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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周目(十四) ——山雨欲来风满楼。
高台上,名伶雪如低回委婉、俏丽华美的在唱:“瑶池领了圣母训,回身取过酒一樽。”
高台下,皇上闻欣夹在他娘太后、他老婆皇后以及他小舅子司徒律三人之间,坐卧不安,里外不是人。
闻欣说:“麻瓜拜寿吗?”(真的混进了很不得了的东西……)
“是麻姑献寿,皇上。”皇后从旁小声提醒。
“哦,哦,麻姑献寿啊。”闻欣哂笑,他不爱听戏,总觉得那些拖着长腔的调调冗长的太过折磨人,他喜欢更加干脆利落一点的,好比说书,又或者是热闹一些的戏剧,好比大闹天宫。
“我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哀家倒是觉得麻……瓜拜寿也不错。”太后睁着眼说瞎话。
“母后说的是。”皇后微微点头,在一边装柔弱,装白莲花,盈盈一笑,以柔克刚,堵得本来打算找茬的太后无可话说。
“皇后可是身体不适?”一个太后倒下了,大将军又站了出来,开口问道。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对皇后说,怎么突然这么说话,这种不胜凉风的娇羞的柔软不是你风格啊,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脑子?
“是啊,怀孕了嘛。”皇后抚着已经显怀了的肚子,笑得春风得意,“皇儿将来定是个淘气的。”
“淘气的好,淘气的好。”闻欣傻爸笑着附和。
皇后1V2,瞬间秒杀全场了有木有!她现在身怀逆天神器,抗魔抗物理攻击,自动回血,还能随机召唤BOSS闻欣,操作风骚的很。
也是该轮到皇后扬眉吐气一回了。后宫三年无所出,外面传成什么样了她自己心里最清楚,无非是她这个皇后没本事,还拦着别人不让生,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竟然有人敢质疑到闻欣头上,这种传言,背后没有人推动,傻子才信呢!如果一个控制不好,是要动摇国之根本的。幸好,现在她肚子里有了孩子,无论男女,都缓解了压力,让谣言不攻自破。
舞台上的美人亮相下腰,收尾唱道:“霎时琼浆都饮尽,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
所有王公大臣举杯,遥祝太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与君同饮。闻欣也举杯,却在看到名伶雪如那双生硬冷漠的双眼时一颤,扔下了手中的酒杯,美酒全部贡献给了红毯。
闻欣大喊了一声:“护驾!”
司徒姊弟是最先护在闻欣身前的,就好像身体先一步大脑就动了,待他们将闻欣护在身后,这才开始看到底哪里有刺客,他们姊弟与大部分朝臣的动作刚好截然相反,朝臣们是先关注哪里有刺客,然后才想到了要护驾。
戏台上的“雪如”冷笑一声,抽出软剑,声音沙哑而低沉的开口道:“没想到你这个昏君还挺机敏,可是那又能怎样?”
戏班主宁砚竹当场就吓晕了过去,昏前只来得及说一声:“那不是雪如!”
名伶雪如自然是在集庆班进宫前就已经被人掉了包,所以在宁班主见到这个雪如时她已经提前扮上了相,并在开场前未发一言,只因为怕被人发现不同。
“你扮女人有瘾啊!”闻欣终于说出了他想告诉这位刺客的话。
没错,眼前这位依旧一身红衣的,正是杀了闻欣两次的红衣美男。
所有不了解内情的人俱是一愣,皇上和眼前这位……认识?
美男甩剑,决定不再继续和闻欣废话,他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就是有那个自信,可以十步杀一人,百步不留行。
最后的结果……
当然是美男过于自信了,在国家机器面前,成千上百把剑和弓箭,他只有被俘的份儿。
“说,是谁派你来的?!”皇后最先发难。虽然这么说着,但她却是直接看着悌亲王,眼神里充满了露骨的厌恶,恨不能直接令禁卫军捉了悌亲王去。除了他还能有谁呢,哼!
