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戈登爵士点了点头,就好像是一位舞台表演方面的专家在评价一位刚刚出色地完成大段独白的演员。
“说真的,”戈登爵士说,“您的说法非常有趣。我完全可以反驳您的指责:我对于查尔斯·杜佛尔教授的态度非常自然,我们谈论的话题也无可非议,我约他见面就是要向他讨教一些弹道学上的细节,而查尔斯·杜佛尔教授也非常乐意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我也承认,我的不在场证明并不是‘无懈可击’。但是,如果您企图凭借这么一个论据来——怎么说昵,让我为您的绵羊操心——恐怕我无法对它们有所帮助。”
杰克先生抚摸着胡须,无声地微笑着。
“我现在要向您揭露一件事情——当然,这是您已经知道的事情——就是您谋杀妻子的时候使用的方法……从某种角度来看,您所犯下的谋杀确实非常出色,您当着几名证人的面犯下了谋杀罪行,但是他们都视而不见。我承认,您干得很漂亮。您肯定要求您的妻子予以协助——当然,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其实很简单,您要求她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躺在最远处的石头上,然后让她做几次跳水的练习。您编造了什么借口?我相信您找到了某个非常令人信服的借口……对您来说这并不困难,您有丰富的想象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那位试图营救安娜的男人叫做皮埃尔·勒姆尼,是一名法国游客。我根本无法找到这个法国人的踪迹。我可以用……用我的最后一只绵羊打赌:绝对没有人能找到皮埃尔·勒姆尼。安娜刚刚消失在浪花里,这位热心而敏捷的救助者立刻就赶了过去……时机真是太巧了!在场的人看到他多次潜水……就好像他在不顾一切地试图营救遇到危险的女人……而实际上,他正在设法淹死那个女人。等‘营救行动’结束之后,他只需要把尸体运到沙滩上,然后凄惨地摇着头。在场的证人们向我描述了这位勒姆尼先生的外貌,奇怪的是他的特征和您很相近……我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戈登爵士似乎被说中了要害。他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站在对面的人,然后脱口而出:
“胡说八道,都是胡扯!全都是凭空猜测!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您的指控!”
“您真的认为我没有证据?”
杰克先生故意把话只说到一一半。他又点燃了一支雪茄,心满意足地吸了几口,然后接着说:
“坦率地说,我并没有能够用来指控您的、非常直接的证据。然而,我的口袋里有一样物证,如果把这件物证和前面的分析结合起来,我有把握把您送上法庭。这件物证很特别,因为它可以说是无法毁坏的。”
“无法毁坏的证据?”戈登爵士重复着,他的语气里混杂着惊讶和不安。
“没错……既无法被破坏,也不可能消失。首先,这件物证的本性保证了它无法被破坏.其次,即使把它藏起来,我还是能够用它来指控您。
“我们继续讨论八月二十三日下午发生的事情。我在前一天的晚上见到了安娜,她告诉我说她第二天会去游泳,而且她不敢肯定您是否会一起去。她请求我不要冒险去找她,但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我还是决定去一趟赫尔湾。我在第二天下午四点三十分左右到达了海滩,却听到了悲惨的消息。我不用再叙述那些细节了,总之我很快地得出了结论:安娜并不是死于意外。
“海滩上还有几个人,我向他们询问了详细的情况……我偶然遇到了一个天赐良机,一个小孩子正在骄傲地向他的伙伴展示他在海滩上捡到的东西。我给了他丰厚的奖赏,换到了他手上的宝贝……他在那位自称皮埃尔·勒姆尼的法国人停留过的地方捡到了一件东西!
