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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有如声控,就像刚才在雷电中熄灭,此时又在韩冰的尖叫声中重放光明。眼睛在瞬间的视觉盲点后,韩冰终于看清楚……
她手上拉的不止是一个,而是一串。一连串的红衣女人,不,应该说是十几具女尸!一个个面呈死相,血肉模糊,身着鲜红的衣裙,戾气深重。紧挨着她的,正是桂姐。她就像湘西的赶尸人,不知何时,有那么多尸体跟上了她。
“放开!”她再度尖声大叫,用尽一切力量甩开那只握着她手腕的鬼爪。
她用力太大了,脚下一滑,滚下了楼梯。
她不知道楼梯到底有多长,只觉得那一张张死亡的脸和红衣在眼前飘过,然后她重重摔倒在地上,头先着地。
咚的一声响,她的额角磕出了血来,剧烈的、深钻似疼痛由外及内,就像她的头被雷劈了一样。短暂的电流感后,她那被丢弃在脑海阴暗处的十二天记忆,被释放出来了一些。但只是模糊的片断,她一时无法整理清楚。
还有,眼前的幻象全消失了。
她趴在大堂的一楼楼梯口,不远处的前台里,那个花纹木头包装的机器人仍然电路板翻在外,冷清而可笑的歪着。
也没有什么红衣女鬼,只有她自己和无尽的空荡。她第一次在鬼城时所感受的绝望与隔离感又出现了,而且特别清晰。
她奋力爬起来,跑到楼上去。二楼一号A的房间紧闭着,四号A的房间也紧闭着,只有她的房间的门半掩半合。
她咬着牙,忍耐着要尖叫的恐惧,慢慢走进去。
……
☆、第二十章 小燕子,穿红衣
客厅中,沙发上,春七少和李导睡得正沉。若不是呼吸着,就好像死亡。
韩冰暗松了口气,但随即就被疑惑和不安所控制。
难道一切只是她的梦?那为什么她摔到了一楼去?若说她是梦游,春七少和李导又怎么可能同时睡着?他们两个,是一定会守护她的,就像她也会守护他们一样。又如果是做梦,那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至少,从春七少和李导睡在她屋里可以判断出,之前发生的事是真实的。
但真的是真实的吗?她分辨不清。而那不知道是梦是幻的感觉,是最大的惊恐。
低头看看自己,衣服被冷汗打得湿透,还沾了不知什么脏东西。于是她随便从箱子中抓出一件衣服,到浴室去换。
先用冷水擦身,以保持清醒,随后就把衣服换上,又顺了头发,甚至,还化了淡妆。她并没有多想什么,似乎自然而然就那么做了。当她发现不对劲儿时,还听到了细细的、悠扬的歌声,因为浴室空荡,回音隐约不绝3。
小燕子,穿红衣,年年今天到这里……
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
她猛得怔住,回身四顾,那歌声就断了。可当她重新面对浴室的大镜子,那歌声就又响起。
她记得这是一首儿歌,但歌词错了。明明是穿花衣,不是穿红衣,不是今天,而是春天。
小燕子,穿红衣,年年今天到这里……
歌声又响,韩冰大骇,因为她突然发现,那儿歌是从她嘴里唱出来的!可她没想唱歌,喉咙却不受自己控制。脸,她的脸,描画精致的脸,此时嘴角慢慢翘起,笑了起来。
她没有要笑她吓得要死。那笑容,搭配着她惊恐的眼神,显得极为扭曲矛盾,勾画成疯狂的样子。可这身体、这声音仿佛已经不是她。还有,她的身上,赫然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但是,她从来不喜欢红色,也没有带着红色的衣服出门!
她还是她吗?是不是她精神分裂了?以前看过类似的电影。转来转去,她自己是最有问题的一个,她自己就是凶手!
但,不不不,不是她!她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意识,好像有一种巨大而怪异的力量,左右了她!她的大脑不再听从于自己,并且做着她不想做的事!
她的双手,紧紧扣在洗手台上,抑制自己要搔首弄姿的冲动。两种相反的意念撕裂着她的身体,令她的喉咙间发出咕咕的怪异声响。那种自我怀疑,令她几近疯狂。
她被附体!她人格分裂!她被附体!她人格分裂!她被附体!她人格分裂!
两种念头,不断地在她心中交战。
慈悲心。
突然,有三个字钻入韩冰的脑海,打断她近乎执拗的自我责问。她突然感觉到一种舒缓的力量,温暖的从胸腹中升起。她想,不管是谁要操纵她,可能只是想借她摆脱困境而已。
那么,她帮“它”!
