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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景同-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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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咱回去吧。若是叫少爷知道了……”朱巧莹身后的婢女紧张地劝道。

“怕什么!”朱巧莹横眉倒竖,一鞭子抽了过去,“我身边哪件事不是你说出去的。要是他晓得今日的事,你不死也得脱层皮!也不想想是谁养着你,不会说话就用茄子塞了嘴巴,省得越说越放屁!”

朱巧莹语气粗鲁,她身后的婢女泪眼汪汪地退后几步,景宫眉眉间蹙地越发紧了。

“请问这位奶奶是?”

朱巧莹瞥了她一眼,“你莫管我是哪家的,我就是来看看你。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狐媚子才能入了他宇庆宁的法眼。”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34。程则温

“请你对我家少奶奶放尊重点。”紫俏在旁边冷冷说了句。

朱巧莹闻声抬眼一看,嘲讽地笑了笑,“连个丫鬟都长得这般水嫩,往后若是做了通房,那可真是一屋亲了。”

景宫眉脸色微沉,“听阿唯讲,你是程少奶奶。不知程少奶奶特意前来就是为了唠唠嗑?”

“唠嗑?”朱巧莹拨了拨桌上的甜白瓷茶杯,语气生硬,“我哪有这种闲心思同你唠嗑。我就不明白了,你全身上下哪点能魅惑得了男人,单单是衔香楼的珍珠都比你清雅个几分。我还道宇庆宁也是个附庸风雅的,却原来是个俗人。”

“程少奶奶的话,我听不懂。若是你找我无事,可莫要扰了我喝茶的兴致。”景宫眉心底存了一份懊恼,这程家少奶奶言语不善,分明就是来掐架的,规矩礼仪,似乎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喝茶还要什么兴致。也就是你们这种娇娇弱弱的女人才会喜欢这种东西。”朱巧莹笑了笑,鞭子在那方桌上狠狠一抽,甜白瓷梅花印茶壶侧翻,茶杯东倒西歪,糕点也零落一桌,滚烫的茶水四溅开来。纵使紫俏眼疾手快拉开了景宫眉,她的裙子上仍旧沾了一大片茶渍,将那绸缎料的颜色印的越发深了。

景宫眉心情陡然变差,“程少奶奶舞鞭子的确出神入化,却不知宫眉哪里得罪了你要平白受这怨气。”

朱巧莹对景宫眉的怒气很满意,她用手拨开桌上的东西,托腮笑道,“哎呀呀,我也就随便动了下,倒把你给吓住了。真是抱歉,巧莹不知宇三少奶奶胆量如此小。坐呀,不过湿了一块衣襟,又不是毁了容,哪里用得着花容失色。”

她冷冷地笑着,满眼都是幸灾乐祸。身后的婢女急了,拉了拉她的衣袖,“少奶奶,莫要闹了……”

朱巧莹瞪了她一眼,啪得一巴掌打了过去,打的那名婢女跌倒在地,耳鬓的发丝落下几簇。她哭丧着脸站起来,不敢再言语。

“没用的东西!姑奶奶还要你来管!”朱巧莹眉宇间全是戾气,她起身拿了那鞭子一点点靠近景宫眉,“宇三少奶奶,巧莹向来跋扈惯了,见着丑颜心里头就不舒服,你看你生的也不怎么样,不若巧莹帮你整整?”

话音一落,她手中的鞭子便朝着景宫眉的脸挥去。

景宫眉面色一白,紫俏立刻挡在了她身前,眼见那鞭子要挥到紫俏身上,一道高大的身影拦在了前头,细长白皙却有力的手狠狠拽住了鞭子。

“你让开!”朱巧莹骂道,她使劲想拽回自己的鞭子,却怎么都抽不出来。她像个泼妇一般用力,头上的金凤钗斜斜挂着,似要坠下来。

“嫂嫂请自重。”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

朱巧莹冷冷哼了一声,“原来是大伯家的小叔啊。怎么,想英雄救美?可惜得很呀,人家是有夫之妇,如果偷汉子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眼前人正是程则轩大伯的儿子程则温,一身淡青色交领长袍,腰间系着细长的青色流苏,身姿颀长,面容俊秀。他面色微红,语气却严正,“嫂嫂莫要说笑。则温记得大哥给嫂嫂下了禁足令,为何嫂嫂还在外头?”

朱巧莹听到大哥两个字,表情明显瑟缩了一下,她冷冷道,“他自个跑去长安逍遥快活,我在越州随处走走又怎么了?怕丢脸啊,怕丢脸当初何必娶我!”

