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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呢?”苔莉尖叫起来。“你是专家。倘使我知道他们那副德性,你想我会嫁给那些窝囊废吗?”
“你怎么想的?”
苔莉目不转睛地看着杰德,显出愤慨、厌恶、震惊的神色。“你以为我愿意送上门去?”她霍地立起身来,怒气冲冲,大有兴师问罪之势。“嗨,你这个狗杂种!你说我喜欢跟那些乐队队员睡觉?”
“你自己说呢?”
这一下可把她惹急了,她随手操起一只花瓶,朝他扔去,幸好没有击中,打在一张桌了上,砸得粉碎。“算是回答你了吧?”
“没有。那只花瓶二百元钱,算在你的账上。”
“我真的喜欢偷汉子?”她轻轻自语。
“这得由你自己说。”
她把声音放得更低了。“我一定病得很厉害。唉,天呀,我有病。杰德,请帮帮我!救救命!”
杰德坐不住了,走到她跟前。“你得让我帮你才行。”
她没有说话,只是连连点头。
“苔莉,回到家里好好想想自己的感觉,我说的不是在做一件事的时候的感觉,而是在做之前的感觉,认真地想想为什么要做那件事。当你弄清楚这些以后,才算有了自我认识,自我了解,自我发现。”
她望着他,好像吃了宽心丸儿,心里舒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又擤鼻子,边擤边说:“你真是大好人,‘查理布朗’。”她拿起手提包和手套,问道:“下星期再见””
“对,下星期再见。”杰德替她开门,苔莉离去。
杰德知道苔莉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别人可以助一臂之力,但不能包办代替,还得靠她本人逐步认识,逐渐自我解脱,她必须明白金钱买不来爱情,同时她必须认识到:只有当她自爱、自重、自我奉献时,她才值得别人爱,别人才会自我奉献。不认识这一点,她会继续把爱情当商品,用她的肉体去交换。他知道她正经历巨大的痛苦,遭受精神磨难,对她充满了同情,但他不能表示亲近,而只能不动个人情感,装出超然的样子去帮助她脱离苦海。他很清楚,在病人的心目中,他好像奥林匹斯山神,居高临下,俯视人世。对病人的痛苦和烦恼漠然置之,却一味卖弄学问,高谈阔论。其实他十分关心病人的痛苦和烦恼,尽一切努力帮助他们减轻乃至解脱痛苦,减少乃至排除烦恼;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与病人的谈话常常在夜里的梦中重现,继续折磨他那颗充满同情的、痛苦的心。病人当然无从知道,他们所看到的杰德是神像。
往开业头六个月里,杰德常常害头痛,眼睛发花,具有他所治疗的病人的症状,这在心理学上叫“神入”他几乎用了一年时间才学会引导和控制自己的感情。
杰德把苔莉·华西朋的录音带锁好,回过头来考虑自己的危险处境。
他走到电话跟前,向问讯处打听19管区的号码。
交换台把他接到侦查处,他听到一个低沉雄浑的男音:“我是麦格里维。请找安吉利听电话。”
“等一等。”
杰德听到“卡嗒”——麦格里维放下听筒的声音。一会儿有人拿起听筒:“我是安吉利。”
“杰德·史蒂文斯。想问一下:有什么消息?”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我去调查过了。”安吉利好像存心卖关子。
“不用兜圈子,只要说‘在?或‘不在’,”杰德的心怦怦地跳,好不容易才问:“齐佛伦还在马特万?”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电话里没有声响,好像过了半天才传来安吉利的答话:“是,他还在那里。”
失望情绪顿时压倒了杰德。“哦,我明白了。”
“很遗憾。”
“谢谢你了。”杰德说完,慢慢地把电话挂好。
这样只剩下哈利逊·伯克——一个无可救药的妄想狂,偏执狂,硬说天下人都要杀死他。难道伯克打定主意,先下手为强?星期一上午汉森是十点五十分离开杰德诊所的,几分钟后就遭杀害了。杰德必须查清楚当时伯克是不是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查到伯克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立即拨通了。
“国际钢铁公司。”一个冷淡、没有人性的声音,仿佛是自动应答装置在回答似的。
“请找一下哈利逊·伯克先生。”
“哈利逊·伯克先生……好的……请等一等……”
杰德一心希望伯克的秘书听电话,可是她正巧走开了,那么只有伯克本人……正在寻思谁会听电话,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儿是伯克的办公室。”
“我是杰德·史蒂文斯医生,想了解一些情况,可以吗‘?”
