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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发现送给她的镯子不在手上!他的眸光一凉:“怎么不戴?”
不是在谈凶手吗?这话题会不会转换得太快了?
水玲珑笑不出来了,也不抽回手,就任由他握着,仿佛他做什么她都不在意了似的:“太贵重,我怕弄丢,还是锁在柜子里的好,再说了,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庶女,戴这么贵重的东西心里总不踏实,改天……”
“你别东想西想,我会让你顺利嫁入镇北王府的!”诸葛钰冷声打断了她越说越伤人的话,“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定了的亲也没有退换的说法!”
水玲珑垂下眸子,诸葛钰太过激动,捏得她手腕发痛,但她觉得身体上的痛其实没什么,被砍了一双小腿她也熬过来了,这跟打个喷嚏有区别吗?只是,诸葛钰一次又一次的锲而不舍令她不安,她不觉得自己有多好、有多值得他追求,像她这种庶女京城遍地都是,诸葛钰没怎么接触其他女人,所以对她有点儿新鲜感吧,等他日益成熟、阅红颜无数,再回过头看她,或许就不再稀罕她了。刻骨铭心的教训,她哪儿能一重生就忘?
水玲珑微微一叹:“随便你吧,你爱争就去争,反正我生在水家,婚姻由不得自己,谁争赢了,我就是谁的战利品。”
诸葛钰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一皱:“你说都是些什么混话?谁把你当战利品了?你一开始就是和我议的亲!”
水玲珑摇头:“错,不是我和你议的亲,是尚书夫人和镇北王妃议的亲。”
“你没反对。”
“反对无效。”
诸葛钰狠狠一怔!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写满了不可思议,仿佛头一次认识水玲珑一般:“所以你一直在伺机解除和我的婚约,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尚书府出的天大的乱子,哪一样没有你水玲珑的功劳?你就是故意的吧?故意搅浑一池子的水,故意让尚书府鸡飞狗跳,故意退了我和你的亲!”
水玲珑沉默不语,她最初是想利用诸葛钰和他背后的势力来对付荀枫,但现在她突然不想这么做了,她和诸葛钰无冤无仇,何必非得拉着他一起堕入地狱?只要不和荀枫对着干,按照前世的记忆,镇北王死后由诸葛钰世袭爵位,虽终身未娶,却过得逍遥自在。她是重生的厉鬼,但凡和她沾上关系的人都得倒霉!至于把尚书府搅得鸡飞狗跳,是,她就是故意的!想起前世今生尚书府亏欠她们母女的,她只会觉得给他们的报应还不够!
“你做梦!”
“……”水玲珑抬眸,不明所以地看向了他。
诸葛钰轻轻一拽,水玲珑撞入了他怀里,淡淡幽香顷刻间笼罩了她,听到他且苍劲且紊乱的心跳,水玲珑萌生退意,想要从他怀里抽离,他却紧紧地拥住了她:“水玲珑我告诉你,想摆脱我,你就是在做梦!”
水玲珑淡淡的、飘渺的声音徐徐响起:“反正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婚姻,所以我没想过摆脱任何人。”
任何人?她居然把他归类为任何人!诸葛钰火冒三丈,大掌扣住她的头,目光凛凛地盯着她,似要把她一举看穿!
水玲珑妩媚一笑:“想吻我么?随便,反正车里又没外人,谁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现在又讽刺他是那趁人之危的人!诸葛钰负气地放开了她!
水玲珑悄然舒了口气,还真怕他胡来。
诸葛钰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云礼!”
这么了解她?
“哼!你看不上我,就能看上他?”
什么逻辑?!
很快,马车抵达了姚府,诸葛钰跳下马车,伸手去牵水玲珑,水玲珑躬身出了马车,却不小心拂落桌子上的一盘糕点,圆溜溜的芝麻球顺着车辕滚到了地上。
一名脏兮兮的小乞丐跐溜一下跑了过来,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芝麻球就往嘴里送,浑然不觉自己踩到了高高在上的、诸葛世子的、尊贵的……脚!
水玲珑一惊,糟糕,以诸葛钰杀薛娟的狠劲儿,这孩子……怕是活不了了吧!
水玲珑给叶茂使了个眼色,示意叶茂把孩子弄走,谁料,不等叶茂行动,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便一瘸一拐地奔到了跟前!妇人赶忙将孩子搂在怀里,自己则跪在地上,不停地给诸葛钰磕头:“贵人饶命!贵人饶命!贱民的孩子小,不懂事,冲撞了您!他不是故意的!贵人要罚就罚贱民吧!”