瞬间,那种强迫她的意念消失了。她顿时轻松,近乎脱力,若不是扶着洗手台,都要站不住了。而正在此时,镜子里却又出现一个人。
姚青杨!死了的姚青杨!
可他真的死了吗?如果看到的鬼小姐杀人是她的梦境,那么姚青杨的死亡也是个假象!
她猛地回头。
姚青杨就站在那儿,并且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实质感。他没死!他是真实的人!韩冰清醒的判断。可他,来她房间干什么?
“你穿红衣服真的很漂亮哪!”姚青杨突然开口。笑容中,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你来干什么?快出去!”韩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戒备了起来。
姚青杨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走。反而,向韩冰走近。
韩冰被迫而被动地向后缩,色厉内荏的叫道,“你快走!不然我要喊人了!春七少和李导就在外面!”
“走?你让我上哪走呢?”姚青杨阴森地笑起来,“进了这个旅店,谁也别想走出去。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却知道我们陷进来了。幸好的是,我清醒着。在梦里,你看到我死了吧?被那个桂姐杀了?我也以为我死了,可我的心还在跳,于是我告诉自己那是噩梦,于是我醒来了。现在,我要做你的噩梦。至于他们,哈哈,你若叫得醒他们,还会犹豫吗?”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逼近。
身为女人,韩冰凭直觉就知道姚青杨想干什么。这让她更为惊恐,随手拿起洗手台上的玻璃杯,往手盆用力一掼。杯子碎了,她也不顾割伤,抓起一块大碎片,指着姚青杨,“你再靠近,我就不客气了!”
姚青杨讽刺地笑,“装饰美贞洁烈女,你们女人,都是一样的无耻。高白美的吧,就在有钱人胯下犯贱。就算是土肥圆,也看不上无钱无势的男人,哪怕那人多么真心实意也一样!你不就因为春七少有钱,才随便他玩吗?”
“闭嘴!”姚青杨侮辱她,侮辱春七少,都让韩冰气愤不已。
眼前的这个人,人前道貌岸然,有着令人羡慕和尊敬的职业和地位,但其实是人渣中的极品,令人恶心的下流胚子、龌龊种子!
“不让我说?”姚青杨解开了上衣扣子,“好吧,那我干脆动手做。你穿着那件红衣服四处转,惹人的眼,不就是想要男人吗?我给你。我现在不再是个穷学生了,虽然比不得你的春七少,但也是个有钱人了。你知不知道,这一年里我只红包就能收多少?告诉你数字,你就不会再抛弃我了,不会为了那些有钱人抛弃我了!”
这个变态!姚青杨是个变态!不知年轻时在恋爱上受过什么打击,总之他的心灵已经完全扭曲了。他是个疯子!
“这件衣服不是我的!”韩冰绝望地喊,多希望春七少和李导能听见。
“哦,是我趁着你摔下楼时放进来的。”姚青杨笑得令人发毛,从骨头缝里毛出来,“以为你们不穿红色的衣服,我就会放过你们吗?一群贱货,全都死去吧!”话音未落,姚青杨扑了过来。
韩冰一猫腰,从姚青杨的腋下穿过。但她太害怕了,动作慢了些,手中的玻璃碎片掉了不说,那件红裙子被从肩膀一直撕到腰际,露出大片雪背来。
看到这美景,姚青杨的目光中放射出可怕的光芒,吓得韩冰腿都软了。她没有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逃。
她拼命往外跑,慌不择路。路过客厅中沉睡着的春七少和李导时,她用力摇他们,大声喊叫。但他们似乎沉浸在死一般的原始睡眠中,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
于是她只能跑到房间外,姚青杨狞笑着追在后面。到楼梯口时,她只感觉头皮一紧,疼得厉害,整个人就被拉倒在地了。
“我看你往哪儿跑?你们都会跑,阴了我就又跑掉,但逃不出我的掌心的。”姚青杨的脸孔有如恶魔,令人不寒而栗。
在韩冰的奋力踢打和尖叫声中,他把她拖到楼梯上,从口袋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绳子,把她的双手绑上栏杆,然后从一个盒子中拿出手术刀。
“你很怕我吗?”他的声音突然放轻放柔,“好吧,你可以不看我。我把你额头的皮肤割下来,挡住你的眼睛,好吗?然后你是喜欢先死呢?还是先爱爱?不然,一边死一边爱吧?”
