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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景同-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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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龄珰自是很开心,她笑了笑,又觉得实在有些失态,忙以喝茶做掩饰道,“妹妹别取笑。婆婆老骂我,让我夹了嘴一边凉快去。”

她说着,神色间还有些忧虑,景宫眉晓得,带着为难道,“相公那我自是会劝着,但能否成事,还说不大准。到时姐姐可莫要怪我不尽力。”

翁龄珰点头,心中却道,三少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想来她也不是个没地位的,“哪里敢怪你,谢你都来不及呢。不过另外一事,到是非得妹妹出马才行。”

“何事?”

翁龄珰微微锁眉,“沙水帮运送的一批丝绸近日到了淮安,但是淮安刺史却将那船货扣了下来,说是沙水帮有私卖武器之嫌,帮内的大管事也进了牢。相公亲自前去配合调查,到现下却仍没有什么消息。”

景宫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此事事关淮安刺史,宫眉可不曾认得,这可如何相帮?”

翁龄珰脸色微红,“原本我也以为是官府弄错了人。不过后来相公说,那淮安刺史亦掌管着淮安段大运河的舟楫之事,那日船靠岸,大管事的手下同几名带剑护卫有了冲突,不知怎么整船货便被扣押了下来。”

景宫眉不语,仍旧淡笑着看着她。

“探察之下才晓得,那几名护卫乃是当朝太子詹事同平章事大人的手下。”

太子詹事同平章事这个官职,虽说只是个三品官,但是权力却等同于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内的各省官,也算是当朝宰相。全国各道的节度使算起来也是三品的宰相,但却只是使相,在京中不过是个虚职,而同平章事却是个实差,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权相。沙水帮的人同宰相的随同起争执,自然是吃力不讨好。

“据说,这位新上任的太子詹事,姓景名知年。”翁龄珰抬眸看景宫眉反应。

大哥?景宫眉一愣,“竟是我大哥?!”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33。品茗楼

景宫眉心中乍喜又忧,喜的是大哥终于在仕途上有所建树,忧的却是太子詹事的官职,表明了他是太子一党,东宫向来处于皇宫明争暗斗的浪尖上,日后的日子怕是得步步为营。

“妹妹可否能帮我同你兄长说一声,姐姐感激不尽。”翁龄珰满是希冀地看着她。

景宫眉笑了笑,“这是自然。只是相公那头,我还不能保证什么,姐姐住在哪里,到时有消息了我好差人来知会一声。”

翁龄珰满心欢喜,“秋源客栈甲字三号房。如此有劳妹妹了。”

两人有絮絮说了些话,翁龄珰便带着秀云与两名大汉走了。

紫俏看着那装着玉簪花的木盒子问道,“小姐,你总是心软。”

景宫眉抿唇想了想道,“还好。这乔少奶奶是个性子直爽的人,犯错的是她的七叔与九叔,倒也不必如此待她。我总也要有点手帕交啊。”

紫俏轻叹一口气,“那大少爷那边?”

“待回府了写封信送去便是。大哥许是只想替我出口气罢。新官上任,行事也不能太狠,若是此事被朝中官员晓得,怕又是一个麻烦。”

紫俏点头称是。

这时,房门边阴影一黯,景宫眉抬头,恰见宇庆宁挑眉立在门边,宝蓝色缎面的长袍泛着清冷的光。

“娘子,你真是不乖啊。”他笑着进来,对着紫俏摆了摆手。

紫俏出门而去,带上了门。

“乔家的人,说不见,你却偏偏见了,真是让为夫伤心。”宇庆宁哀叹一声,皱着柳叶眉定定看着她。

景宫眉撇撇嘴,“冤大头是我。相公何必伤心?”

宇庆宁抿抿唇,“说起来伤心的怕是四弟了。原打算乔家来求情,四弟便想开拓下杭州码头的漕运,谁料乔天禧却是派了他夫人前来求情,而娘子你又这般不听话。好端端的生意就这么打了水漂。”

景宫眉微愣,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缓缓说道,“我不过是答应她劝劝你,并没有一口说满。相公自可以差人去秋源客栈甲字三号房送消息,便说那些大客户很快就会回头,顺便,宇家也要同乔家做一趟生意。如此一来,打一个巴掌塞一颗甜枣,效果不是更好么。若是照四弟这般硬来,乔家说不定还得破釜沉舟呢。”

景宫眉说着,神色间带了丝娇俏,宇庆宁咧嘴一笑,便听到门外有一道男声响起,“不愧是三哥。”