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一个妇人带着一名孩子乞讨,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水玲珑不由地想起了前世和清儿困在寺庙的日子,心里渐渐升起了一股悲悯,她下意识地想要替他们母子俩求情,可不待她开口,诸葛钰便做出了决断:“安平,给点银子让他们走吧。”
水玲珑又是一惊,她没听错吧?诸葛钰不仅没生气,还给他们银子?而且安平半分惊讶都无,这说明他料到诸葛钰会这么做。
见过了各式各样的人,狡诈的、阴险的、伪善的、纯善的……不得不说,诸葛钰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异类!说他是个好人吧,他连薛娟那样的弱女子也能杀;说他是个恶人吧,为何现在又放过一对冲撞过他的乞丐母子?
安平给了母子俩一些碎银子,母子又磕了好几个头才感激涕零地离开。
诸葛钰理了理水玲珑鬓角的发:“你去玩吧,我晚些时候再来接你。”
“不去看看你姐姐?”
“有事。”
她的事不用这么急,难道是忙他自己的?水玲珑不再言辞,带着叶茂进入了姚府。
二进门处,房妈妈亲自将她迎了进去:“大小姐来了呀!三公主和老太君念叨你许久了呢!就说怎么这么久还不到,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耽搁了?大小姐若再晚一、两刻钟,府里就该派人去接了!”
水玲珑客客气气地道:“让老太君费心了,玲珑真是过意不去。”
房妈妈笑意满面道:“大小姐何必这么见外?你是大少奶奶的弟妹,跟咱们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看来,姚府并不知道水航歌和老夫人闹的乌龙,镇北王府还真是给尚书府颜面,没将此事四处声张。
说话间,二人跨入了倾竹院,姚老太君今儿心情不错,正在和栗夫人、姚大夫人以及郭大夫人打叶子牌,见到水玲珑进来,姚老太君忙笑着招了招手:“快,我输惨了,玲珑过来给我匀下火气!”
目光自屋内轻轻一扫,来得这样齐!水玲珑微笑着给几人见了礼:“老太君安好,几位夫人安好。”
姚大夫人知道自家婆婆喜欢这个庶女,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十足卖了婆婆的面子,她笑着道:“又没外人,别这么拘谨!”
“是。”水玲珑走到姚老太君身旁,房妈妈搬来一个杌子,她乖巧地坐下。
姚老太君就指着自己的牌问道:“我打这个好不好?还是这个?”
栗夫人美眸一转,笑盈盈地道:“谁不知道水大小姐聪明?老太君这是想让我们输光得只剩一条裤衩儿回去么?”
“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你也不害臊?”姚老太君嗔了她一眼,随手打出一张牌,屋子里笑成一片。
郭大夫人对水玲珑的印象还停留在郭老太君六十大寿那天,那时的水玲珑似乎比现在清瘦些,沉默寡言、不太喜好与人打交道的样子,为了挤兑秦芳仪她故意跟水玲珑套了个近乎,按理说她这种名门夫人主动去赞许一个小小庶女,对方应当受宠若惊才是,偏水玲珑十分淡定从容,倒是让她稍稍侧目。姚老太君表面温和,却不是一个很好相与的人,能得姚老太君青睐,水玲珑必定有几分本事,况且诸葛钰克死了那么多未婚妻,独独她活得好好儿的,这就更加令人侧目了。
郭大夫人和蔼地道:“蓉儿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你,说很希望跟你做朋友来着。”
郭焱这么说,郭大夫人也这么说,莫不是郭蓉真打算和她做朋友?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郭小姐今日可来了?”
郭大夫人打了一张牌,神情愉悦:“来了呢,和三公主她们在花园里玩投壶。”
“行了,我知道你坐不住,去找姑娘们玩吧!”姚老太君慈眉善目地说着,捏了捏水玲珑粉嫩的小脸,很是怜爱。
郭大夫人就笑了:“老太君是不是嫌孙女儿太少了?”
姚老太君毫不避讳地开起了玩笑:“可惜名花有主,不然我老二家的还有个顶好的公子‘云英未娶’呢!”
