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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办。”毕月乌接口道:“等孩子生下来,让月卿给他的生辰八字推算一下,我让学宫的典官给你选几个好名字,你看上哪个就用哪个。”
“这个就不劳陛下惦念了,我孩儿的名讳自然只有我才能取得!”
这绯糜的声音有多久没有听到了?姜暖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她下意识的扭头四下找寻着,终于在院子的门口看到了那个把她从帝都忽悠出去的人。
岑相思一身绯红的衣衫俏生生的立在那里,眼睛直直地望着她,唇有些颤抖,脚下似有千斤的重物牵绊,让他沉得迈不动……
那个傻乎乎望向自己满嘴油脂麻花地女人就是他魂牵梦萦的暖暖啊!岑相思只觉得自己已经有一辈子没有见到她了,好想抱着她哭一场……
“嘿嘿!”在所有人都愣住的时候,姜暖忽然诡异的笑了起来:“王爷,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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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他没有想到的事
“还……未曾用膳。”岑相思下意识的回答着姜暖的问话,就如同在尚武庄的时候,每天他翻墙而入,她都会问他的这一句一样。
“哦。”姜暖看着他,笑模笑样,口中甚至还在嚼着着食物。
她点点头,转身有面朝着桌子,扫了一下剩下的食材,然后一指毕月乌面前的八爪鱼:“就这个,都给我扔锅里……”
“好。”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毕月乌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忽然有了事做,他竟像个下人似的,抬手把一盘子八爪鱼都倒进了滚开的锅中:“还,还要哪个?”他望着姜暖问道。
姜暖摇头:“就吃这个,八爪鱼啊,只有在渭国才吃的到。”她说着伸着筷子在锅里把堆在一起的八爪鱼扒拉开:“都吃啊,干嘛看我?又不能把我扔锅里涮着吃了……”
“对啊,对啊。”站在院门口没人搭理的岑相思也不觉得尴尬,施施然地走了过来,把站在姜暖身边的阿温往毕月乌身边一挤:“姜温,见了姐夫为何不叫?”
阿温端着碗三口两口地把里面的东西都塞进了口中,然后他用筷子指着自己满满堂堂都鼓成了两个大包的嘴巴费力地说道:“没看见我嘴巴这样都说不了话了么……”说完他很快又从锅里捞起块八爪鱼占了点调料,又杵进了自己的嘴巴,对着目瞪口呆的岑相思眨眨眼,那意思就是:看吧,这回真张不开了。
“姜温原来被暖暖管教的很好的一个孩子,竟被简玉那个该死的匹夫给教坏了!”岑相思很生气的骂了一句。
台阶得自己找啊,看这姐弟俩的意思是早就有了默契的,对于自己的突然出现居然都是临危不乱。
岑相思在心里一声长叹:骗妻之路还很漫长啊!
眼睛看着桌子上的食材扫了一遍,岑相思已经把自己想吃的几样东西摸清了位置,然后姿势十分优雅地拿起姜暖椅背上挂着的一块半湿的布巾,把自己的两只手细细地擦了一遍,然后又把布巾搭在了椅背上。
现在姜暖怀孕辛苦,越到后期身子先天虚弱不足的症状越是显现出来,除了腿脚肿的自己都怀疑和自己的身体不是一副了,而且还总是出汗,所以杨玉环就总投了一块布巾放在她身边伸手就那得到的地方预备着。
杨玉环去尚武庄的时候晚,没有见过姜暖做火锅,可岑相思却是早就吃过火锅的。
如今他擦干净了手,也不用人伺候,自己从摞着的几只碗中拿起一只,又起身弯腰从毕月乌那边把装调料的碗端到自己面前:“暖暖啊,怎么只给客人们做一种调料呢?我们在家的时候,你可是给我调了三四种,我还是喜欢那个麻将韭菜花腐乳的……”
姜暖不理他,把头从碗上抬起头来,又把一盘子带着皮的白虾都给倒进了锅里。
“还是暖暖好,知道我最喜欢吃虾了。”岑相思笑的脸上都开了花,看着就假!
“阿暖,既然陛下已经来了,你们有什么事都要好好说,千万不要伤了和气。”毕月乌站了起来。起身之后才想起,人家大梁皇帝莅临渭国,那是多么重大的一件事,怎么自己刚才都忘了起身行礼打招呼了呢?