门吱呀一声开了,宇庆岩穿着一身石青色交襟长袍优雅闲适地踏了进来,他温文尔雅地朝着景宫眉作揖,随即笑看向宇庆宁,“庆岩原本打算压着乔家一阵子后再顺道给乔家一个台阶下。可是三哥说,若是我们表现前后太明显,摆明是阴险狡诈,生意上恐怕还得落人口实。乔家既派了乔少奶奶前来越州,想必想从嫂嫂这边打开缺口。三哥说,嫂嫂一定会帮那位乔少奶奶的,如此看来果真不假。这样一来,宇家暗中动手脚不过是护短,过后嫌隙尽散商议合作又是大肚,算是名利双收。想那乔天禧为了颜面自也不敢轻易放过冲撞嫂嫂的恶徒。”

景宫眉诧异地听完宇庆岩那番话,见他们兄弟两个均是言笑晏晏,心里虽对宇庆宁有所刮目相看,却又升起了一股莫名怒气,她眯着眼道,“相公既看准了我会帮那位乔少奶奶,何必同我说千万莫要见乔家人。”

宇庆宁痞痞一笑,“娘子又岂是言听计从的人。”

景宫眉暗恼,千算万算没料到自个本就是人家算计中的一招。兄弟果然是兄弟,连腹黑都是一体的。

“若是宇家同乔家做成了生意,这大功臣可就非我莫属了。相公可有什么奖励?”

宇庆宁仍是笑,“为夫把自己打包送上可否?”

宇庆岩正兴致昂昂看着,景宫眉脸色一红,“那倒还是真金白银实在。”

她言语淡淡,隐隐带着丝怒意,狠狠瞪了宇庆宁一眼,看得他倒是怔忡了一下,笑得越发开怀了些。

宇庆岩面皮也是微红,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此事还请嫂嫂差人前去知会一声。庆岩尚有事,就不叨扰三哥和嫂嫂了。”

他起身要走,宇庆宁也站了起来,“慢着,我同你一道走。”

他刚走出两步,腰带处被景宫眉一把拽住。

“你等下。”她有些气呼呼的,却没料到那白玉腰带不经扯,她抓了一把便松脱了下来,宇庆宁的交襟外袍悉悉索索松了,露出里头月白色的亵衣。

景宫眉傻眼,脸上爬出一点点红色,宇庆宁笑得眉眼弯弯,“娘子,青天白日的……”

他语气暧昧,宇庆岩却是满脸通红地疾步出了房门,还手忙脚乱地将门给合上了。

脚步声快速远去,宇庆宁咧嘴笑着,黑漆漆的眸好笑地看向景宫眉,细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将衣衫重新理好,这才伸出手将她一把拉了过来。

“娘子,这般迫不及待么?”他俯下身,两人鼻尖相离不过半指左右,呼吸相缠,他能清晰瞧见她眼睫上犹如墨扇的羽睫,黑白分明蕴藏一丝窘迫的水灵眼眸,还有樱粉色嘴角略翘的润泽双唇。

有淡淡的兰花香萦绕在鼻尖,他透亮的眼睛就那般盯着,倒叫景宫眉越加窘迫起来。她后仰开身子,企图从那丝压迫中脱出身来,又将手上的腰带送到了他胸前,别开脸道,“你的腰带系的太松了!”

“那娘子帮我重新系上。”他轻笑了一声,左手一捞,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到身前。景宫眉只觉心跳乱了章法,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脖子往后仰去,脸上飞起红霞。

“你自己不是有手吗?!”她又羞又恼。长那么大第一次发现被人调戏心里竟还有些期盼和愉悦,真是见鬼了。

宇庆宁见她神色羞怯间还带着几分懊恼,心里觉得十分好笑,忍不住便想多逗逗,于是他俯下身,渐渐接近她秀气的双唇。

景宫眉心中警铃大作,她抵着他胸膛的手顺势狠狠在他右手臂上使劲一拧,宇庆宁果真抽了抽嘴角。她眼眸滴溜溜一转,随即迎上前去张口咬在了他脖颈处露出的那一片洁白的肌|肤。

宇庆宁只觉脖颈处传来一阵酥麻,正一滞,紧接着便是尖锐的刺痛,他一怔,忙龇牙咧嘴要推开身前的娇人儿。

景宫眉仿佛早料到他会如此,双手往前一伸,像八爪鱼一般直接抱住了他,死咬着不放。

宇庆宁有些哭笑不得,他甩了甩身子,身前的人像是粘住了般不肯放手,他往后走几步,景宫眉索性将全身都挂在了他身上,脚不沾地,一副死赖到底的模样。

“放手。”宇庆宁气笑了。

“……唔。”坚决不放。

“真的不放?”他轻笑出声,身前的温香软玉灼得他耳根发烫。

“嗯!”景宫眉笑眼弯弯,坚决咬坏你。

于是宇庆宁的大手又一次啪地打在了她浑圆的屁|股上,打完似乎意犹未尽,索性双手都放在了上面,一副你不放开我也不松手的打算。

景宫眉被打了一下后立刻触电般松了口,随即猛地退开了身子,面色绯红,小脸气鼓鼓的。

宇庆宁左侧脖颈上有一个红色的牙印,他左手抚了上去,碰了下又龇牙咧嘴笑道,“娘子下口还真是干净利落,为夫倒没想到,娶得原来是头小老虎啊。”

