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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冈有木子不在房里。”
宫崎刑警在电话彼瑞说,声育中透着紧张。
“我请管理员打开房门,但房内空无一人,旅行箱也不见了。该怎么办呢?”
“现在也无从追起了。你就待在那里,搜查一下她的房间吧。既然逃跑了,可能她就是凶手,搜搜房间或许可以找到些蛛丝马迹。”
“我明白了。”
中村搁下话筒。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今天已经是十一月十六日,案发日期成了昨天。
矢部刑警的跟踪行动是否顺利?从她房里,宫崎刑警能否找到证明她是凶手的证据?
中村为了让心情镇静下来而点上一根烟。他起身望向窗外,公家机关林立的大街上看不到闪烁的霓虹灯。
中村将视线投向漆黑的天空,发现外面正下着毛毛细雨,也不知道而已经下了多久,这雨或许该称为“烟雨”吧,因为飘落的是如烟雾般蒙蒙雨丝,如果将窗子关上,甚至听不到一丝雨声。
当第一根香烟化为灰烬之际,桌上的电话又响了,中村伸手抓起话筒。
“是宫崎吗?”
“不,我是矢部。”
电话彼端传来干涩的声音。
“天使死了!我是说,片冈有木子死了。”
4
中村在一瞬间弄不清楚矢部刑警这句话的意思。
“死了?是自杀吗?”中村也用干涩的语调问道。
“不,是死于意外事故。”
“死于意外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离去之后,那女人立即拨了一通电话。我原先以为她是打给N经纪公司取消行程。打给N经纪公司一事倒是让我猜中了,然而谈话内容却似乎是要求代为安排逃亡行动。打完电话后不久,便有一名年轻男人开车来接她,她从后门溜出,我来不及阻拦,便立即拦了计程车在后追赶。”
“她乘坐的那辆车发生了意外事故吗?”
“正是。对方知道后面有追兵,便加速逃逸,我估计对方的车速大概有八十公里。对方在由四谷贯穿至有乐町的都电大道上横冲直撞,不巧半路下起雨来——”
“嗯。”
中村握着话筒点点头,大概那场雨就是造成意外事故的原因吧?
“车子打滑,在半藏门附近撞上安全岛。”
“当场死亡——吗?”
“开车的那个N经纪公司的年轻人当场死亡。我赶到现场时,片冈有木子还有些微弱的气息,但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也断了气。”
“她在临死前是否说了什么话?”
“没有。当时她虽然一息尚存,但已经陷于无法说话的状态了。”
“没留下只字片语吗?”
中村对着话筒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该怎么做呢?”矢部刑警用疲惫的语调问道。
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百感交集吧?因为他所追捕的嫌犯在一瞬间变成了黄泉路上人。
“你现在在哪里打电话?”
“英国大使馆旁的一间医院。”
“她的行李箱呢?”
“应该还遗留在事故现场。”
“辛苦你了,请你将行李箱带回来好吗?”
“好的。”矢部刑警沉声答道,接着又说:“可以请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是否认为片冈有本子就是杀死久松的真凶?”
“我无法肯定。但她既然逃亡,我认为她一定是心里有鬼。你的看法也是如此吧?”
“我不知道。”
话筒中的声音变得微弱。
“如果她是无辜的,那就变成是我害死她的。”
“没有这回事。”中村大声说道。
“你没有任何责任,只怪她自己要逃亡。”
中村用强调的语气说道,然后挂断电话。
第四章 安琪儿酒吧
1
记者们并不知道警方追逐片冈有木子一事,但她因交通事故而丧命却正好让事情曝光。
获知送片冈有木子赴医院的人是搜查一课的矢部刑警后,记者们便要求课长提出说明。
因为一课的老练刑警不会毫无缘由地在半夜里拦计程车追人,何况矢部刑警又担任杀人案件的侦查工作。
虽然不情不愿,但一课课长也只得承认警方已经锁定了安琪儿。片冈,也就是片冈有木子。
“但是警方并未断定她是凶手,也未掌握任何足以定罪的证据。”
课长用谨慎的语气宣布。但对于出席记者招待会的田岛而言,他从课长的话中得到相反的讯息,觉得警方似乎相当有自信的样子。是否警方掌握了某些证据?其他的记者似乎也和田岛有相同的感受,因而质疑道:
“警方既然锁定了片冈有木子,一定是有什么理由吧?能否请你说明一下?”
