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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府门口停了几两马车,当前一辆宽阔的马车虽然简单朴素,但是一看就知道必定舒适不凡,想必是为苏珺兮和小龙眼准备的。
苏珺兮扫视一周,正想找寻总管之人,却见好多时日不见的长玄自马车后走了出来,心内不由微微迟疑。
长玄疾步近前,对苏珺兮微微俯首行礼:“恭喜夫人!长玄问夫人和小公子安!”
苏珺兮按下心中疑惑,对长玄点点头。
长玄一直不曾见过小龙眼,此刻不由低头眼巴巴地看着苏珺兮怀里的龙眼。小龙眼也睁着那双酷似李景七的双眼,一眨一眨地看着长玄。
“眼睛长得真像……”
长玄感慨还没有发完,清风一步上前,挡在长玄和苏珺兮之间,对长玄斥道:“大冷天的,还挡在这里做什么?要是夫人和小少爷受了凉,我第一个不饶你!”
长玄吓得后退一步,看着清风心下惴惴,侧身让开,却见小龙眼转头看着他,还“咯咯咯”笑起来,不由抬手摸摸后脑勺,也傻傻地对着小龙眼笑了几声,看得众人好笑不已。
原来清风一下挡住了小龙眼的视线,让他看不到长玄,忽然长玄让开,他又看到了长玄,大概觉得好玩,所以笑起来,苏珺兮无奈地看着长玄摇摇头,问道:“长玄,太后召见我是为何事?”
长玄这才回神,略有迟疑才对苏珺兮说道:“回夫人,夫人去了就晓得了。”
苏珺兮一见长玄这样子就知道肯定和李景七有关,长玄虽然不似长青,心事藏得不深,可是嘴巴却也紧得很,轻易不会开口,苏珺兮想想作罢,抱着长玄上了马车。
须臾,马车兜兜转转,不知穿过了几条小巷,停了下来,苏珺兮打开车窗一看,这条巷子有些冷寂凄清,像是久无人迹,只有周围恢弘的建筑尚能看出昔日繁华,心下不由疑惑更甚。
苏珺兮紧了紧小龙眼的襁褓,替他又披上一件小小的披风,才抱着他下了车。抬头一看,不由怔住。门上匾额斑驳破败,却依稀可见失了颜色的璟字,两扇大门上的铜龙咬环黯淡无光,隐隐可见落着蛛丝尘土,而大门合缝处,两条已经发黄剥落交叉贴成一个叉的纸条早已模糊了上面的字迹,难道是已经被查封的璟亲王府?
长玄上前,看着王府大门眸中情绪万千,半晌,才略有些嘶哑着声音说道:“夫人,这里就是公子住了十年的璟亲王府,陛下查封了它,却一直没有将它挪作他用,甚至不曾动过里面一丝一毫,太后娘娘要长玄带夫人来看看。”
苏珺兮又惊又恨,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她不愿意自己总是这么被安排着一步一步被动地遵从他人的意志走进李景七的过往,而李景七却不知躲在何处,但是,看着这尘封多年的王府,自己的心里却控制不住地蠢蠢欲动起来,一股莫名的强烈力量吸引着她,要她一步一步靠近这一处未知的世界……
苏珺兮低头看着双眼骨碌碌乱转的小龙眼,半晌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或者应该带小龙眼看看他爹爹曾经的世界。
长玄听闻苏珺兮微微叹了一口气,知道她略有些松动,肯随他进去看看了,便说道:“请夫人上马车吧,我们要从角门偷偷进去。”
苏珺兮点点头,回了马车。
到得角门,苏珺兮下马车一看,角门已经被人打扫过一番,正想问长玄话,长玄先禀道:“夫人,里面已经粗粗打扫过了,有一间厢房仔细打扫了几遍,都用沸水洗过,夫人可以放心地带小公子进去。”
苏珺兮点点头,抱着小龙眼进去了,长玄朝后头一挥手,顷刻间众人就驾车离去,只剩下几个警戒的禁军侍卫做普通打扮,守在角门门口,长玄这才进了角门,重新掩好角门。领着苏珺兮几人先到了那间小厢房。
房里已经清洗得一尘不染,生了暖炉,甚至备了婴儿床,还有茶水点心,几个宫女和嬷嬷见苏珺兮进来,连忙张罗开,须臾就请苏珺兮坐了,递上一盏暖乎乎的桂花茶。
第一一一章 若鸿飞雪泥
苏珺兮将小龙眼递给清风抱着。逗了他一会儿,又从系在他襁褓上的小荷包里掏出那枚团龙环佩给他玩,见他没有哭闹,才稍稍放松了下胳膊,旋即端起桂花茶微微抿了几口。
太后令长玄带她来王府看看,自然不可能是让她来参观这么一座尘封已久的皇家园林,而且看样子这府里也只是打扫了一小部分,估计就是近日才悄悄遣人进来打扫的,于是她干脆不做声,只等着长玄开口。
长玄见小龙眼独自也玩得开心,才对苏珺兮说道:“夫人,请随我来,只稍一会儿。”
见苏珺兮有些不放心小龙眼,长玄又解释道:“就在隔壁,只是有些东西太后娘娘不让动,所以有些灰尘,怕对小公子不好。”
苏珺兮这才放下手中茶盏,对清风和清霜几人叮嘱了一番,让清风放小龙眼到婴儿床上玩,这才随长玄进了隔壁的房间。
