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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幽茹觉得自己的右手腕肯定断了,因为她已经感觉不到手掌和手指的疼痛了。她漠然地盯着自己的鞋面,不论诸葛流云怎么挖苦她,她都不再反驳半句。
诸葛流云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骂出来不仅不解气,反而更堵心!他甩开冷幽茹的手,迈步上了床榻。
冷幽茹僵硬着右臂,默默地去了净房。
等她洗漱完毕出来时,床上的帐幔已经被放了下来。
她揉了揉肿得像包子的右手腕,轻轻地朝床榻走去。
谁料,她刚踩上脚踏板,便有一床被子从帐幔的缝隙里飞出,砸了她满脸。
她下意识地偏头躲避,也条件反射地伸出了双臂,稳稳接住。
诸葛流云的意思很明显,你非要赖在我房里也不是不行,但睡哪儿你自己看着办,总之不能是我的床!
诸葛流云的房间古朴素净,家具不多,连最简易的软榻也没。
冷幽茹蹙了蹙眉,抱着被子犹豫了良久,最后往冰冷的地上一铺,垫一半盖一半。
一月的夜晚,极冷,天安居的主卧内烧了暖烘烘的地龙,老太君仍是冷得有些打抖,她坐靠在床头,紧了紧盖在腰上的厚棉被,担忧地道:“哎呀,你怎么能让冷幽茹和流云住一个房间呢?你就不怕她半夜凶性大发,直接一刀……”后面的话不吉利,老太君讲不出口!
诸葛啸天斜睨着她,不屑嗤道:“诸葛流云要是两次都栽在同一个女人手里,那他死了也活该!”
老太君一听这话就急了,拳头捶在了他的肩上:“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能咒自己儿子死?我告诉你,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一头碰死!黄泉路上喝完孟婆汤,也不等你下来找我我就投胎转世,只当今生谁也没跟过!”
“瞧瞧,瞧瞧,一哭二闹三上吊,跟那无知泼妇似的,你丢不丢人?”诸葛啸天呵斥着,抬手擦了她脸上的泪水。
老太君不依不饶:“我不管,我不想我儿子跟一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共处一室,危险!”
诸葛啸天凝眸看向她,一本正经道:“枉我曾经认为你单纯,不像那些爱争风吃醋的女人那么多心眼儿,没想到你根本是缺心眼儿!”
老太君的哭声戛然而止:“你……”
诸葛啸天摆了摆手:“别你你我我了,你自己也是做了母亲的人,我来你问,如果你生完孩子从此绝育,你是什么感觉?”
老太君想了想,道:“难过,不对,是万念俱灰,再也不能生孩子,也不能算一个完整的女人。”
诸葛啸天指了指自己,道:“然后,你唯一的儿子诸葛流云又因为婆家偏心毒法身亡,而你丈夫,也就是我,嘴里安慰了你几句,转头就抱着诸葛流风骑马射箭、练字背诗,你又是什么感觉?”
老太君的脸色倏然一沉:“没良心的,我儿子死了,你居然抱别的女人的儿子膈应我!你要真敢这样,我……我豁出性命也宰了你!”
“你能宰,冷幽茹就不能?”诸葛啸天反问。
老太君的眼眸一睁大,不说话了。
诸葛啸天又道:“我再问你,如果这回毒害流云的是小钰,他怨恨流云当初没放弃一切留住他生母,你会不会也把小钰给赶出府?”
“当然不会了!小钰是我亲孙!他犯了再大的错,哪怕是连我也一并杀了,我也……不舍得怪罪他啊。”老太君讲着,眼泪又冒了出来。
诸葛啸天语重心长道:“那你怎么就舍得怪冷幽茹?还不是因为你虽表面包容她,却没有发自内心将她看做自己的亲人,更没将她视为诸葛家必不可少的一份子!不仅你,估计所有人都一样!你们不把她当亲人,她又怎么会把王府看成自己的家?不过是你忍着我,我忍着你,终有一天火山爆发罢了。
你是流云的生母,她是琰儿的生母,有本质区别吗?可以因为你儿子活着所以你是诸葛家当仁不让的主母,她儿子死了她就与诸葛家没了血缘联系,从而被归类为一个外人?”
老太君咬住唇,陷入了沉思。
诸葛啸天看着妻子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对她起了作用,只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该点拨的他都点拨了,妻子能理解到哪一种程度就非他所能强行掌控的了。
约莫一刻钟后,脑海里忽而闪过一丝亮光,他拍了拍妻子的手,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道:“我和你说件正事儿!”
