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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白睿现在的举动倒是像小孩了,之前那副小大人的模样,明明就是个小孩子,干嘛学什么面瘫啊?
白睿吐息之间已经恢复了平静,轻声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他用力直起腰,慢慢转身对上程诺的眼睛。
程诺低头看看他胸口缠的布条,似乎又有血渗出来了。他也不敢再调侃了,无奈道:“我自然相信你会……不过现在你好好喝粥,然后我就离开好不好?”
白睿现在已经吓不到他了,不过这小孩的固执还是让他头痛的很。
两人静静对了数秒,白睿收了刀冷哼一声,慢慢道:“如果你是为了今日之事,大可不必。”
“啥?”程诺完全没听懂。
白睿冷静道:“我和楚云轩比试,不过是试炼罢了,和你们无关。”
揽月寨的三个寨主是正规帮派出身,混了江湖数年,和他们比试一场正好试炼,不亏。对方既然都送上门来了,错过机会岂不是可惜?虽然受伤了,不过从中得到的益处也是不少。
程诺听得半懂半不懂的,不过现在白睿怎么说他都不可能不管对方的。他就一脸深沉地点点头,把勺子递了过去笑道:“哦,不过粥我也熬好了,还是不浪费的好,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间接帮我们忙了。”
白睿低头盯着那个碗看了一会,突然道:“我不用别人的东西。”
程诺额头的青筋顿时突突地跳了起来,洁癖什么的奏是麻烦啊!他没好气地把那碗往前又送了送:“喝吧,碗和勺子都是新的。”
白睿总算是喝了,动作也是特别轻,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眉头倒是慢慢舒展开了。程诺心里高兴,肚子忍不住叫了两声。
他看着白睿重新躺下,便端着粥碗快速掩了门离开了。
、第十四章
除了给白睿盛的那些,锅里还剩了一些粥,程诺也是饿的惨了,随便热了一下就蹲在地上慢慢喝了。村里人都睡得早,现在外面几乎是一片漆黑。
平时逗逗流光两人吵吵闹闹的,时间便不那么难熬,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不免感到几分寂寞。
程诺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只是脚下一个趔趄,地面仿佛都是晃的,差点没摔倒在地。他一惊,赶紧扶住树,这是低血糖了?
但是休息了一会情况也没有好转,手脚越发软了,脑中也是一片混沌。他终于是支持不住,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手中的碗也摔在地上。他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在意识即将消逝的最后一刻,似乎看见一个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等程诺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头朝下被人扛着,仍是手软头昏的,没有半分力气。他转动着混沌的脑子思考着,自己这是……被劫了?
他第一个就想到了白天揽月寨的那些人,但是如果是揽月寨的人,没道理来绑自己啊?
扛着他的人显然是往山林里钻,不是有树枝野草碰住他的脸和肩膀。程诺渐渐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扛着他的……是个少年!
从这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音,身高,单薄的身体来判断,的确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那人不小心踩住了山石,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嘴里轻声骂了一句:“该死!”
这声音十分熟悉,程诺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是常春!
但是……常春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常春终于是停了下来,把他像丢抹布一样扔在地上,然后返身走了。程诺疼的咬着牙,仍然装着昏迷的样子。当他听见常春远去的脚步声,赶紧挣扎着想坐起来,只是现在手脚软的跟面条似的,他努力了半天才翻了个身,气的骂了一声。
周围一片漆黑,程诺勉强看的出周围是一片杂树乱石,不时还听见远处野兽的吼声。他心里一片冰凉,估计是常春在那些剩饭里下了药——就为了隐藏真相,想把自己丢在这里喂野兽吗?
他想到这里,心里顿时一阵发寒。
他完全不想承认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就能歹毒到这个程度,更何况自己与他毫无冤仇还是熟人!他脑子飞速运转着,明明事情已经让白睿解决了,即使流光知道了,常春应该也不会受什么太大的惩罚,他何至于如此?而且他就不怕流光追查吗?
他胡思乱想着,完全理不清楚,但是显然,他现在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待体力恢复。
程诺努力一点点挪动着身体,但是很长时间了,他也才挪了不到五六米。正在这时,他听见不远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惊得赶紧停止了动作。
如果是被野兽生吞活剥,未免死的太惨烈了吧?