才进门,长玄便悄悄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苏珺兮走进一看,却是一间书房,房间已经打扫过,但是所有东西的陈设却丝毫都不曾移动过,比如匆忙架在书案笔砚上早就已经干硬凝结成块的笔锋,笔砚上干涸的墨迹,写了一半的字,泛黄的书本和宣纸,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看出当时王府被封得有多匆忙,苏珺兮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当时李景七被带走的情景。
苏珺兮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心里正琢磨着,太后到底要她看什么,不经意间一垂眸,不由停住了脚步。
她的面前是一方高几,几上一只天青色的御窑大花瓶,即便隐约可见落了些许灰尘,也依然不掩它青如天、明如镜的光彩,苏珺兮不由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那薄如纸的瓶壁,顿时传来如磐声响,久久不绝于耳。
苏珺兮看看粘在指尖的尘土,又看了看花瓶里的几卷画轴,已经明白,太后要她看的,想必就是这只花瓶里的画。苏珺兮不由苦笑,这方高几、这只花瓶。乃至于花瓶里插着的几只泛黄的画轴,统统都没有被打扫过,就是几丝蛛网也不曾挑去。
太后当真有心,苏珺兮轻叹一口气,伸手抽出了花瓶中的画轴,一一打开,却不过只是些名画而已,并不是李景七的画作,心中愈加奇怪,李景七不是喜爱作画么?怎么这里一幅也不曾见到,就连这只插画的花瓶也是放在博古架边上的高几上,而不是在书案边?
苏珺兮转头看着花瓶里孤零零的剩下来的最后一卷画轴,脑海中不由又想起行止轩内的那幅美人图,深吸一口气,抽出画轴缓缓打了开来。
因为时日久远,画纸早已泛黄,苏珺兮不由屏息,等着画中熟悉的侧脸出现在眼前。
卷轴滚动,终于现出一位宫装女子美丽而又不失端庄的容颜,即便是在已经泛黄的画纸上,也难以掩盖她的风华。苏珺兮不由怔住。画中的女子很陌生,如果这就是那位璟亲王妃,其实,她们的正面长得一点都不像,只是侧脸依稀相似……
苏珺兮的目光落在画卷的题跋上,确是璟亲王妃,再转至画卷的落款处,画像者也不是柴景镝,而只是宫中的画师。
苏珺兮努力回想着行止轩中的那幅画的细节,才猛然惊觉,她只记得那张和她依稀相似的侧脸,却对那幅画的题跋和落款毫无印象。那时她太过震惊和受伤,根本不曾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叶白华,你对于李景七来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苏珺兮回神,粗粗收拾好画轴就出了书房,当即就有几个宫女近前朝她微微一福,请她去隔壁净手更衣。
苏珺兮净了手,又换上太后早就命人备下的干净衣裳,倒也合身,而后才回到小龙眼身边。
长玄正在扮猪脸逗小龙眼,小龙眼被逗得呵呵直笑,待发现苏珺兮回来,却立即撇下长玄,目光只粘在苏珺兮身上,顿时令猪头脸长玄受伤不已,一双倒八字眉滑稽异常。清风轻斥了长玄一句,长玄才换上正常的表情。
苏珺兮知道小龙眼这是要她抱了,便俯身轻轻抱起了他,对长玄说道:“我要回去了。”
长玄见苏珺兮神色无异。一时不知道她到底看了那些画没有,半晌才小声嗫嚅道:“夫人,其实公子是被软禁在京郊别苑以后,才时常临摹名家的山水花鸟以打发时间。”
见苏珺兮仍旧没有什么反应,长玄又补充到:“其实公子以前喜欢骑射,琴棋书画只有一手字漂亮得人人称赞,后来才渐渐精进了画技。”
苏珺兮想起李景七一手漂亮的草书不假,以及他曾自言自己不懂下棋,而且书画相通,李景七软禁期间自然有大把的时间练习作画,长玄的话倒不似说谎,但是这仍旧不能抹去她对李景七为何而娶她的怀疑。
苏珺兮微微抿了抿唇,只点点头,依然说道:“送我回许府吧。”
长玄一时迟疑,不知苏珺兮点头是何意,转眼瞥见清风瞪她,想了想他终究也不可能越俎代庖让夫人原谅公子,此事还非得公子亲自出马才算数。主意一定,长玄就安心地先出去安排马车送苏珺兮和小龙眼回许府。
待长玄准备妥当回转,苏珺兮原路返回出了王府,旋即就上了太后备好的马车,不想才进马车,忽然就被拥了个满怀。惊呼一声只紧紧地抱住了小龙眼,待发现是李景七时又低头看小龙眼,见他正举着手中的团龙环佩盯着李景七的胸膛笑得正欢,总算松了一口气,旋即挣开李景七的怀抱,抱着龙眼在位子上坐好对李景七怒目而视,而她怀里的小龙眼却是乐呵呵地盯着李景七看。
李景七避开苏珺兮含怒的目光,只低头含笑逗着小龙眼玩,却又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苏珺兮的神色,半天,见苏珺兮仍旧没有缓下脸色的意思。只好开口说道:“珺兮,我,你可明白了?”