“我还要特意提醒您,我和那个孩子进行交易的时候,孩子的父母也在场,我相信他们还记得这件事情。”
杰克先生停了下来,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钢球——和摆在桌子上的四只钢球一模一样。他用手指捏着钢球,凝视了片刻。
“米勒先生,您犯了一个错误,您那天不应该把钢球带到海滩上去。我知道您当时的神经非常紧张,您需要保持冷静——这些钢球必不可少,但是您失策了……老天爷要和您作对,让您丢失了一只钢球。您当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吗?我猜没有,您大概根本不记得在哪儿丢了一个钢球。
“现在,请您仔细地检查一下这四只钢球,就像我刚才所做的那样。即使是肉眼也能看出区别:其中一只钢球的磨损程度比其他钢球要小;很显然,您在两年前买了一只新的钢球来替代丢失的钢球……也就是我手上这一只。
“米勒先生,我知道您的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您直接冲上来,从我的手里抢过这个钢球岂不是很简单?我要提前警告您,我不会让您得逞的……我可是一个很难缠的人。其实,即使您成功地抢到了钢球,对您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好处。您先听我说,等我说完您就会明白的。我已经从各个角度研究了这个问题……请相信我,如果有失去关键物证的风险——哪怕是一丁点儿风险,我都不会把它带在身上……
“首先,请允许我打消您对于这个物证的有效性的疑虑。这几只钢球的磨损程度看起来差别不大,但是如果用显微镜来观察,那就是铁证。其中三只钢球已经不像新的钢球那样富有光泽。您不断地用手把它们转来转去,应该有好几年了。我们可以把它们称为‘深度磨损’的钢球。我手上的这只钢球,您也曾经用过一段时间,但是这两年没有用过,所以这是‘中度磨损’的钢球。至于两年前,你为了替代丢失的钢球而新买的钢球,我们可以称为‘轻度磨损’的钢球。
“如果明天我去找警察,向他们透露我的怀疑,同时让他们检查您手上的四只钢球,他们就会发现三只‘严重磨损’的钢球和一只‘轻度磨损’的钢球。这个情况将会证实我的怀疑,您也许会给出一些解释,但是不管您怎么说,警方都会产生怀疑。
“您可以设法偷走我手上的这个钢球,替换那个最近买的钢球。那样的话,警方就会发现三只‘严重磨损’的钢球和一只‘中度磨损’的钢球,我会向警方提供相应的证词,证明您从我的手上抢走了一只钢球。您的处境还是一样……如果没有变得更糟的话。
“您可以得到一个结论:不管怎么组合,您都无法向警方呈现出四只磨损程度相同的钢球。当然,您还有一个办法:把四个钢球都扔掉,然后再买四个新的……这样的话也有一个问题:您必须向警方解释这个惊人的巧合——在我提出指控的时候,您丢了钢球。您明白我的意思吗?警方会问:‘您在哪儿丢了四只钢球?’、‘您怎么会把四只钢球同时弄丢了?’还有其他的组合方式,比如说把两个‘严重磨损’的钢球换成个新的钢球,以便迷惑警方……或者声称您早就放弃了这种习惯,但是这只会让您的处境更糟糕——我可以找出很多证人来证明您一直保持着这个恶习……
“我想您会同意我的说法,不管您采用何种应对手段,经过我的揭发之后,您的解释都会显得苍白无力。更不要说那个捡到钢球的孩子父母的证词。米勒先生,我觉得这些分析值得您认真考虑……”
那四只钢球就放在打字机的旁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杰克先生指尖上捏着的钢球同样是闪闪发亮。但是戈登·米勒爵士的眼睛似乎比那些钢球更亮。他瞪着那个狠毒的对手,从他半闭着的眼皮里射出的光芒绝对没有善意。
在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舌战,这甚至比相互谩骂和威胁更加紧张激烈。明亮的玻璃观景台成了一个舞台背景,里面站着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影——就像两个猛兽正准备开始撕咬。这个场景里充斥着凶残的、被强行克制着的仇恨。
杰克先生的黄色围巾本来能够给这个画面带来一点儿欢快的色调,但是事实并非如此。那条围巾、难看的帽子,还有长长的大衣,似乎都和那个怪异的人物融为一体了。
到目前为止,戈登·米勒爵士所采取的态度也很奇怪。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妻子,从来没有想到死去的妻子曾经有一个情人。他用一个简短的问题打破了沉默。
“多少钱?”
“啊!您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这么说您打算购买我的沉默了……米勒先生,在敲定具体的数额之前,我想要告诉您另外一些信息。肯特郡的警方也许不如苏格兰场那样出名,但是您不应该轻视他们。肯特郡警察局的一名侦探,约翰·斯特林,已经关注您很长时间了,实际上,自从那起谋杀之后,他就一直在盯着您。我和约翰·斯特林警官很熟……甚至交情很深。糟糕的是,他知道的和我一样多……我想您会明白的,如果约翰·斯特林警官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他对您的罪行就不会再有丝毫的怀疑……因为您刚才实际上承认了罪行。”
“我明白了……您在身上安装了录音机,您录下了我们的……私下谈话!我现在明白您为什么不肯脱下大衣了。”
杰克先生做了一个怪样,然后扬起了双手。
“来吧!您可以亲自脱下我的大衣和帽子!”
