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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玲珑搂紧了他脖子,享受着他带来的舒适感受:“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娘?”
上官茜住进将军府挺久的了,作为儿媳她一直没去看过,心中着实有愧。
“下月中旬我休沐,带你去。哦,清幽雅的装修得抓紧了,今年天冷,下雪会早。”诸葛钰轻声说完,又忍不住亲了亲她,水玲珑低呼,幽幽地看着她,诸葛钰哈哈大笑,一个翻转又将她压在了身下。
水玲珑微红了脸,薄怒地嗔道:“别看!”
“我偏要看!”霸道地说着,诸葛钰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要不要?”
水玲珑忍住被挑起的情动,倔强地撇过脸:“不要。”
诸葛钰吻着她。
水玲珑恼怒他总是恶意挑逗她,凭什么她不能爷们儿一回?一个翻身,水玲珑迷离着双眸看着他。
诸葛钰探出如玉精致的手,细描她眉眼:“玲珑。”
“嗯?”水玲珑眨巴着水雾般的眸子,问。
诸葛钰就笑:“没什么,就喜欢叫你的名字,一遍遍地叫,听你一遍遍地应,我高兴,特高兴!”
水玲珑被他逗乐,笑得眉眼弯弯:“天天叫,多歪腻!”
诸葛钰宠溺地拉过她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不歪腻,我恨不得早朝也不上了,就和你游山玩水去。”
水玲珑噗嗤笑出了声……
被翻红浪,春色无边,一夜至天明。
这几日,水玲珑加紧了清幽院的改造工作,在紫藤院的产房和婴儿房的基础上,增加了一间专门的游乐室,有“毛毛虫”、珠算玩具、滑梯、秋千、弹跳床……等童趣十足又开发大脑的游乐设施,并将两间婴儿房做成不同的主题:超人总动员和芭比家族,她不确定冷幽茹生几个、生男生女,便先这么备着了。
冷幽茹有强迫症,连地毯上的每一根毛都必须顺着,孩子们的衣裳更是得瞧不出一星半点儿的线头。水玲珑早早地就在第一绣楼下了订单,要求她们在年底赶制出来。
诸葛流云则每日奔波于将军府和冷府之间,他上午探望上官茜,下午在冷府等待冷幽茹,是的,等,冷家人根本不许他进门,他一站便是一下午,直到日暮时分才登上马车离去,风雨无阻。
今年的大雪来得比往常早,十一月中旬便飘起了鹅毛大雪,诸葛流云像往常那样在将军府陪上官茜用了膳,尔后等在冷府门口。像姚成那样翻墙钻狗洞他做不出来,毕竟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可他也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知道哪怕冷幽茹不见他,可他来和不来冷幽茹的心境是不一样的。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须臾,他的发髻和肩头便堆了一层白雪。
车夫第三次前来催促:“王爷,这雪下得太大,或许晚上有暴风雪,您早点儿回府吧。”
诸葛流云眸色深邃道:“等一会儿吧。”
冷府内宅。
皓哥儿正在书房描红,突然听到小丫鬟尖叫下雪了,他兴奋得立马放下笔,连夹袄都没穿便奔出了房间。
他年龄小,记忆短暂,去年的雪下得如何如何大他没印象了,便不由地大叫道:“哇!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雪啦!”
雪的确很大,才一盏茶的功夫便在地上、枝桠上落了厚厚一层。
皓哥儿高兴得手舞足蹈,蹲下身便搓起了雪团,他做了十个,一字排开,尔后一会儿对准树枝、一会儿对准墙壁,挨个儿砸了过去。
小丫鬟们追了来,看见他衣衫单薄却玩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吓得面色发白。
“表公子,您别玩儿了!当心着凉!”
“你快穿回来穿件以上吧!”
皓哥儿热着呢,恨不得脱衣裳,哪里又会穿呢?再者,平时幽茹将他看得太紧,他实在憋得不行啦,好不容易幽茹睡午觉,他不痛快地玩一场怎么甘心?
她们的叫唤,他听不着、听不着、听不着……
“哎哟!”
一声痛呼在静谧的天地突兀地响起,皓哥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与丫鬟们同时朝声源处望了过去,就见冷夫人揉着额头,一脸痛色得站在穿堂门口。
丫鬟们齐齐跪下:“夫人!”
冷夫人不悦地瞪了瞪呆若木鸡的皓哥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一名丫鬟跟前,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好哇你!瞧瞧你怎么当差的?我待你不够好么?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喝,你竟是这般回报我?养不熟的白眼狼!”