“哦,史蒂文斯医生!”口气中透出既欣慰又恐惧的感觉。她准已知道伯克在找杰德瞧病,指望他能治好伯克的病。伯克的举动行为使她心烦意乱?杰德心里这么想着,话却是另一种说法:“伯克先生看病的账单……”
“他的账单?”对方不想掩饰失望的心情。
杰德接过话头:“我的接待员——她已不在了,所以我把账目清理一下,查到上星期一上午九点三十分有预约,接待员记在伯克账上,我想麻烦您查一查那天上午他的日程安排,好不好?”
“等一下。”对方口气透出不乐意,杰德不但听得出,而且看得透:顶头上司神魂颠倒、精神错乱,找个精神分析专家瞧病,而这个专家只知要钱。过了几分种,女秘书回到电话上:“恐怕您的接待员弄错了,”她以尖刻的口吻说话,“星期一上午伯克先生不可能在你诊所。”
“您能肯定吗?”杰德顶了她一下。“预约登记本上明明写着:九点三十分到——”
“医生,我不管你们登记本上怎么写。”她生气了,这人真不讲道理。
“星期一整个上午伯克先生都在公司开会。那会是从八点钟开始的。”
“有没有可能中途溜出来一小时?”
“不可能,”她说,“白天上班时间他从不离开办公室。”
语气中含有责备的意思:难道你不知道他有毛病,他的病你是怎么治的?心中无数?
“要不要我告诉他你来过电话?”
“用不着了,谢谢。”杰德想要说句安慰话,使她放心,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形势明朗了:伯克已抢先动手。除了伯克和齐佛伦,再没别人有杀他的动机。这种假设又使他回到原地。某人——也许某些人——杀害了他的接待员和其中一个病人。汽车撞人开了就跑可能是故意制造的事件,也可能是偶然事件;发生的时候好像是存心的,但是事后冷静地想一想,杰德承认自己被头几天的事弄得情绪不定,神志恍惚,处于这种精神状态,很有可能把偶然的事件误认为阴谋诡计。其实他人缘挺好,从不结仇家,谁会要杀死他呢?正在这么推理,忽然电话铃响了。杰德一拿起听筒就听出是安妮的声音。
“忙吗?”
“不忙,可以聊聊。”
“从报纸上得知你被汽车撞了,本想早点给你打电话,但不知道你人在哪儿。”话语中流露出关切的口气。
杰德竭力使自己的语气轻松愉快。“不严重,不要紧的。怪我自己乱穿马路,也算是一次教训吧。”
“报道说那人开车闯祸后逃跑了。”
“是一起交通事故。”
“警方找到那闯祸的人了吗?”
“没有。也许是个小年轻开车兜风闹着玩吧。”话虽这么说,心想哪有这么闹着玩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辆黑色大轿车,前后车灯全暗着。
“你能肯定那是兜风闹着玩吗?”
出奇不意的问话使杰德非常诧异。“什么意思?”
“我也闹不清楚,只是——卡罗琳惨遭不幸,接着你又撞上车祸。”
啊,她的推测与自己的不谋而合,她也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了。
“让人听起来觉得好像有个疯子在到处乱闯。”
“果真如此的话,警方会把疯子抓住的。”杰德要使安妮放心。
“你现在还有危险吗?”
杰德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当然没有啰。”一阵尴尬的沉默。杰德有多少话要对安妮说,可是说不出口。一个病人对医生正当的关心,打个电话问候问候,如此而已,岂有他哉?安妮待人热情,富有同情心,谁遇到不顺心的事,碰到什么麻烦,她都会打电话宽慰几句的。
“星期五见面?”杰德终于问出一句心里话。
“是呀。”她的声调有些奇特,至少在杰德听来与平时不一样。她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这次约会,一言为定,不见不散。”他赶紧一口气说完。当然这不是男女之间的约会,而是正经的约会。
“一言为定。杰德医生,再见。”
“再见,布莱克夫人,谢谢你打电话问候。”他挂上电话,心里却放不下安妮。他想那个男人真是个幸运儿,知不知道自己身在福中?