一屋子再次笑成一团,这些话传出去都是有损名节的,若旁人说,她们或许会鄙夷,但出自老太君的口,便是证明老太君没把她们当外人。
水玲珑起身,在房妈妈的带领下去往了后花园,后花园里燃了两堆篝火,旁侧摆着满满一桌子美食和佳酿,中间的空地上,放了几个窄口瓷瓶,三公主、姚欣、栗彩儿和郭蓉正投得不亦乐乎。除了三公主,其他几人大抵都是存了邂逅云礼的心思,想坐上太子妃之位,或者再不济,也得占个侧妃之位。
其实水玲珑很希望她们成功,这样她就不用嫁给云礼了!
水玲珑扬起笑脸,准备跨入花园,突然,一股力道擒住了她的手臂,她反手一劈,右膝一抬,直直朝来者的脖子和要害打去!
郭焱大惊!要不是他学过擒拿术,此时大概已经中招了!他才知那日在泥塘,水玲珑是给他留了面子的。但很奇怪啊,擒拿术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武术,他是和荀枫学的,水玲珑又是跟谁的?
郭焱单臂一绕,巧妙躲过她的攻击,同时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树后:“是我,郭焱!”
水玲珑也是万分惊诧!这套擒拿术是荀枫教给她的,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近身攻击极少失手,郭焱怎么轻轻松松就瞧出了其中的破绽?难道郭焱是荀枫的人?一念至此,水玲珑看向郭焱的眼神里立时染了一分警惕:“郭将军,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我,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我可不想成为三公主的眼中钉!”
郭焱的心难受极了,原来被最在意的人当成陌路人是这种打掉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吞的感觉,他猛挠了挠头,压住委屈,说道:“不要嫁给太子!”自从她在宫里出了事,他便让人留意了尚书府的动静,老夫人带水玲清去镇北王府的事瞒不住他,他再结合水玲溪的病情和郭大夫人、郭蓉的异样,隐约能推断出太子和水玲溪的亲事黄了,尚书府打算让她嫁过去。
水玲珑的素手一握,面色却瞧不出异样:“郭将军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和太子殿下没有任何交集,何来嫁他这一说?”
水玲珑的戒备心理之强,几乎令郭焱震惊,按理说,一个妙龄女子不该有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口吻和这样冷漠的气质,她在庄子里到底经历了什么?郭焱真后悔自己没能早重生几年!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太子做不了皇帝!你嫁给她……没好下场!”前世太子娶的是水玲溪,结果惨死在为三公主报仇的路上,这些前世的史书有记载,尽管他没见证过程,却也能猜出与荀枫脱不了干系。
水玲珑骇然变色:“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样说?”
郭焱四下看了看,一本正经道:“你权当我是听了某个高僧的推断好了,但你相信我,云礼做不成皇帝!不仅云礼,整个云家都会覆灭 你不要和他们有任何瓜葛!”至于诸葛钰,好歹前世下场还不错,玲珑若真嫁他,兴许能一世安好吧!
郭焱怎么会知道云家的命运?水玲珑的心仿佛被巨木给狠狠地撞了一下:“那你呢?”
“我……”如果史书记载的没错,郭焱活不过今年冬季!他不想死,他还没在她怀里肆意地调一回皮,也没享受一天遗失的母子亲昵,又……怎么甘心?但他对郭焱前生的命运并不熟悉,也没更改的信心。只希望在临死之前,他能赎完上辈子的罪。
他选了个较为轻松的语气,“我……我是真心喜欢三公主!而且一个公主而已,无伤大雅,又不是皇子!我跟你说这些,真的不是耸人听闻!你干脆装病算了,比如失心疯一类的,那样就不用嫁给云礼了!”
水玲珑没有忽略郭焱的那句“你权当我是听了某个高僧的推断好了”,这么说,他不是听了谁的推断,而是自己本身就晓得!
为什么?
难道郭焱和她一样,都是……重生的?
水玲珑的呼吸霎时凝滞了,会是这样吗?天底下会有两个重生的人?那么郭焱为何要帮她?记忆中,郭焱死得早,她和他根本连话都没多说几句。水玲珑还想再问,这时,三公主雀跃地走了过来:“郭焱!玲珑!”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得灿如夏荷,但水玲珑分明从她潋滟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醋意和苦涩。
郭焱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公主。”
水玲珑屈膝一福:“三公主万福。”
三公主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很快,再次笑靥如花,她走到郭焱和水玲珑中间,柔柔地挽住郭焱的胳膊,彰显着绝对的所有权,并对水玲珑语气柔和地说道:“你们两个来了怎么也不进去找我?”
水玲珑低垂着眉眼,浅笑,语气无波无澜:“正要进去找公主的,没想到公主就过来了。”
“是这样吗,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