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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时期,流经鱼津市注入日本海的片贝川运来了大量泥沙将森林埋没。后来那里下陷、沉人海底。现在,人们从鱼津海岸到近海的海底发现了大量树根、动物的骨骼以及原住民使用过的土制陶器。
实际上,富山湾盛产丰富的海产品和这个沉积林不是没有关系。沉积林博物馆正如其名,本来就是为了研究和介绍沉积林而建造的。但它作为海市蜃楼的观测点更为有名。在看不见海市蜃楼的时候,馆里还配备有人工形成海市蜃楼的全景立体画装置。
春天至初夏时节,在富山湾的近海,当风和日丽、天气温暖的时候会发生海市蜃楼的现象。一年之内能观测到几次至十几次。
在去采访“越中富山药商”的途中,浅见一时兴起来到鱼津市参观,正好赶上今年第一次海市蜃楼出现,他的运气真好。每当出现海市蜃楼,鱼津市就会燃起美丽的烟花通知大家。很快,观光客甚至城里的居民也都跑到海边欣赏。
当时,浅见正在沉积林博物馆二楼一个叫“Mirage,Theatre”的地方参观演示海市蜃楼形成的装置。“Mirage”就是海市蜃楼的意思。在那里,每隔三十分钟使用录像和全景立体画做的装置为游客讲解海市蜃楼形成的原理。十五分钟的解说结束后,游客们陆续走了出去,浅见拦住担任讲解的女孩,继续询问装置的结构。
它的正面是一个屏幕,扩展成宽银幕电影的形状,在它的中央有宽约7米的地方陷落,往里有一个深约12米的空间。根据解说,那里面是封闭的密室,一种特殊气体从侧面墙壁的下部流入。因为该气体和空气的密度不同,在两者相交的界面会发生光的折射,由此在密室尽头墙上的风景画看起来一会儿伸展开,一会儿缩小,原则上和真的海市蜃楼形成时的条件相同。
有关装置结构的解说结束后,传来放烟花的声音。
“啊,真的东西好像出现了。”那女孩说着,像给浅见带路似地走向楼梯,“到看海市蜃楼的山上去吧。”
周日的游客极少,但即使来了很多游客,一旦出现了真的海市蜃楼,那么“Mirage Theatre”也会关闭,并由工作人员领着游客们观看真正的海市蜃楼。
出了一楼大厅,沿一条搭着屋檐的长通道走约三十米,就到了“海市蜃楼山”。那是个铺着草皮的宽敞的广场,比海岸高不了多少,据说站在这个高度最容易看见海市蜃楼。
这天天气晴朗,稍有些雾气。水平线上有条带状的横线正在缓缓升起,像是黑色的暖流。处于水平线以下的远处对岸的建筑物、船等因为光的折射而飘浮在空中。虽然浅见已经知道了海市蜃楼产生的原理,可仍然觉得不可思议。除了浅见,另外还有三位游客,他们不停地发出惊讶的声音。
“那个就是吗?”
“嗯,那个就是。”女孩依葫芦画瓢似地回答。按理她应该见多不怪了,但她的语气仍有些兴奋,表情也很生动,目光炯炯有神。
“今天的好漂亮,而且还很大。”
“是吗?那我真幸运。”
“是啊,好幸运啊。您来的这天正好出现海市蜃楼,真是好幸运啊!”
或许是口头禅,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好”,让人觉得她很纯真,可能是今年四月才上班的新职员吧。
“你也是第一次看到海市蜃楼吗?”浅见半开玩笑地问道。
“啊?”女孩像刚回过神似地看着浅见,“我已经见过好多次了。”
“是吗?对不起,因为你看上去好像非常激动。”
“虽然见过好多次,可还是很激动。不过,说实话,自从来这工作以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而且能让您也看到,我觉得真好,好开心啊,所以有些高兴过头了。”
说着,她害羞地缩了缩脖子。
“可游客这么少,好不容易出现的海市蜃楼多可惜啊。”
“是啊,真的呢。如果是星期六,人会很多,但今天……刚才还有五十多人的旅游团……不过什么时候出现,还得看海市蜃楼愿不愿意呀。”
“哈哈哈,海市蜃楼的脾气可真任性啊。”
把原本是自然现象的海市蜃楼比喻成人,从这点可以知道她对海市蜃楼有着不一般的好感。“你也是鱼津人吗?”浅见试探地问她。
“不,是富山市的。表面上我是以打工的身份请求跨市来这工作的。”
从她略带辩解的口吻看,似乎像鱼津沉积林博物馆这样的公共设施录用职员还有地域限制。
“如果你是从富山来的,那么每天上班一定很辛苦吧。”
“也不是很辛苦,大约有三十公里,骑摩托车不到一个小时。”
光从女孩的外表看,可不像是骑摩托上班的。
“你很喜欢海市蜃楼?”
