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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送给你们,算是我们免费的。”
“非常感谢。华生先生,祝你好运!”
乐美登阿曼大酒店(Le Méridien Amman)
阿曼,约旦
2006年7月5日,星期三,下午6∶11
在世界的另一头,一个教区的小官员,塔尔·一本·法瑞斯,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他比平时走得稍微晚了些,并不是因为他对工作太投入。当然,这份工作对他来说,的确是要时时做出典范的样子,但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他花了不到两分钟就来到了今天要去的地方,这不是他每天去的公交车站,而是奢华的乐美登阿曼大酒店——约旦高级的五星级酒店。这里有两名绅士在等着他,他们有一个约会,是一个很有名的企业安排的。但遗憾的是,这个中介企业在媒体中的名声不是太好,既不是很令人尊敬也不太“干净”。因此塔尔觉得,这次的喝咖啡邀请是不是会有些隐藏在桌子底下的情况。尽管他对自己二十三年的工作经历非常自豪,但是最近几年他的自豪感渐渐减退,而是更努力地去挣钱。原因是他的大女儿到了出嫁的年龄,结婚会花掉他很多钱。
塔尔一边朝总经理套间走去,一边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形象。他希望自己看上去像一个比较贪婪的人。塔尔不到五英尺高,他的肚子,灰色的胡子还有渐渐秃顶的脑袋都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十足的醉鬼,而不是政府雇员。现在他想尽量抹去他身上哪怕是很少的一点关于他身份的痕迹。
超过二十多年的诚实工作,此时也不能给他一个正确的心态指导。他究竟在做什么?塔尔轻轻敲门,他的膝盖不受控制地碰撞着,发出奇怪的声音。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一下,然后走进了套房。里面的人立刻起身欢迎他。其中一个看起来五十几岁,美国人,他穿着非常考究的西服。另外一个人年轻得多,坐在宽大的客厅沙发上正抽烟,打着手机。当他看到塔尔时,他挂上电话站起来欢迎他。
“阿拉,瓦,萨哈兰姆。”他用标准的阿拉伯语说。
塔尔向后退了一步。在阿曼这里,多数场合下他拒绝被某些企业或商业界利用做事。而这些地方对于他的一些良心较弱的同事来说,恰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金矿。他这样做不是出于职业的敏感,而是不愿接受西方佬的傲慢态度,他们中有的人在和他见面几分钟后,就把大把的美钞甩在桌子上,这让塔尔感到受了侮辱。
然而和这两个美国人之间的对话与往日完全不同。在塔尔惊奇的目光下,年纪大的美国人坐下来,在他面前的小桌上,他准备了四个达勒斯 '3'小杯,一个贝都因人的咖啡壶,还有一个小炭火。当他熟练地用新鲜的咖啡豆烧咖啡时,他把咖啡豆倒在一个铁烧板上让它们冷却。然后他把烤好的豆子分开,把熟的豆子放进研钵碗,他一边做这一切,一边和塔尔谈话,除了小杵在研钵碗中发出的有节奏的声音外,整个谈话的气氛都散发着亲切自然。而捣碎咖啡豆的声音,在阿拉伯地区被当作一种音乐,是能使人感到艺术享受和快乐的。
美国人又在碗里加入小豆蔻种子和一小撮藏红花粉,这种细致的混合调制做法是几个世纪前古老的制作咖啡的方法。而现在,塔尔作为客人,手里端着没有把手的咖啡杯,美国人给他倒了半杯,这是主人款待屋子里重要客人时候的特权。塔尔喝着咖啡,心里还是对这次的会面结果保持戒备。他想他不会再有第二杯的享受了,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但是当他尝了这口味鲜美的第一杯后,他忍不住又喝了四杯。要不是因为偶数在他的传统中是有不礼貌的含义,他实在还想在喝了第五杯后再喝一杯。