【134】胜利,王府的命运
更新时间:2014811 17:08:55 本章字数:14556
“什么事儿啊,这么郑重的样子?”老太君疑惑地问,也给诸葛啸天盖好腰上的被子,年纪大了肩膀受不得寒,两人虽同睡一张床,为避免抢被子还是各盖各的。
诸葛啸天花白的眉毛拧了拧,放空视线,凝思着道:“我这回入京,半路偶遇了一名得道高僧,他与我谈起镇北王府的将来,说王府气数将尽,不久的将来,可能会断子绝孙。”
老太君勃然变色:“啊?什……什么得道高僧?他一定是满口胡言!镇北王府好好儿的,哪里就气数将尽了?你好歹是一代元帅,怎么能听信这种捕风捉影的谣言?”
没有外人的时候,老太君言辞无状诸葛啸天是不计较的,他握住妻子的手,神色肃然道:“不是捕风捉影,他将我的过往算了个七七八八,就连一些我刻意向外界隐瞒的事他都知道,包括我从前叫什么名字,娶过几任妻子,和你如何相遇的都算得分毫不差!我确定喀什庆没有这号神僧,因为咱们喀什庆信奉女娲娘娘,排斥一切外来宗教,和尚也好,道士也罢,都不允许出现在喀什庆。他既没去过喀什庆,怎么会只想我那么多秘密?所以我才信了他的道行。”
老太君的脸色一白,按住胸口,难掩惊惶地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挺玄乎的,他有没有说咱们王府为何气数将尽?”
“什么前世今生,什么轮回的,又什么因果循环的,我一个大老粗听不明白!”诸葛啸天顿了顿,又道,“但他给了我一个扭转运势的启示。”
老太君竖起了耳朵!
诸葛啸天道:“与王府有姻缘的女子将会成为挡劫之人。”
“谁?”老太君再次竖起了耳朵。
诸葛啸天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很快又被无可奈何所取代:“他没明说!任凭我如何软硬兼施,他都咬紧牙关不说了!”他只差说,我连拳头都用上了,可惜没在和尚手里走过一招!丢脸!
老太君这会儿也不觉得冷了,只定定地看着诸葛啸天,摸着自认为闭月羞花的脸问道:“我算吗?”
诸葛啸天原本心情沉重,听了这话忽然就想笑,妻子还真不是一般地自我感觉良好!
他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与王府有姻缘的女子,也就是流云和小钰的女人。”不给老太君开口询问的功夫,再次重磅出击,“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把冷幽茹给找了回来,可万一,我说万一她就是那个挡劫之人,咱们把她拒之门外,岂不是将王府的气运也拒之门外了?不能违抗皇命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我实在不敢拿王府的运势赌这个万一!”
老太君的脸皱成一团:“怎么可能是她?所有劫难都因她而起,是她给小汐和玲珑下的避孕药,也是她想毒得流云从此不醒,差点儿让王府断子绝孙的人才真真是她!如果挡劫之人真是与王府有姻缘的女子,那肯定是玲珑了!这孩子我一瞧就喜欢!”讲到最后,老太君的神色稍霁。
诸葛啸天陷入了沉默,却不是默认老太君的话,而是另起了别的思量,小钰只有一个妻子,但流云……有两个!
月黑风高,无星无月,乾坤一片萧瑟。
寒风鼓吹着帐篷,呼呼作响,去往喀什庆的其中一支商队扎营在了湖边,大部分人进入帐篷歇息,留了十人站岗或巡逻。
巡逻的侍卫检查了一下临时搭建的马棚和货棚,确定没有异常,留了五人看守,其余人继续去别处巡逻。
不远处的山坡后,五名射穿夜行人的特种兵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仰头服下了液体兴奋剂以提高短时作战能力,但药剂持续的时间不长,唯有三刻钟,他们必须在两刻钟内结束战斗,再利用最后一刻钟奔赴指定地点与马车汇合。
领头人打了个手势,几人弓着身子严阵以待,尔后当帐篷那边只留了五人看守货物时,几人像鬼魅如夜风,悄无声息地朝货棚摸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们抽出腰间的软剑打算杀了侍卫之际,侍卫忽而扬剑朝他们砍了过来!
速度之快,如风驰电掣,须臾便直达众人眉心。
但特种兵也不是吃干饭的,杀招亮出,他们即刻做出了最敏捷的防守。
双方很快陷入混战,并惊动了巡逻的以及帐篷内的侍卫。眼看着人越来越多,且武功远比他们预期的强大,尤其其中一名蒙面男子几乎是招招致胜,不得已,头领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将藏在戒指里的RI病毒注入了一名下属的体内。
RI病毒,顾名思义是一种对人体机能有极大副作用的药物,却能在最短的瞬息将人的体格和功力激发至超越极限的状态!