“倒不如说是因为大学里学的专业是气象地质学之类的东西,没有别的去处,所以我一再恳求来这。”
“这么说、你是学艺员①了?”
① 学艺员,指具有一定资格的博物馆专门职员,需在大学修完有关课程或通过文部省的考试。
“嗯,已经有这个资格了,但实际上是像这样担任讲解,另外还要倒茶、打扫卫生。”
“真过分,我要是你的上司,全都替你干了。”
“啊?”
女孩吃惊地看着浅见,当知道这只是玩笑时,她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时,从通道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个和她穿同样制服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她朝这边喊道:“小优,不得了了……”当她发现一旁还有游客时立刻闭上了嘴,而是在通道的出口处向女孩招手。等这位被叫做小优的女孩走上前,那女的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啊……”
只见那女孩全身猛地哆嗦了一下,等她转过身来,浅见发现她的脸非常苍白。
“对不起,失陪了。”
她好不容易说了这句话,然后推开女同事,沿着通道跑了。
“出什么事了?”
浅见焦急地问稍后正要跟去的那位女同事。
“啊?呃……”那女的露出为难的表情,无可奈何地说,“她爷爷过世了。”或许是觉得只这么说,被人指责为公私不分,所以她又加了一句,“她没有父亲,所以爷爷代替了父亲,是她最亲的人。”
“是这样,真不幸啊。”
刚才她还那么高兴,可转眼间变得这么悲伤,从这个反差可以想象她受到了多么大的打击。参观结束后,浅见回到入口处,看到办公室的门开着,那位叫小优的女孩从里面出来了。她全身的衣服都换过了,皮上衣、牛仔裤,右手还抱着头盔,一会功夫就差点认不出了。但没错,就是她。刚才的那位女同事从后面追上来,担心地问:“还是坐出租车回去吧。”
“没关系,摩托车快些。”
“那么,小心点,如果警察知道什么,就给我打电话,即使是半夜也不要紧。”
“嗯 我会的。”
女孩目光呆滞地点点头,然后快步向外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浅见。
浅见问那位女同事:“你刚才提到警察,难道她爷爷遇上什么意外了吗?”这种多管闲事的毛病连他自己都没办法。
“不,不是意外……”那女的像是很为难,说得很含糊。
“这么说,是案子了?”
“嗯,呃……对不起,我还有工作。”说着,她退到门里边去了。
一听到是案子,浅见心里就怎么也搁不下。出了大门,他匆忙来到停车场。这时小优正从事务所旁边推出摩托车,那是辆深蓝色、容量为400cc的摩托车,看到她吃力地推着车,浅见走上前说:“可以的话,我用车送你吧。”可能因为发动机的声音太大,她没听见。她只是看了浅见一眼,然后就发动了摩托车,不一会就消失在街角了。
3
进入富山市以后,浅见根据地图来到一个叫“千寿堂”的药材批发铺。本来是叫“医约品批发零售业”,但药材批 发铺的名字显得古色古香。当他找到这家店时,发现它的布局和名字没有一丝不协调。店面朝着繁华的大街,垂下的巨大藏青色暖廉上有个圆,圆里是个“千”字,旁边还染着“药材批发铺”几个字。店面宽约十米,一副大店气派。黑得发亮的柱子、雪白的墙壁,完全是江户时代的样子,让人觉得好像马上可以看见系着围裙的学徒了。走进店内,里面飘着一股中药特有的香味,又苦又甜,不由得令人很怀念。店里的柜台和玻璃格上摆着很多药,有的浅见认识,如“越中还魂丹”、“六神丸”、“熊胆圆”,还有一般药店看不到的东西,如草药袋子之类的,占了很大的空间。而且店内飘着的那股特殊香味好像主要是这些药草散发出来的。
由于事先电话预约过,所以浅见一报上姓名,马上就有人出来接待。那人约莫六十多岁,名片上印着“营业部长竹内源二”。从外表看是位相当和气酌老人,照以前那样叫他“掌柜的”似乎更合适。
寒暄完以后,竹内说:“请这边走。”把浅见领到了二楼。那里有个别致的茶室,是古朴的木头构造。菜单上没有咖啡、红茶之类的饮料,只有一些陌生的名字。
“中药不仅能做药,还有许多可以做成食品。请您一定要尝尝。”
—个女的端来散发着汤药珠的饮料和布丁蛋糕似的点心。开始浅见有些提心吊胆,但尝过以后觉得非常好吃,比随处可见的茶室里的东西味道好多了。
“这也是药吗?”浅见半信半疑地问。
“对,中药称之为‘医食同源’。因为吃的东西和做药的东西本来都是同根生长出来的。”不错,是这么回事,浅见只能由衷地感叹。
“可是,刚才我吃的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呢?”