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程诺眼瞳一缩,这脚步声分明是人类的,显然,常春又回来了!
但是,能回来也意味着希望,他准备好好跟常春谈了谈,这小孩心思太深了,他完全猜不出对方此举的意图。
常春眼尖,立刻就察觉程诺躺的地方换了。他警惕地站住,低声道:“醒了吗?你倒是醒的挺快的,看来给你下的分量还是太少了。”
程诺慢慢抬起头,尽量平静道:“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你背的谁?”他又惊又怒,常春还扛了一个人,从泛着银色的头发和身形判断,显然是白睿!常春居然把重伤的白睿也带了过来!
常春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随手把白睿也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对着这样忘恩负义的熊孩子,程诺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你到底什么意思?白睿为谁受的伤,你不知道吗?”
“知道。”常春的声音显然没有半分愧悔,甚至还带了几分轻蔑,“我可没有求他帮忙。”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程诺走过去,将一个袋子塞到他怀里。那沉甸甸的触感让程诺反应过来,里面装的是钱。
程诺呼吸不由急促起来,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常春这是想……栽赃嫁祸?!玉佩的事情也就他和常春知道,草头和金鱼估计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把那玉佩当了,毕竟当时楚云轩的那个幻影还分辨不出身形就被白睿破坏掉了。
他现在必须冷静下来,不然他和白睿的小命就危险了!他担忧地看向白睿,这孩子还受着重伤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必冒这么大的险。”程诺定了定神沉声道,“更不必这么对我和白睿,我发誓,绝对不会把玉佩的事情说给任何人听。就算流光察觉,我也会帮你隐瞒的。”
“你也看得出来,流光很信任我,他不会相信是我偷拿了玉佩的。只要他怀疑追查下去,你也逃不开嫌疑的。”
他努力把能说的都说了,常春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顿,显然是不为所动。
常春抓起他的两条腿就往那边的崖边拖过去,又把昏迷的白睿也拖了过来。
山崖边上风大,程诺被风呛得一阵咳嗽。
常春居高临下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两人,眼中惬意无比,低笑道:“就算你说破天去,我也不会放你们的。不妨让你死的明白一点,我讨厌你。你以为你是谁,能那样对光哥!”
他的声音有刻骨的恨意,程诺一愣:“你说什么?”
“自从你这个可疑的人来了之后,光哥就变了不少。还有姓白的这小子,天天装模作样的,什么东西!”常春说着,狠狠地在昏迷的白睿身上踹了一脚,“你们都不是这里的居民,就算没有玉佩的事情,我早晚也会杀了你们!”
伤重的白睿他也是忌惮的,把晒干的迷魂草一半下在锅里,另外一半制成迷烟,最好不过了。
常春本来是一双灰色眼瞳,现在却隐隐散发着嗜血的红光,他抑制着喉头的笑意,低声继续道:“光哥身边不需要你,只要我就够了。你偷当了玉佩,姓白的因为得罪揽月寨,所以你们一起逃走,但是却被野兽追赶不慎跌落了山崖。”
“呵呵,不妨说的再清楚些,你这个蠢蛋!上次在山洞里叫你出去,就是想把你引在林中让野兽吃了,袋中我装了迷魂草的药粉,谁知道这个姓白的却在那里多事。”
程诺听他一句句说着,心里突突乱跳,背上一阵冷汗。
眼前根本不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是个不折不扣的死变态!
他努力仰起头,冷笑道:“我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歹毒。但是你想过没有,流光会相信你的说辞吗?依照白睿的性格,你觉得他会逃走?”