戈登爵士犹豫了片刻,然后真的脱下了杰克先生的大衣和帽子。
杰克先生穿着一套珍珠灰色的西服。他的气质完全变了——尽管脚上的破鞋子很不相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雇主,突然,他扯动胡须——那个胡须掉了下来。杰克先生大声地宣布:
“我就是约翰·斯特林警官。我现在正式逮捕您,罪名是谋杀您的妻子安娜·米勒。”
第二部分 致命的挑战
第07章 彼得·摩尔的叙述
戈登爵士瞪圆了眼睛,往后退了几步。
“约翰·斯特林警官。”爵士结结巴巴地说,“原来是这样!……要知道我最近刚见到过您的上司——就是上个月,在我的朋友多纳德·闰桑姆的家里。您的上司还曾经提到过您的名字……对您赞誉有加。哈德卡斯特老头最近怎么样?”
“他很好。如果您想用他的名头来吓唬我,那您可就想错了。要知道您所说的‘哈德卡斯特老头’了解所有的情况,而且我就是奉他的命令在这两年里进行调查。他当时立刻就判定您的妻子不是死于普通的意外溺水。至于您上个月和他见面的事情,这也不是巧合……请您回想一下那天晚上你们的对话内容。好了,现在请您准备一些私人用品,然后跟我走。”
“什么……您真的认为我……”
“戈登爵士,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您的记性这么糟糕吗?别忘了您刚才实际上已经承认了犯罪的事实。”
我没有听到我的雇主的反驳,因为走廊尽头的后门被人推开了。我急忙钻进了充当衣帽间的大衣橱,险些被发现。
进来的是施拉·弗瑞斯特,戈登爵士的女儿,确切地说是养女。施拉·弗瑞斯特是安娜·米勒夫人(她的父姓是让德克利夫)和第一任丈夫的骨肉,施拉的父亲就是那个‘只关心赚钱的美国人’——罗伊·弗瑞斯特。你们见过施拉·弗瑞斯特小姐吗?不会的,我想你们都没有见过,她很少陪同养父出席社交场合。不过,这并不表明两个人的关系冷淡。正相反,戈登·米勒爵士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他对施拉·弗瑞斯特的态度随和而殷勤——甚至胜过亲生父亲。
安娜·米勒夫人和罗伊·弗瑞斯特分手之后,施拉·弗瑞斯特随同母亲来到了英国。但是她在一九三五年——也就是安娜·米勒夫人第二次结婚之后的第二年——回到了美国。据我所知她回到美国是为了求学。在一九三六年,也就是发生溺水事件的时候,她不在英国。施拉·弗瑞斯特在第二年初回到英国,也就是去年。
施拉·弗瑞斯特有一种郁郁寡欢而且略带忧伤的气质。我以前不认识她,所以我无法确定她的这种性格是否与家庭变故和母亲的死亡有关。不过,我因此开始同情她的命运……我知道多数和她同龄的或者其他年纪的女孩子都愿意和施拉·弗瑞斯特掉换生活环境,她什么都不缺——他的养父在这方面毫不吝啬——而且她很漂亮。她就像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一头长长的黑色卷发轻盈地搭在肩膀上,牛奶般柔顺的皮肤,还有鲜红的嘴唇——常常让别人错以为是涂过了口红……是的,她确实非常漂亮,就像是……漂亮的洋娃娃。她刚满二十岁。但是她的目光中有一种难以描述的东西,这种目光使得她的整个面容都黯淡了下来。也许是一种忧伤之情……她的眼睛庄重而纯洁,却闪烁着刻意表现出来的光芒,好像在说她厌倦了所有的东西。她并没有给人明显的遭受不幸的感觉,但是她也没有表现出非常幸福的迹象。她的话不多,至少在家里是这样的。她经常出门,尤其是晚上。在这个问题上,我当然没有发言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