惧怕，可她也知道萧皇贵妃和她属于不可调和矛盾，别都可以让，甚至皇上也可以让给她，可那张龙椅是万万不能让。想到萧皇贵妃手段她就全身发冷。对于瑾贵嫔这个智囊也就越加器重几分。
于是她声音又温和了几分：“你放心吧，永淳封公主事情我会找机会和皇上说，必然不会委屈了你孩儿！”
瑾贵嫔连忙拉着永淳重跪下，深深叩头：“多谢皇后恩典！”
皇后道：“好了，好了，起来吧，我身为皇后，这也是我分内事儿，妹妹你就别老是这么跪来跪去了。”
瑾贵嫔千恩万谢地起来，又提醒皇后说：“这件事儿还是等出了太后丧期再提！”皇后听了不由大感欣慰，瑾贵嫔还是这么善解人意。她们都知道因为太后去世，皇上十分悲痛，前儿就因为长春宫一位贵人丧期中穿得鲜亮了些，就被皇上直接废为了庶人！要是挑这个时候和皇上说起永淳进封公主事情，都还带着孝呢，皇上会怎么想？皇后正想跟她说这层意思，没想到她倒先来提醒皇后了。
皇后拍了拍她手：“你说得也是，怎么也要等着太后孝期过去！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记心里，不会忘掉！”
瑾贵嫔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说了几句话，皇后问起如今后宫局势，瑾贵嫔道：“太后娘娘已经去了，如今宫中您位分高，这六宫之事您还是应该多操点心管起来才是。您才是真正后宫之主，皇贵妃和慧妃权力，也该限制起来才是！”
皇后迟疑道；“萧妃也是贵妃之尊，慧妃又是太后死前亲自交给她这份权力，本宫怎好出手攫夺。再说太后给了慧妃那样权力……”是为了帮我对抗萧皇贵妃吧！
瑾贵嫔缓缓道：“这是皇后您仁慈，不过您得想一想，景阳宫那位可是也有儿子！谁敢担保她不会像萧皇贵妃那样……”没有狼子野心呢？
皇后吃了一惊：“她儿子也才十一岁，而且她出身那样……”
瑾贵嫔提醒道：“娘娘，前朝之中，十岁以下冲龄幼童做皇帝不少数，很多皇帝生母还只不过是个宫女甚至奴才而已呢，不得不防啊！”
瑾贵嫔继续下了一剂猛药：“你想想，自从太后去了那位可曾向您表示过什么？”虽然慧妃一直对她恭恭敬敬，可从没向瑾贵嫔这样，单独向她宣誓效忠过！
皇后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
瑾贵嫔道：“这便说明她心里非是没有别想法！若是她和皇贵妃联手对付您，您可就被动了！如今太子外头不容易，赵王一直虎视眈眈，您宫里得立起来为太子撑腰才是啊！”
皇后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那本宫应该如何是好？”
瑾贵妃双目亮光一闪：“向皇上进言，削了她协理六宫权力！她本来只是四妃之一，根本就不该拥有协理六宫权力！”
皇后沉思了片刻，这些年来慧妃一直对她敬而远之。慧妃容颜绝世，皇帝对她宠爱万分，这些皇后都很嫉妒，加上近这些日子，瑾贵嫔一直她耳旁说些慧妃坏话，她也就忘了太后叮嘱，终于下定决心说：“我会找机会向皇上进言！”
承乾宫中，萧皇贵妃正卧湘妃榻上，把玩着一只碧绿通透扳指，两个小宫女跪榻前，拿着美人锤轻轻为她捶腿。承乾宫大宫女丁香匆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