程则温不理她,转身对着景宫眉行礼,“宇三少奶奶请见谅,改日则温一定同大哥上门道歉。”

景宫眉忍着心底的怒意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眸水灵透亮。程则温一愣,只觉眼前之人娇俏如花,却又清雅似莲,双眸带水更显得生气灵动。他面色红了几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严肃转头对朱巧莹道,“嫂嫂还是早些回去罢。若是叫大哥知道你在这胡作非为,怕不是请家法那么简单能处置的了。”

朱巧莹面色微白,仍是倨傲,“小叔这话真呛人。我是你嫂嫂,这宇三少奶奶是你何人?别是人家长得水葱一样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吧。真真是郎情妾意的很啊。”

紫俏气得面色发白,“你别血口喷人胡乱坏我家少奶奶名声!别以为甩的一手好鞭就是侠女了,你十足十是个不知礼数骄纵跋扈的泼妇!别说我家少爷,就是我变作男人也懒得看你一眼。”

朱巧莹一听,正中自己痛处,不禁气血倒流,伸长五指便要抓向紫俏的脸,却被程则温挡住了势头。

“你让开!我要叫这种不知好歹的贱|人晓得厉害!”朱巧莹扭着身子骂道,长长的指甲在程则温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程则温本对这位嫂嫂毫无好感,寻常日里也因着辈分才稍显敬意,今日自家嫂嫂却冲撞了如此美好的佳人,心中便有几分愧疚。他正欲发作,门边闪进了一道宝蓝色的身影。

一柄玉折扇在眼前一晃,朱巧莹就被定住了身形。

景宫眉讶然,细细一看,宇唯满头大汗在门边站着,而宇庆宁正淡笑着立在前头,手上拿着那柄折扇,嘴角微挑,神色却有些冷硬。见到他,景宫眉自然没得好脸色,这场闹剧本就是因他招蜂惹蝶沾花惹草才会如此,她轻哼一声索性靠上了身后的墙。

“娘子,可有伤到?”宇庆宁几步便跨到了她身边,隔开紫俏将她揽住。

也不知他脸上的忧虑是真是假,景宫眉瞪了他一眼,凉凉道,“内伤了。”

“一个草包也能让娘子内伤?”宇庆宁刻意夸大了语气,他知道景宫眉的意思,却仍是装模作样满脸紧张地替她把了把脉。

朱巧莹听了心底怄得想吐血,可惜穴道被点,连话也讲不出来,只好恶狠狠地瞪着那对壁人,气得无法。

程则温是见过宇庆宁的,见他们俩如此亲昵,他眼底浮起一丝艳羡与黯然,原本瞧着景宫眉的灼热目光也收敛了些,他鞠躬作揖道,“宇三少,今日之事则温定会让大哥给……三少奶奶一个交代。”

宇庆宁笑了笑,眼里带着疏离。景宫眉以为他是为了气朱巧莹才对她如此亲昵,却不知他是因为程则温眼底的那抹令他不悦的灼热才会这般。

“那倒不必。不过是不小心叫恶狗给吠了几声而已。”宇庆宁笑,又挖苦道,“也真是难为了程家大少爷,想必是日日对着那么一张脸,这才起身去长安的吧。也难怪,谁会有我这般运气呢,你说对吧,娘子?”

景宫眉仍在生气,对他不理不睬,反倒淡笑着看向程则温,“今日多亏程少爷相助,宫眉感激不尽。”

程则温有些受宠若惊,他脸色一红,忙不迭作揖还礼,“三少奶奶言重了,则温不敢当。”

宇庆宁瞧见身边那张如花笑靥,又瞧见对面男子满眼的神采,心里头不舒服之极,就似有小小的蚁虫不断咬着心窝般痒着难受,他手下一用劲,将景宫眉揽进了怀里,不顾怀中人连掐带拧的挣扎,他笑着对程则温道,“程少爷无事的话,庆宁便不留客了。”

程则温一愣,眼见令自己心动的女子在别人怀里羞红了脸,他情绪微沉,便有些黯然地转身,只是对着被点了穴的朱巧莹,又不知道该如何带走她。

“紫俏,你找几个婆子帮程少爷将她带上马车吧。”宇庆宁吩咐道,巴不得程则温赶紧消失在自己眼前。

“是。”紫俏笑意盈盈地应是,往前走了几步,却不知怎的脚下一绊,往前一推,被定住身形的朱巧莹便被一把推到了地上,额头更是擦过了水木屏风的一角,立刻磕青了一块,她痛得龇牙咧嘴,心里晓得那丫头是故意如此,却又不能出声大骂,只憋得一张脸青白相间,宛若小葱拌豆腐般。

紫俏则是佯装意外,“呀,真是对不住。”

她上前去拉朱巧莹,扣着她的手腕却是用了五成功力。朱巧莹手腕白皙娇|嫩,被她一扣,立刻现出了一圈乌青。紫俏拉了她起来,扶着她到了门边,又不小心使她的额头撞到了门框。