“彼此彼此,相公也算是只大狐狸。”景宫眉红着脸斜看着他,语气不善。

宇庆宁笑笑,将白玉腰带重又系了上去,顺带理了理衣衫,又恢复了一贯的玉树临风。他笑睨了她一眼,“娘子,咱不如去品茗楼喝点茶?”

景宫眉看到他那露在衣裳外的牙印,心情大好,于是点头道,“有何不可。”

于是景宫眉派了名小厮给秋源客栈的翁龄珰送去了口信,便带着紫俏同宇庆宁一道坐上了马车,宇唯在寺院后院门口候着,自是也跟了去。

品茗楼在翠珍楼的对面,三层楼的店面,门口挂着很大一块门匾,笔力苍劲的品茗楼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右下角刻着一个海棠花瓣的印记,刚柔并济,看上去煞是秀气大体。

宇庆宁带着景宫眉径直上了三楼,三楼的包厢以花的名字命名,有木香、锦带、鸢尾、百枝莲、牵牛、琼花等。

他们三人进了名为入蜡红的包厢,差了小二上了一壶上好的明前龙井,又点了数盘特色糕点,小二端上来的茶壶是甜白瓷烧成的,洁白的瓷身上印着胭脂红的几朵梅花,一套完整的杯子上也有零落的梅花花瓣,乍一看去精致而悦目,令人心情也轻快许多。

才没坐一会,品茗楼的掌柜却在门外敲了敲,宇庆宁便起身离开了,只说过会回来。景宫眉闲着没事,也就点了点头,招呼紫俏和宇唯一道入座饮茶吃糕点。

紫俏很自然地坐下,倒是宇唯有些受宠若惊,别别扭扭地坐在对面,傻傻笑了笑。

景宫眉想着那品茗楼掌柜见到宇庆宁时一脸的恭敬,又想到了楼下牌匾上的海棠花印记,心头隐隐有些疑窦。

几人聊得正欢,厢房门外传来吵嚷的声音。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宇唯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将厢房门一开,哪晓得刚一打开,迎面一鞭子抽来,他急忙用手一挡,袖口立即扯出了一条长口子,皮肤也火辣辣地疼。

他龇牙咧嘴站着,又被人狠狠一推,踉跄退到了一边。

景宫眉眉间微蹙,只见门外进来一名二十上下的妙龄女子,穿着一身火红的窄袖交襟湖绸长裙,双眉纤细,狭长的凤目内蕴藏着几分不屑,手握长鞭,一脸的戾气。她身后跟着一名苍青色比甲蓝色襦裙的丫鬟,面色凝重,有些许无措。

“程少奶奶,这是我家少奶奶的厢房,哪容你随意乱闯。”宇唯见是程家过门不久的少奶奶朱巧莹,心里大喊糟糕,忙不迭站到了景宫眉身前拦着。

朱家在越州也是商贾大家,虽是商贾,朱家的姑奶奶却是嫁入长安国丈府做了一名姨娘,国丈可是枢密院最有权的人,这商贾带了官亲,在越州的行事自然是多了分底气,就差横着走了。朱巧莹是朱家最为疼爱的小女儿,平日里被宠得无法无天,又甩的一手好鞭,越州城里的大家闺秀都不大敢惹她。自从在乞巧节上见了宇庆宁一次,她便三番四次央求朱家老爷上门去宇府提亲。可惜次次去,次次被拒绝,朱老爷只觉脸面无处搁,再也不肯出面。朱巧莹恼羞成怒,成日里在外头乱发脾气,因此成了越州城里的一大笑资。朱老爷一气之下便将她嫁到了世代联姻的程府。

程府的少爷程则轩心思缜密,墨守教条,不大风趣,朱巧莹自然不喜。凡是行差错步之时,程则轩便会规劝一番,由此朱巧莹心里便对宇庆宁存了怨。这几日程则轩远去长安办事,她这才寻了机会往外头来,一个劲想知道宇庆宁到底娶了个怎样的女子。

“你闭嘴!”朱巧莹瞪了宇唯一眼,一把推开了他,随即坐在了景宫眉对面,一双凤眼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不屑道,“我还道是怎样的如花似玉能将宇庆宁给收服了。却也不过如此。”

“少奶奶,咱回去吧。若是叫少爷知道了……”朱巧莹身后的婢女紧张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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