明白什么?难道仅仅通过这么一场安排,你就想让我从此信了你?从此无怨无悔地跟着你?苏珺兮别开脸,只直直盯着车门看,一个字也不肯给李景七。
李景七看看苏珺兮,又看看小龙眼,实在辛苦,若是一个苏珺兮也就罢了,大不了他再像以前那般强来,总能慢慢化了她的心,可是眼下还要加上小龙眼这么一条大尾巴,不仅碍事许多,而且他知道苏珺兮现在肯见他,不赶他走可是这个小家伙给他的天大面子,万一这小家伙恼了他,他以后恐怕就再难有翻身的机会了。
想着李景七伸手要接过小龙眼,苏珺兮略略迟疑,还是松了手。
小龙眼才一个多月,只能抱在手上,李景七看着他此刻粉扑扑的脸,感受着他如今已经有了分量的体重,想到那夜苏珺兮早产生他,他小得让他几乎都不敢多看,只有那响亮的啼哭才让他灰败的心底生出了信心和勇气,心中不由就柔软几分,笨拙地替他擦拭着嘴角的口水。
苏珺兮见状,不由自主地就递了一条帕子过去,伸着手,忽然愣住,等李景七接了帕子,心底不由无奈一笑,别开了脸。
李景七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小龙眼的嘴角,其实小龙眼的口水早就擦干净了,只不过是李景七想赖在马车里,而小龙眼或许当真是父子连心,竟然配合地抓着帕子玩得不亦乐乎。李景七干脆停了擦拭的动作。只拿着帕子让小龙眼拍来拍去。
“珺兮,其实当初在杭州府里初次见你,不晓得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两辆擦肩而过的马车里,我还清楚得记得,那时我才下船,烦闷茫然间挑帘想看一看杭州府的晨景,却一眼瞥见你的侧颜……”李景七说得压抑而没有条理,却句句打在苏珺兮的心上,“我那时确实惊异于你与白华的相似,再后来,我水土不服病了,恰巧是你来给我看的病,迷迷糊糊中我看见了你的和白华依稀相似的侧颜,也看见了你的正面,知道你们不是同一人,我一直都知道,你们不一样……”
李景七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我和白华……”
“够了!”苏珺兮心中自然急于知道李景七和白华的过往,但是此刻要听李景七亲口对她说出来,忽然间有些恐惧,她害怕听到他们刻骨铭心的故事,她隐隐记起一句话,和一个死去的人争是注定要失败的……
李景七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亲口告诉苏珺兮,于是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珺兮说得郑重其事:“珺兮,其实我一直是个后知后觉的人,心中曾经太过执着于计较父皇和母后对三哥的偏爱,现在回头想起来,其实那也只不过是我自己没有想开,那时我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父皇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而其他兄长都对仍是太子的三哥的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父皇和母后自然无暇顾及我,三哥其实也不轻松,实则他们已经给了我在他们看来是最好的安排,他们给我安排了一条闲散王爷的路,包括让我娶一个无心权势的编修之女,我也正因为这种种不满,从此在心里埋怨着他们,及至后来和白华成了婚,与白华之间也……”
李景七定定地看着苏珺兮,双眼之中的情绪,是走了很远以后,回望过去的坦然:“我和白华也不过寻常夫妻,白华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