丫鬟委屈得眼泪直冒,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什么这么多年?她今年年初入的府呀……可这话她讲不出口,主子永远是对的,主子哪怕骂她是头猪,她也得笑着应下。
冷幽茹拿着衣裳走到外边打算叫皓哥儿穿上时,正巧碰到冷夫人训斥丫鬟的一幕,那些刺耳的、含沙射影的话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她耳朵里,她的睫羽微微一颤,看也没看冷夫人,径自走向了皓哥儿。
带着难为情的皓哥儿回了房,她吩咐岑儿:“收拾东西,去城西的别院。”
“啊?”岑儿大惊,“城西的别院没有地暖,很冷的!而且今天下这么大的雪,出行多有不便。”
不仅如此,城西的别院常年空置,除了年关时会派人巡察一番,平日主子都不住的。按王妃的苛刻性子,至少得收拾三天方能住人,但现在……王妃竟然要搬去别院?
岑儿想起先前在院子里听到的讽刺王妃的话,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要说老爷疼王妃的心定是真的,可冷夫人对冷薇的死始终耿耿于怀,任凭老爷怎么劝都无济于事,老爷当然不会为了替王妃出头而与冷夫人撕破脸,男人嘛,成亲前最疼妹妹,成亲后便向着妻儿了。在岑儿看来,冷府真不是久留之地,女人心,海底针,谁能保证冷夫人哪天不魔性大发,举起屠刀报复王妃?冷府呀,不如王府安全!起码老太君是无害的,王爷是偏宠王妃的,世子和世子妃是光明磊落的,二房的谁谁谁是翻不起浪的。
偏偏……王妃宁愿住别院也不回府,这……
岑儿不高兴!
皓哥儿也不高兴!
皓哥儿撅嘴,慢吞吞地道:“我们可不可以回王府?我……我有些想父亲了……”
冷幽茹的长睫又是一颤,摸着他发烫的脸,隐忍着道:“你父亲……差旅了,不在府里。”
皓哥儿失落地叹了口气,很快再次笑了起来:“那父亲什么时候回呀?过年能吗?我吃年夜饭的时候他在不在?他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放鞭炮的!”
冷幽茹和岑儿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冷幽茹说道:“你父亲差旅说不定的,我陪你放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
皓哥儿顿了顿,笑道:“嗯,一样!”
都会察言观色了。
冷幽茹暗暗一叹,牵着皓哥儿的手去祠堂里对着冷老太爷和姚馨予的灵位磕了头,尔后迈步走出了冷府。
风,不知何时刮了起来,吹在脸上像刀子般锋利,冷幽茹散开氅衣,将皓哥儿瘦小的身子揽在怀里,岑儿撑着伞,却基本不顶用,漫天飞雪无情地朝她打来,每一片都凉透了心扉。
岑儿看着漠然如雪的王妃,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抽痛,老太太死后,这世上便再没谁全心全意守护王妃,她觉得王妃很孤独,孤独像个被人东逼西赶、无家可归的孩子……
这一刻,她似乎能够理解王妃和皓哥儿的感情了,彼此都是被深深伤害过的人,又同是对这个繁华尘世充满了绝望和排斥的人,难怪……这么惺惺相惜了。
“王爷,真的要走了,风越来越大,再不走该遇上暴风雪了!”车夫第九次催促诸葛流云。
诸葛流云抖了抖黑貂大氅,面无表情地说道:“嗯,回府吧。”
“王妃,您当心,路滑!”
诸葛流云的双耳一动,诧异地转身,便瞧见岑儿一手撑伞、一手扶着冷幽茹的胳膊跨出冷府大门,在冷幽茹怀里,是被氅衣裹着的皓哥儿,身后,则是一群拧着行礼的丫鬟婆子。
诸葛流云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了,一连多日的等待开花结果了,冷幽茹那颗冰封的心被他打动了,他潇洒地摸了摸额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他认为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女人,笑道:“幽茹!”
冷幽茹被他那欠抽的笑弄得汗毛一阵倒竖,长睫颤了颤,没理他,倒是岑儿行了一礼:“王爷。”
皓哥儿闻言立马掀开氅衣,惊喜地望向了诸葛流云:“外公!”
诸葛流云慈祥地笑道:“皓哥儿来,让外公抱抱,看你又重了没!”
皓哥儿掀开氅衣,扑进了诸葛流云怀里,虽然他最爱幽茹,但这些天不见外公,他仍有些想念。
诸葛流云将皓哥儿抱了起来:“嚯!沉了!像小猪似的!”
皓哥儿歪着脑袋,笑容可掬道:“人家是小鸡!”