常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究还是弯下腰走向白睿:“不管光哥信不信,我都得杀了你们,你们两个留不得。即使像你说的,草头和金鱼也都有嫌疑,只要我不承认就好了。”
他伸出双手,准备把白睿先推下去。
程诺大喝一声,从地上蹦起来,拼尽全力朝常春撞了过去。只是他积蓄了半天,也就恢复了一点体力,被常春一推就向山崖下跌去,白睿也跟着被丢了下去。
常春愉悦地看着崖下,这个断崖深的很,而且下面有很多野兽,只怕等不到早上,这两人就会变成一堆白骨。唯一可惜的就是姓白的现在没有意识,没看见他惊惧的脸色,让他死的这么轻松倒是便宜了他。
风声呼呼响在耳边,程诺的心骤缩成一团,紧张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时间仿佛放慢了许多,下降的过程中他的背撞了无数的藤条树枝,疼的一路大叫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手脚却突然恢复了力气。
程诺根本不及多想,手脚都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他和白睿相差不多两三米,便趁着身体撞上树枝顿了一下的时候用手抓着白睿,将他牢牢抱在怀中。怀里多了个实物,他的心顿时定了定,努力用空着的手和脚想勾住些障碍物。
身体乒乒乓乓地都不知道撞了多少次,速度倒是稍微缓了不少,等到他着地的时候,疼的还是惨嚎了一声,险些没给晕过去。
身上几乎无处不疼,左腿更是疼的钻心,估计骨头是摔断了。
他咬着牙心有余悸地摸摸身下带着湿润气息的泥土,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没摔死。他小心翼翼地把白睿的身体翻了下,战战兢兢地探了探他的呼吸。
白睿身体的温度很凉,但是幸运的是,倒是有一点薄弱的呼吸,程诺激动的险些没嗷出来。
他赶紧轻声叫了两声,白睿却没有半点反应。他想起白睿的伤口,赶紧用手轻轻摸了摸,触手一片湿黏的液体。显然,经过这番折腾,白睿的伤口又裂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其他的伤。
程诺现在既激动又愤怒的,但是视觉和听觉都前所未有地增强了,他隐约就听见一些轻轻的脚步声音朝这边走过来,心里顿时一揪。
空气中,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道!
、第十五章
想起这个世界那些危险而又奇怪的动物,程诺赶紧忍着痛坐了起来。当看见远处草丛里闪烁的一对红眼睛时,他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
这片山林贫瘠的很,常春不可能把他们丢的太远,在村落附近山林里的危险兽类有两种,一种是绿眼睛的蚩蝗,另一种,则是赤眼的朱焱。
他来的这些天流光还没打到过朱焱,但他听流光描述过,朱焱的数量很稀少,身躯比蚩蝗要长半米,高一头,也要凶猛狡猾的多,通常是独自行动的,这里的居民就有被朱焱咬死吃掉的。
程诺努力使自己回神,他想起白睿那把锋锐的短刀,赶紧摸向他的腰侧。果然,估计是为了伪装彻底,常春倒是把那把短刀也塞在了白睿身上。他把刀拔出来握在手里,抱着白睿小心翼翼地往石壁那边挪。
朱焱的嗅觉和视觉都十分灵敏,刚才被两人下落的动静惊动,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程诺终于是退到了石壁前,他把白睿放在身后,扶着石壁艰难地站起来。面对危险的恐惧让他几乎遗忘了身体的那些擦伤和碰伤,比较幸运的是,他以为折断的左腿虽然疼的钻心居然还能支撑着身体,应该只是摔骨裂了。
他知道那双赤色的眼睛已经发现了自己,于是拔刀出鞘,咬着牙瞪着那只慢慢靠近的野兽。
这是一只成年的朱焱,足有小牛犊大小,程诺能听见它喉头不时发出的低哑的吼声。他屏住呼吸,在朱焱猛地大吼着扑上来的时候也用尽全力撞了过去,一人一兽顿时缠斗在一起。
他玩命一般地用肩膀顶在朱焱的下颌处用一只手用力卡住它脖子,另一只手则握着短刀在它身上胡乱砍着扎着,肩膀和胸口都被朱焱尖利的爪子抓的血肉模糊的。
等到掌下的野兽终于不动了,程诺大口喘着气瘫坐在朱焱的身上,这才感觉到身上的疼来。
他浑身都是血和汗,被风一吹,不由地便打个哆嗦,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那么有勇气。
歇了好久,程诺才恢复了一点体力,赶紧爬起来半拖半抱地带着白睿尽量远离这只死去的野兽——他怕血腥味会招来更多。
终于找到一处两块巨石形成的天然小石洞,程诺已是累的快瘫痪了。他把白睿放下来,自己也躺在了地上。
紧张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那些痛感才慢慢袭上来,程诺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的。他生怕那些烂掉的衣服粘在伤口中,于是抖抖索索地脱了下来,肩膀和胸口都是火辣辣的。
喘了半天,他伸手想探探白睿的呼吸,结果险些没被那双近在咫尺的明亮金瞳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