美男被捆绑着跪在众人面前,不言不语,硬气的很。
闻欣却注意到他悄悄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当然,美男是不可能看闻欣的,那么,也就是说美男是看向闻欣身边的人。闻欣身边有谁?皇后、大将军、太后、悌亲王、苏贵妃、长公主……
猛的,闻欣觉得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苏姬说,我早就心有所属。
右之说,那人就在宴会上。
闻欣以前一直以为美男是陈朝间隙,却没有想过有可能只是美男混进了陈朝的舞姬队伍里,而帮凶就是指导过舞姬歌艺的苏贵妃!所以,在第三次时,美男才会如此精准的找到闻欣所在的房间,扮作善终杀死闻欣。
“苏姬,你好大的胆子!”闻欣看向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苏贵妃。
虽然朝臣们都略微不理解这个神跳跃,但那完全不影响皇后招手让人立刻拿下了一脸茫然的苏姬。不论事情如何,事关闻欣的安危,皇后的准则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
“皇上……”陆基上前张开想要争辩什么。
悌亲王的人已经先一步堵住了陆基的嘴:“陆基身为前苏太傅的关门弟子,与苏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关系匪浅,这其中……”
“抓起来!”虽然是悌亲王的人,但皇后也还是秉着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的也绑了陆基。
一时间人人自危。
戏班里的人也已经全部被绑了起来,并带到了御前。班主宁砚竹被冷水泼醒,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反复说着他全不知情,最后甚至反咬一口:“是……是大将军!雪如是司徒大将军的人啊!”
皇后眯眼,心想着,来了,今天的重头戏这才刚刚开始:“你不是说他不是雪如吗?”
“但肯定也和雪如脱不了干系!”宁砚竹势力的脑子终于转动了起来,尽一切所能的泼脏水,以洗脱自己,“一月前雪如突然找上门来,小人不敢不收,全华都城谁不知道啊,雪如是大将军的红颜知己,小人哪有那个能力和大将军抗衡。”
“那,司徒大将军,得罪了。”悌亲王亲自开口,与他亲近的禁军已经上前准备拿下司徒律了。
“我看谁敢!”皇后这才明白,悌亲王的这次宴会的目的根本不是对闻欣不利,而是要架空闻欣身边的人,先是突然被抓回坐忘心斋的右之,再是借由苏姬被发难了的陆基,现在是司徒律,真正忠心闻欣的人本就不多……
“皇后,大将军是你亲弟,哀家觉得这个时候你还是避嫌为好。”太后也终于开口了,目光咄咄,在她儿子的生命安全面前,谁都不可信,更何况是她一向看不顺眼的皇后。
“大将军为国有功,这是栽赃陷害!”司徒律此次回城带的五百精兵也拔了刀。
“皇上!”
“皇上!”
“皇上!”
不同的声音,不同深意的眼神,此刻全部聚焦到了因为这风云突变的一幕而愣住的闻欣身上,等待他的抉择。闻欣努力使得自己稳住,站立于原地,不要因为这样神展开一样的打击而仰过去。闻欣从很小开始就讨厌做决断,讨厌不论怎么选择都有可能是错误的决断。
全场寂静如死墓,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望皇上早下决断。”最后开口的竟然是司徒律。戎装未退的大将军跪在了皇上面前,放弃了全部的骄傲和自尊,只是在等待一句话,等待那句可以将他打入地狱,也可让他升入天堂的话。
【“为帝者,言语重似千钧,要谨言慎行。”】
记忆里,学堂上,太傅在讲为君之道。闻欣以为当时他根本就没有用心听,但在此时此刻那话却该死的清晰。闻欣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闻欣,那眼神如刀,深刻而又露骨,无声的催促他早下决断。
闻欣煞白了一张小脸,一如他空白的大脑。他张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干涩的就好像他已经很久未曾说过话。因为他不知道此时怎么说,怎么做,才能够让所有人都称心如意。沉默和微笑是苏太傅告诉闻欣最强大的两项武器,微笑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沉默可以避免大部分的问题,但这两项武器在此时却都成为了点燃战火的炸药。
31、第五周目(十五)
那些闻欣不知道的事儿之悌亲王篇。
“将大将军拿下!”皇后代替犹豫不决的闻欣开了口。她当然是不会相信司徒律想要害死闻欣的;哪怕是说他有心要囚禁了闻欣这样又那样一百遍,她都能咬牙信了,但要说杀了闻欣;除非司徒律是别人假扮。
可在此时此刻她的处境也很尴尬,根本无法帮到司徒律。
现在摆在皇后面前的路有三条,要么陪着司徒律一起被拿下,要么避嫌,要么主动迎击,先大义灭亲,后再缓图之。她的选择是什么,还用说吗?