“法隆先生,我实在没法想象像您这样生在‘星巴克’国度的人,可以做出如此完美的传统贝都因人咖啡。”塔尔说。他现在感觉非常棒,他想他应该让这两个人知道他的感受,然后他就可以知道这两个美国魔鬼到底想从他这儿得到什么。
年轻的那个给塔尔递过香烟盒子,那盒子是金子做的。
“塔尔,请不要叫我们的姓,我们喜欢你叫我们彼得和法兰克。”他一边说一边又点燃一支登喜路。
“谢谢,彼得。”
“这样好多了,现在我们都放松了。塔尔,你觉得现在我们讨论交易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上了年纪的人民公仆塔尔感到有些惊奇,但是心里很受用。已经两个多小时了,阿拉伯人不喜欢在见面的头半个小时谈生意,但是这两个美国人竟然还征询他的意见,此时此刻,塔尔已经决定重新评估他们将会提出的任何关于建筑物的请求,即使是阿卜杜拉'4'国王的皇宫也可以。
“完全可以,我的朋友。”
“好极了。这是我们需要的:一张给凯因集团开发磷酸盐的执照,一年有效,从今天开始。”
“那不是很容易,我的朋友。几乎所有的死海沿岸都被当地各大集团占据了。你们也知道,磷酸盐和旅游的开发是属于我们国家的特别资源。”
“没关系,这里,塔尔,我们对死海没有兴趣,只是对一小块地方,围绕这个坐标大约十平方英里的范围内。”
他递给塔尔一张纸。
“北纬29o34ˊ44″,东经36 o21ˊ24″?你开玩笑,我的朋友,这里是欧姆达瓦沙漠 '5'的东北部。”
“是的,离沙特阿拉伯的边界不远。我们知道,塔尔。”
约旦人看着两个美国人,眼中充满迷茫。
“那里没有磷酸盐。那是沙漠,那里即使有矿物也是一无用处的。”
“嗯,塔尔,我们对我们的工程师有很大的信心,并且他们感到在那里可以开发出很大的磷矿。当然,作为报答,我们会给你一小部分佣金。”
塔尔的眼睛张得很大,看着他的美国朋友打开一个皮箱。
“但是那一定是……”
“足够你家小美妮莎的婚礼用了,对吧?”
一栋有双车库的海边别墅,塔尔想。这些美国人自以为比任何人都聪明,还以为他们在这里能开采石油呢!其实我们已经在那地方考察了无数次!当然啦,我不会告诉他们,省得破坏了他们的美梦。
“我的朋友,毫无疑问,你们都是博学的人。我相信你们的投资一定会在我们约旦国哈桑王族那里受到欢迎。”
尽管彼得和法兰克都笑得很甜,塔尔仍在脑子里使劲琢磨那微笑的含义。这些美国人到底要在沙漠里得到什么?
在他为这个交易讨价还价的时候,塔尔根本不会想到这次的会见将会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凯因集团总部
纽约,2006年7月5日,星期三,上午11∶29
奥威尔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黑暗的房间。只有十英尺以外有一盏小台灯,发出微弱的光亮,他隐约看见自己的报告放在台灯边上,还有一个遥控器,就像刚才执行助理罗素说的一样。他走过去拿起遥控器,一边摆弄着它看如何使用,一边想着如何开始他的演示。突然一道强光直射过来,吓了他一跳。在离他不到六英尺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电视屏幕,足有二十英寸大小,在上面他报告的第一页已经显示出来,上面还有一个“网捕”的公司标识。
“呃,谢谢,凯因先生,早上好!让我首先荣幸地向您介绍……”
有一个小小的嗡嗡声传来,屏幕上的画面换了,成了他报告的第二页,上面是标题,也就是这次报告中两个问题的头一个:谁是安东尼·福勒神父?