在劫难逃,孤立无援,两种极端的恐惧刺激着韩冰,令她大脑中那些零散和片断突然连成了一串。她所知道的一切,顿时清晰。
“你是那个杀人狂!”韩冰叫道,“红衣女郎连环凶杀案是你做的!”
姚青杨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他嚎叫了一声,随后又得意地笑,“没想到,我还遇到一个聪明的贱货!是不是从桂姐的杀人梦境知道的啊?”
“不是!”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姚青杨坐在韩冰身边,就像朋友聊天那样,平静地说。若不是他眼神中疯狂的光芒,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大变态。
“桂姐,是我杀的第一个女人。”他慢悠悠地说着,似乎回忆着最值得炫耀的事,“风尘女子,却和我前女友长得一模一样。看到她,我就想起那个贱人,于是把桂姐诳到家里,一刀一刀剃下她的骨头,就像猪肉摊上的猪肉。你猜我把她埋到哪儿了?就在我家小院里,上面种了一棵葡萄。肥料好,那葡萄长得好旺,果子很甜,街坊邻居都爱吃。我不知道这个旅店怎么让桂姐进入我的噩梦,但她报不了仇,因为我比她强,就算她是厉鬼,我也会再杀她一次!”
“别说了!”韩冰感觉自己快吐出来了。
“你不想听吗?可是我今天很想说啊。”姚青杨轻蔑的笑道,“那些白痴警察以为我只杀穿红衣服的女人,其实他们一开始就错了。我杀的,全是和我历任女友长得像的人他们穿上红衣更好,没有的话,我就给她们穿上,像你一样。那些个女人,我没钱的时候嫌我穷,我有钱了又嫌我无趣,我学会花言巧语,又怪我身材不好,我减肥成功,又觉得我年纪大了,不能满足她们。贱货,全是贱货!所以杀掉,全杀掉!”说到最后一句,他突然暴喊起来。
☆、第二十一章 恐怖的一天一夜
“你生活的不如意,难道全是别人的错吗?”韩冰忍不住,反喊回去,“这个世上的人有千千万,有坏有好,你遇到的都背弃了你,难道你自己没有原因?没有错误?不要拿自己的过错去惩罚别人!无辜的别人!”
“你懂什么?都杀光就好了。坏女人,全杀光,这个世界就清静了。我是医生,我有这个职责!”姚清杨理直气壮的说着,简直不可理喻。
而韩冰一边引他说话,一边想争取时间的举动没有奏效,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举起手术刀道,“我说完了,你也不要再说,享受死亡的过程吧。你会知道我有多么仁慈,让你肮脏的生命尽快消失。”
“你才是肮脏的!你不仅肮脏,而且神经病!变态!”韩冰见自己没办法逃脱毒手,忽然愤恨得不顾一切。
“放心,我会留下你活在这世上的证据。”姚清杨轻笑着,“每个我杀掉的女人,都留下了她们的一个器官,分门别类的标了序号,就藏在我家里。每个人,我都给了不同的死法,让她们独特存在。有一个女人,我帮她注射了空气栓,让她疼得惨号了好久才死掉。有一个女人,我蒙上她的眼睛,刺破她的皮肤,在旁边用水管滴水,让她以为自己的血流尽了,器官衰竭而亡。还有一个女人,我煮熟了她,喂了流浪的野狗。那些日子,我家小区外一直有野狗围着乱跑、嚎叫,吓得居民们不敢出门。你嘛……”他摸着韩冰的头发,“知性美女,做成标本怎么样?你看,我让你永恒了。”
韩冰吓得说不出话,头发被姚清杨摸过的部分,都似乎挂着恶心的粘液,差点令她吐了。
她厌恶的神情被姚清杨看到,刺激得他愈发凶狠,嘴里发出怪叫的声音,举着手术刀,向韩冰的额头而去。
韩冰闭上眼睛,恨不得即刻死了。
可是她听到姚清杨惊呼一声,随后是滚落楼梯的声音和痛叫。接着,姚清杨没了声音,一个熟悉的气息却围绕要她身边。
“别怕,我来了。”春七少急忙解开绑住韩冰的绳子。
他的手有点用不上力,解了足有一分钟才成功。这等待似乎比之前的还漫长,韩冰一旦获得自由,就死死抱住春七少的腰,似乎永远也不会松开。
她吓得浑身发抖,连哭声都哽在喉咙里出不来,春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