“首先能加快新陈代谢,消除疲劳。”
“我听说,中药只有连续使用才有效果,这个立即会有效果吗?”
“不会立即生效,不过,嗯,我想过—个晚上,您就会知道了。”竹内掌柜意味深长地笑了。
浅见已经从T药科大学的高津教授那里获得了许多有关中药的基本常识,所以他想在千寿堂详细了解—下富山的中药和配置药业的情况。
据说富山县以中药闻名可追溯到奈良时代。从那时起,越中地区就以作为向首都供应药材和纸张的地方而得到认可。在黑部、立山的深山里不仅盛产草药,还栖息着熊、鹿等野生动物。许多药物专家从京都来此定居,由此奠定了该地培养药商的基础。
但真正让越中富山的药名满天下的还是因为一个很有名的典故。富山藩的第二代藩主前田正甫公在江户城停留期间,三春藩的大名突然得了腹痛病,前田公将随身带来的还魂丹给他服用,马上就止了疼。由此,富山药在全国出了名,不久各藩都准许富山的卖药人自由通过关卡。现在名字虽然已经改成“配置药业”,但经过置药商人(即卖药人)的努力,三百年来富山药一直得到老百姓的有力支持。不用说,富山药有自己专门的研究机构和生产厂家,但无论如何,“卖药人”仍是它的主要特点。虽然现在他们被称作“配置药销售商”,而且形象也有所改变,从背着包袱走街串巷到现在骑着自行车、摩托车或开着汽车销售,可以说骨子里还同以前一样。
配置药是“先用后利”,就是先请顾客使用,之后再结算用过的药。这种销售方式要行得通,必须是国泰民安、法制秩序稳定,更重要的是人与人之间必须相互信赖。就这点而言,日本算是比较安定的,尤其是人们的道德观念相同,这在世界上也很少见。
“比方说,就连黑社会的人也会老老实实地支付药钱。”
掌柜的一本正经地强调。据说卖药人只会受到感谢,很少遇上赖账、刁难人的。因为在封建时代就能自由通过关卡,或许社会上对“卖药人”也是另眼相待吧。
“以前,在没有医生的偏远山村,卖药人常常无私地为受病痛折磨的病人看病。如果病人因为饥荒付不起药费,卖药人也会留下新的药,等他们什么时候有了钱再付。像这样的事不知有多少。即使是现在,卖药人仍然会带气球给孩子们作为礼物,所以小孩子都很盼望他们的到来。有时卖药人还会调解夫妻间的争吵,或与顾客像亲人一样来往,这样的例子也不少。”
“有这样的风险,还能做得成买卖吗?”浅见直率地问。
“没关系。虽然不能说一本万利,但买进的成本低,而销售的范围又固定,所以很少吃亏。最近虽说家庭小型化的趋势加强,每户的使用量减少了,但相应地,家庭数目也增加了,所以可以说顾客的绝对数量反而增加了。
“销售范围和顾客都很稳定吗?”
“是的,就好像是种既得权似的。在叫悬场账的账本上详细记录各人负责的销售区域的顾客资料。用什么药,事先留了多少,这些当然不用说了,还有顾客的家庭成员、有无老毛病等等,格式一看就一目了然。这可是卖药人守住自己生意地盘的宝贵财产啊。到卖药人退休转让这个账本时,最少要数百万日元,有的甚至达到一千万。”
“一千万……”浅见瞪大了眼睛。
看上去小打小闹的“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