尔后大家就看着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身躯突然发生膨胀,衣衫裂帛,饱满得快要撑破的肌肉裸露了出来!
“娘的!活见鬼了!那是什么怪物?”一名侍卫暴跳着骂了一句,话音刚落,一道凛冽的劲风撞向他心口,他挥剑抵挡,却“嘭”的一声被震出了十米开外,吐出一大口鲜血之后,暴毙而亡。
蒙面人狐疑地眯了眯眼,世上竟有如此奇怪的功法?!
局面立刻发生了逆转,朝廷的人也的确在刀光剑影中落了下风。数十人围剿五人却迟迟没有将他们逼出领地。
战况越演越烈,其中一名特种兵趁乱钻入了货棚,解下随身携带的火油背包,均匀地泼在了各大箱子周围,尔后退至货棚门口,取出了火折子。
这样的举动自然没能逃过某个人的法眼,他打了个撤退的手势,朝廷侍卫“唰”的一下,齐齐将手中的兵器抛向了中间负隅顽抗的四名特种兵。兵器如弥天大网兜头兜脸而来,几人迅速挥动宝剑,挑起片片剑花,组成一张无可挑剔的盾牌,将攻击阻隔在外。
殊不知,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那名特种兵将吹燃了的火折子丢进货棚……
嘭嘭嘭!
几声惊天巨响,货棚忽而爆炸,巨大的能量冲击将五名特种兵炸得经脉俱断!四名当场死亡,唯独那个注射了RI病毒的男子侥幸凭着豹子般惊人的速度跃出了波及范围。
任务失败,那人施展轻功就逃!
诸葛钰扯了脸上的面具,随手拿过一旁的弓箭,用尽全力搭上点了火的箭矢,朝对方直直射去!
眼看着那人避无可避,却不知从哪儿长出了一道灰色身影,宽大的袖子一挥,轻轻松松将箭矢弹开了去。
就这一个小小的插曲,那人已没入夜色不见。
诸葛钰暴跳如雷,轻轻一纵,落在了灰衣人对面。
那人带着斗笠,遮了容颜,但从斗笠中间露出的白色发髻不难推断出此人颇为年长,他明明穿着和尚的僧服,却又留了寻常人的头发,倒似带发修行之人。
他轻描淡写的一击便弹开了诸葛钰含有内劲的箭矢,其功力之深厚可见一斑。然而,他又不像其它武功高手浑身散发着强势的威压,他静、淡,好比一文弱书生。
诸葛钰浓眉一挑,手里的剑已经抵上了他的脖子:“说!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你是不是他们的同伙?”
男子云淡风轻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施主杀孽太多,煞气过重,冲散了命里的姻缘,一连失去三任未婚妻,若非前世偶然有恩于封邑之贵之人,今生也只能是个孤家寡人罢了!”
诸葛钰闻言就是一怔,他没和他见过面吧,他怎么就知道他死过三任未婚妻?
一思量,手里的要刺的剑便堪堪停住了。纵然对方说中了他的历史,也不能排除对方看过他画像的可能,他恶名昭著,京城谁不知他克死了三任未婚妻?
这么一想,诸葛钰又收起了刚刚涌上心底的惊讶,面色一沉,呵斥道:“你这老秃驴,少啰嗦废话!什么封邑之贵之人,什么煞气?与我有什么关系?那人袭击朝廷货物,属于劫匪流寇,按律当诛!你阻止我办案,等同于共犯!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道理,还是留着去衙门和官差好好说吧!”
如果他是荀枫的同党,留活口取证自然比杀了更妥当!
男子幽幽一叹:“杀罪犯没错,但如果杀他的后果是引起更多无辜的百姓丧生,那么施主就犯下了一场滔天罪孽!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有恶报。我能站在这里阻止施主的杀孽,也间接源自施主前世种下的善果。”
“杀了他是为民除害!怎么会引起更多无辜的百姓丧生?”诸葛钰的眸色一厉,“别以为讲什么‘前世今生’装神棍我就能绕了你!”
“前世一劫已过,今生切忌,勿再滥杀无辜、殃及无辜,否则会徒增你的煞气,也徒增王府煞气。”言罢,男子身形一闪,诸葛钰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男子就没入夜色不见了!
诸葛钰蹙了蹙眉,没太在意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话,只是可惜让他逃了。
平南侯府的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