杰德想象安妮的丈夫:长相怎样?为人怎样?关于丈夫,安妮只偶然谈起,语焉不详;根据点滴介绍,杰德脑子里已勾画出一个形象:有魅力、有思想、体贴人的男子汉,爱好体育运动,生气勃勃,足智多谋,精明干练,成功的企业家,慷慨解囊赞助艺木事业。总而言之,在杰德的想象中,安妮的丈夫是个可以引为朋友的人。不过他是安妮的丈夫,则另当别论了。
究竟什么问题她怕与自己的丈夫谈论?既来找医生,却吞吞吐吐,支支吾吾,欲说还罢,安妮这样性格的女子,很可能婚前或婚后另有所爱,发生过性关系,后来感到内疚,自觉有罪。然而,他不愿把安妮想象为轻狂女子。星期五话别后,说不定会和盘托出,揭开谜底。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对未能取消预约的病人,杰德一一进行治疗。最后一个病人离开诊所之后,他取出伯克最近一次治疗的谈话录音带,边听边记要点和疑点。
听完录音,他把机子关上。没有别的办法:明天一早就得打电话给伯克的老板,通报伯克的病情。无意中望了一下窗外,不觉大吃一惊,夜幕已降临。低头看表,将近八点。精神不集中在病人身上,这才觉得身子僵硬,疲惫不堪。再加肋骨酸疼,手臂又开始抽动,浑身上下都难受。他决定回家泡个热水澡。
他留出伯克的录音带,单独锁在一张桌子的抽屉里。其余的录音带统统放回原处。伯克的录音带,他准备转交给法院指定的精神分析专家。他穿好大衣,刚迈出门,电话铃响了,只好折回去接电话。他拿起听筒:“我是史蒂文斯医生。”
对方没有说话,杰德能听到粗大的呼吸声,带着很重的鼻音。“喂?”他问了一声。
见没有反应,杰德挂上电话,心想对方拨错了号头。他关了所有的灯,把所有的门锁好,朝那排电梯走去。这时楼里的人已走空,只剩下守门人比哥罗,夜班维修工还不到上班时间。
杰德走到电梯跟前,按了一下电钮,楼层指示器不动,他又按一次,还是不动。
突然走廊里的灯全都熄灭了。
七
杰德站在电梯前,周围—片漆黑,阴森森的寒气阵阵袭来。他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顿时,一种返祖性的恐惧电流般地传遍了全身。他伸手到衣袋里去掏火柴,可是火柴忘在办公室里了。他想,也许楼下的灯还亮着。于是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向通往楼梯的门口摸索着走去。推开门,楼梯井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他谨慎地摸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走下去,进入一个黑暗的世界。唯见楼底下远处一束晃动的手电筒光正向楼上移动。他心中突然充满了宽慰之情。他以为是守夜人比哥罗。“比哥罗?”他大声喊道。“比哥罗?我是史蒂文斯医生!”他的喊声传到周围的石墙上又反射回来,在楼梯井内回荡,阴森森的令人胆寒。拿手电的那个家伙一声不吭,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我行我素,坚定不移地向楼上走来。“谁呀?”他大声喝道。对方仍旧没有回答,听见的只是问话的回音。
杰德顿时醒悟过来:来者是刺客。可以肯定,他们至少两个人。一人切断了地下室的电源总开关,同时另一人堵截楼梯以防他跑掉。电筒光越来越近,距离他只有两三层了,并还在迅速地登楼。杰德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像敲鼓一样咚咚直跳,两腿直发软,他急忙转身顺楼梯返回到诊所所在的楼层,推开楼梯门站在那里,竖起耳朵静听周围的动静。假如有人躲在这黑暗的走廊里伺机暗算他,他又该怎么办呢?
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杰德急得嘴里直发干。他转身顺着漆黑的楼道向前走去。过了电梯门,他就挨个数办公室的门。当数到自己诊所的门时,他听到了开楼梯门的声音。一不小心,钥匙从他那紧张得直发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他急忙弯下腰,两只手在地上乱摸,好不容易才模到了,打开候诊室的门,走了进去,回身锁上门上的两道锁。没有特制的钥匙,谁也甭想打开。
这时,从外边的楼道里传来了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杰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