课长闻言,与中村对望了一眼。
“理由是在久松实的房里找到了她的照片。”中村代替课长回答。
“仅仅如此而已吗?”
“仅仅如此。”中村答道,课长也沉声说道:“目前只能透露这么多。”
记者招待会就此结束,田岛觉得课长等人隐瞒了某些内幕。
田岛返回办公室向总编辑报告。
“事有蹊跷。”总编辑说道。
“只因为被害人的房里有那女人的照片,就跟踪那女人吗?”
“课长和中村皆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显然是有其他理由。”
“到底是什么理由?”
“我现在才注意到——”
“什么事?”
“片冈有木子是浅草‘美人座’的脱衣舞娘,艺名叫做安琪儿片冈。舞娘都是以艺名在外打响名号。我猜警方锁定的并非片冈有木子,而是安琪儿片冈。”
“这不是同一码事吗?”
“略有差别。我认为症结在于安琪儿。安琪儿就是天使之意。”
“是吗?”
“久松实在临死之际曾说出‘天是——’。这是我亲耳听见,所以错不了。”
“我明白了。”总编辑大声叫道。“理由就在于天使。”
“没错,所以警方才会锁定安琪儿片冈。”
“这样分析起来就会情合理了。然而,如果凶手是天使,那么应该还有其他人也符合天使的称呼,不是吗?”
总编辑露出为难的神情。
“听说久松身边的女人众多,所以天使或许不只安琪儿片冈一个人。倘若他跟护土有关系,那也算是天使之一,因为是白衣天使嘛。”
“还有其他各种可能。”
田岛也同意总编辑的看法。
“何况我认为天使并不一定就是指女性。打比方来说,假设有一艘名为‘天使号’的游轮,那么也有可能是该船的船员杀了久松,对吧?人在临死之际,意识应该处于模糊状态,所以在脑中出现的可能不是人名,而是船名。”
“言之有理。”总编辑微笑说道。
“根据你的想法,说不定还有名为‘安琪儿’的酒吧或咖啡馆。若调查久松实的背景。整理出与天使有关的人物,或许会很有趣。”
“倘若在我们所找出的天使当中有一名是凶手,那可就成为独家头条新闻了。”
“有可能。虽然警方对片冈有木子之事似乎很有自信,但我认为警方尚未掌握确切的证据,因为若已有铁证,警方应该早就公布了。”
“我再度调查久松实的背景试试看。”
田岛对总编辑说道,然后起身离开。
2
田岛先赴左门町的青叶庄造访。抵达公寓时是三点,或许是因为时间不巧,管理员一副困倦的模样。
“想请问你一些有关死者久松先生的事情。”田岛劈头说道。
“又来了?”管理员皱眉道。
“我也向警方说过,我对久松先生的事所知有限。”
“久松先生是否曾在某种情况下说出天使这个字眼?或者是安琪儿也无妨。”
“天使吗?”管理员歪着脑袋思索。
“没错。你听过吗?”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过。但说出天使这字眼的并非久松先生,而是我。”
“是你?”
田岛露出不解的神情,接着又说:
“能请你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概是两星期前左右吧,有一位美丽的女人来拜访久松先生。”
“是这个女人吗?”
田岛从口袋中取出片冈有本子的剧照让管理员过目。
“不是。”管理员仅瞄了一眼便答道。
田岛瞪大了眼睛。
“真的不是吗?”
“不是啦,这照片中的女人我也认得,因为报上登出了她意外身亡的消息。”
“那个来访的女人后来怎么了?”
“她进入久松先生的房里,一会儿之后就神色黯然地走出来,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事后我就跟久松先生提起,说他不该欺负那个像天使般的女人。”
管理员喘了一口气,拿起身旁喝了一半的牛奶往嘴里送。
“然后呢?”田岛催促道。既然已经出现天使这个字眼,也难怪他紧张兮兮的。
“久松先生当时说了什么吗?”
“只是嘿嘿地笑。”
“仅仅如此吗?”
“不,随后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他问我知不知道两个以上的天使叫做什么?”
“两个以上的天使?”
“我回答说不知道,他就说出一个深涩的字眼,好像是‘安’或‘恩’什么的——”
“angels吗?”