司徒律不为所动的跪在地上,五百精兵慢慢向他靠拢;挡住了那些想要拿下他的禁军。
“大将军,你这是想要以势压人吗?!”皇后眯眼看着她的亲弟弟,也算是在侧面提醒他,现在不是硬气的时候,真要是在众目睽睽下真刀真枪的对上了,那就是把谋反的罪名坐实了,神仙难就。
犹如慢镜头班,司徒律缓缓抬头,看着闻欣,一字一顿的言道:“臣,只要皇上一句话。”
司徒律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他该乖乖束手就擒,等待皇后和手下想办法帮他峰回路转才是良策。但……突兀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就是如此冲动想要听闻欣一句话。大概是这三年来他真的已经忍无可忍了,又或者是这次回京闻欣的变化太大,让他措手不及。其实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要听到什么答案才算满意。
闻欣当下就想表示他相信阿律是不会想要刺杀他的,阿律是被陷害的,但大脑里却不受控制的突然涌入了很多、很多他以为他根本不在意的话:
【要问,就去问你的好将军吧!】
【大将军早已心有所属。】
【华都谁人不知,雪如姑娘就是大将军的红颜知己。】
……
最后的最后,闻欣稳定下了心神,很小声的说:“我相信阿律。”还是这样说了啊……但脑中却在想着,阿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喜欢是一个叫雪如的女子,红衣美男扮的就是雪如,雪如一月前突然找上了集庆班……
咬咬牙,闻欣大声开口:“朕相信司徒律是不会行刺的!“脑子里还是挥之不去的那些话,阿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喜欢名伶雪如,红衣美男扮的就是雪如……
“朕说,司徒大将军是被陷害的!”声音在颤抖,阿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喜欢雪如……
“谁也不许随意污蔑大将军!”阿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全场哗然,群臣交头接耳,先是小声议论,后来质疑声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有的时候皇权代表了一切,但有的时候皇权并不能决定人心。
不论大将军司徒律是否有罪,他都应该像陆基一样被拿下,而不是皇上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放过。人人都有脑子,人人都有耳朵,他们会想,皇上这样任人唯亲,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他们这样为皇上担忧又是为哪般?真是不值啊不值。
风凉话谁不会说,但又有谁看见了在闻欣喊出护驾时,司徒律是第一个动的,也许有人看见了,但他也会选择无视,人们只会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只会去质疑自己愿意质疑的。
这就是人心。
不能把他们想的太叵测,但也不能把他们想的太美好。
司徒律看着闻欣苍白的面孔,充满了不确定的眼神,长叹一声,再一次心甘情愿的冲闻欣拜倒,行三跪九拜礼,就像是在膜拜着他的信仰。大将军掷地有声的开口:“臣自请入天牢,以抚众臣之心,待真相大白时,再还臣一个清白。臣相信,浊者自浊,清者自清,请圣上下旨。”
我怎么可能会想要让你为难呢,笨蛋,我心目中的王永远只有你,也只能是你。但既然无论如何你都做不好这个位置,那么……
司徒律再睁开眼时,那里已经再没有了彷徨,只有如寒铁般的坚韧冷酷。
是夜,悌亲王府,书房内。
悌亲王一身伽罗色长袍,面容如玉,神色莫测,稳坐在灯火下,用手拿着竹签挑动烛芯,这是他在想事情时的小癖好,同时这也代表着他的犹豫不决。
“王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谋臣蓝田在一边劝道。
悌亲王对此全然不理,好像没有听见,也好像全都听进去只是在思考了,他眯眼盯着烛火,久久无法回神。
“您倒是说句话啊!”蓝田觉得他真的受够了,本以为自己跟着的是个英明强大的主子,只是运气差了点,谁曾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完美的主子也是有缺点的,其实有缺点也就算了,人嘛,谁没有一二缺点呢,但他怎么就摊上了个缺点是爱好偶尔抽风的主子!
本来他们计划的好好的,借由新年诗会,悌亲王给皇上献上特质的糖果,后宫中皇后的疑心病重,她肯定是要检查糖果的,但其实糖果本身是没毒的,皇后无论怎么查都不会查出问题。而按照皇后一贯的性格以及对于悌亲王的防备,即便她查不出问题无法劝皇上不要吃,她也会想要借用别的办法再以防万一一下。
而这,就刚好中了他们的套。
他们早就得知了皇后手上有一张据传是闻氏祖先中最传奇的同安贵大长公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