扶着朱巧莹到了楼梯边,紫俏又冷笑了声,这一声笑唬得朱巧莹汗毛直竖,这可是在三楼,若是摔下去,不死也是个伤。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身体紧绷,直到紫俏将她带到了楼下,这才松了一口气。未料还没到楼门口,过来了两个膀粗体壮的婆子,一边一个架着她往门外走,虽说是架着,两个婆子满是蛮力的手却掐得她手臂发疼。

程则温看得清楚,只是心绪仍旧沉在方才的失落里,也不多言语,只是落寞地出了品茗楼,看着紫俏和两个品茗楼的婆子将自家嫂嫂如麻袋一般塞进了楼外的马车内,这才坐在了马车前,任由车夫驱驾而去。

入蜡红包厢内的,宇唯早出了房,里头只剩了宇庆宁夫妇俩。

宇庆宁心底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怀中一脸羞恼的人。

“娘子,你掐得我好疼啊。”他一脸苦笑,作势要撸起袖子给她鉴定。

景宫眉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还嫌不够用劲呢。好端端喝茶还能喝出一肚子气来。”

她眸光透亮,白皙粉|嫩的脸因着怒气带了分娇俏,樱|唇更是微微嘟起,宇庆宁挑眉笑了笑,“娘子莫气,为夫给你道歉。”

景宫眉轻哼一声,转身要往厢房门口走去,不打算搭理他,只觉想想就生气,索性眼不见为净。

见她要走,宇庆宁下意识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将她扳过身子后,双手捧住了她小巧的脸,在她一脸错愕之中,俯身吮了她的唇,使劲偷香了一把。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35。大老鼠

甜美芬芳传来,双手所触的肌|肤也滑腻柔软,宇庆宁竟舍不得松开,直吻得景宫眉快要窒息踢了他膝盖一脚,他才痛呼一声退开身,捂着自己的膝盖苦兮兮地看着她。

“你流氓!”景宫眉气红了脸。

宇庆宁噗嗤一声笑道,“娘子这话可不对,咱俩可是夫妻。”

景宫眉瞪了他一眼,往门外走去,“没见你履行义务,怎的倒讨要权利了。”

宇庆宁听不太懂,琢磨着也许是埋怨的意思,于是无赖般跟了上去,走在了她旁边笑,“娘子可是埋怨为夫不够尽力?”

景宫眉懒得理他,走下楼去,紫俏此时正在楼梯口,见他们下来,安静地站在那边随即不远不近地跟着。

景宫眉一直不搭理他,宇庆宁自觉有些无趣,站在品茗楼门口说自己还有事,便转身又进了内堂。

景宫眉带着紫俏回了宇府,泡了一个舒服的澡,将身上脏了的衣裳换了下来,又吃了些糕点,很快便到了傍晚。

天边的一丝云长长扯开,有红霞染了半边云,夕阳沉沉垂在山后,空气里微凉起来。

景宫眉窝在书房的靠椅上看书,紫俏将房间四处的纱灯点燃,橘黄色暖光便将房间映得通亮。紫俏又捻亮了桌上的油灯,起身时瞧见靠椅上的小姐一脸惆怅,她那乌黑细软的青丝松松扎在身后,落在额前的刘海厚厚地遮住了眼睛,唯有黑密的眼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

紫俏不出声,只是撤走了红漆圆桌上的糕点,随即离开去了耳房。

景宫眉细细抚摸着眼前发黄的书本上黑墨酌成的那句话,“吾生有涯,浩劫无涯,倒莫如随遇而安。”

她在这个时代活了十七年,随遇而安便是一直以来信奉的原则。她一直觉得,有所求的人生总会被失落、失望、挫折等包围,于是她安之若素,在景府一隅偏安生活,不过分追求奢华,不过分追求舒适,景府的人给她什么,她便接受什么。哪怕是爹爹给她揽来了如此一门婚事,她也觉得是件好事。宇庆宁是庶出,往后兄弟便是要分家的,也能独立开府,不必同许多人住在一起,自然也不用被是非所捆绑。她也一直坚信,连穿越这种事都被她摊上,想必姻缘也不会差,哪怕宇庆宁的名声再不济,顶多却也就是纨绔子弟的那般作为,只要她同他相处时间长了,她相信自己定能将他潜移默化。

景宫眉一直是如此无欲无求过来的,在景府的人看来,她分外乖巧懂事,从不任性胡闹,因而颇得几位兄长的喜欢。如今嫁到了宇府,她突然明白,也许只有山中隐士才能避免不被是非所扰,自己身处人间,断是不能跳脱于是非圈之外的。哪怕自己不争不抢,也有心怀私欲的人无端接近。

景宫眉叹了一口气将头埋在书本上,她一直试图在宇府过着如在景府的日子,所以只有事情找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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