“对!就是这字眼。”管理员猛力点头。
田岛面色凝重地交叉着双臂。似乎让总编辑说中了,除了片冈有木子之外,还有其他的天使。然而,其他的天使到底在哪里呢?
田岛望着管理员,管理员似乎已经抵抗不了睡意,整个脸贴在桌面,发出轻微的鼾声。田岛拍拍她的肩膀,却唤不醒她,只好露出苦笑离开公寓。
3
田岛接着又去拜访与久松有关的真实周刊社。他向总编辑横山知三出示了记者证,对方耸耸肩,露出一副“又来了”的表情。似乎先前已有不少记者来过这里。
“你也是来问久松实的事情吧?其实我所知道的根本就构不成新闻题材。”
“但久松确实曾向你兜售过新闻,对吧?”
“嗯。”
“警方来过了吧?”
“你也想问同样的事,是吗?”
横山厌烦地皱起眉头。
“难怪翻开每份报纸,报导的事总是大同小异。”
“但他们的确来过吧?”
“来过。来了两个人,从垃圾箱里翻出一张久松丢弃的纸片,仅仅如此而且。”
“那张纸片上写些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刑警不肯让我看,我也不想看。”
“真的?”
“真的。
田岛观察对方的神色,但看不出对方是受到警方的箝口令,抑或是当真不知情。
“换个话题,久松曾说过天使这个字眼吗?”
“天使?”
“或是安琪儿也成。”
“若说是安琪儿酒吧,那倒是久松常去之处。”
“安琪儿酒吧?”
田岛涨红了脸。由于想找的答案一下子自动跳了出来,因而在刹那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知道这间酒吧吗?”
“不,我第一次听到这名字。久松是这家店的熟客吗?抑或是横山先生您比较熟?”
“久松比较熟。他常吹嘘自己可以在那儿签帐。”
“能够签帐是意味着久松和那里的妈妈桑很熟喽?”
“嗯。是相当漂亮的妈妈桑。看到两人那股亲爇劲,有时我还真吃醋呢。”
横山对田岛苦笑道。
4
从新宿三丁目的大马路拐进窄巷里,向前走约五公尺便是安琪儿酒吧。
涂成黑色的大门上写着“安琪儿”几个字,还用白色颜料绘着一幅拉弓射箭的丘比特画像。田岛歪着脖子暗忖,丘比特也是一名天使吗?好像不是,但他也没什么自信。不过既然背上有双翼,或许可以算是天使的同类吧。
推开沉重的大门踏入店内,立即有一名身穿紧身中国旗袍的年轻女人迎了上来,殷勤地挽着他的手臂到后头的座位坐下。或许是因为时间还早,也或许是因为不景气,整间店里只有田岛一位客人。
年轻的女人共有三名,但未见到妈妈桑模样的女人。田岛点了啤酒,然后问道:
“妈妈桑呢?”
“马上就来了。”
在一旁坐下的女人答道,那是个肥胖且又脸孔扁平的女人。大概是想要表示亲切的服务态度,因此故意跷高了退,让肥胖白嫩的大退从旗袍的开叉处裸露出来。
“能将妈妈桑的名字告诉我吗?”
“问这个干嘛?”
“因为听说她是个大美人,所以想要认识她。”
“男人只会说同样的话,什么是美人啦,所以想要认识她。”
“不行吗?”
“我坐在你面前,你不问我的名字,反倒惦记着妈妈桑,不觉得有些失礼吗?”
“原来如此。”
田岛苦笑着将手伸进口袋里。在外国影片中,常出现侦探为了打探消息,而用优雅的手势将钞票塞入对方手中的镜头,他原想模仿一番,但由于不太习惯,因而掏出来的五百元大钞被捏得皱巴巴的,他将钞票对折弄整齐,但动作实在称不上优雅。然而,女人却似乎很习惯洋式作风,毫不扭捏地将那张五百元钞票塞入双侞间,然后嫣然一笑。
“妈妈桑名叫绢川文代。若还想知道年龄,我也可以告诉你,她自称二十九岁,其实已经三十二岁了。”
“是个像天使般的美人吗?”
“美人倒是美人,但却是个上了年纪的天使。”女人咯咯笑道。
“听说她是久松实的女人,真的吗?”
“是那个昨天被杀的久松吗?”
“嗯。他常来这里吧。”
“大约一星期来两次。”
“两人的交情如何?”
“有个女孩曾撞见两人走进旅馆。另外还有一个传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