显然凯因先生对时间的控制非常严格并高效,他手上一定还有一个遥控器,可以加速报告者的工作进程。
好吧,老头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现在我就进入正题。
奥威尔拿起遥控器把屏幕翻到第三页。这是一个瘦瘦的神父,有一张冷峻瘦削的脸。他的头发快掉光了,剩下的几根头发也剃得很短。奥威尔开始在黑暗中对一个看不见的老人作报告。
“约翰·安东尼·福勒,别名安东尼·福勒神父,或别名托尼·布兰特。生于1951年12月26日,波士顿,麻省。绿色眼睛,体重大约一百七十五磅。受命于CIA的自由特工,肩负秘密使命。为了探究出他的特殊秘密使命,我们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用了我们十个最好的调查人员,放下所有的工作专门调查他,为了得到最有效的信息来源,我们也花费甚多,这也是我们在这个项目上的花费有三百万之多的部分原因,凯因先生。”
屏幕又被换了,这回显示的是一张家庭照片:一对穿着考究的夫妇正在花园里,这是一个看起来相当富有的家庭。在他们身边,有一个很惹人喜欢的黑色头发的小男孩,他大约十一岁左右。父亲的手似乎要抓住男孩子的肩膀,三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微笑,但表情僵硬。
“男孩是马克思·阿本纳塞·福勒家唯一的孩子。老福勒先生是无极药业集团的商业巨头。现在这个公司是价值数百万的生物技术公司。1984年,夫妇两人在一起非常可疑的车祸中双双死亡,安东尼·福勒卖了父亲的公司,他把这笔钱以及他家的其他资产,都捐献给慈善机构。只留下父母这所在必肯山的豪宅,出租给一对有孩子的夫妇。但是他留下楼上一层给自己,把它改装成公寓,里面堆放了一些家具和很多哲学书籍。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到波士顿,在此住上一段日子。”
下一幅图片是福勒母亲年轻时期的照片,背景是一个大学校园,她穿着毕业服,正参加毕业典礼。
“戴芬·布兰特是一个出色的化学家,她毕业后就职于无极药业,直到老板‘钓’到她,然后她和福勒先生结婚。她怀孕后,福勒先生让她成了完全的家庭主妇。这就是我们所知的关于福勒家庭的所有事情,只有一件事我们还不明白原因,就是后来安东尼没有像他父亲一样进入波士顿的大学,而是去了斯坦福上大学。”
下一张图片是年轻的安东尼,看上去比十几岁的年轻人老得多,他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站在一个条幅下面,条幅上写的是1971年。
“二十岁,安东尼毕业,获得心理学学位,同时获得优等拉丁文学文凭。他是班上最年轻的毕业生。这张照片是他毕业前一个月照的。在学校最后一天的时候,他收拾了自己所有的东西,走进学校征兵办,他申请去越南服兵役。”
银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是一张发黄磨损的表格,上面有手写的字迹。
“这是安东尼参加的武装部队鉴定测验。满分一百分,安东尼获得九十八分。招兵长官对他的成绩非常满意,立刻把他派遣到德州的空军基地来柯蓝,在那里他接受了基本训练,然后他又接受了高级跳伞训练,那种训练是专门为派遣到敌方前线的特种兵进行的特殊训练。在来柯蓝基地,他学习了游击技巧,成为一名直升机飞行员,之后安东尼经历一年半的实地野战,复员回家时他的军衔是陆军中尉。在他所获得的所有勋章中,有一枚紫色心形奖章,还有一枚空军十字勋章'6'。报告中有关于他如何获得这些勋章的详细资料。”
下一张图片是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在空军基地。中间站着的一个年轻人穿着神父的衣服,正是安东尼·福勒。
“越南服役后,安东尼进入天主教神学院并在1977年被授予圣职。他成为军队神父,服务于美军在德国的斯班达兰空军基地。在那里他被情报局招募,因为他的语言天赋,可以看出情报局招募他的原因:安东尼可以流利地说十一种语言,并对其他十五种语言触类旁通。但是当时CIA不是唯一招聘他的单位。”
另外一张安东尼的照片,这张背景是罗马,他和另外两个年轻的神父在一起。
“在70年代末,安东尼成为情报局全职雇员,他仍保持军队神父的身份,穿梭在世界各地的美国军事基地。到目前为止我给你的资料,其实你可以在任何信息公司获得,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一些事情,就属于高度机密资料,别人几乎是无法搞到手的。”
下一页的屏幕成为空白。在投影仪的灯光下,奥威尔勉强看到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他想起罗素的话,尽量使自己不直接看着对方。
“安东尼是神圣同盟的特工,秘密为梵蒂冈服务。这个机构不大,外界几乎没人知道,但是却是一个非常活跃的组织。他们完成得最成功的一项任务是救护了以色列前总理梅厄'7'夫人 ,当时恐怖分子企图在她去罗马时炸掉她的飞机。”虽然这件事的奖章归了摩萨德'8',但神圣同盟并不在乎。他们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秘密服务”。只有罗马教皇和一些红衣主教在官方宣布过这件事是他们做的。在国际情报局界,神圣同盟享有很高的地位,备受尊敬也为其他人所畏惧。遗憾的是,我对安东尼在此组织的工作历史知之甚少,而对于他在CIA的工作,我的职业道德和我与他们的合同让我止步,不能再去探究更多关于他的事情。凯因先生,请您原谅。”
奥威尔清清嗓子。他停了一下,尽管他其实并不指望得到对方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