诸葛流云放下皓哥儿,握住冷幽茹的手,欣喜地道:“风大,别站在风口了,上车吧。”
冷幽茹轻轻拂开他的手,淡淡地道:“我自己有马车,再者,我没说和你回府。”
“不回府你去哪儿?”诸葛流云问,冷幽茹却不答了,只拉过皓哥儿朝一旁的马车走去。
“幽茹,你……”
“别跟着我!”冷幽茹冷声喝止了他。
诸葛流云的神色一僵,冷幽茹和一步三回头却不敢吱声的皓哥儿上了马车。
他举眸看向越来越大的飞雪,深深觉得今年冬天来得太早了些,他皱了皱眉,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将军府。
暖房内的西番莲开得娇艳,远远望去,像一片浩瀚的火海,上官茜置身于这片火海中,脸颊也微微映出了瑰丽的红。她摘了几朵西番莲,低头闻着她芬芳,眼底溢出幸福的笑意。
走出暖房,一股罡风夹杂着飞雪朝她兜头兜脸地扑来,她本能地撇过了脸。下一瞬,莫名地,忽觉怪异。
她放下花束,闭上眼,双手结印,细细感知天地间的能量法则。
乱!
史无前例的乱!
原本有条不紊像挂面似的互不干扰的法则而今盘根错节,仿佛有股力道强行将它们糅合在一起。
她松了手印,睁开双眼,快步奔向了登月楼。
站在高高的凭栏处,她几乎能看到整座京城的全貌,她第一个便望向了王府,只见原本应该红光漫天的王府上空竟再次笼罩了一团黑气,红光和黑气正相互倾轧,做着地盘的抢夺战。
她的视线缓缓扩散到周围,发现不仅王府,整片京城的上空都被若隐若现的黑气笼罩,而黑气的发源地赫然是……皇宫!
金碧辉煌的寝殿,铜鎏金錾花熏炉飘着袅袅轻烟。
李妃静静窝在云礼怀中,一抽一抽地,像小猫儿似的哭。
云礼轻拍着她肩膀,宽慰道:“朕才离开了一会会儿,怎么又做噩梦了?”
李妃浑身哆嗦不停,声音则颤得不行:“臣妾自打生皇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便感觉从此与地界的那些……那些……牛鬼蛇神……接近了,皇上您得陪着臣妾,用您的龙气吓跑它们,不然……不然臣妾会死的……”
云礼看了一眼婴儿床上睡得香甜的儿子,耐着性子继续宽慰李妃:“不要胡思乱想,你是太紧张了,有些后怕。”
李妃又往云礼怀里钻了钻:“臣妾就是怕,怕再也见不到皇上,怕听不到皇儿唤臣妾一声‘母妃’。”
云礼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叹道:“不会的,你好生歇着,朕处理完公务再来看你,如若仍有不适,明天朕让皇后请人前来做场法事。”
李妃委屈兮兮地点头:“是,臣妾知道了。”
云礼站起身,刚要迈步,忽而脑袋闷闷一痛,头晕目眩,他复又跌坐回了床上。
邓公公忙上前,很担忧地问道:“皇上!您怎么了?奴才传太医吧!”
李妃抱住他胳膊,哽咽道:“皇上,您太操劳了!”
云礼摆了摆手,想再次起身,这时,一名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扑通跪伏在地:“皇上!启禀皇上!城北骁骑营传来消息,三王爷密谋造反,他……他集结了两支军队……在……在城门外十里汇合,现在……现在朝皇城的方向杀过来了……”
云礼的眉头狠狠一皱:“多少人马?可探听到了?”
太监瑟缩着身子答道:“十……十万……”
“什么?”云礼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空白过后是无尽的混乱,京城的御林军、禁卫军加起来也不过五万,城北骁骑营兵力五百,根本是螳臂当车,“为何一路上没有官员层层上报?”
这么多军队,沿途不该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太监把通讯兵的话逐一禀报:“好像是……三王爷控制了沿路的官员……”
所以,老三现在……亦控制了不少城池了?
如此悄无声息!
云礼的胸口像堵了块儿巨大的石头,每呼吸一次都得耗尽全身的力气。
邓公公扶住他胳膊:“皇上,您看……”
云礼忍住快要窒息的感觉,刚要开口,李妃下地,跪在了他脚边:“皇上,请您允许颜妃姐姐出佛堂,重返后宫。”
云礼意味不明地看向她,李妃面露忧色道:“皇上,臣妾不才,却也知京城时局,现在哪怕冒着被砍头的危险臣妾仍要斗胆劝谏,皇上,放了颜妃姐姐吧!”
颜家军是距离皇城最近的军队,当初太上皇留下他们便是希望他们成为皇城的一面坚实盾牌。颜家军一共有三万人马,若是加上城内的三万,再利用地理优势前后夹攻,未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