“是啊,”窦崖此时也是才从惊悚中回过味来,对面坐的红衣妖娆的男子可是实打实大梁的皇帝陛下啊!自己的儿女老娘老爹现在都在大梁帝都讨生活呢……
所以他非常恭敬地给岑相思行了一个大礼,早就忘了对方曾经是自己的梦中美人了:“阿暖现在有孕在身,还望陛下多多体谅,她……脾气不好……”
“我脾气怎么了?”姜暖‘啪’地一声把碗摔倒桌子上,“阿温,再给我换个碗盛点作料,这碗里都是汤了……”
阿温二话不说,拿起一只空碗,装了一大勺子调料,双手捧着递到姐姐手中,然后扭头就朝着国师府方向跑去:“毕伯伯,您一个人很闷吧,还是我来陪您吧……”
阿姊生气了,反正那个谁谁啊也是不敢欺负她的,阿温决定先溜为上,防止误伤。
“陛下现在一路风尘,舟船劳顿,先与……”毕月乌看看甩开腮帮子就知道吃的姜暖一眼,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在岑相思没有来的时候,他可以随着窦崖和毕月卿一起很顺口地叫她:姜暖,阿暖。
可现在当着岑相思的面,再这么称呼似乎有些不妥。
哪能叫什么?毕月乌脑子百转千回,也没找到个合适的称呼。
“唉!”不知不觉中,他居然叹了口气,算是有些理解姜暖的尴尬与为难了。
作为一个女人,大着肚子,马上就要生产了,而她自己还是个没名没份的……换做这个女人的身份如果是自己的嫡亲胞妹,自己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岑相思说话吗?
也难怪阿温见了他就跑。这样的姐夫确实不招人待见!
“相思,你不要欺负阿暖!”话说到一半,毕月乌忽然转了口气,伸手拉着窦崖抬脚就走:“你先好好哄哄啊暖,咱们有什么话都等你把她哄开心了再说!”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气呼呼地迈着大步拉着窦崖走出了院子。
“嗯?”窦崖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侧头看他:“怎么生气啦?”
“相思真不是个东西!”毕月乌咬牙说道:“阿暖千难万难地在为他生儿育女,他连个名份都未给她!他后宫空置,难道后位是留给别人的?”
“什么?”窦崖停住脚步不走了。
他用力握住对方的手恨声说道:“要是那样,阿暖就不要回去了!她那种骄傲的性子,让她在宫里和一堆女人搅和,头上还要有个皇后正妻要跪,你还不如一刀杀了她!”
“可……咱们国家太小,打不过大梁啊……”毕月乌恢复了一些理智。
“呵呵!”毕月卿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大梁的皇帝孤身一人在我家别院里,估计这个消息他是不会散布出去的。所以陛下不要慌张!这是在我渭国的土地呢!”
“我渭国国力虽然不是大梁的对手,但目前你我三人联手,还怕打不过一个孤零零的岑相思么?”毕月卿慢悠悠地从二人身边走了过去,边走边磨牙。
这个混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孩子要出生的时候出现了,这是要剥夺他当爹的美梦么!
毕月卿当然恼火。
渭国的风俗,妇人生产后,稳婆把孩子送出来,第一个抱孩子的人必须是孩子的父亲,这代表着他对这个孩子身份的承认。承认他是自己的骨血至亲。
毕月卿觉着自己就这点盼头也被岑相思给打飞了,所以他现在气得真想冲进去痛痛快快地和大梁的皇帝打一架!
“国师大人此言极是!”毕月乌与窦崖相视一笑,迈着统一的步子朝前厅走去。
……
别院偌大宽敞地庭院里,只剩了岑相思和姜暖两个人。
姜暖不说话,一直往嘴里填东西,但是她也咽不下去,满嘴的食物嚼啊嚼啊,嚼到没滋没味了才咽木头渣滓一样的一伸脖子死活咽了下去。
岑相思也不说话,把姜暖方才倒进锅里的一大盘虾都捞到盘子里,他低着头一只一只地剥干净,放在姜暖的碗中。
一盘子虾剥了一半,岑相思停了手,他发现姜暖把碗里的东西都吃了!而且嘴就没有停过。
细密的汗珠贴在她的额头上,看着随时都能滴进饭碗中一样。
岑相思站了起来,拿着椅背上的布巾四下一看,自己走到墙边蹲下身子先把手撩着水洗了,才在盆里把布巾细细地投了一把。
回身想给姜暖擦擦汗,却发现她一低头把脑袋和眼睛都在自己的袖子上使劲蹭了蹭,然后接着吃!
“暖暖。”他小心地靠近她,眼睛盯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除了看出她眼睛红红的意外,岑相思倒是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
“我给你擦擦,你不要动。”他试试探探地把手伸向她的额头。
姜暖却是把头往旁边一歪,眼睛兵部看他:“你吃了饭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在我身边晃悠。”
岑相思的手伸在半空,僵在哪里。
“我就要生孩子了,没力气和你打架。”姜暖把碗里最后一个虾肉吃掉,然后又开始在桌子上踅摸,“吃点蔬菜。”她用筷子夹了几颗绿叶菜丢进锅中。
见她肯和自己心平气和的说话,岑相思乐了:“既然没有力气,咱就和好吧,不要打架,让外人看了笑话。”
“笑话?我这样子早就成了笑话,谁爱笑谁笑。”姜暖把身子费力地往另一侧移开,留给岑相思一个背影。
该说的话太多,心里的疑问也太多。但此时姜暖见了活着喘气的岑相思倒反而没了话。
说的话再说,她现在也是被忽悠出了大梁的帝都,而且七八个月,他没有一点消息,是死是活连句话都没有。他是真以为姜暖真是没心没肺的木头疙瘩吗?
疑问再多现在再问也没了意义,结果就是:他成了大梁的皇帝。
皇帝啊!姜暖忽然又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到大梁去见到他就要下跪磕头行礼了吧,还是在这里好,最起码,还能像这样坐在一张桌子边吃顿饭。
上一世,她是只有奶奶一个亲人。
这一世,她只有阿温一个亲人。
姜暖伸手抚上自己的高高隆起的肚子:“还有你……”
她厌倦这种地位悬殊带来的人身份的差异。让她不能用平视的眼神去看着他。
骨子里男女平等的思想早就根深蒂固,姜暖是没有自卑心理的。
相反,她渴求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之间最少能够相对平等的交往。
如今他成了皇帝,不管他是不是要求自己见了他要行礼下跪,这都是这个朝代的规矩,不管她做不做他的女人这些规矩都是逼的人无能为力进退不得的。
她想要一个丈夫,一个他们共同的家,如此而已。
而这个家绝对不是大梁帝都里那座金碧辉煌的禁城。
这一眼,她看了他好久,似乎是想把他印到自己的灵魂深处。
身后到了颈间,姜暖把脖子上的红绳拽了出来,用力一扯,绳子在她的脖子上勒出一道深红的印子后终于被她揪了下来:“你家的聘礼,还给你。”
她并没有等岑相思伸手来接,而是直接冲着他丢了过去:“你现在既然是皇帝了,就请有点职业道德,做好自己的本份。回到你的卫士身边去吧。一个光杆皇帝留在这里会给你国家找麻烦的。”
利益与友谊很难在天平上永远安稳的在一条线上。
毕月乌曾经那么的爱着岑相思,现在不是一样的去爱窦崖了?所以理智告诉姜暖,他留在这里并不好。
姜暖的那一眼看得岑相思怕到了心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浮了出来:她要离开我了!
岑相思看着她,抬手接过她丢过的一团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那颗被穿在了红绳上的刹帝利。
这宝石原本是两颗,被他父皇制成了耳坠赏赐给了他母妃。
刹帝利是藩国天竺种姓“王种”的称呼,也被那里的人们用来称呼粉红色的钻石。
“暖暖,你是不要我了么?”岑相思声音颤抖着问道。
“那年,你去了凤凰山栖梧寺,我多日未见你。后来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务必真心实意的待我,不能不声不响的消失……你答应过我的,你可做到了?”
岑相思紧紧攥着那颗刹帝利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姜暖也在同时站了起来,她疲惫异常地挥了挥手:“回到你的侍卫中去,早点离开渭国。你现在的身份不宜在此久留。”
说着她用一只手杵着自己的后腰慢悠悠地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玉环,给我打盆水来。”
“嗳!”一直和白黎站在后院门后看着院子里情形的杨玉环高声应了,快步走了出来,走过那张桌子的旁边时跪下给岑相思叩头:“陛下万岁!万万岁!”
“去打水吧。”岑相思挥挥手,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